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土坷垃村
今天的路比昨天的更难走,昨天是国道好歹是水泥路,今天是县道,铺的是碎石子路,早已被碾得坑坑洼洼。
杨宝珠以为这已经是最烂的路了,没想到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到了镇上转向乡村道时这十公里的路全是机耕道,几乎是不是路的路。
经过雨天的泥泞以及车辆的碾压,全是深深的车辙印,只有一辆车的宽度,两边全是庄稼地。
司机是个老司机,全程小心翼翼骑在车辙棱上慢慢溜着走,生怕一个不小心掉进车辙里,底盘被挂住就走不了了。
有好些路段是田坎接头,大大的坑,几人下来找泥土、石块填上才能通过。
幸好出来的路上买了两条烟,毕竟麻烦两位同志专程跑一趟总要表示一下。
这一路上遇到过不了的地方,人家啥都没说,直接跳下车搬石头填土坑。
走走停停到中午一点多钟才到了土坷垃村,这里全是老旧的泥胚房。
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几人也饥肠辘辘、又饿又渴。
打听到村支书的家就开过去,直接开进村支书家的小院里。
村支书猛然看到警车出现,吓了一跳,瞬间把自己这一辈子所做过的所有坏事儿都想了一遍,默默算着会被判几年。
后面跟了一大群看热闹的村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堪比过年时的热闹场景。
这穷乡僻壤的,难得有一辆车子进来,还是一辆警车,太稀奇了。
“同志,你们这是…”村支书强装镇定上前打招呼。
“你就是村支书?我们是县公安局的,过来打听一些陈年往事儿。”带路的警察主动与村支书握了握手,说道。
听了警察的这话,村支书心一下子放回肚子里,热情招呼几人进屋喝茶,招呼老婆把刚晾起的腊肉香肠割来招待客人。
几人进屋坐下,喝下热腾腾的茶水后,才觉得舒坦了许多。
“这些都是自己晒的野茶,不知几位贵客喝得惯不?”村支书谦卑地问道。
“这茶好!入口虽苦但回甘,野茶的清香味儿足,想不到这野山沟里还有这好东西。”警察客套地夸赞着。
“这穷山沟也没啥东西拿得出手,这点儿野茶是夏天在山里转悠,偶然碰到几棵野茶树摘的,不多,晒干后就那么半把斤,用来招待客人。”村支书举着手里的油纸包道。
村支书也想弄个几斤送给几位,可是确实只有这么一点儿,想送都没有。
“支书你别想多了,咱就是随口夸一下你的茶叶,客套客套,别整得好像咱想要似的。”警察一下子明白村支书的意思,笑着打趣道。
“呵呵,我知道,咱这穷山沟实在是太穷,村民们一年到头吃饱都难啊!”村支书说着又开始习惯性地诉苦。
“好了,村支书,咱来是为别的事儿,你说的这些我们也帮不了,你就别诉苦了,说说正事儿吧。”警察没那么多时间耽搁,打断了村支书的诉苦。
“什么正事儿?”村支书这才想起人家是来打听事情的,不是工作组来视察工作的。
“村支书,你们村里以前是不是有家叫杨富贵的?”杨宝珠开口问道。
“杨富贵?”村支书觉得这名字好耳熟,但是村里没这号人呀。
“对,五十岁出头,祖籍是这里,但是应该很久以前就离开这里的。”杨宝珠提醒道。
“哦,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年的祝寡妇家么!”村支书一拍大腿道。
“这是好多年前的事儿,老一辈儿的人清楚,我们也是听爹娘那辈的人唠叨过。”村支书继续说道。
“祝寡妇?”杨宝珠的心猛地一跳。
猜着祝老太太跟杨富贵有关联,压根没想到居然是母子。
“是啊!杨富贵的娘是祝寡妇,离这里三十里地的祝家庄是她娘家。”村支书美美地抽着香烟道。
这是乔东买的红梅香烟,时下流行的中档香烟,在这穷山沟里抽上是相当有面儿的。
“杨富贵的爹早死了?”杨宝珠问道。
既然叫祝寡妇,那么杨富贵的爹一定死的早。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同志,我还是找几个当年的老人来说吧,那些事儿发生时,我还没出生呢,听得都是别人说的,倒不如那些老人知道的清楚。”村支书不过一三十来岁的年轻人。
“行,那就麻烦你找几个老人来。”杨宝珠点头同意。
村支书到门口对几个小孩子说了几句,叫他们回去把自家的爷爷奶奶叫来。
几个孩子答应了,飞快地跑回家叫人去了。
不一会儿孩子们带着爷爷奶奶来到村支书家,都是些六七十岁的老人,有的甚至都八十多岁了。
村支书家一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几根长凳子都坐不下了,有的干脆坐门外。
“同志是城里来的?谁要打听祝寡妇家的事儿呀。”老人们问道。
“是我,我想问一下杨富贵一家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为啥离开的,离开后去了哪里?”杨宝珠道。
“哦,是这位姑娘啊,那是差不多四十年前的事儿,姑娘为何要了解这事儿呀,杨富贵是你什么人呀?”有老人不答反问。
“我们是从山城过来的,是为工作上的事儿来对杨富贵做个调查。”杨宝珠真真假假道。
“杨富贵?那个挨千刀的,他还活着?老天怎么不开眼呐!”最后一个进门的老婆婆激动道。
“老人家,你别着急,慢慢说,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杨宝珠忙上前将老人扶进来。
“那个杨富贵,别看年纪小,心肠歹毒着呢,当年为啥离开土坷垃村,就是因为这个杨富贵他害死我儿子!”老婆婆说着呜呜哭起来。
“就是,那杨富贵看着年岁不大,却没想到能干出伤天害理的事儿来,那个祝寡妇也忒不是个玩意儿,儿子害死了人,不但不来赔礼道歉,居然连夜带着儿子跑路了!”老人们七嘴八舌说着当年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