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怨嗟与丧病登场
和平，从来不是靠言语和谈判就能获得的存在。
人类的历史就是一场连绵不绝的战争史，为了促进世界和平的发展，结束掉世界战争，核弹的诞生帮助人类迎来了短暂的和平时光。
人类在核威慑下平平安安度过了有史以来最为幸福的发展时光。
然而，最终，人类文明还是毁于此物之手。
在袭击北极星镇之前，飞头鬼与骨骸鬼就意识到，接连前几队数字鬼的失败，鬼舞辻无惨无法忍受再一次的失败，何况上次逼到走投无路时的雨云鬼时雨还暴露了自己的信息。
飞头鬼在出战之前就在体内埋下了灭后纪元剩下的一枚核弹，虽然数字鬼不会遭受核辐射影响，但是核弹瞬间爆炸的高热能量可以将数字鬼烧得灰飞烟灭。
为了不用到这枚核弹，飞头鬼与骨骸鬼集结了五十万人类的大军，企图耗死半天狗们。然而忘了有姑获鸟等万世极乐教护法的存在，战斗进行到一半，半天狗的本体躲到了无想堡垒内，连本体都没有出面，五名分身鬼就已经依照战况随机应变，擒拿住了飞头鬼与骨骸鬼，本来还有一些后招，但终究是负隅顽抗，想必最后还是会输掉。
潜藏在飞头鬼体内的鬼舞辻无惨细胞却急不可耐，提前近距离引爆了飞头鬼体内的核弹。
一切都不重要，能够完全杀死掉半天狗路小川很重要。
这是鬼舞辻无惨刻在细胞里的怨恨。
然而，依旧没有成功。
北方的北极星镇是北方的门户之镇，再往北就是冰雪覆盖的极寒地区，由于核弹在此爆炸后，远在极北地区的万世极乐教的总坛中童磨目睹到了南方的蘑菇云景象。
而北极星镇已然硝烟弥漫，现场一片狼藉，被滚滚烟尘与高热的温度弥漫在了现场。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均已被轰碎，姑获鸟、矢量鬼，手球鬼以及半天狗的几个分身由于遭到核弹近距离地爆炸，细胞层面粉碎，宣告死亡。
同样的敌方的骨骸鬼与飞头鬼也宣告死亡。
半天狗本体路小川则躲在了自身分身制造的无想堡垒内，由于是制造的异空间，即便是与现实中的北极星镇处于同一物理坐标，无想堡垒内部也丝毫不受影响。
恐玄为了保护本体，还特意在核弹爆炸的瞬间，将半天狗转移到了无想堡垒的第五层。
外界的几个情绪分身瞬间也被炸碎，半天狗猝不及防地一阵恍惚，待反应过来回到无想堡垒的第一层，发现零余子也还活着，被留在了第一层，但是外界的其他人都已然死亡，连渣都不剩。
由于外界核弹爆炸后的高热温度，以及源源不断涌出的黑烟浓雾遮挡住了视线，零余子也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当通过复眼视觉的框中看到那滚滚烟尘时，她也意识到了姑获鸟等人已然死亡，眼泪毫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让我出去。”零余子说道，言语中听不出任何感情。
“现在还不合适。”
“什么时间合适。”
“我们虽然免疫核辐射，但是目前外界处于高热状态，我们没法出去，一出去就会被高热和烟尘笼罩。”
“所以，我们只能这样干等着，一直等到爆炸的高热与烟尘散去为止。”
“是的。”
两人对话的语气过于冰冷，相互间听不出彼此任何感情。
半天狗身后的静憩分身，再次吹响笛子，两人似乎瞬间处于一个夜晚的海边，海风吹拂着二人，浪花拍打着礁石，海潮声与远处腾起的鲸鱼与飞鱼，海鸟在远处的半空中盘旋。
半天狗与零余子的情绪平复了许多。
此时，外界却发生了变化，北方突然刮起了强烈的暴风雪，瞬间吞没整个北极星镇，滚滚烟尘瞬间在空中冻结成了冰晶与冰花，高热的温度逐渐被北方吹来的寒流所覆盖。
不到一会儿功夫，刚才还处于核爆环境下的北极星镇已然被白皑皑的冰雪覆盖住了。
外界景象的变化也引起了半天狗与零余子的注意。
通过复眼视觉的观察窗，二人同时注意到了冰雪中走来的一个身影。
“是教主！是童磨教主！”零余子率先认了出来。
镜头调近点，半天狗也认出了来人的打扮与长相，白橡色的头发，七彩的双眸，是童磨，依稀能从五官中辨认出原先童磨的身影。
既然外界已然成了冰天雪地，零余子直接离开了无想堡垒，而半天狗也随之出来到了外界。
