第35章 回家
方彦昊回了方府，一刻也未停。
书房内，方彦昊请孟修上坐，说道：“孟公子，愿意随我来方家，这是信的过方某。那我也不会对你藏着掖着，我是方家嫡子，日后准备在杭城发展。公子以前做过账房先生、做过管家，如果愿意，可随我同去。想必很快就能上手。如若公子不愿，我也愿为公子献上一笔白银，供公子日常所需，再找合适的主家。”
孟修能从黑山下来，已经是觉得老天爷开眼。自己愿意不远千里从朗城随着方彦昊回水牛镇，自然是愿意随他的。
孟修站起身，朝着方彦昊就是大拜，说道：“方少爷为人洒脱却又这般有情有义，愿意把孟某不远万里带到身边。孟某自然是愿意跟随方少爷，助方少爷一臂之力。”
方彦昊起身扶起孟修，请他入座，说道：“我已让人安排好了先生的居所，先生尽管安心住下，近些日，就会有用得着先生的地方，到时还请先生多指教。”
送走了孟修，便是让红儿把这段时间以来的异常全部说与自己听。红儿虽与林碧玉这段时间多有沟通，却对细节并不了解，只是解释：“林管家发现家中账目有些问题，一直要等主子回来禀告。”
方彦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子，随后对她说道：“红儿，准备一桌好酒好菜，今夜我要宴请林管家。”
不起眼的棋子才能耐住寂寞，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方彦昊当时与林碧玉交谈，为的就是这么一天。他去朗城除了见大哥以外，也是要给家中一些“不老实的老鼠”留下些发作的空间。现在看来，目的已经达成。就要看林碧玉手里有些什么王牌，可以扳倒谁。
就算伤不到林溪月，最起码也要把她的左膀右臂给折了。那么下一步，就是她本人了。
……
夜晚戌时，方彦昊静静地等来了林碧玉。今日特意把人都安排在院外，就是为了让林碧玉放下心来。
林碧玉一进书房，看着又是一桌丰富的酒菜，心下对方彦昊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几分。
方彦昊率先坐在了桌子旁边：”碧玉坐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吃过饭再说。”
林碧玉点头，他的心思没在吃饭，只是随便吃了些就不再动筷。方彦昊看到他停下后，也放下了筷子，等着他说话。
“少爷，我在家里的这一个月，发现了些问题想和你说，但这事儿已经超出了我一个小小管家该做的，先请少爷恕罪。”
“有话直说，从你成为我手下的那时起，你就不需要再有这些想法。”
林碧玉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指厚度的本子递给方彦昊，说：“这是我这一个月来对家中进出帐的记录，大部分是我所管理的事务，还有些是大管家让我做的，也被我都记了下来。”
方彦昊接过本子，从第一页翻起，林碧玉写字很规整，每笔账目的记得清清楚楚。倒是让方彦昊知道了家中的详细开支。他抬头望着林碧玉问：“这些哪里有问题？”
“回少爷，我刚接管家中采买后，大管家告诉我直接按照上一个王管家那样的单子去做就行。刚开始我也是这么做的，后来发现每笔买卖都要比市面上贵一些，但也有多有少。比如蔬菜瓜果，市面波动比较大，所以咱家的单子的价格贵出来了一些也是可以理解。但是方家是有布匹、首饰生意的，可每个月还会多出不少布匹、首饰的采购来。”林碧玉说完，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停住了。
方彦昊放下账本，问他：“也可能是夫人不喜欢家中店铺，另外采买的？”
林碧玉点点头，接着说：“少爷说的对，我与夫人交谈时说起过，夫人也是这么说的。但……”
“有话直说便是。”
林碧玉好像下定了决心，说道：“夫人让我把每个月多采买出来的物品都放在她的院中，但是这些采买的东西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
方彦昊心下了然，大概知道了。林溪月一直都有帮衬娘家的习气。又问他：“这些东西大约有多少银子？”
林碧玉说道：“每笔我都记在了账上，单单这个月的有两千两。”
方彦昊听到这个数字直接冷笑了一声，倒是没有生气。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林溪月要让林碧玉来方家。林碧玉好歹在林府做了那么多年，即使知道她的这些作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多说话。没想却偏偏失算了。
方彦昊虽然私下里一直探知家中财务情况，但也多亏了林碧玉才有了详细了解。老爹常年在外，尤其是往来杭城事务繁忙，根本不管这些。
方彦昊看向林碧玉，笑着说：“我知道了，碧玉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家中大管家……”林碧玉还有些吞吞吐吐，自己一来就“告”了家中两位位高权重的主子，虽说自己并无大错，但内心还是备受煎熬。
“说吧。你刚来就能看出这些，我在这个家中二十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一直还没有到摊牌的时候，大概……现在是到了。”
