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过去的故事
好半晌，言柏安才开口，只是并没有从执法厅说起，而是讲述了一段久远的回忆。
“几十年前，猎人协会还没有如今的规模与声势，很多制度以及规则都并不完善。彼时出任务也不像今天一样有严格的能力以及人数规定，大家领了任务自由组队，奖励也自行分配。
“当时言家和陵家虽说没有后来关系亲密，但也算得上熟悉，我那时十五岁，刚发现特殊能力没多久，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在一次世家聚会上，认识了个陵家的小子。”
“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陵家上上下下都捧着的小天才。”
说到这里，言柏安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叹气，“你们可能不知道，猎人的黄金时期非常短暂，我知道你们都是十一二岁的时候显露天赋，十五六时就能使用能力。但是天才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的猎人，可能要到十八九甚至二十以后才有。”
“虽然能力出现的晚，但并不会结束的晚。我们后来曾私下做过一些调查，发现其实能力显露越晚的人，消失的反而会越早。因此绝大多数的猎人，黄金时期可能只有短短几年。”
“这些事情，普通人可能并不知晓，但根本瞒不住拥有几乎所有猎人资料的世家，因此显露出能力的小辈们，年龄越小，越会被重视。”
“当时陵家那个少年，十五岁时就能使用能力和二十岁的哥哥姐姐们打成平手，到了那时十八岁，战力已经是全协会第一了，这样的实力几乎是所有人都为之震动。”
言柏安讲着，露出了些怀念的笑容，“我当年也心高气傲啊，凭什么在我自己家族里我被所有人崇拜羡慕，受长辈们器重，结果出了家族却被别人抢了风头？我不服气，上去也要挑战他。”
“我一个刚初出茅庐的小孩，对上他当然是被碾压，不过也没人嘲笑我，当时协会里比他大得多的前辈也都打不过他，哪轮得到我自怨自艾。”
“但是我心量狭小，顺风顺水这么久，结果被人吊打，大感受挫，愈发看他不顺眼。”
说到这里，祈岚似乎想起了什么，“您说的是陵岑吗？”
陵岑这个人确实存在于陵兰的记忆里，只不过陵兰仅仅只是听过他的事情，并没有见过他，所以祈岚听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里找出了这个人。
陵岑是陵兰爷爷那一辈的人，实力强的无可置疑，猎人的普遍战斗年龄只有十年甚至更少，陵岑则长达十五年。
只不过可惜的是天妒英才，陵岑在退役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但是家里人提起这位长辈时多是心痛与惋惜，并没有与陵兰提起过陵岑去世的前因后果。
言柏安有些欣慰的笑了，“是啊，你们陵家的孩子肯定是听说过他的。”
笑完之后，言柏安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坐在椅子上，脊背也有些弯了下去，似乎接下来的回忆让他难过、且忍不住逃避。
“我们两家实力相当，自然都有一批拥趸者。我记着他在那次比试里碾压我的仇，便样样都要和他争个高低胜负。他前些日子带队剿灭了多少个高等血族，我就要带着我的人杀得比他更多，然后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炫耀一番。”
“只是他并不会与我计较这个，自始至终都是我自己在纠结惦记攀比而已。我被家里捧得太过，咽不下气，于是更加针对他，打听到他接了哪一片的任务，我就也去找附近的任务。我心想要是哪天被我遇到他任务失利，我就如天神下凡救他于水火，让他从此对我刮目相看、毕恭毕敬……”
“但是与我想象的相反，被救的反而是我。那时我太顺风顺水，觉得血族不过如此，杀他们如杀鸡，有什么好谨慎的？”
“终于有一次，有两个高等血族逃了，我的队友大多受伤或体力耗尽，只有我自己状态还算好，我不甘心，决定一个人去追他们。”
“这两个高等血族虽然逃跑时也是强弩之末，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俩人居然还有一些底牌在，见来的只有我一人，居然耗尽身上所有能量来使用血族的圣器残片。”
“千钧一发的时候，陵岑出现了，他虽然实力已经足够应付血族亲王，但仍旧谨慎，随身带着各种防御道具，防御道具阻挡了一下残片的攻势，他随之赶到抵挡了剩下的攻击，才让那个圣器残片没能伤害到我。”
“我第一次几乎是直面死亡，所有猎人都知道被圣器伤害的后果，但是连亲王都不一定有的稀奇东西，我哪会想到能在两个高等血族身上见到？”
“那会儿是我第一次见到陵岑发火，所有人都知道他性格温润脾气好，从不与人起争执，哪怕是对别人持反对意见时也总是轻声细语的交谈。但那次他严厉的把我骂了一顿，甚至气不过照着我脑袋上给了一巴掌，骂我不知天高地厚，没有脑子，简直是个蠢蛋。”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队友们回程路上碰到了陵岑。陵岑和他们简单打了招呼后。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不在，听说我一个人去追血族之后话都来不及多说，烧了身上的追踪道具以及所有的速度增益道具，才将将赶上把我救下。”
“自那以后，我再也不跟他对着干，但是我好面子，不愿让人知道我一时冲动差点把命玩没了，还被死对头给救了，所以看见他也还是保持着冷脸。”
“他也不跟我计较，也还算顾我的脸面，没把这件事往外说。只是协会里遇到、世家聚会里碰到，他也偶尔会跟我搭话，话里话外还是不放心我，告诫我不要太自负，执行任务和战斗时都要谨慎。”
“其实我早就得到教训了，但实在是不乐意听他念叨。可他毕竟是救命恩人，我也不好意思下他脸面，只能僵着张脸硬邦邦的站在原地，等他念叨结束再走。结果久而久之，所有人还以为我和他关系不和，势同水火。”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一直到他三十岁时退役。他退役后也不愿离开，但是能力消失的普通人类怎么好与血族战斗？他便接过了所有小队的管理，以自己的经验合理分配队伍成员，带他们训练，分析数据。”
“他逐渐隐匿在了幕后，不再那么锋芒毕露，当时的猎人队伍里，终于到我成为了碾压所有人的存在。”
“然后……有人找到我，跟我说，‘他压在你头上那么久，现在退役了还要来管着你，不如把他搞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