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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深夜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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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之半躺在温热的水中,席间因为寒气隐隐犯痛的膝盖才得缓解。谭褚叮嘱过他不能贪凉,所以今夜专门备了护膝,也没能挡住厅中的彻骨寒。

    眼下盛夏时,几个冰鉴尚且如此,秦淮之开始苦恼,过几个月大寒来时,该是何等切肤入骨的痛。

    秦淮之靠着桶壁假寐,脑海中不停闪出阎循提刀走进凉亭的样子,举止洒脱,言行沉稳,再到后来并排而坐交谈时,眼神嚣张,语气自负。

    心里想着:“虽然阎循救过我,也照顾过我,但第一次见到本人,留下的印象真是差的要命,如果可以,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秦淮之正想着,忽地听到屋外传来瓦片被踩过的声响,立即起身走出浴桶,捡起地上的外衣披着,太过着急,衣衫只挂上双臂,松松垮垮,后背漏了大半。

    此刻,秦淮之身后的窗户从外面被人打开,紧跟着一个身影跳了进来,来人一眼就瞧到秦淮之后背的伤疤,心中悸动,一时忘了后面的动作。

    那些疤痕交错纵横爬满了秦淮之背后,凹凸不平像披着癞蛤蟆皮,狰狞得令人生怖。

    察觉到背后来人,秦淮之立刻转过身来,只见阎循站在窗前,月光透过窗户,将他的身影投在秦淮之身上,一股诡异的气氛在两人身上徘徊。

    看到刚刚念叨以后最好不见的人,就这么凭空出现,秦淮之心里不禁骂道:“真是见鬼了!”

    秦淮之将衣裳提好,问:“吓到你了?”

    阎循摇了摇头,在军中待了几年,什么样的伤没见过,只是觉得秦淮之谪仙般的人,带着这么一身疤痕,有些惋惜。

    秦淮之只着单衣,没有擦拭的水打湿衣服,贴在身上,难受的紧,被阎循盯着看,又觉羞耻,咬牙道:“你先出去,房中没人!”

    阎循反不以为意,大家都是男人,没得难为情,说:“见到我,你好像并不惊讶,是知道我会来?”

    秦淮之往旁边挪两步,侧身给阎循让出更宽敞的道,语气不善道:“猜出你会来找我,但没猜出你会在这种时候来找我!看够的话,还请借一步说话。”

    见他赶人,阎循抿唇没笑出声,这里确实不是能谈事的地方,只说了一句,“矫情!”说完,合上窗户,转身出了屏风。

    秦淮之心下问候了阎循祖宗十八代,忙换上干净衣裳,压着心里那股莫名的火气,扯着笑脸去迎人。

    模样像极了香溢来里不想接客,又不得不出门迎人的姑娘。

    怨得了谁呢?怪只怪他偏偏欠着阎循一条命!

    两人端坐在桌前,阎循也不当自己是外人,拎了茶壶自顾自地倒水喝。

    秦淮之先开口:“阎少主……”

    阎循打断了他的话,“叫我阎循就行,不喜欢可以喊我阎二!”

    秦淮之抬头盯着阎循看,在席间没有看仔细,离近了才发现,这人的眼睛生的真好看,像星星一样,睫毛很长,这双眼睛最容易勾小姑娘们的芳心。

    秦淮之推说道:“不好吧,你我又不熟!”

    “眼下不就熟了!”阎循取了新杯子,倒上茶,推到秦淮之身前。

    “你不是说,不交朋友吗?”秦淮之拿他在酒宴上的话揄揶他。

    阎循挑眉笑道:“朋友可以不交,盟友可以。”

    秦淮之食指在杯口轻轻打转,“盟友?跟我结盟友,那你可是看走眼了,我一个浪荡公子,除了溜猫逗狗,什么都不懂!”

    阎循接过话茬,说:“溜猫逗狗,让我猜猜沈汝南与夏商周,谁是猫谁又是狗?”

    秦淮之装作诧异道:“你在说什么,我怎得听不大懂!”

    阎循道:“别装了,早上在秦家闹的那出,整个郴州城都知道你回来了,让你家大嫂跟管家不敢轻易对你下毒手,晚上又在香溢来唱这么一出,难道不是为了毁了秦家今年的岁丝生意。”

    一开始,阎循救秦淮之,是打算利用秦家在郴州的地位,帮助漕帮在郴州站稳脚,如果秦淮之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他不介意在秦家背后安排一个推手。

    但眼下看来,他想多了,秦淮之绝不是外面传言的那么混账不堪。

    青竹传讯给他,秦淮之醒来后,找秦勇谈了半晌,秦勇第二天告假离开郴州去了胶州。

    阎循看到信就猜出,秦淮之安排秦勇做什么隐秘的事情。

    自那时起,阎循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扶不起的秦家三少,派去调查的人查出的结果,居然跟外面传闻的一样。

    只能说,这个人要么真的是个没心眼的,要么就是个满身心眼的。

    显然,他是后者,不仅满身心眼,还是个很会装的人。

    秦淮之笑了笑,抿了一口茶,说道:“你还不笨!”

    阎循瞥到墙上挂的观音画像,沉默片刻,继续说:“毁掉秦孙两家的合作,最多让秦家陷入绝境,沈汝南只要凑够岁丝数量,今年勘察之后,依旧会迁任入京!”

    秦淮之看着他说:“刚才话没说完,你不笨,也不够聪明!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往往看似不起眼的棋子,将会决定这局棋的胜败。”

    阎循说:“我很是好奇,你这样聪明的人,能用什么聪明法?”

    “山人自有妙计。”秦淮之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阎循戏谑道:“真把自己当半仙了不成!”

    秦淮之说:“半仙都是骗人的!我不骗人。”

    这话半真半假,阎循也只信他嘴里那一半真话,“你平时也这么跟齐啸林说话!”

    “自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就要说鬼话。”秦淮之抬手给阎循续了茶,“我的事,没必要劳阎少操心,既然是来谈结盟的,我们不如谈谈结盟的事!”

    阎循问:“你想怎么谈?”

    秦淮之:“与漕帮结盟,需要我做什么?漕帮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我希望你知道,我是商人,更看重后者。”

    秦淮之直言快语,与方才藏头露尾的样子判若两人,阎循一时拿捏不住,哪个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阎循不做隐瞒,说:“漕帮在郴州势力薄弱,我需要一个在郴州有一定势力的人帮我们尽快站稳脚。”

    秦淮之说:“只是如此,你应该选择齐啸林,而不是秦家。”

    阎循缓声说道:“郴州谁都可以,唯有齐啸林不行,他背后是吏部与太子。先……先前圣上允许漕帮经营漕运,便是要杜绝官商勾结。”

    所以,阎循不会选择齐啸林,甚至不打算让齐啸林知道漕帮跟秦家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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