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遇险（1）
另一边的方彦昊。
昨晚心思颇为沉重的方彦昊随着宋善走到了大哥所在的院子。
刚入院中，就看到了屋门全部打开，一盏盏暖灯照亮了屋子的角角落落。方元洲坐在侧间的圆桌旁，静静地等待自己弟弟的到来。圆桌之上，是他特意为弟弟做的最喜爱吃的菜。就连酒也是百年老坛的纯酿。
这一幕，让压抑良久的方彦昊备受感动，不自觉地向前走去，还站在门外叫了一声“大哥……”
三年未见，方元洲比以前更加的成熟稳重，五官与方彦昊多有相似之处，只不过方元洲的脸上还有些方彦昊没有的平淡和干练老辣。
方元洲看到方彦昊的一瞬间，微微一笑，起身向他走去：“博明，你来了。又长高了一些。”
方彦昊听到大哥的声音，一瞬间想起从小陪伴自己长大的那个少年，比起亲爹、后娘，这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大哥反而对自己更好。长兄如父，方元洲像是不知道弟弟和自己不是一个娘生的一样，只是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很是疼爱。
“别愣着了，菜都快凉了。”方元洲同他说话还是那种温声细语，没有一点朗城的首富同伙计说话的严苛。在这时尽情的充当着贴心的大哥。
方元洲随后给了宋善一个眼神，宋善了然于胸带着院中所有的下人离去。
“大哥，我与你已经三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方彦昊坐在方元洲旁边，看着他为自己倒酒，这一桌子菜还是熟悉的感觉，是方元洲亲手做的。
方元洲放下酒壶，双手给他拿起筷子递过去，说道：“博明，我们虽然三年未见，却做了二十年的兄弟，这些小事我怎么会忘呢。”
方彦昊双手接过筷子，并没有着急动筷，他甚至有些激动的双手微颤。他不是一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他来朗城只有一个目的，甚至可以说他来朗城只是要问一句话。
方彦昊缓缓把筷子放在面前。转身看向方元洲，说道：“大哥，我性情直爽，心里不愿意装些卑鄙丑恶之事，我来朗城只是有一句要问。”
方元洲同他一起放下筷子，侧过身看着他问：“哦？你要问我什么？”他的脸上的表情里全是真诚，更像是一张洁白的宣纸，没有一点点的污秽。
方彦昊纵是心里有再多的不忍，哪怕是兄弟当场反目，他也不后悔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兄长，我虽然小你几岁，但我是方家嫡子，按照规矩，未来我会是方家的掌舵人。”
方彦昊说完这句话，停下来去看方元洲的表情。
只见方元洲却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听到了“这菜好吃”一样的平淡。他看到方彦昊停下了，才应声道：“这些我都知道。”
方彦昊才发现自己的大哥比自己要厉害的多，轻描淡写的把自己的话化解掉，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开口。
好在，他的心里有一个他必须为之努力的理由。
“大哥，我会从二娘手里收回方家的所有事权……”方彦昊表情少有的寂落，好像下一句就要主动与大哥彻底割断。明明刚才心里还全部都是大哥的好和疼爱。
“你会恨我吗？”
方元洲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从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的想法。而方彦昊低着头，眉目之间展了皱、皱了展，如同头顶千斤巨石，难以承其重。
方元洲抬起放在腿上的手，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昊儿，你长大了呢。”
方彦昊等待的明明是大哥对自己不敬不孝的责骂，对自己忘恩负义的斥责，对自己不尊兄友弟恭的痛心。可大哥偏偏要说这么一句。
这是什么？
对自己的讽刺吗？
“大哥！”方彦昊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眶，心里憋着一股气叫了这么一声。
“昊儿，大哥原本是想让你来朗城安定下来，你在我身边，我可以带着你慢慢接手我在朗城的生意、铺子。大哥是一直相信你有能力接管方家所有的事物。可刚才你说想要家里的事权，大哥才发现，几年未见，你已经不是那个喜欢跟在我后面跑的小孩子了。是大哥对你关心不够，大哥这几年在朗城，心里是一直挂念你的，你不要觉得大哥无情……”
“你不要说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方彦昊是怀着最坏的打算才来见方元洲的。大哥与自己有些不同，也可能是作为家中长子，他好像生来就更沉稳一些，不喜欢说话，却默默为自己做了许多的事情。
