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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生丝之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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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猎归来,齐啸林着人收拾了野物,备上美酒,众人在院子里围着火吃着烤肉。

    皓月当空,疏影横斜,众人把酒临风,好不痛快。

    众人正喝得酣畅,吴叔进来,在齐啸林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齐啸林突然收了笑意,眸子里只剩下寒光凌冽,望向四周,果然没有看到阎循的身影。

    齐啸林起身,一脚踹翻了桌子,咬牙切齿地对四周人说道:“诸位自便,我不奉陪了。”

    秦淮之回首,只看到齐啸林匆匆忙的身影,跟一抹急色。

    是阎循得手了,这人还真是心急。

    山下,齐啸林骑着自己最烈的马追到河边,四周寂寥得只剩下萧瑟与凌冽的秋风,不见那抹倩影。打马继续往下游追去,马跑得急,风扯得紧,衣衫都被寒露打得湿透。

    又追了四五里,远远瞧见阎循策马横在江边,是在等他。

    阎循看着曾经京都最尊贵无比的公子爷,此刻却狼狈得像一只寻不着家的幼犬,劝道:“回去吧,你追不上!”

    人是走的水路,顺流而下,比跑马快多了。

    齐啸林不甘心,“阎二,让开!”

    阎循问:“你已经毁了她一桩姻缘,还要再毁一次?”

    “是!”齐啸林说,“女人我都不让她娶,还会让她娶一个男人进门?”

    阎循嘲笑道:“她心中若是有你,就不会答应这场婚事。”

    被阎循戳中了痛处,齐啸林握紧了拳,问他:“是淮之告诉你我把人藏在什么地方?”

    “他让我小心你的云豹。”阎循模棱两可地回答。

    庄子里,一众人久久等不来齐啸林,早早撤了席,今日中秋佳节,主人家不在,他们留着也没意思,跟吴叔告了辞。

    三五成群地下山回家,兴许赶得上自家的团圆宴。

    走得最早的是李家跟马家的两位公子,秦淮之看向酒杯里映出的圆月,余光中闪过那两人焦急离去的身影,嘴角挑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秦淮之喝了酒,脸色醺红,不让人跟着,摇摇撞撞往自己住的院子里走。

    刚到院外,身后传来异响,回首看到阎循抱刀立在树下,嘴角扬着笑,眼中泛着寒光。

    秦淮之当即酒醒了大半,问:“你怎么回来了?”

    阎循说:“方才下山,看到一个身影往后山去了,瞧着像是鲛君,秦爷这又在算计什么?”

    秦淮之眼皮一跳,敏锐地察觉到阎循的怀疑,说:“今日中秋,鲛君想念父母,说要找个僻静的地方给爹娘烧点纸钱,不想被你撞到!”

    “深夜祭拜?一个被坟头都能惊吓到的人,会大半夜的独自跑去后山烧纸?秦淮之,你骗鬼呢?”阎循面露不悦,这人真是把他当三岁小孩戏耍。

    秦淮之抬手打了个哈欠,“爱信不信,若没事,我先回房歇了。”

    阎循大步上前,拉住秦淮之的衣袖,“今日中秋,闲来无事,不如一起赏月。”

    “赏月是我与鲛君的事,你若是寻不着人,可以去找吴叔,我家倒了葡萄架,于你有什么好处!”秦淮之抽回衣袖,兀自回了房。

    秦淮之走后,阎循坐在院外的石凳上抬头看着月亮,好似真能里面住着的嫦娥一样。

    约莫过了子时,青竹来了,“主子,人跟丢了!”

    阎循伸手指了指秦淮之窗户上的两个人影,说:“早回来了!”

    两人的身影,相对而坐,谈笑自若地下着棋,不时还能听到鲛君耍赖的娇嗔。

    阎循一直守在秦淮之院子外,不见鲛君进院,想来一早就回来了。

    青竹不敢置信地看了许久,“真是奇了,我亲眼看到他下河,久久不见上来,还以为他淹死了,原来早就回来了,害我在水里泡了半宿!”

    “他应该是从别的地方上岸!”阎循把自己的佩刀扔给青竹,起身冷声说,“以后别说自己是漕帮的人,在水里还能把人跟丢了,丢漕帮的脸。”

    青竹本就苍白的脸色又惨薄几分,阎循的话不是与他玩笑,这是他第一次被主子责备。

    因着秦淮之在席间醉酒时说,秦家明年可能做不了岁丝生意,李家跟马家立刻倒戈孙家。

    生丝的价格连着几日,硬生生又涨了三成。

    一些散户看到高价,动了心,私下卖了一些给夏商周,却也是杯水车薪,加上秦家的生丝,还差六万多匹生丝。

    眼看着快到给朝廷交丝的期限,夏商周拿不回放出去的印子钱,打算把他这些年贪墨秦家的东西拿出去典当,换些现银,咬牙准备高价把岁丝凑齐。

    亲眼看着费劲心寻来的三色翡翠玉如意被人拿走,气得夏商周在大夫人房里大骂秦淮之混账,却不敢找去香溢来。

    秦淮之听着秦勇来叙述夏商周那些话,也只是笑了笑,没放在心上,“且让他再多难受几天。”

    怎么也要等夏商周把这些年吃下去的东西吐得差不多。

    秦勇说:“账房那边,到时候,还需要你亲自去一趟,免得夏商周回来生疑。”

    秦淮之点点头,又让秦勇将目前各处生意的情况汇在一起,报给他,处理完,已经入了夜。

    之后的几天,秦淮之没有回香溢来,而是去了阎循在城西的别院。

    漕帮的账本到了。

    阎循把账本送来之前,已经让漕帮的老人看过了,没有涉及到漕帮秘事,才放心拿来给秦淮之。

    帮里的账房先生都看不出来有什么,阎循也不确定,秦淮之真能查出什么。

    这边秦淮之在别院通宵达旦地看账本,比那些临近科考的秀才还专心。

    外面已经乱做一团。

    这日夜里,有个人鬼鬼祟祟敲了秦家大门,门童见来人一身寒酸,将人挡在门外不让进。

    “我来找夏管家,烦劳小哥传个话。”

    门童没好气地说道:“夏管家是你想见就能见?也不抬头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说:“我有生丝的消息要与夏管家说,你拦着我,误了大事,当心夏管家要你小命!”

    门童听了这话,哈哈大笑,拿了根棍子,作势赶人,“你一个要饭的,也敢夸海口,还不赶紧滚。”

    那人见不着人,索性躺在门口的石狮子底下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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