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逍遥山, 合欢宗。
消息放出去,却没等到伍百川的回信,内心焦急的何姝来回踱步。
这一个个的,难道是遭遇了不测?
没等何姝思索出个原因, 眼前便突然跳出一只信鹊鹊, 信鹊鹊“咯叽硌叽”叫了三声后吐出一团发丝和一张信纸。
[唐卿婉已背信弃义, 成了那老狐狸的卧榻奴婢!最重要的是,她还杀我!]
何姝秀眉轻颦,拿着那团沾满信鹊鹊口水的青丝用火一烧, 冒出的烟是黄色,而且是毫无杂质的正宗明黄。合欢宗唐卿婉石锤了。
哎,何姝叹口气,这其实也不怪唐卿婉沉不住气,主要是楚易安长得实在太好看。当初合欢宗可是费劲心思才造出这么一张男女通杀的脸。
既然叛变, 那伍百川也不用再给唐卿婉送什么撞阳药了。背叛师门还想爽一把,天下哪儿有白嫖的午餐?
何姝重新写了封信, 大致内容是说明唐卿婉背叛师门的情况, 让伍百川认清格局,不要被那妖艳的唐卿婉勾去心魂, 最好能赶到焚月城一剑杀了这贱婢。
信件书写完毕, 回车,发送。
那封透明的信被卷成一根小棍棒后被塞进信鹊鹊的直肠,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反正信鹊鹊不吃不喝不拉屎,这里面比某些人的脸都还干净。
信鹊鹊“咯叽咯叽”叫三声后扑腾着鹅黄色的小翅膀朝天边飞去。
办完一切, 何姝揉揉太阳穴虚脱地躺在藤木椅上,这一个二个的小弟子,可真不让人省心。
她看看墙上挂着的黄历, 大姨妈来前的最后三天。很好,还可以找人双修几日。今晚该翻哪个小白脸的牌子呢?-
焚月宫,摘星楼。
——“宿主,趁他靠得近,给个亲亲压压惊。”
系统一将这话说完,四周立刻陷入诡异的寂静。
唐糕脸一红,若非紧急情况,主动是不可能主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只要还有条鱼命,就誓将拖延进行到底,ddl是她的代言词。
她不为所动,估计这要是真亲下去,不是压惊,而是受惊。
见唐糕没有动作,楚易安好奇唐糕接下来会如何打算,所以他也保持着在唐糕耳边说悄悄话的姿势。
冥火团子们都识相地捂住眼睛,因此原本火光明亮的摘星楼一时暗淡不少。
许是因为唐糕自己开始拓荒种地的缘故,菜园子里的瓜果蔬菜把她养得白白净净,原本清瘦苍白的小脸长出了婴儿肥,微微圆润的脸蛋透出淡淡粉红,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看着唐糕面颊流畅饱满的弧线,楚易安眸光渐沉,他突然很想在这上面咬上一口。但转念一想,这面颊上扫了薄薄一层脂粉,咬下去岂不是吃一嘴灰?有点脏。
而且……楚易安也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冲动?
感觉他环抱的这具身体有些僵,连带着这身体里的系统都捂着嘴不敢说话。
“有话直说,跟我对话的时候,我不会让她听见你的声音。”楚易安将唐糕落下的碎发别至耳后,在心里对系统说道。
系统自知这回八成是又办砸了事,方方正正的机械头汗如雨下,连说话都说不利索。
这个男的是鬼吧!宿主与系统这种高机密脑电波交涉他是怎么发现的?!
