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荒星实验室
“雄主。”云耀跪在他面前:“请您原谅我,擅自帮您做了选择。”
安奕弯腰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我为什么怪你?
你选择了我,选择和我同生共死,我开心都来不及。”
“但我……”
“嘘。”安奕轻吻他的唇瓣,说:“那天在广场上使用精神图景的是我。
安家肯定是猜到了,否则不会特意让安森来送。
他们都知道我的实力,雌君,你也要相信我才行。
放心吧,你选择了我,我就绝不会让任何虫,将你从我的生命里夺走。”
“我相信您。”云耀语气坚定。
可说着相信的他,坚定赴死的眼神却根本没变。
烙印反馈给安奕的情绪,也是满满的,随时为雄主牺牲的壮烈。
算了。
安奕也没准备解释。
反正真打起来,他就可以让他们知道,雄虫精神力的可怕之处。
打起来是真的快。
星舰的左侧都被击中,让星舰猛的晃了一下。
好在这里全是训练有素的军雌,立刻就进入对战模式,并开出轻便灵活的机甲去战斗。
但是。
却居然跟星盗打了个平手。
{不对劲。}
被云耀紧紧抱在怀里,根本无法施展的安奕,盯着窗外的战局,越看眉头越紧。
{星盗目的性很强,像是知道安森在这里,甚至还知道我们有其他星舰。
你说都有内鬼了,我是不是也该做个弊?
统子,去干扰一下。}
【让他们集体坠毁吧?】
看热闹的楠楠跃跃欲试:【摧毁他们的主系统,让他们自爆只需要两分钟哦。】
安奕无语:{怎么了?简单的击退展示不出你的实力么?
少杀点吧,小阎王。}
【杀鸡焉用牛刀。】楠楠嫌弃的撇嘴,瞄了眼抱紧安奕,神色紧张的云耀,乖乖做基础干扰去了。
有老婆的人哇,就是心软。
楠楠一插手,星盗立刻就显出明显的颓势。
安森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留下几艘机甲防卫,自己架势星舰往hb781的港口全速驶去。
是真全速。
到了港口都不停,泄愤似的撞坏了人家的停泊处,才打开舱门,让所有第一军团的军雌都出来。
然后他自己带头高喊:“怎么,没有一只虫收到我们的援助请求么!
唯一肯住在这里的安阁下,差点再次被星盗抓走!
你们是在偏远星太久,连面对星盗的血性都死绝了么!”
他这一嗓子。
直接把本来准备过来讨说法的,第六军团的军雌吼傻了。
下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聚拢的军雌一点点退开。
很快。
第六军团的上将赶了过来。
“安森?你怎么在这里?”
他惊讶的有点浮夸,扭头看向安奕,却是满脸真诚的恭敬:“抱歉阁下,让你担惊受怕了。
但我们确实没有收到求助的通讯,大概是星盗干扰了你们的信号。”
“一句抱歉就想了事?”安森气的想发火。
安奕看了那位上将一眼,拦住要动手的安森:“三哥,我累了,送我回住处。”
他甚至丢下了云耀。
送安奕回到家后,安森就开始挑刺。
他将房子从里到外嫌弃了一遍,越说越气,过去拉安奕:“走,我们回首都星。”
安奕看他一眼,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轻拍他手背:“不,三哥,陪我住几天。”
安森只是看着莽撞,能当上上将的虫,不会真的蠢。
他知道弟弟有事要做,收敛了脾气配合着。
云耀回来的时候,他也没有上去找茬。
翌日。
想知道真相的安奕,穿着军医制服回了医务室。
门一开,他就知道了他们的目的。
第六军团将医务室重新装修,打着安全的旗号,给四面墙都浇灌上军雌都无法破开的高级材料,而最里侧的位置,竟然还有个所谓的“保护箱”。
说是雄虫感受到危险就可以进去,雌虫在外面是绝对不可能打开。
这地方乍一看……
啊,不。
这地方它无论怎么看,都是个牢笼啊。
是个一旦启动,就能把安奕困在里面,谁都救不出他的牢笼。
能动医务室的装修,第六军团这内鬼的地位还不低啊。