方彦昊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想必少爷都知道，只是与自己口中的再核对一下：“大管家对夫人的事情也都知道，且很多都是他安排的。大管家在其中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有多少你知道吗？”
林碧玉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递给他，方彦昊接过一看，上面一笔笔的数字都是真金白银。
“碧玉，”方彦昊把折重新折起来放在衣袖中，犀利地眼神看着他，“老爷月末从杭城回来，你准备准备吧。”
林碧玉没有接话，心里知道，少爷这是要在老爷面前摊牌。但是又不确定少爷让他怎么做，支吾地问道：“少爷是要我……准备什么？”
方彦昊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悍然霸道地表情，说道：“准备坐这方家大总管。”
“快吃，来不及去集市买些肉，只能给你杀只鸡。”养父夹着一个鸡腿放在张扬碗里，看着他从小长大，突然不在自己身边半个月，竟然想念的紧。
“嗯嗯，你和娘也吃。”说完看向大铃和姐夫问道，“大铃姐和姐夫住在还习惯吗？”
自从张扬去了方府，养父就把大铃和女婿叫了过来帮忙，大铃有身孕还能让母亲照顾一些，两人就顺势住在这边，想等着西瓜下季再回去。
“怎么不习惯，在娘家都不习惯住哪里习惯？”
张扬有些歉意的笑笑，他本意只是看着大铃有身孕还奔波，有些担忧。但他也知道大铃说话直接，没有往心里去。
大铃早就等着张扬回来有事要问，凑过去好奇地问：“哎，你那个朋友是哪里人，人品如何？”
张扬一脸迷糊，什么朋友？
倒是二铃红了脸，看着他羞怯地说道：“你不要听大姐胡说，我和高公子什么都没有。”
张扬越听越迷糊，身边的养父“哼”了一声，放下筷子说道：“看你什么时候能嫁出去。”
张扬越迷糊越急：“哎哎哎，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大铃比他还急：“就、就那个，高致远？是叫这个名字吧，二铃说是你的朋友。”
张扬瞪大眼睛看着二铃，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高致远是谁。那天在山顶，方彦昊的同窗介绍自己说过，只是自己对名字不敏感，且后来就没有再交集，一下子愣是没想起高致远是谁。
但是现在就算想起来了，也还是迷惑，他隐隐约约对高致远还有些印象，但是对他一无所知，更不知道高致远怎么就与二铃联系在一起了，转过身问她：“你们怎么认识的？”
二铃瞬间又想起了在溪边看到的一幕，吞吞吐吐找了个理由：“那日碰巧说过几句话罢了。”
大铃打趣道：“那呢，我都在地边儿看见那男子好几次了，次次都挑着二铃在地看摊子的时候去，说是要买瓜，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奔着二铃去的？”
二铃脸早已红到了耳朵根：“你别胡说。”
张扬心喜，高致远毕竟是方彦昊的同窗，且能与性格古板的方彦昊相处这么多年，说明性格肯定好。且高致远还是有学问的人，如果二铃愿意，两人能结成连理，也算是喜事一桩，等自己见了方彦昊要打听打听。
张扬对众人说：“我对高公子确实不了解，他是方少爷的同窗，等以后我向方少爷打听打听。”
二铃又羞又怒地看着张扬：“你怎么也同她胡说，好好吃饭吧你。”
张扬与大铃相视一笑，旁边的养父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吃过饭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养父要去瓜田，张扬好久没去了，说要陪着他一起去。
两人走在小路上，旁边渠沟里蛙声一片震耳欲聋，真是让人一刻都不想多待。走到瓜田处才好了一些，只有些蟋蟀、蝈蝈之类的偶尔叫叫。
两人坐在八仙桌旁喝茶，张扬看着养父一路都没有说话，问道：“爹，二铃的事儿，您不愿意吗？”
养父喝了口茶说：“咱家是贫苦人家，二铃从小也没读过书。听你说那高公子还是方少爷的同窗，咱们怎么攀得起这大门大院。”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张扬一直都不太赞同养父的一些观点，刚想反驳，养父又说道：“就算嫁了进去，门不当户不对的。你能知道她在人家家里过的什么日子吗？人家家里各种规矩、门道，她一个女子能摸得清？”
“……”养父的一番话倒是让张扬无话可说，这些都是他没有想到的。且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方彦昊，对这种富贵人家的家事有了一些新的认识，确实如养父所说，不由得也有些担心二铃。
“可是爹，”张扬还是想保持一些希望，“如果二铃真的想嫁呢？”
养父叹了口气，如果是二铃自己与他说要嫁，他也可能直接拒绝，让她断了这个念想。可是张扬问他，他反而说不出口，他总觉得张扬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能干得成的人，所以在他问出这个问题后，他也不由得觉得二铃确实可以嫁过去，还能把日子过的不错。
“走一步看一步吧，”养父还是留下了一丝机会，“老了，只是希望儿女都能有个好归宿。”
“嗯。”张扬起身把家里带来的一些饭给二黄倒在食碗里，二黄屁颠屁颠地就从瓜田里跑了过来，哼哧哼哧地吃了个干干净净。
其实，做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