“其、其实,咱们男人,可以主动点的。你先亲一口她,这样她要是不亲你,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女孩子脸皮都很薄的。而且她们还很懂礼貌,知道什么叫做礼尚往来。”
唐糕:怎么感觉脑子里有水在晃……
系统:哦,那是我的汗。
闻言,楚易安微微蹙眉,他轻轻叹了口气。感觉到怀里的身体越来越僵,同时也越来越热,圆润饱满的面颊浮出浅浅的绯红。
他觉得系统的话过于可笑,明明是唐糕要来“攻略”他,结果却要他反过来主动。这不合适,也不够有趣。
要想让唐糕“主动”来亲近他其实也能很简单,只需要用傀儡术操控就好。但楚易安并不想再这方面动用傀儡术。要看她情难自抑地主动,这样才有趣。
十分好心地将唐糕放开,楚易安打开折扇替她扇扇风,“摘星楼内冬暖夏凉,你居然出汗了,很热?”
终于被放开,唐糕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扑通一声掉进肚子里。她心虚地擦擦额前的汗,看向楚易安。
狐狸眼依旧上扬,眼尾的红痣在愈发昏暗的环境下竟似是在发着红光,三分勾引,三分风情,三分妖异,还有一分似有若无的调侃。
咕咚——唐糕吞了吞口水,受不了鸟。
她从胸里掏出坨熟睡的团子二号,讪讪道,“是这小家伙,她没事老爱往我身上钻。说是这样睡得比较舒服。”
折扇的凉风拂过唐糕的发丝,唐糕觉得扑哧扑哧的小心脏顿时凉了半截。
楚易安将白扇收起来了。
楚易安不笑了。
楚易安看了看熟睡的团子二号,又看了看唐糕,薄唇轻启,“近墨者黑。”
“……”
抬手,楚易安重重地用折扇敲了敲团子二号的头。
啵、啵、啵、
团子二号捂着肿了三个酱肉包大小的包的脑袋睡眼朦胧地起床,她不敢在楚易安面前哭,她怕这魔头一个不开心就把她的火种灭了,只敢躲进美女姐姐的怀里,取得一些慰藉。
“干活。”
楚易安说完又拍拍唐糕的头,皮笑肉不笑道,“你也是。”
看看外边的夜色,脸盆大的月亮,乌云遮都遮不住。已经将近凌晨了,九九六也不是这么压榨员工的!逼登老板谋财害命!
唐糕心脏骤停,但是莫得办法,老板带头加班,她只能吭哧吭哧地被整个焚月集团压榨。
真的一滴都没有了!虚弱jpg
无奈,她拍拍昏昏欲睡的冥火团子,铁锅大爷锅柄,跺跺脚把打瞌睡的花地毯爷爷也叫醒,烧火团队的成员便凑齐了。
加班啦,杀人啦,老板不做人啦。
最惨的还是刘小福,由于方才小黑人闯进摘星楼时,刘小福竟敢偷偷睡觉,没准时发出狗叫,做到一匹看门狼因有的责任。楚易安便一扇子把刘小福扇下楼。
“汪呜~”
好在刘小福身手敏捷,前爪着地,安全迫降。他像个没抢着超市打折鸡蛋的老大爷似的在心中叹惜:
哎,他这匹草原野狼跟唐糕怎会如此凄惨?摊上个狗逼主子。
不过,刘小福的悲痛没持续多久,因为他看到了一只眼睛雪亮的小黑猫,那一刻,他的心狠狠地颤抖了。
“小猫咪,你愿意跟我创造一场跨越生殖隔离的传奇恋歌吗?”
