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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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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用过早膳,秦淮之带着阎循,到了一处地下赌场。

    在这里,赌的不只有钱财珠宝,还有田产铺子,甚至是盐引铁契,官职人命。

    只要有人愿意赌,什么都可以拿来上赌桌。

    秦淮之递给阎循一个白底的鬼面面具,“敢赌吗?”

    “赌什么?”

    “赌船上的五百袋盐,不是精盐,是粗盐。”

    “你有几成的把握?”

    “九成。”

    “赌。”

    “银票带了多少?”

    阎循取出一把银票,递给秦淮之,“就这些。”

    秦淮之点了点,还真是不少,足足三万多两银子。

    阎循忽然抓住他握着银票的手,正色道:“你悠着点,这是二爷我的老婆本,秦爷若是赔光了,可要委屈秦爷来给我当媳妇。”

    “我若是女子,不必委屈,亲自带着嫁妆进你漕帮大门,可惜我不是。”秦淮之嗤笑一声,甩了甩手中的银票,又说,“你大可放心,事后一分不少还给你。”

    秦淮之戴上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轻车熟路地入了场,几个身穿轻纱的妙龄女子贴了上来,秦淮之笑着转身,将一佳人揽入怀。

    阎循看他熟稔的动作,默默地攥紧了拳。一个不留神,竟然把人在人群里给跟丢了。

    或是搔首弄姿,或是媚眼含羞的女子迎向阎循,被阎循抱刀挡了回去,环顾四周寻找秦淮之的身影。

    那些女子见他不知趣,不再上前与他纠缠。

    周围有人喊大,有人喊小,有人吆喝至尊宝、猴王对。

    “不会的,怎么可能是豹子,你们有人出老千……”话说了一半,一个彪形大汉捂了他的嘴,拖去了后面。

    站在那人对面对赌的人,也是脸色一绿,看着庄家将桌上的赌注尽数收走。

    在这里的赌桌上,输赢庄家都不抽成,但只要遇到豹子,无论赌什么,赌桌上的东西都归庄家所有。

    秦淮之穿了身玄色的衣衫,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可他头上那根高冰的翡翠玉簪,实在是太招人嫉恨。

    阎循转了一圈,终于在赌骰子的赌桌上,找到抱着美人豪赌的秦淮之。

    秦淮之又随手抽了一张银票,没看多少,对怀中美人说:“我就喜欢大的!”

    抬手,将银票压上大。

    摇骰子的荷官也是个美人,单手挥动骰盅,不忘抛了个媚眼,盯着秦淮之问:“大爷觉得我这还大吗?”

    美人打着荤腔,秦淮之回的也混,“总得露出来看看,才知道大小,诸位说是不是?”

    此话引得一众赌徒哄堂大笑。

    美人一笑,轻轻放下骰蛊,扬手打开。

    众人俯首望去,二二三,小。

    秦淮之输了钱,漫不经心地笑说:“原来是小的!”

    如此,秦淮之又连着下了三注大,竟无一次压中,不知道多少银子流进了旁人的口袋里。

    阎循心疼自己银子,就这么被秦淮之输得感觉快要见底,挤进赌桌,凑到他身边说:“要不,你押小。”

    秦淮之道:“听你的,这把押小!”

    秦淮之拿了五百两的银票,押小。

    这赌桌好像跟他有仇,美人荷官再次打开骰蛊,三三四,竟然是个大。

    阎循看到这个点数,懊恼自己怎么就多嘴了,又是一阵揪心的疼。

    阎循戴着面具,秦淮之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微弱的颤动,跟失了节奏的呼吸声中,判断阎循此刻肯定不好受。

    秦淮之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对美人荷官说道:“小娘子是故意的吧?怎么一把都没赢过?”

    美人笑答:“这骰子又不是奴家能控制的,怎么能是故意的?”

    秦淮之抱着美人,耸肩道:“不玩了!”

    低头不知又对怀中的美人说了什么,美人面上一喜,使了一礼,往珠帘后面去了。

    秦淮之领着阎循找了地方,坐下来喝茶。赌场的茶自是比不得香溢来,勉强解渴。

    不一会,一个戴着二郎神面具的男子迎了上来,问秦淮之:“这位爷想赌什么?”

    秦淮之坐在椅子上,吹了吹茶杯中的浮茶,说道:“五张盐票,我拿两万两银票来赌。”

    盐引是朝廷印发,用于食盐的贩运,食盐都是从岭南而来的精盐。

    每年盐引的额度都是有严格限制,商人贩运之后,要将存根交给朝廷,多了少了,都要核查。

    盐票却不在其中,盐票不能进岭南,用于从西北开采的岩盐,与西南的井中炼制的卤盐贩运。

    这种粗盐,色发黄,入口苦涩,甚至带有微毒,不能食用。

    盐在染布、冶炼之中,不可或缺。精盐太贵,所以低廉的粗盐成了替代。

    每年粗盐贩运的数量,也是有严格的规定,但粗盐的交易,没有食盐那么严苛。

    盐票这种东西,虽然不好买,但只要出的起价,还是有办法弄来的。

    眼下要得急,秦淮之只能想到来赌坊赌一把,这么粗笨的法子。

    男子摊开右手,比划道:“再加五千两!”

    “成交!不过,我也有要求!”秦淮之喝了口茶,“就比骰子,比大小,豹子归庄家,但是我要自己摇。”

    “这位爷是信不过我们?”

    秦淮之放下茶杯,笑道:“连着输了十几把,我怎么还能信得过这里的人。”

    男子哈哈大笑,“就依您,这边请!”

    阎循拦下秦淮之,“你有几成的把握能赢?”

    秦淮之道:“五成!”

    阎循气道:“你不如说,你没有把握。”

    秦淮之拍了拍他的肩,说:“赌,哪有必胜的局!”

    感道秦淮之手下稍稍用了几分力,阎循一下子平静下来。

    秦淮之方才连输好几把,等他开赌局,立刻围来不少赌棍。

    像这种赌局,是允许旁人加注的。

    赌大小,一局定输赢。赢了,是天降横财,输了,是倾家荡产。

    与秦淮之对赌的人,随手摇了几下,六五五。

    喧声四起,跟投秦淮之的人,哀嚎着站错了人。

    二郎神面具下的男人得意道:“看来你输了!”伸手要去拿秦淮之放在赌桌上的银票。

    秦淮之挥手道:“别急别急,我这不是,还没开!”

    那男人轻嗬一声,收回手。

    秦淮之拎起手边的骰蛊,掂了掂分量,轻轻晃动,目光变得凛冽,骰子里加了东西。

    挽起衣袖,快速摇晃起骰蛊,时上时下,时左时右。

    众人的目光紧跟着秦淮之的手,一刻不敢挪移。

    耳力超群的人在旁,就能听得出来,骰子撞击的声音从低沉,渐渐变得清脆起来。

    终于,旁边有人不耐烦地吼道:“还磨蹭什么!你以为多晃一会,还能摇出一个六六五?”

    话落,秦淮之的手紧跟落下,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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