“真是奇景啊！我在更遥远的北方看到了这里的蘑菇云，前来查看，没想到上个纪元遗留下来的武器居然还能造成这种威力。”童磨望着眼前的核爆后留下的废墟感叹道，又转过身来对半天狗说道。“许久不见啊，路小川班长，不过，这个世界里应该叫你半天狗才对。”
“北方的风雪并不是这里的气候异常，而是你的血鬼术所致是不是？”半天狗询问道，语气却不像是询问，而是寻求证实。
“bingo，不愧是曾经的班长。虽说如今这个世界里，气候异常也不是啥常事，但是北方的冰雪天气确实是我的血鬼术所致。”童磨倒没有否认。
“既然如此，你应该一早就察觉到这里的战斗了，而且核爆发生后不久你就能立即赶到现场，用你的血鬼术改变这里的高热环境，为何一开始不来援助呢？”
“路小川班长，从以前开始，我就觉得阻碍你思考的一直是那些赘余的情感，这是你们的战斗，我并没有特别参与的必要。班里的其他人投入万世极乐教的麾下，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我的手下，我对他们并没有太多的统属权，事实上我虽身为教祖，从未对教里的护法使者下达什么特别的指令。大家都只不过打着万世极乐教的名义收揽这个末日里迷茫的人类而已。”
“那些死去的教徒，被鬼舞辻无惨的集团屠杀的教众们，你又是怎么看呢？”
“我并没有怎么看呀。你会对路边石子的多寡在意过吗？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身边的人类就跟路边的石子一般。路班长，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比寻常人类都要有血有肉有情有义，这就是为何你做个班长才那么辛苦。班上的同学可都不怎么太在意身边的人，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普通人能够在意的人类也就只有身边零星几个人而已，就是因为你太在乎所有人，所以才不会被所有人在乎。因为你的情感过于强烈，才会被所有人不在乎。”
“是这样吗？”半天狗捂着脸，刚才核爆的冲击以及如今战斗后的惨状让他苦恼不已，不知今后该怎么办。
“正是因为路小川班长你过于情感用事，才会拥有这样奇特的血鬼术，由你的恐惧情绪化身的情绪分身鬼制造出来的异空间，连核爆也未能突破，当今是如今血鬼术的一流梯队。”童磨继续补充道。
“光是只有我得救又有何用。”半天狗只觉得自己在这里末日里迷茫起来，无止境的追杀，鬼杀队的追杀等等。
“我刚来这个世界时，应该有五十年之久了，算是第一批来这里的数字鬼，当时这个世界陷入末日的无主状态，起初的我并没有因为异样的模样受到排挤，当时受到核辐射和怪异疾病变异的人类数不胜数。路过的人类聚居地里因为没有足够的粮食，会直接把病弱的老人和小孩吃掉，如果粮食还不够，还会继续吃掉那些无法充当劳动力的人们，这样多次筛选，人类的平均寿命不到40岁，留下的全是精壮的男性劳动力和适合生养的女性生育机器。比起我们只吃人的数字鬼，这些末日下的人类才算是真正的恶鬼才对。然而，问题又来了，末日下人类的寿命极其短暂，不到十个年头，就更换了一批人充当领导者，他们逐渐发现了我们这些不会衰老不会受伤不会因为肚子饥饿而消瘦的食人鬼，毕竟我们数字鬼即便不吃人捕食其他的生物也能继续生存下去，而且即便是身体受到致命伤也会恢复如初。于是人类这才开始排挤起了数字鬼们，并非是因为我们数字鬼吃人，因为他们的锅里煮着的也是老人与小孩的尸骨做成的肉汤，他们不排斥吃人，只排斥我们这些不老不死不易受伤的数字鬼而已。”童磨侃侃而谈起自己初来这个末日世界的见闻。
半天狗表情木然，并非是对这些话语无动于衷，而是已然放弃了对这些信息的情绪反应，这个鬼末日发生什么也不奇怪了。
“末日世界，粮食饥荒，大的人类聚居地吞噬小的人类聚居地，当时依旧处于混战状态。战败的一方，男性全部被做成粮食，女性全部充当生育机器，年老体弱者也会被吃掉，患了疾病的人类无法得到有效的治疗而死去，为了防止疫病蔓延，就会被焚烧。路小川班长，你刚来这个世界时应该注意到了这里的半空中偶尔会飘散着黑色的烟灰对吧，那是不被当做粮食的人们的骨灰，焚烧后飘向大地。”童磨继续说道，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路小川。