小黑猫:“喵?”-
铁锅里的血液重新冒出泡泡,唐糕强撑着打架的眼皮看火。因为冥火团子熬夜窜出火焰,所以火焰都十分不稳定,没过个几分钟唐糕就得去调整火焰大小。
为了不重蹈刘小福的覆辙,唐糕不得不打起百分之一千的精神。这么高的楼,若是她被扇下去,不被摔成肉饼子才怪。
壁画上一共有九只狐狸,每只狐狸都有九条尾巴。给这八十一条尾巴上色实在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楚易安蘸了铁锅里的血给狐狸画尾巴,那狐狸的尾巴便在墙上轻轻晃动起来。
他们闪着红色的眸光,看向那烧火的少女。窗外的冷风在呼呼吹,狐狸们发出阴森的声音。
“好漂亮的衣服。”
“吃了她的衣服。”
“吃了她……”
“是个累赘呢……”
窸窸窣窣,吵得楚易安太阳穴开始突突地疼。
“闭嘴!”玉指捏住的狼毫笔瞬间断成两截。
此话一出,叫嚣的狐狸们再也不敢多嘴一个字。
唐糕听不见狐狸们森冷恐怖的声音却能听到楚易安声音里的怒意。
闭嘴是什么意思,周围安静得都能听见楼外的小猫喵喵叫了。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整个摘星楼都打起了精神,战战兢兢。
良久,楚易安缓缓转身,掀开眼皮看了唐糕一眼,神情淡漠,“被吓到了?”
“不是被吓到,是被震慑住了。”唐糕想了想,搬出一条高情商发言。
闻言楚易安唇角一弯,眼尾的红痣被上扬的眼尾映衬得越发妖异。
他走到唐糕跟前,蹲下|身,微凉的指腹轻轻抚在唐糕的黑眼圈下,“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唐糕欲哭无泪,能不累吗?楚易安的侍女,狗都不当。要工资没工资,要地位没地位。加班是常态,堪比大厂程序员。
由于厂里没人跟她卷,在老板的驱策下,她只能以一人之力带动kpi
累,各方面的。
所以唐糕也不撒谎了,她扯了扯嘴角同楚老板比出一个大拇指,“城主您真厉害,这都被您给看出来了。”
都还以为您眼瞎,看不见她日益壮大的黑眼圈呢!
“行,给你放几天假。”
唐糕:!
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唐糕便被楚易安整个地端了起来。
“???”
然后,只见楚易安利落地打开摘星楼的窗户,毫不犹豫地将唐糕扔了下去……
嘭——窗户关了。
草?草草草!
唐糕完全搞不懂现在的状况,毕竟楚老板在把她扔下去时,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还很多情地朝她莞尔一笑。
她伸手朝上一抓,却连楚易安的衣袖都没抓着。
“系统你别装死,现在怎么办!”
摘星楼高得一批,唐糕下落的时间居然还能允许她说话。
但是……
系统:失重,失重。故障中,正在联系检修。
唐糕:“。”-
信鹊鹊小唧夹着信件出发了。小唧是合欢宗里传信次数最多的信鹊鹊,它吃苦耐劳,不畏艰险。
上回传给伍百川的撞阳药也是它送的,撞阳药极沉,挂在脖子上差点让它患上脊椎炎。这次只是单纯一张信纸,卡在直肠里除了有些类似便秘的异样外,并没有其他感觉,比送丹药轻松多了。
小唧飞呀飞,根据风中飘来的气息感受伍百川的方位。它有些疑惑,为什么伍百川的距离比上次还要远出好几千里?莫不是已经与唐卿婉取得联系后开始勘察地形了?
它摇摇头,不去想这些。它是一只先飞的笨鹊鹊,乖乖送信就好啦。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走夜路总会遇到鬼。
一颗弹珠“咻”的一声窜上天,小唧感觉自己这可爱的小菊花被那颗弹珠狠狠地强吻了。那吻太过霸道,来势汹汹,带着天然的侵略性,小唧不得不羞涩地包好自己的菊花蕊。
它逃!
它追!