方彦昊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面前的白瓷碗上，慢慢的散开。他的表情如此复杂，里面参杂着兄长对自己的疼爱、林溪月对自己的提防以及自己对自己所做所为伤害到大哥的后悔，可是他又知道，这些话必须由他自己说出口。
“大哥，方家是我的家，也是你的……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和我母亲的东西。”
方元洲拿出手绢递给他，说道：“昊儿，你没有做错。我娘她是身在其中当局者迷，你尽管做就是了。只是，念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给她留些情面。有些话我同她说，她总会有她的道理，让她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方彦昊擦干眼角，心里在琢磨着大哥的话，就算是在现在，大哥也尽最大的努力去顺应自己。
方元洲看着他终于缓过来些，知道已经不用再多说，便问他：“昊儿可有喜欢的人？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明明只过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方彦昊觉得自己情绪大起大落，现在心都还没有放下，突然听到大哥这么问，脑子里竟然不知道在想什么，支支吾吾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方元洲还是了解自己的弟弟，竟然猜出个一二来，想是已经有了心上人，没有点破，催促他吃饭：“快尝尝，大哥好久没有做饭了，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变。”
……
等到方彦昊终于解决了窝在自己心头的事松了一口气回到院子的时候，竟然看到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院子里亮着两盏，不由得心下不安，快步推开门叫着张扬的名字。搜遍了全院儿都没有找到人。
“来人，来人啊！”
送他回去的小厮还没有走远，就听到呼唤，忙跑过去。
方彦昊抓着人就问：“院子里的人呢，还没回来吗？”
那两个小厮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比较机灵，忙对他说：“二少爷您稍等，我去门房打听一下。”另外一个小厮也赶忙说：“我去问问院中其他人。”
方彦昊总是有种不详的预感，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呆坐在院中，等着消息。
这人能去哪儿？
“嗯……嗯……”被塞着嘴的张扬只能发出哼唧声，好在把春樱给“踢”醒了，张扬看着她醒后的第一反应和自己一样，只不过她的眼神中是实实在在的害怕、恐惧。
张扬左右看着周围环境，发现自己身后靠着一堆柴火，眼神向下可以瞄到自己嘴上的粗布，心下有了主意，向旁边的一根伸出来的断木挪去。
那是一根断面明显还带有木头尖的一根木棍，张扬试着把嘴里的布挂在上面，缓慢地用力拉扯，木头尖随着接触勾住了粗布，张扬一点点用力，终于把嘴里的布拉出去半截，舌头可以自由活动后，又拉又扯终于把嘴里的布给去掉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咳了好一会儿才转为剧烈的呼吸。平复好心情马上转头看向春樱，原本开朗活泼的小姑娘早已泪流满面的看着他。
“别怕……我马上帮你去掉。”刚开口说话，竟然发现自己喉咙嘶哑到发不出声音来，倒像是个几天没吃饭的饿死鬼用着最后一口气说出来的。
张扬说完就朝着春樱挪动，春樱见状瞬间明白，也向着他挪动。
“闭上眼睛。”即使两人相聚已经很近，春樱只是隐隐约约才能听到他的声音，随后马上紧闭双眼，也让清泪再一次落下。
张扬紧紧的看着她嘴里的布，试着选了一个不接触到她的角度，用牙齿扯着一只角向后拉去，直到全部扯出。
春樱也没有比他好多少，还有些干呕。咳嗽许久才停。
原本外出散步的两人，现在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春樱哭着有些绝望地问他：“公子，我们这是在哪呢？”
张扬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其实体力也并不多，从昨天午时到现在约莫快一日，都还没进食。但还是朝着门口爬去。这个小屋子一看就是柴房，就连那门也是个破木头的料子，即使是从外面锁起来，中间依然透着一个大缝隙可以让他看到外面的情况。
张扬趴在门槛上向外望去，外面是一片大的空地，旁边隐约有房屋但看不到全貌，且没有发现一个人。
他现在是彻彻底底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