“这个末日世界的人类尚且如此，我们这些数字鬼在前世也只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备考生，前世因为内卷与考试压抑着自我，今生获得了不死之身，自然就开始为所欲为起来。各个人类聚居地传来的食人恶鬼的传闻越来越多。虽然出现了专门的猎鬼人，但是人类的生活并没有得到改善，依旧每天朝不保夕。今生虽苦，且待来世极乐，当时出现了一些寻求万世极乐，忍耐今生，寻求极乐世界的传言，靠着这些传言我组建了集会，再由集会组建出了宗教。这就是万世极乐教的由来。”
“万世极乐教，是人类的产物？”半天狗询问起来，但似乎不像是询问。
“众生皆苦，尤其是如今这个末世，即便是没有万世极乐教也会有其他宗教存在，来充当人们的精神慰藉。当时迫切寻求出路的人们开始不断向我这个拥有七彩虹眸的数字鬼诉苦，倾述来到这个末日后遭逢的苦难，祈祷自己来世能够前往人间极乐净土。我倒是无所谓，他们在穷途末路之下寻求情感的发泄口而已，刚好找到了我，我只是配合着他们假装流了几滴眼泪，慢慢地就成为了所谓的极乐教祖受人爱戴，这若是一部电影，应该算是黑色幽默吧。并没有因为吃人而排斥鬼的存在，却会因为我不老不死而恐惧我，最后又因为消灭不了我又被自身的业果所累而有求于我，人类这种生物，真的是即便到了末日世界还是那么滑稽可笑。毕竟人间如此模样，也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咎由自取，什么极乐净土根本不存在，若是有早干嘛去了。我吞噬掉那些痛苦的人们，也许他们觉得这算是不错的死法，我只觉得饱餐了一顿而已。”
“紧接着，其他弱小的数字鬼也会前来万世极乐教寻求庇护。鬼的细胞比人类强大，但是即便是把我的血液细胞分给人类，却没有一个人类能够承受住人化鬼这个过程的异变而死去，也无法治愈他们本身携带的辐射病和公害病。说到底，人类的苦果只能人类自己来品尝，我们数字鬼无法插手。”
是啊，众生皆苦。半天狗感叹道，不过即便是知道，这副末日光景是人类咎由自取，为何半天狗心中也是有股气堵着，有股惆怅幽怨的情绪闷堵在胸口。
那些人类遭逢的苦难，那些数字鬼追杀他的凶相，那些前世时同学们冷漠的面容。
是了，半天狗一直在愤怒与哀怨，但这股惆怅的负面情绪并非来自于这个世界的苦景，而是来自于那些数字鬼。
来自于前世的那群同学。
他们明明在前世里安享太平，到了这个世界却如此恶毒。是他们一直在伪装？不对，他们本来就是如此模样，只不过前世被规则所限制，他们来到这里就释放了本性。
这股负面情绪来源于那些可鄙可憎可恨的同班同学们！
他并非是怜悯这个世界的人类，而是厌恶之前保持表面和谐友善关系的同学们都是如此的魔鬼！
核爆前的那句话：“你丝毫不懂人类那极致的恶意！”
半天狗全身细胞开始涌动，无限分裂，像是要蹦体而出一般。
童磨与一旁的零余子注意到了半天狗全身的异变，不由惊呼。
“是了，我之前就观察到的潜能。路班长，你从以前开始就积攒了无数不良情绪在体内，初次遭遇千手鬼的你不是惊慌失措，而是顾念旧情不愿战斗。如今多次的追杀已然让你打破了限制器。血鬼术的能力来源于生而为人的性情与癖好，初次见到你的情绪具现化分裂，我就预感到你会是终结这个末日的钥匙。”童磨半是兴奋半是冷漠地分析起来。
半天狗路小川捂住头痛欲裂到冒烟的脑袋，一声大喝，浓密的白烟从半天狗的脑袋里排了出去，半天狗本体逐渐变得消瘦瘦小，排出的烟雾聚集在了地面上逐渐聚拢成形，化形出了两只新的情绪分身，似乎是把自己多年以来一直郁结于心的负面情绪一瞬间从体内排空。
一只头上漂着转轮，全身带着奇怪的宗教服饰，虽然能够依稀辨认出还是路小川的面容轮廓，但是表情凶恶异常，棱角异常分明，像是刀削斧凿一般，双眸为褐色，满口利齿，舌头上刻着‘怨’字，乃是怨忿情绪之化身——怨嗟。
一只穿着纯黑的袈裟，上半身捆缚着黑绳，身材异常魁梧庞大，虽然依旧是路小川的面容轮廓，但是表情惆怅，双眸为棕色，双眼的外眼角下方有明显的泪痕刺青，舌头上刻着‘丧’字，乃是沮丧情绪之化身——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