一颗接着一颗的弹珠,一个接着一个的吻,把把命中花心。直肠中的信件几乎都快被这弹珠霸道的吻逼至腹腔。
小唧无处可逃,有翅难飞。
“哇,铁蛋哥,那只黄色的小雀雀好厉害!”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胖乎乎的手掌捂住心脏,看向小唧的眼里满是欣赏。
“切,这黄不拉几的小鸟儿有什么好厉害的?看我把它打下来送给小桃仙当宠物。”
铁蛋抹了抹两道清鼻涕,一想到他居然连发十弹都没打中那小黄鸟,心里就很不服气。可不能在小桃仙面前丢面子。
他可是张铁蛋!铁蛋!拥有铁蛋的男人绝不会输给一只软趴趴的小黄鸟。
聚精会神,重新拉弹弓,终于,这颗集结了他十年人生智慧与力度的弹珠,击垮了那只小黄鸟最后的防线。
小唧被张铁蛋关进了一只小木笼。
“喏,小桃仙,哥哥我送你的。”
小桃仙眼里像是在放烟花,她抱着木笼子又跑又跳,“哇,好可爱的小雀雀。谢谢铁蛋哥哥!”
张铁蛋摸摸后脑勺,嘿嘿笑着低下头。这黝黑的小少年终究还是变成了块烧红的炭。
小唧是只专业的信鹊鹊,它绝对不会被这点小困难击垮。
不就是个小木笼吗?人类的小木笼,看它分分钟突破重围。
梆梆梆——它用铁头连撞三下木笼子,然后……它看到好多好多小星星……唔。
晕了。
“我看这黄鸟傻缺得很,要不烤来吃了?哥哥我别的不行,烧烤技术可是一流。”张铁蛋撸了撸鼻涕。
小桃仙却是要哭了,她一把推开张铁蛋把小木笼护在怀里,“铁蛋哥哥是坏蛋,桃仙才不会让你吃掉它!”
说着,小桃仙便迈着小短腿跑远了。
张铁蛋舔舔后槽牙,学着大人模样咳出一坨口水吐地上。妈了……诶怎么骂的来着?
哦对,妈了个逼,他怎么又把小桃仙弄生气了?!-
幸亏菩萨保佑,唐糕并没有“梆”的一声摔成肉泥,而是“梆”的一声摔在了刘小福的狼背上。死里逃生,她像见到亲人一般搂住刘小福的脖子,连那逼登老板都懒得去骂了。
她要回屋,泡脚,再嗑点瓜子,睡觉!
刘小福没说话,见唐糕像看到亲人似的抱住他,说实话,他有些愧疚。
唐糕本来可以不用死里逃生的。
在楚易安这狗东西把唐糕端出来扔下楼之前,刘小福便听到楚易安的传音,说要他飞上去好好接住。
但是他当时忙着勾搭小黑猫。他只是犯了全天下男狼都会犯的错误,那性感的小野猫实在是太撩了,喵喵叫着跟在他心上敲打似的。他是匹热血沸腾的狼人,他抵不住。
而且,他比那逼登老板行,所以,他要主动。犹豫,就会败北。
刘小福沉浸在吸猫的快乐中。所以,等唐糕坠楼坠到一半,刘小福才想起来,他还有个人没接。
死里逃生的不仅仅是唐糕,还有他刘小福。要是再晚一步,他这条狗命,便只能去阎王爷那里面壁思过了。
然而,死罪能免,活罪难逃,等把唐糕送回去,等待他的,肯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送走唐糕,楚易安继续加班。
摘星楼里的桌子椅子毯子锅子凳子都十分羡慕跟着唐糕走的团子二号。因为团子二号可以休息,而它们不能。
狗逼。
它们本就是没有生命力的物件。某天楚易安突然发疯,在楼里割了手腕到处乱走,洒了一楼的血。它们沾了楚易安的血后,这才能开始说话,开始有点自己的小脾气。
然而,长时间保持人的特性是很累的,虽然它们不会呼吸,但也能感觉到累。就像菜刀用久了会变顿,地毯踩久了毛毛会结块一样。
它们这些最不像人的东西都能感觉到累,但楚易安这个最像人的东西却感觉不到。这合适吗?
