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是过来拯救你的神仙
借着明亮的月光以及满天的星光。
李八斗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一个村子边沿的马路上。
农村出生的他，对这样的环境再熟悉不过了。
耳朵里不停地传来知了的唧唧声以及蟾蜍的咕呱声。
这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现在虽然是夜晚。
但不知道为什么，田野与村庄里却都亮的有些不正常。
他甚至能看清身上衣服的颜色。
浅棕色西装，脚上是深棕色的皮鞋。
正疑惑的往前走着。
“啧……啧……”
“唔……”
声音是从路边的三米高的干草垛背面传过来的。
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李八斗再清楚不过了。
他有些难堪的准备离开。
却似乎听到挣扎反抗的声音。
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心里那点羞耻感暂放到一边。
朝草垛背后走去。
只见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
正压在一个七八岁小男孩的身上。
男孩推拒着，颤抖着。
意识到是什么情况的李八斗，简直气炸了。
大“操！”一声。
三步当作两步的跑上前，一把揪起男人的衣领。
怒不可遏的一拳又一拳的砸了过去。
这种事在他老家也有。
只不过对象往往是小女孩。
而她们的父母往往最后都选择了息事宁人。
李八斗从小都不太能理解农村里那些因为各种面子问题而对罪恶遮遮掩掩、逆来顺受、不予追究的心理。
他觉得太讽刺太可恨了。
他几乎跨坐在男人身前。
一拳又一拳，越揍越凶，越揍越狠。
“嗙嗙嗙……”的声响和着青蛙的呱呱声，一声又一声的直穿他的耳膜。
半晌儿。
有点清醒过来的他，才慢慢察觉到身下人的不对劲。
周围明明很亮。
他看的清自己手臂上浅咖色的西装颜色以及白色衬衫的颜色。
看得清自己有些红肿的拳头。
却唯独看不清眼前人的衣着颜色和脸部结构线条。
这个人只是一团黑色的轮廓？
他站起来。
补了一脚后。
才气喘吁吁的转过身来。
一双略有点熟悉的狐狸眼，氤氲着惊惧和痛苦。
正泪眼婆娑的盯着他这边看。
李八斗好似知道他是谁了。
朝那黑色轮廓的肚子又是一脚。
走到小男孩跟前。
向他伸出手来，柔声道：“别怕，没事了。”
男孩儿终于绷不住的颤抖着身体大哭了起来。
李八斗轻轻抓住那只微颤的小手。
发觉对方没有抗拒。
才大着胆子把他从草垛堆里拉了出来，“先跟我离开这儿好吗？”
李八斗知道这个小男孩就是欧若海。
他也知道，此刻，对方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梦魇中了。
此刻的他，是成年人的意识，回到了七八岁的身体里。
欧若海眨了眨被眼泪润湿的小扇子似的长睫毛。
踌躇了一下。
还是边哭，边跟着他离开了这个折磨了他几十年的地方。
李八斗牵着七八岁身型的欧若海。
迎着银色的月光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月光和满天星光洒在蓝绿色的河水里。
风一吹，波光粼粼的。
哭累了的欧若海。
身体因为之前的激动情绪还在发颤。
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和李八斗一起坐在石头堆砌成的小桥上。
他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言不发。
“都过去了。”
李八斗虽然对他的遭遇不能完完全全的感同身受。
可他是知道童年阴影对一个人的人生有多大影响的。
身边、新闻中、书本里这样的案例太多太多了。
虽然有些话说出来太过苍白。
可他还是觉得需要说出来。
于是，他就这样一股脑的自说自话似的呢喃着：
“这不是你的错。”
“都会好起来的。”
……
他希望自己的话语能带给他一点有声的安慰。
他很想告诉他，现在有一个人特别喜欢他。
等他从梦魇中醒来。
会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着他。
他也更害怕他会因为这件事，更加排斥那个喜欢他的人。
所有的很多想说的话，都因为害怕弄巧成拙而被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李八斗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
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个让人乍舌的馊主意。
他咬了咬牙，清了清嗓子，狠心道：“你叫欧若海对吧？”
欧若海缓缓抬起头。
一双湿答答的狐狸眼惊讶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自己现在身在梦魇中了。”
李八斗老脸一红，信口胡扯道：
“我是过来拯救你的神仙。
一切都过去了。
你会遇到一个满眼都是你的医生。
你们会在一起幸福生活一辈子。”
此时的欧若海脸上的惊讶，慢慢被怪异和难以置信取代。
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继续看着李八斗。
从没有这样瞎扯淡过的李八斗，已经羞耻的不成样子。
憋红着脸，没脸再待下去的他。
尴尬的甩下一句，“记住我的话，再见！”
“扑通”一声，就从桥上跳进了波光粼粼的河水中……
电话那头传来言简意赅的叙述。
每听到一个字，林宇泽的拳头就握的更紧一分。
直到听到李八斗揪起衣领狠狠揍了上去时。
鲜血从他宽厚的手掌心，一滴滴沿着手腕滑向手肘。
最后从手肘尖一滴一滴滴落到地板上。
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为什么看到的是黑色轮廓？”
林宇泽紧锁的浓眉下，一双大圆眼睛沁满了心疼与愤怒。
连带着舌尖吐出的音色。
都透着一股恨意。
“可能是他并没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停顿了一下，电话那头的李八斗继续道：
“也有可能是他大脑的保护机制作用。
让他在梦魇中，自动选择模糊那个给他造成痛苦的人的长相。”
“嗯。”
林宇泽表情越来越凝重。
直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令他觉得好笑到乍舌的小插曲。
林宇泽的脸色才缓和了一点。
嘴角勉强的扯出了一丝笑容，“他会相信你说的吗？”
“应该不会吧……”
李八斗涨红了脸，讪讪道：
“我那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想到你，就随意胡诌了一下。
只是希望让他对未来多一丝期待。”
“嗯，虽然有点傻，但你还是很让我感动，八斗……”
林宇泽终于彻底相信李八斗能入魇这件不可思议的事了。
感动于他的帮助。
更心疼自己喜欢的人正饱受着那样的苦楚。
他乌黑的眼睛一片湿红，又开始哭哭唧唧起来。
电话对面的八斗，嘴角抽了抽，干笑了几声。
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