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能不能平安归来
大梦初醒，杨宝珠不再如前世脑残，第二天就决绝地返城走了。
决定留下来，不管是什么结果都要等着周志毅回来。
如果他平安归来，就跟他一心一意过日子；如果没能回来，那么自己得通过部队拿到生育指标，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他是周志毅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
桌子上有信封，里面是周志毅留下的钱和票据，有两百多元钱、地方和全国通用粮票、布票、肉票、油票。
周志毅把自己身上的所有钱财都留下，抱着必死的心走的，这也是他能留给杨宝珠的全部财产。
周志毅的父母都有工作，已经退休不缺钱。
杨宝珠清点完收好。
家属楼没有厨房，大多是在食堂打饭吃，也有的家属在过道上做饭。
弄个小炉子在过道上生火，两三口的人家，一口小铝锅炒菜，一个小锅煮饭也能将就应付。
过道的墙壁被熏黑，上面油腻腻的。
靠墙处有不少蜂窝煤，还有不少燃过的蜂窝煤灰和菜叶子，没来得及倒掉。
屋里有二十平米，呈长方形，一张双人床靠最里面，在窗户边。
床下有一个崭新的痰盂，起夜用的，家家户户必备。
一张折叠小饭桌上放着两副碗筷和两个饭盒，里面装着没来得及吃的稀饭和包子，都已经凉了。
两个折叠马扎，帆布面料的，坐上去人窝在上面。
一张三屉的书桌和一把靠背椅，一个简易单开门衣柜。
门口处是一个木盆架，摆着一个洗脸盆和洗脚盆，以及洗漱的牙膏牙刷和杯子、毛巾。
还有一个簸箕、扫帚，门背后的墙上还挂着一个军用水壶和挎包，水壶里装着开水。
空荡荡的屋子，说话声音大一点儿都带有回声。
厕所和洗手池在楼层的中间，洗手池那里比较宽敞，整层楼的人都在那里洗漱和淘米洗菜。
洗澡到军人服务社的澡堂洗。
若不是杨宝珠要来，周志毅一个人住集体宿舍，比这还简朴。
因为不确定周志毅能不能平安归来，杨宝珠暂时不打算花钱添置东西。
这会儿刚过正月十五，还有些寒冷，冷掉的稀饭和包子不好吃，杨宝珠想着找邻居们借用一下炉子。
正要出门，门外传来敲门声，打开门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子笑吟吟站在门外。
朴素的齐耳短发，花棉袄外罩着一件女式旧军装，那时很多人以穿军装为时髦。
“你好，你是周连长的爱人小杨吧？我是王营长的爱人马燕。”女子主动介绍道。
“你好，马姐，进来坐会儿吧。”杨宝珠拉开门邀请道。
“周连长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让我有空过来看看，你这里可有什么缺的？”马姐说着把屋里打量了一番。
屋里很简陋，就简单的居住功能，锅碗瓢盆这些炊具、暖水壶、镜子都没有。
要想喝点儿、用点儿热水，还得去营房那边的开水房打，真不方便。
“也没啥缺的，就是这会儿吃的冷了，正想着找谁家的炉子热一热。”杨宝珠倒也没客气。
“这样啊，到我家的炉子上去热一热吧，以后要用热水了，去我那儿倒就是。”马姐也知道这种临时来探亲的，生活物资最不好采购。
不置办吧，来的这段时间生活很不方便；置办吧，探亲结束后女人一走，那些男人们宁愿去住集体宿舍，置办的东西就闲置了。
“谢谢马姐，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杨宝珠对着马燕微微一笑道。
前世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人上门来探望，一个是杨宝珠不屑与她们打交道，一个是当时周志毅气头上走的，忘了托人关照一下。
“嗨，客气了，大家都是军嫂，左邻右舍的，男人们去打仗，家里就咱们这些老娘们，也没啥事，得空就串串门，多走动走动，免得一天天的在家里胡思乱想。”马燕不在意地摆摆手，爽朗地笑道。
马燕的嗓门有点儿大，看得出是个性格直爽的女子。
马燕和杨宝珠一人拿个饭盒，来到马燕家门口，马燕家与杨宝珠家隔着三户人。
马燕手脚麻利地打开灶门，把蜂窝煤上的塞子夹出来，炉火一下子就旺旺的。
杨宝珠几下把稀饭热了，包子在炉火边烤的，一会儿散发出诱人的肉香和焦香味儿。
杨宝珠邀请马燕一起用餐，反正一个人也吃不完。
马燕家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孩子七岁，早在去年年底就送回老家去了。
马燕也不扭捏，两人把热好的稀饭和包子拿到屋里吃。
马燕家除了一张双人床，还有一张单人床，那是之前孩子睡的。
衣柜是一个带穿衣镜的三开门大衣柜，另外还有一个高低柜。
一张跟杨宝珠家一样的书桌上摆了一个收音机，特别显眼，上面搭了一张钩织的盖布，在那时是高档奢侈品。
进门处多了一个小橱柜，饭桌都是折叠小桌，凳子也是折叠马扎。
多了几样家具，看着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很有家的味道，不像杨宝珠的家，空落落的。
“小杨，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呀？”马燕看着这个差不多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问道。
“看毅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毅哥回来我再走。”杨宝珠把烤包子掰开一小块儿，慢慢嚼着。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随军？”马燕随口问道。
“等毅哥回来了再考虑这个问题。”杨宝珠微微皱了一下眉道。
也许自己还能在这里待上一个多月，从此再与这里无任何瓜葛了。
“等将来你随军了，我们这里就多一位军嫂了，只是你要做好思想准备。”马燕停顿了一下，大概是觉得不太好，犹豫着要不要说。
“做好什么思想准备？”杨宝珠不解。
“呃，随军到这里不好找工作，这里好多军嫂在这里都只能在家带带孩子，洗衣做饭，你若是随军过来，很有可能也安置不了工作。”马燕斟字酌句道。
“哦。”杨宝珠听了没在意道，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确实这里远离市区，每周只有周三、周日两个时间进城，驻地除了一个军人服务社，一个卫生室，其他的什么都没了。
想要解决军嫂工作确实难度很大。
“既然这里不能解决军嫂的工作，那干嘛还有那么多人随军？来了什么也做不了。”杨宝珠很好奇。
“那也比在乡下种地强呀。”马燕咧嘴一笑，“至少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劳作，男人那点儿工资省着花，也够养活一家人的。”
杨宝珠一想，也是哦，自己下乡当知青的时候可不天天盼着回城？
要不怎么会跟周志毅结婚？不就是为了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