于是,它们只能被迫烧着自己的命陪楚易安加班。
空荡荡的摘星楼,少了一个会呼吸的人,因而显得楼道里格外阴森寂静。冥火团子们也累得缩成一团,不再整栋楼整栋楼地照明。
摘星楼里的生命力正在逐渐消散,开始逐渐恢复原来的死寂。
这种变化楚易安当然能感受到,而且他还发现,自从唐糕来了之后,这楼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患上了一种病——懒病。
这病情跟唐糕发病时的症状尤为相似。拖延,极其拖延。
比如像那口铁锅。在唐糕没来之前,绝对每时每刻都飞在空中,没哪一刻敢坐下来歇歇气儿的。唐糕来之后,那铁锅居然还学会偷奸耍滑,烧会儿血颜料,还要歇口气了。这是哪儿来的道理?
现在,唐糕一走,他们又都大气不敢出,勤勤恳恳的像只辛劳的小蜜蜂。
还真是学会了见人下菜碟。
那这摘星楼便亮一宿,冥火团子烧一宿的火,铁锅煮一宿的血浆颜料。等刘小福送完人回来,重新让他守着这烧血颜料的火焰。
此道命令一下,摘星楼内哀声一片,只是这哀声它们都不敢教楚易安听见,只敢在心中默默哭泣。
团子一号摸摸自己快秃顶的头皮,火焰须须都快烧光了,他突然有些不想当个激进派。干嘛要跟着主子卷啊,这个点了,团子二号估计都该睡下去了!而他,还在辛辛苦苦地加班!
火焰须须就是对冥火团子而言,就跟头发对人类一样宝贵。团子一号觉得头顶发凉,他肯定离秃顶不远了。
他真傻,真的,要是他早知道换个主人能抛去秃头的烦恼,当初一定要第一个冲进唐糕的胸里埋好,谁拉都不出来!
铁锅大爷也很难受,这些个火团子在他屁股底下烧个没完没了,窜稀肯定是迟早的事。也不知今天这狗逼主人发什么疯,居然要连续一天一夜画那破壁画,他屁股都快被烧穿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每天好歹还有两个时辰让屁股散散热……
乌云遮月,刘小福早已送完人回来看火了。
摘星楼内,寂静得只能听见楼外的小野猫在喵喵叫。
刘小福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难受。他看好的野花,终究还是被别的猫给采了。
楚易安继续画着墙上的狐狸尾巴。
今夜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
死寂。
除了时而从楼外传来的猫叫和乌鸦声响提醒着他,这里并不是荒芜一片。
回到之前熟悉的环境,他突然有些不太习惯。不知为何,他很莫名地想起几日前唐糕喂给他的那口红薯。
因他嗜甜,那红薯于他而言只是清甜的口味,吃了之后当场也不会有太强烈的感觉。可越到后面,那股清甜的回味便越来越浓烈。
他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阳光的形状。
那一颗颗躺在泥土里的种子,被太阳一照便长出嫩苗。嫩芽舒展,吸收着阳光的味道,最后全部转变成体内的甜。
呵,他不由自嘲。
泥地里的一株草都比你见的阳光多啊。
“你分心了。”
墙上的狐狸说。
九只狐狸,一共九种声音,苍老的,稚嫩的,妩媚的……通通在他耳边响起。
楚易安置若罔闻,他继续蘸了血液给狐狸画尾巴。
可一笔落下,他又觉得这一笔少了些东西。
少了些……呼吸声。
太安静了。楚易安的呼吸很轻,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他听不到自己的,却能听到唐糕的。如山间涓涓细流,轻而婉转。
想到这里,楚易安忽然很烦躁,他烦躁的时候就想捏碎些东西。那家伙的脖子那么纤细,估计轻轻一捏就断了吧。
他闭了闭眼,将心中那抹绿色的影子抹去。他只要下定决心要赶去杂念,便一定能静下来。于是,眼前便又重新充斥着猩红的血色。
墙上的狐狸晃动着猩红的狐尾,声音尖细而诡异,“你分心了。”
然而,楚易安却莞尔一笑,眼角的红痣随着眼尾上扬,荡漾出一朵诡谲妖异的海棠花。
“怎么会?”
没有东西能分走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