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从未想过失去你
灯光闪烁，忽明忽暗，安静的实验室中，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紧接着实验室的大门被一股外力强行破开，留下一个大洞。卡路尔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提着几截不停漏电的机械触手，将它扔在地上，眼神中透着冷峻和寒意。
他的目光随着地上的血迹，缓缓地往上移动，最终停留在了墙上。
这一幕刺痛了卡路尔的双眼，他的爱人竟被无数触手死死钉在了墙上，鲜血顺着那条黑色的巨大鱼尾直流，如同耶稣。
“你来了，卡路尔·卡文迪许。”独属于乌丸莲耶的合成电子音扑面而来。
“你是来取琴酒，不，应该叫他黑泽阵，你是来取回他的尸体的吗？”
卡路尔没有回应，默默地低下头，朝琴酒的尸体走去，脸色的神情隐藏在发丝里，乌丸莲耶没有感觉什么不对，自顾自道：“情爱最是无用，他本可以活下去，却为了你来到我这里，我给过他机会，却没有珍惜。”
墙上的触手收了回来，离开机械触手的支撑，琴酒的身体从墙上掉了下来，卡路尔快速上前抱住了他，缓缓蹲在地上，抬手抚摸着他的脸。
男人的身体跟以前没什么两样，都是冰冷的，可唯一不同的是，他已经感受不到琴酒的气息。
对了，他之前就是用积分救活景光的，所以琴酒也可以
可再次查看系统空间时，那块光屏上已经没有了琴酒的信息，只有一条：【世界任务已完成。】
看到这条消息的卡路尔如雷击中。
什么意思？琴酒死了，任务完成？
不对！！！
卡路尔疯了似的将琴酒冰冷的身躯抱进怀中，蓝色的光源缓缓流进琴酒体内，尝试着用这种方式将人救起。
“他只是看到了我发的关于你身份的资料就潜入了这里，他比你更清楚我对你的执着，你们之间的羁绊真是令人羡慕。”
乌丸莲耶的话语里充满了嘲讽，下一秒，一个巨大的牢笼从天而降，将卡路尔困在了里面，因为知道他人鱼的身份，为了保险，牢笼是特殊材料制作，就算是核武器也别想破开。
笼子周围通满了上亿伏特电压以及感应装置，防止卡路尔有小动作。可是卡路尔抱着琴酒一动不动，完全忽视困住自己的牢笼。
还是不行，就算修复了对方身上的伤，却还是没有反应，就连喂血的方法也试过了，琴酒还是紧闭双眼。
人鱼的血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可是怀里的人始终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泪水从眼角划过，形成晶莹的珍珠掉落在地上，脸色变得煞白，抱着琴酒的双手都在颤抖风衣下的白色衬衫被琴酒的血浸湿。
悲伤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卡路尔颤抖地呼唤爱人的名字：“琴酒黑泽阵阵。”
现实与梦境开始重叠，以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卡路尔活了一百多岁，见过了许多生离死别和血腥，他也留过血，甚至梦见过自己会因为保护海中的臣民而横尸人类手中，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爱人会死在自己面前。
卡路尔埋进琴酒的发间低声呜咽，周围的气压开始变低，朝他伸来准备实施抓捕的机械手臂突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紧接着爆炸响起，四周那些还保存比较完整的物品此时也收到了无形的攻击，爆炸声不断，地面开始轻微震动起来，空气发出像是被挤压撕裂的奇怪声响。
什么系统，什么世界意识，全都是一场骗局！！！
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身体里的力量顷刻间全部爆发，不属于人类的声音穿透整个地下实验室以及整个红砖仓库，周围一切开始坍塌，墙壁裂缝开始涌入大量水流，培养舱也在卡路尔的声音中瞬间碎裂，所有的电子仪器泡进水中纷纷失灵，乌丸莲耶那骨瘦如柴的躯体滚落在地面，并睁开了眼，张嘴急促呼吸着，没了那些仪器和营养液的维持，此时的乌丸莲耶连个三岁小孩都干不过。
卡路尔抱着琴酒站起身，朝乌丸莲耶走去，干净的淡蓝色眸子染上了血红，周围蓝色的能量也夹杂着暴虐的红色，困住他的牢笼顷刻之间化为地上的尘埃，随着水流散去。
乌丸莲耶只能睁着那双早已突出眼眶的眼珠看着对方的靠近，下一秒，卡路尔抬起脚，眼中漠然得可怕。
一脚下去，乌丸莲耶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整个身体瞬间消散。
此时的莱文正指挥着成员们带着断了腿的失血昏迷的伏特加撤退，一边下令启动信号屏蔽器上的炸弹，跟琴酒说的一样，不会给乌丸莲耶一丝生还的机会，而且早点干完这里，他还要去接卡勃耐，他可是感应到了，那么大的能量波动，绝对是卡路尔发飙了，这说明什么，琴酒肯定出事了，他的赶紧带着卡勃耐离开横滨，说不定这里马上就被淹了。
实事证明，莱文的猜想是正确的，地下实验室里已经灌满了海水，一条银色的人鱼抱着一具男性尸体游进海中。
卡路尔抱着琴酒，侧头在他冰冷的唇上亲了一下，食指在心脏的位置划开一个口子，一道圆形亮光倾泻而出。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心脏相贴，这个世界不让他救的人，他非要救。
