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献血救人
神经内科主任办公室。
戴眼镜的主治大夫见夏雨带着我,以为我就是杨勃的家属,语气严肃的说道:
“你就是病人家属对吧?他的病情比较严重,不能再耽搁了 ,必须马上进行手术,你们考虑一下,同意手术治疗的话就赶紧在这上面签字?”
我接过大夫递来的手术协议,扫了一眼扔给了夏雨。
“大夫,他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问道。
年轻大夫撑了撑眼镜,看着我说道:
“病人患有严重的癫痫病,而且从他体内两个部位还发现了一些肿瘤,我们考虑通过spect、pet-ct,及脑磁图等辅助检查,为他精准的采取手术治疗,相信可以达到预期的效果,如果你们家属不同意做手术,那我们再研究其他治疗方案?”
我应了一声,望向夏雨:“签字吧,家属,还犹豫什么,救人要紧。”
夏雨自然听得出我言语中的嘲讽,靠近我身侧轻声说:“要是做手术的话,估计我们俩卡里的钱全部加起来也不够?”
“什么,医院抢钱啊!就这么点小手术,特马的想收多少钱?”
我终于又开始咆哮了起来,这个肥猪男明摆着要让我倾家荡卡,这点钱恐怕是保不住了。
“说话注意点,年轻人,这里是医院,不是黑诊所,没有人敲诈你,不想看的话你们可以选择其他医院!”年轻大夫掖了掖白大褂,起身准备离开。
我被他呛的有点尴尬,遂说道:“手术就手术嘛,只要他不死,我听你的。”
大夫诧异的抬头看了我一下,随即打开手术协议让我签字。
我最后问夏雨:“他手机呢,难道上面找不到家人的电话号码?”
夏雨红着脸摇了摇头:“手机有密码……我打不开。”
“呵呵……”
我拿起笔,在协议上快速签了字。
年轻大夫说道:“我们将即刻开始为病人做手术,你们家属要抓紧时间补缴医疗费用,避免耽搁我们治疗进度,明白吗?”
随即,主治大夫带着其他几名医护人员往走廊正前方的手术室走去,而杨勃也被两名护士用担架车推了进去……
夏雨嗫喏:“我打电话问我妈先借点,你不要担心……”
我打断了她的话:
“你搞错没有,夏雨,你以为我会担心你,还是会担心他?我只是不想他像一条没人管的肥猪一样死去,你搞清楚点。再说了,你好意思问你妈借钱?你对她怎么讲?想说出自己的光荣事迹?我告诉你,有点羞耻心好不好,咱们不带这么贱,行吗?”
我随即拨通了林凯的电话。
林凯似乎睡眼惺忪,问我:“涛子,又怎么了?”
我一只手叉腰,大声吩咐:“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赶快给我手机上转一万块钱,急用,后面慢慢还你?”
林凯笑道:“好好好,我的兄弟,今天总算有求于我了,我答应给你借钱,你也得答应抽时间教我唱歌,怎么样?”
“你丫的这是想交易呀,我可不惯着你,赶紧转钱,教你唱歌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那有心情跟你说这个事情!”
“行行行,我打住,立马就转,你是我大爷行了吧,真拿你没办法……”
林凯挂掉了电话,不一会,手机提示收到转账一万元。
夏雨此时背对着我,看着医院玻璃窗外的远处,她修长的身材显得格外的柔弱单薄,而窗外那些错落开的建筑,也彼此保持着沉默,就像永远再无法靠近在一起的我们。
这一刻,我心里痛苦万分,却仿佛恨不起她,只感觉自己被所谓的爱遗弃得太过干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可以重拾过去的机会,我对未来所有的期待还没有腐朽就已经麻木,我也知道,人潮人海中的我,孤单的只能和自己的影子做伴。
夏雨忙着在缴费窗口办理手续,就像杨勃真正的家属,至于我,倒是像一个过来帮忙的邻居。
我转身到大厅外,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我暂时的淡忘了痛苦。
杨勃的手术也在进行中……
我吸完最后一口烟,重新走了进去,夏雨也已坐在蓝色椅子上,眼睛看着缴费窗口的led灯发呆,或许她也突然想到了很多,只是,她在想什么,我已不想去知道。没错,永远也不想知道!
我准备对她说,如果手术后杨勃安然无恙,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从此天涯路人,再无瓜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三点一刻。
就在这时,突然,
一辆宝马x6疾驰而至,停在大厅外后,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着品牌衣服的中年女人,神情慌张的跑了进来。
“这里有谁是a 型血?谁是a型血……快救救我女儿,她已经快不行了,救救你们了,帮帮忙、帮帮忙啊………”
大厅里好几个病人家属都惊愕的看着这个穿着奢华,神色慌张的女人,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我吸了一口气,挡在她面前问道:
“你女儿怎么了?我就是a型血。”
中年女人一下抓住我胳膊,仿佛拎住了救命稻草:
“我女儿心情不好,她……她自己割腕,流了好多血,我、我……医院说血库里a型血供应不足,我实在没有办法了,现在急救大厅里也没有合适的血源,请你帮帮忙,救救她,救救她……”
“那就请你,别说这么多废话,赶紧带我去急救中心行吗?”
我打断女人的啰哩啰嗦,抢先往西侧的急救大楼跑去。
中年女人扭动着略显肥腻的腰身在后面狂追。
我听见身后夏雨喊了一声“涛哥!”
……
急救室里,大夫将针头插进了我的胳膊上血管中,鲜红的液体快速流进了袋中,我突然大脑无比清醒,这一刻,我是个有价值的人,我的颓废似乎被暂时抑止。
而旁边的担架车上,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正仰面躺着,手腕处被厚厚的绷带缠着。
虽然她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但她脸部轮廓清晰,白皙的肤色,浓黑的眉毛,圆润的鼻子,微微干裂的嘴唇,都足以证明她是个货真价实的美女。
虽然她紧闭着眼睛,但我能从她长长的眼睫毛中感觉到,那里是一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睛。
片刻后,我用大夫递过来的药棉按在针眼上,大夫则悬挂起血液袋,又将一枚针头插进了这个年轻女子胳膊中。
我的血,便一滴一滴慢慢流进了她的身体,流得那么自然而平静,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声。
我再次静静地看了看她的脸,发现她的脸精致的像一个瓷娃娃,而身材也是非常匀称苗条,即便是这样躺着,也丝毫不影响那完美曲线的展示。
我无法想象,在我最崩溃的时候,因为她的出现,我的焦躁好像缓解了许多,这一袋血液从我身体里流出去后,有了新的住所,萍水相逢的她,一定会比我更珍惜这一袋血液,难道不是吗?
我在想,这个漂亮的女人是受了什么样的伤害,才会放弃活下去的权利?难道,她心里也有伤口,甚至,比我的伤口还深、还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