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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还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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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遮月去,狂风卷雨来。屋外风雨大作,屋内静悄无声。

    桌上的饭菜热了三回,秦淮之一口没动,望着满屋的菩萨像,心口针刺得疼。

    阎循说要恩断义绝,说得决绝,走得决然,没有丝毫的犹豫,想必是恨极了!

    也是,隐瞒,利用,欺骗,阎循说的一点没错,任谁被亲近之人如此欺辱,都做不到无动于衷。阎循心中有怨,不过是借着棋局一事宣泄出来罢了。

    阎循的口吻与态度,并非仅仅是为了泄怨,更像是打定主意与他不相往来。

    可是,为何又要把他锁在屋里?

    秦淮之参不透阎循的想法。

    约摸到了亥时,阎循让青竹开了锁,径自进屋。

    秦淮之没想好怎么面对阎循,默不作声。

    阎循看着秦淮之披着长发,枯坐在藤椅上的背影,冷声说道:“送你一份大礼!”

    秦淮之心生疑惑,侧身望了过去,只见阎循手中握着一根铁链,裹着一身寒意,一步步逼近。

    秦淮之很快意识到,阎循口中的大礼,是他手中的铁链。

    一瞬间,秦淮之心中大骇,脸色僵硬地扶着把手起身,往后缩退,“你要做什么?”

    阎循掂了掂手中的铁链,阴沉地笑着,“我想了想,我既不能杀你,又不能放你出岛,不如把你锁在我房里。”

    秦淮之盯着阎循,“你什么意思?”

    阎循说:“你的谋划稍有不慎会牵连到漕帮跟我大哥,我不能拿几万人的性命跟你赌。”

    秦淮之:“你不是说会让你大哥撤兵吗?”

    阎循不答,反问他:“你我是什么关系?”

    秦淮之不明白阎循为何问这个,他们是什么关系?

    盟友?到此为止!

    至交?显然不是!

    爱侣?再无可能!

    秦淮之答不出来,脸上渐渐失了血色。

    他越是不说,阎循越是恨极了他这副样子,迈步上前,抓过他的右手腕,不顾秦淮之的反抗,将铁链铐在上面,“你我的关系,这么多人看着,你在南阳炸山,一旦东窗事发,我被牵连无所谓,但我不能带着漕帮的兄弟跟你一起陪葬!”

    “所以,你要关着我!”

    “我说过,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会把你锁起来!”

    秦淮之呵笑一声,不再挣扎,“随你,只要你大哥在雁落山设防……”

    “我大哥不会出手!”阎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秦淮之的话。

    秦淮之看向阎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阎循满眼似笑非笑的得意,“再说一百遍又何妨,我大哥不会在雁落山设防,你的谋划到此为止!”

    秦淮之一把推开阎循,手腕的铁链泠泠作响,“你疯了?这是我们报仇的机会!”

    阎循咬字生硬,“是你报仇的机会,不是我们!”

    秦淮之问:“你不想报仇?”

    “想!”阎循挺正身姿,皱了眉头,“不过我与你不同,从小就有人告诉我,中原人有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机会没了,可以再等。”

    “不会的,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秦淮之急声道,“阎循,你有气往我身上撒,别拿这件事跟我赌气!”

    “谁说是赌气?”阎循扯了扯手中的铁链,将人一把扯到身前,咬牙道,“你与我不会再有瓜葛,你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碰一下,我怕脏了手!”

    说罢,阎循松开秦淮之,将铁链的另一头锁在柱子上。

    铁链很长,足够秦淮之在屋中自由走动。

    惊觉阎循不是跟他赌气,秦淮之用尽全力扯了扯铁链,但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挣脱。

    望着缚在手腕的铁链,他不想放弃一年的谋划,不愿眼睁睁地看着方云枭从手上溜走,不能任由阎循将他的心血毁于一旦。

    他不能被阎循困在这里!

    秦淮之眼尾发红,生了狠劲,仰头看向墙上悬挂的刀,毅然决然地起身上前将刀拔出,对准自己被锁住的手腕砍了下去!

    在刀刃碰到手腕的一刹那,一只手紧紧握住刀背。

    阎循冷眼瞧他,“秦淮之,这世上还有比你更疯的人吗?”

    秦淮之恼羞成怒,嘶哑道:“你不是说,我是你的菩萨,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阎循深吸气,压着心中怒火,将刀抽走,“我奉你为神明,但是现在的你还配吗?”

    秦淮之哑然失笑,是啊,他不配,他手上沾满了人命,一身罪孽深重,哪配当慈悲为怀的菩萨!

    秦淮之笑着笑着,眼泪不受控地涌出来。

    阎循看着秦淮之颓靡地垂落在地,扔下手里的刀,一把将人揽进怀里,骂道:“我真他娘的混账!”

    说着忙从怀里取了钥匙,解了秦淮之手腕铁链的锁,将人抱上软榻。

    阎循本意将人锁个两三天,磋磨一下秦淮之的性子。

    结果,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到,他就心软!

    取了帕子给秦淮之拭泪,温声说:“你若事事都拿命搏,我的心就算是铁石做的,也被你挠碎了!”

    秦淮之微怔,抬眸看向阎循。

    阎循低头吻在秦淮之眉间的朱砂痣上,缓缓道:“哪里像是我的菩萨,该是我的冤家才对!”

    温热的气息落在额头上,秦淮之回过神来,一把将人推开,“你不是说要与我恩断义绝吗?”

    阎循讪讪笑,反问:“你想与我恩断义绝吗?”

    秦淮之没好气地说:“你不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知道什么?你可什么都没说过!”见秦淮之又咬唇,阎循伸出手钳住他的脸,逼迫他张开嘴,心疼地说,“再咬就破了!”

    秦淮之拍下阎循的手,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凄凉,低声怒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阎循说:“想要你与我推心置腹,仅此而已!”

    秦淮之苦笑,“不可能了!”

    阎循叹息一声,倾身凑近,“我大哥不会撤兵,你的计划依旧,方才说的都是诓你的。”

    闻声,秦淮之震惊不已,喘息不定,反应过来他被阎循戏弄一番,骂道:“阎循你个王八蛋!”

    阎循不怒反笑,沉声说:“被人骗的滋味不好受吧!”

    秦淮之语塞。

    阎循拉起秦淮之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菩萨可知我被你骗时,这里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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