但安奕什么都没做,没嫌弃,没感谢,就跟看不到变化一眼,自在的待在医务室。
甚至没问为什么莫里安没回来。
他在等。
等布局的虫着急,等那虫自己露出马脚。
安奕稳稳当当的等着。
云耀却开始慌了。
他能感觉到雄主有了秘密,一个不愿意告诉他的秘密。
可他不敢问。
他只能用忙碌降低心里的不安。
接过,当他去荒星抓逃跑的星盗回来,却听说——
雄主被突然闯入军团的星盗抓走了。
而那些星盗之所以能顺利进入第六军团,居然是上将提供的帮助。
这一切太离奇。
云耀冲回家里想从安森口中问出真相,却发现安森和云朵都不见了。
这一刻,云耀恨死了不敢问的自己,恨死了感觉出不对劲,却离开的自己。
“他很难过。”
安奕摸着自己的胸口叹了一口气,“我也觉得我过分,临走之前应该交代一声。”
【但是呢?】楠楠问。
“没有但是。”
安奕懒洋洋的坐在为他定制的牢笼里,看着外面飞快闪过的景色,笑了下:“虽然对不起他,但我更不希望他看到接下来的一切。
他心里的雄主柔弱不能自理,我可不希望他看到我作恶,然后……”害怕我。
【快到了哦。】楠楠提醒:【你该装睡了。】
安奕配合的闭上眼。
过了好久。
摇摇晃晃的“保护箱”才终于落地,苏醒喷雾从缝隙涌了进来,那味道一言难尽。
又过了大概十来分钟。
外面传来滴滴滴的声音。
据说无法被攻破的箱子,被外面的虫用密码完好无损的打开了。
坐在地上的安奕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外面站着的,脸颊消瘦眼神阴狠的雌虫,正呲牙对他笑。
“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安奕阁下,没想到您会落到这种下场。”
雌虫看向安奕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他撕碎,却又像把他吞进肚子里似的。
憎恨,却又充满了渴望。
安奕盯着他看了看,眉头微蹙:“你是谁?”
轻飘飘,又毫不在意的一句询问,让斯图尔特的脸上瞬间滑过了七八种表情。
愤怒的,震惊的,懊恼的,惊疑的。
变化那叫一个快,安奕都不由得惊叹,真不愧是虫族,天赋异禀啊。
这脸都能像调色盘一样来回变化了,厉害。
“阁下何必故意装作不认识我,给我难堪呢?
您所赋予我的一切已经足够糟糕,没有比那些更可怕了。
若不是因为您,我怎么会亲手撕了自己的骨翼?
怎么会被雄保会判处流放?
怎么会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被迫加入星盗团!!”
他越说就越激动,最后那一句根本就是吼出来的。
安奕却还是一样的神色淡漠:“所以,你到底是谁?”
他没有刻意表现出轻蔑的姿态。
但他的不在意,也足够将对方踩进泥里了。
骄傲的雄虫阁下从来无须在意蝼蚁的死活。
也就只有蝼蚁自己,会在无尽的悔恨里,幻想朝一日能让眼前的雄虫,哭倒在地求自己放过他。
幻想破灭的斯图尔特猩红着眼睛瞪着安奕。
他妄图从安奕的脸上看到撒谎的迹象,看到他隐藏的惊慌。
可他再怎么看,却都只有事不关己的淡漠和浅浅的疑惑。
他为眼前这只雄虫失去了一切,而他,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不公平!
他要杀了他!
要让他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斯图尔特的骨翼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他的眼睛瞬间变成竖瞳,双手也开始虫化成利爪。
他的利爪试探性的缓缓逼向安奕的喉咙。
安奕仍没有露出半分的惊慌,但他垂在身侧的指尖上,多了一丝缠绕的精神力。
“去死!!”斯图尔特崩溃的大吼一声,猛的去抓安奕的脖子。
砰!
他的爪子被击碎了。
离得这么近,染血的骨骼碎片崩向安奕,却被精神力凝成的护罩给挡开,弹飞了出去。
砰!
痛苦嘶吼的斯图尔特没了声息。
“阁下何必刺激他呢?