黑色与蓝色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海洋中的生物被这场神圣的祭祀所吸引，纷纷围绕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海水的流动似乎也在为这场奇迹般的复苏仪式助力，波涛汹涌，海浪翻滚。
与此同时，火山、地震、海啸和台风同时席卷了这个漂浮在海上的国家，不觉间，这个世界仿佛也在崩塌。
卡路尔身体内一半的命珠化作无数细小的蓝色光点，渗入琴酒的皮肤，融入他的血液，直至触及那颗静止的心脏。
他们的身影在海水中显得如此和谐，就像是这片海域的主宰。
再次睁开眼睛，卡路尔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片陌生的白色空间，一个熟悉又让人讨厌的水母飘了过来，惊喜道：“恭喜宿主完成”
话没说完，卡路尔伸手抓住那只水母往地上一扔，抬脚踩了上去，语气里是难掩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你和那个什么主神系统敢耍我！？琴酒呢？”
阿滋被踩得从蓝色变成了透明状，哭道：“不敢啊！是您的能量波动导致那个世界彻底走偏有崩塌的倾向，系统为了修复出了一些问题，所以任务出现了故障！”
卡路尔没有松脚，“我明明和琴酒签过契约，为什么他死了我却还活着？”
“宿主啊，您不是普通的人鱼，而是大海的领导者，海洋的神，您的契约方式跟其他人鱼是不一样的，原本拯救琴酒的条件就是需要您与他缔结真正的生死契约，也就是将自己的命珠分享给对方，要知道命珠这个东西只有历代的首领才有，这个也是历代首领留下来的考验。”
“谁告诉你的这些？”
阿滋小声道：“是上一任首领，也就是您的父亲每一任首领成年后都会进入寻找伴侣的旅途，经历的这些也都是他们留下的考验，只是没想到宿主您差点把这个世界搞崩了。”
卡路尔有些头疼，抬手扶额，所以这一切都是他父亲搞的鬼。
“所以，考验通过了吗？我可以和琴酒回原来的世界了吗？”
“是的！”再不回去，这个世界可经不起他这么一闹，世界意识都排斥他的存在了。
白色世界消失，眼中一片黑暗，熟悉的海浪声传入耳朵。
“卡路尔哥哥，卡路尔哥哥？”一道娇俏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卡路尔缓缓睁开眼睛，温暖的阳光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过了几秒后，才缓缓适应，天空湛蓝如洗，海鸥在天际翱翔，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和美好。
“米娅？”卡路尔扭头看向呼唤他的人，女孩儿手中拿着鱼叉，眨巴着眼睛盯着他
“卡路尔哥哥你怎么了？是巡查太累了？”
巡查？
卡路尔坐起身，环顾四周，熟悉的人鱼海岸，他回来了？
那琴酒呢？
“卡路尔哥哥，你在找什么呢？”米娅疑惑道。
卡路尔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米娅，你来的时候只看到我一个人在这儿吗？”
看到米娅点头，脸上的神情瞬间黯淡了下去，难不成这一切都只是梦吗？
“对了卡路尔哥哥，我们刚刚在巡查的时候捡到了一条黑尾雄性人鱼，不过很奇怪的是，那条人鱼身上有您的气息，而且也是一头银发，可好看了。”
米娅的这番话瞬间让卡路尔提起了精神，“他叫什么？”
米娅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他好像不会说话，也不算是不会说吧，就是只会说您的名字，我觉得奇怪就过来找你了。”
下一秒，卡路尔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与期待，抬手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发：“乖米娅，带我去看看。”
“好。”
一大一小两条人鱼钻入水中，快速朝另外一边海岸游去。
看到那人的一瞬间，卡路尔立马朝他扑了过去，男人也是早早就看到了朝他而来的人，顺势张开双手将卡路尔拥入怀中。
卡路尔从未这么高兴过，头埋进他的颈侧，紧接着笑起来，用仅能两人能听懂的语言：“你是谁？”
“不是让你记住吗？”男人抱着卡路尔揉着他的后心，就着这个姿势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黑泽阵。”
两人抱了很久，米娅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立马招呼着手下跟随一起巡海，只留下卡路尔和琴酒，不，应该是黑泽阵。
“那天能来到你家浴缸，真好。”卡路尔放开琴酒，抬眸对上那双墨绿色的瞳孔，满眼温柔，“我想和你在大海里畅游，想和你去人类世界玩儿，想和你做好多好多事，总之”
“从未想过失去你。”
黑泽阵沉默，第一次讨厌自己不擅长说这些，嘴唇轻抿，只想将这个人装满自己的双眼。
卡路尔轻轻一笑，眉目含情：“这么喜欢看我，好看吗？”
琴酒抬手从他的眼角摸到嘴唇，似是要将面前这人深深地刻进大脑，乃至心脏。
“好看。”
卡路尔笑着扎进水中，游出一段距离后，冒出脑袋对着琴酒招手。
两个世界，他再找不到比蠢鱼更好看的人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