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花灼落到她手里,岂会好过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屋子里陷入了短暂而古怪的安静之中。
花灼低垂着眼眸,乖顺的站在那里,半点儿攻击力都没有。
宋月熙那傲气的表情僵在脸上,胸口那里就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让她气都不顺畅了。
安兰清有香囊也就罢了,连余念巧这个次嫂都有香囊了,结果花灼却不给她了?
找什么借口啊,分明就是故意的!
宋月熙感觉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她明明心里气的要命,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我根本就看不上你做的那破东西,也就母亲和二弟妹心好,愿意接受你那廉价的香囊。这东西丢在街上都没人捡的。哼,哪家高门大户人家千金小姐会像你这般小家子气?专门送这种拿不出手的东西,你也不觉得丢脸。幸好这是在家里,要是在外面,你可千万别把这东西拿出来送人,咱们谢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宋月熙把花灼和她做的香囊批评的一无是处,心里这才顺畅了一些。
仿若只有这样狠狠羞辱花灼,她才能找回刚才丢掉的面子似的。
花灼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些,咬着嘴唇不吭声,忍住了心里的委屈和酸涩。
果然,长嫂很嫌弃她调香的味道。
为了以后不再惹长嫂生气,她一定要记住不能送长嫂任何香薰香料这些了。
余念巧见到花灼受辱挨训,有些于心不忍,想出言相劝。
安兰清把香囊收好后,慢悠悠的开口:“说起来,花灼是平民出身,自小没有受到良好的教导,怕是还有很多规矩不懂,尤其是谢府的家规。”
话题被转移了之后,余念巧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主动表示:“母亲,不如让我教三弟妹吧。”
安兰清煞有其事的点头:“嗯,那就让月熙教花灼规矩礼数吧。”
余念巧愣了下,可安兰清都已经发话了,只能欲言又止。
宋月熙可不想接这份苦差事。
不过,一想到花灼落到她的手里,宋月熙心里就不免舒坦了些。
她这个做长嫂的,可不得好好教花灼“规矩”吗?
这个可是母亲交给她的任务。到时候,花灼敢不听她的话?
花灼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暗潮涌动,乖乖的应道:“是,那以后就有劳长嫂了。”
“唉,谁让我是做长嫂的呢。”宋月熙端着一副嫌弃却又没办法的样子,动作傲慢的整理着衣裙,“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那我定要好好教会三弟妹规矩的。”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安兰清约了自己的老姐妹们,可没工夫在这儿陪她们掰扯。
三个儿媳妇向她行了礼,便安静的退下了。
花灼要学规矩,所以是跟着宋月熙一起离开的。
余念巧走在最后,见到她们两人走远了,这才没忍住,折回安兰清的身边,困惑的问道:“母亲,为何要让长嫂教她规矩呢?”
她说的很委婉,其实就是担心花灼会在宋月熙那里受委屈。
她也知道,母亲也一定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难不成,母亲真的很讨厌花灼,根本不接受这个三儿媳?
安兰清把香囊拿出来,放在鼻下闻了闻,心情愉悦的很:“这味道真不错,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调制出来的。”
等安兰清闻过瘾了,这才看向余念巧,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替你省事还不好?你瞎操什么心。花灼这个傻的好欺负,你当某人也好欺负?你且等着看吧,让他们几个闹腾闹腾去,我也能看看热闹呢。”
余念巧一时半会没理解“某人”指的是谁。
但既然母亲都这么开口了,那自然有她的道理。
余念巧担心的事发生了。
花灼落到了宋月熙的手中,怎么可能会有舒坦的日子过。
宋月熙坐在那里,花灼安静的站在她的旁边。
“识字吗?”宋月熙斜睨着她,眼底的轻蔑不屑不加丝毫遮掩,“你们这些市井出身的没念过书吧?尤其你还是个姑娘家,更是大字不识一个。”
花灼低垂着眼眸,乖巧的回答:“长嫂,我识字的。”
她虽然没念过书,更不可能上学堂,但是她从小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想办法识字看书。否则,她看不懂书中所写的药材就没办法调制出药香。
宋月熙的表情僵住了,有些不自然。
“别以为认识几个字就了不起了,千金小姐自小都是看过许多圣贤书,你拿什么比?”她依旧要奚落花灼两句。
花灼从不觉得自己仗着识字就了不起,可宋月熙执意要这么说,她也不好当面顶撞。
“把书拿上来。”宋月熙对婢女命令道。
“是。”
婢女退下,很快就捧着几本厚厚的书过来,放到了桌面上。
花灼看了一眼书名,分别是《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而这些,都是教女子三从四德的书。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花灼并没有看过这些书,但她在出嫁之前,每天都被花父和花母这般规训的。
“把这些全部抄一遍,明天早上给我检查。”宋月熙的手指敲了敲书,特地和她强调,“一个字不许错、不许少。若是出错,就重头开始抄。”
“长嫂,这么多书要一晚上抄完吗?”花灼面露为难,迟疑的问道,“可不可以宽限两天?”
这实在太多了。
就算是通宵不睡觉的抄书,到明天早上也抄不完啊。
“怎么,刚开始和我学规矩就不听了?果然是市井出身,你当我这里是菜市场呢还能讨价还价的?”宋月熙严厉的训斥她,又把安兰清给搬出来撑腰,“你要是觉得我教你规矩太过分了,那你就去和母亲说去,像你这样娇气的,还没开始就喊办不到,我真伺候不来。”
宋月熙对待花灼是什么样的态度,这里的婢女们心里也清楚了,她们站在旁边也发出轻声的嗤笑,像看笑话一样打量着花灼。
“知道了,长嫂,我会抄完这些的。”
花灼的出身能嫁进谢府本就遭人非议,她若是再不听话乖顺些,只怕会给谢沉渊惹来麻烦吧。
别人看她笑话,她尚且能忍一忍。
但她不想因为她的事,将谢沉渊也牵连其中。
花灼抱着这厚厚的几本书去了他们院中的书房里。
谢沉渊在外面办事,还没有回来,书房正好可以空出来给她用。
花灼一整个下午都待在这里抄书,就连晚膳也顾不上吃了,让婢女送过来,随便应付了两口。
谢沉渊回来的时候,月亮早已高挂,夜空中繁星点点。
他去卧房没见到花灼,便问了下人。
“三夫人还在书房里。”
谢沉渊诧异:“这么晚了不在床上等我,去书房做什么?”
下人窘迫,假装没听懂,应道:“回三少爷的话,三夫人在抄书。”
“抄书?”谢沉渊不由得皱眉,眼神冷了几分,“谁让她抄的?抄什么书?抄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