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阎循身世
阎循没有回答秦淮之的问题,转而在秦淮之手心里写了两个字:“乞颜!”
秦淮之呼吸微滞,有些失神地看向阎循,忽而想起阎循说过,他的父亲有一半中原人的血统,他的母亲是位中原女子,而非云幽女子。
未踏足云幽之时,秦淮之并不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但他在朔南待了数月,除了中原商人,几乎很少见到中原人,中原女子更是从未见过。
朔南尚且如此,更何况离中原数百里之遥的石州,那里不可能会有中原人存在。
虽然云幽九州没有中原女子,但再往北走,鞑靼金帐王庭所在的乞颜部落有。
中原朝廷为了求和,每年会向乞颜部落进献贡女,但在三十年前,鞑靼突然要求中原停止进贡中原女子,改作其他贡品。
想到这里,秦淮之低声问:“你的祖母与母亲都是贡女?”
阎循点头承认。
秦淮之倏忽自嘲地笑出声,有些失落地望着阎循,说:“原来你早就暗示过我你的身份,是我没有在意!”
“不过是个身份来历,有什么好在意的!我还是我,无论我是谁,从何而来,我都是阎循,是义父的儿子,大哥的兄弟,靖国的将军……”阎循忽地顿了片刻,笑着说,“还是你的相公!”
“那我是你的什么人?”秦淮之凑到阎循眼前,说,“别又说是菩萨,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菩萨!”
阎循在秦淮之眉间的朱砂痣上轻轻一吻,说:“是郎君,我的郎君!”
秦淮之很满意这个回答,端坐回去,将水壶放在火上烧得吱吱作响,继续问他:“当今的鞑靼汗王耶参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与我父亲同父异母的兄弟!”阎循面色如常,倒了杯热茶含了两口,“当年老汗王病逝,耶参继任,为了稳固地位,他要屠杀掉成年的兄弟,所以我父亲才会带着我母亲离开鞑靼。”
“我记得你父母去世时,你只有四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南菩涂说的!”
“南菩涂?”秦淮之愣了下,“他不是耶参的弟弟,鞑靼的右翼王吗?”
阎循放下杯子,点头说:“他还是我母亲与老汗王唯一的儿子,既是我的叔父,又是我的兄长!”
鞑靼人有收丨继丨婚的风俗,男子死后,他的兄弟或者子女除了继承他的财产,还能继承他的妻妾。
南菩涂与阎循的关系,在秦淮之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
秦淮之看向他,“他的话可信?”
“他没有理由骗我,我爹娘被耶参的手下发现,惨死在耶参手中,我被他们扔在死人堆里自生自灭,是义庄的人把我救出来,我跟着那帮青皮在石州流浪,到了六岁那年,好巧不巧,又撞到了耶参手上,耶参把我交给南菩涂,想借南菩涂的手杀我。”阎循神色轻松地笑出声,“南菩涂知道我的身份以后,没有杀我,反而给了我一把刀,他说只要我杀死看守的人,就放我离开。”
秦淮之脸色微微一动,“之后呢?”
“我按他说的做了,他便给了义庄那帮人一袋金子,让他们带我去中原。”阎循将手臂架在椅背上,下巴抵着拳头,“如果不是他,我可能遇不上你!”
秦淮之打趣道:“这么大的恩情,不得准备一份厚礼!”
“谢礼肯定要备!”阎循笑了,“我在云幽御敌时,承过他恩情,到时候一并还他!”
“你们还有联系?”
“我在石州御敌的时候,他认出我,乔装打扮跑到石州来跟我喝酒。”阎循面色微变,感慨道,“鞑靼的马奶酒真难喝!”
“他能在石州来去自如?”
“他当时还不是右翼王,跟主帅有交易,送了不少鞑靼军情给主帅,来去自如说不上,打声招呼能进关。”阎循捅了捅炉火,又添了两块新炭,“鞑靼七部受命集结粮草兵马的消息,他上个月就让人送到主帅营帐,估计明年二月鞑靼的兵马就会南下云幽九州。”
秦淮之问:“他为何要帮我们?”
“他想要耶参的命,也想要汗王的宝座!他有一半中原人的血统,除了乞颜,其他七个部落都瞧不起他,这些年他一直在养精蓄锐,如今鞑靼南部的三个部落乃蛮、克烈、阿塔都效忠于他,只要耶参死了,他是鞑靼王室中最有机会坐上王位的两个王子之一。”
“还有一个是谁?”
“耶参的长子,左翼王阿图鲁。”
“你这个身份确实是个麻烦!”秦淮之提起水壶,给茶壶中蓄满了水,放在一旁,等水壶没了声响,又说:“我给你找个爹吧!”
阎循刚喝到嘴里的茶水,被一口喷了出来,急咳两声,哑了声问:“你想干什么?”
秦淮之沉思了片刻,说:“一个可能不够,我想想办法,多给你找几个!”
阎循放下茶杯,捏着秦淮之的下巴,将他的脸扯近,俯视道:“我的郎君又在谋算什么?”
炉火烧得很旺,火光跳动在秦淮之的眼眸中,明亮闪烁,他说:“让水越浑,东西越杂,即便有人从水里摸出来东西,也不能保证他们摸到是真是假!”
阎循思忖他话中的意思,说:“你要给我伪造身份?”
“真的假的要掺一起最好!”
阎循松了手,立刻说:“你把别人当傻子?”
秦淮之反问:“你有证据证明你的身份吗?南菩涂有吗?其他人有吗?”
三个问题让阎循一脸愕然,怔怔不语。
秦淮之说得不错,他们没有证据,他跟南菩涂很像,可天底下长相相似之人多了去了。
何况他身上没有半点鞑靼人的特征,他说他是中原人,不会有人怀疑。
秦淮之不再绕弯子,“以你现在的身份,说一声要在云幽九州寻亲,上门来认亲的,整个朔南城怕是都塞不下,到时候不用我们出手,这些人自会给你编出身编来历,真的假的,神乎其神的不会少,让人传到中原去当笑话讲,再请你大嫂写几出话本,如果有人说你并非云幽人,到时候只当是给这场闹剧添了个彩头。”
阎循手指摩挲着,静默半晌,倏地望向秦淮之,目光灼灼,“你平日也是这么做生意?”
秦淮之喝着阎循茶杯里的水,点头说:“商人行商,舆情必不可少,只听不用做不了生意,只听会用做得了生意,但要做好生意,还要会制造,会操控!”
阎循应声道:“所以你能当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