以您的聪明才智肯定能猜到,敢把您带出来,这个就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在守护你您。”
去广场接头的那只亚雌,正站在保护箱右侧不远处。
他一身银白色的军装,戴着红色的手套,军靴崩的很直,跟他的脊背一样直。
他收起武器,走过去将斯图尔特一脚踢开。
立刻就有两只高大的雌虫,将尸体脱拖下去丢掉。
亚雌横跨了一步,挡住安奕探究的视线,摘掉手套,恭敬的伸出手去:“阁下,我是安利尔。”
安奕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他,视线最终落在手套上:“你也是暮辞养大的。”
安利尔愣了一下,本能的想要否认,但想起安奕语气的坚定,他犹豫了。
他没有解释,而是后退半步,单膝跪在地上。
他抬起头,露出自己最甜美的笑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阁下,抱歉用这样的方式邀请您来。
但我们怕你会像在首都星那样,突然改变主意。
当然那也没有关系,毕竟我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宏伟的精神图景,也要感谢您临时起意,我们才能找到这样多的盟友,帮助我们将您带来。”
“你好像在背词,暮辞都没有教你怎么面对突发情况么?”
安奕无视明显僵硬了的安利尔,讽刺的哼了声。
他走出箱子,伸了个懒腰,看着满墙被泡着的残肢,问:“我有点不明白。
你们是怎么说服第六军团的上将,让他帮你们抓来一位高等级的贵族雄虫呢?
这是足以流放整个军团的重罪。”
“我们用实验成功的抑制剂做了交换。”
安利尔声音依旧温柔:“这还要感谢阁下您的帮助。
有了您这样尊贵的高等级雄虫,我们可以创造出更大的成功。
别说流放,只要精神力海能一直稳定,他们就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势力,不受任何虫的控制。”
“你们为了自己的未来牺牲了我?”
安奕嗤笑了声,将视线从泡着的残肢上收回,看向安利尔:“你还挺诚实,这都愿意说。
真不怕我举报你们?”
“您正处于地下实验室的中心点,这里的防御是全虫族最高的。
您哪儿都去不了,还能告诉谁呢?”安利尔站了起来,微微扬头看着安奕,满脸都是得逞的张扬。
“你好自信啊。”安奕夸张的叹了一口气,摇着头:“我真的特别讨厌反派自信。”
反派死于话多,这种话从来不是乱说。
就比如此刻。
他已经知道了真相,还有什么必要留活口?
十来分钟后。
走出地下实验室,站在整个星球最高点的安奕。
被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熏的打了个喷嚏。
惊醒了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系统。
【我天,我,我,宿主……】
楠楠看着眼前的一切,吓得打了个嗝,完全丧失语言能力。
一个星球啊!
不留活口,说的是将整个星球屠的干干净净,一个会喘气的都没有么!
这合理吗!
身娇体弱的雄虫靠着精神力,让整个星球的雌虫互相残杀,十几分钟灭了个干净。
这合理吗?
就这心狠手辣的劲,还动不动说它是小阎王呢,哪来的脸啊!
在心里疯狂的嘶吼,骂骂咧咧了半天后。
楠楠终于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阴阳:【宿主厉害呀,这开的什么精神图景?地狱吗?】
{是啊。}
安奕不仅承认,还能解释:{其实我也不想出手。
本来我只是想找点证据,回去跟云耀解释,顺便证明我一直在做正事。
可你也看到了,是他们一个个接连出来作死,这不能怪我吧?}
安奕说这些的时候嘴角没落下来过,但眼底却一直没有笑意。
如今在他脚下的这座炼狱,是星盗抢来的一个星球,地表看着是个中转站,地下却有无数的实验室。
原文写到星盗的时候,会写雌虫们的走投无路,会写他们的各种苦衷和为难。
但是,被称作“盗”的,能有几个好东西?
就刚刚那实验室里满墙的残肢,就已经是数以千百计的无辜生命。
现在这座星球的地下,更不知道埋藏了多少的骨翼,和被坑骗而来的雄虫们。
抑制剂的成功绝非一蹴而就,更不可能就凭他提供的几分样本,这么快就做出成绩了。
早在他到来之前,这些星盗们已经不知道抓了多少雄虫来做实验。
这里聚集的冤魂说不定比他今天送走的还多。
这里本就是炼狱,和他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