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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姑娘与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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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微阁。

    夜风微凉。

    林煞和张之玄把罗成俊、云道大师这两个被制服的僵尸,带回了这里,以定尸符,黑狗血,墨线压制。

    此时,左右两条尸,中间一壶酒。

    一斜银月如霜,满嘴香醇微醺。

    张之玄手里拿着那陈旧的香囊,视线突然模糊拉远,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

    往事如烟,迷离如梦,那么近,又那么远。

    他对林煞说:

    “那一年是庆帝十九年,天下太平,人间祥和,老朽年仅十八,与姑娘相识于雨天巷陌,姑娘手撑桃花油纸伞,只回眸一笑,就胜过烟雨江湖的名与利,也赢了心比天高的张之玄。”

    “姑娘一个手工香囊,更是拴住了那小子的野性,让他突然明白:求个屁的道,这一辈子很短,找一人相思相守,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才是人生之道。”

    “可这世界,苍天从不遂人意,那小子因姑娘放弃寻道,却又不得不因姑娘而再次拾道。”

    “乃至是拾刀。”

    ……

    庆帝十九年,大京朝1814年。

    那一年张之玄道术有成,师父让他下山,在江湖中历练,在尘世中悟道。

    张之玄道法了得,心高气傲,每到一处,必与同行比拼,一决高下,分出输赢。

    他要成为天下第二的道法大师。

    至于为何不是天下第一?

    那是因为,天下第一是他师父的。

    这日江南烟雨天,梅花落马蹄,张之玄在丹霞山与粤北南华寺第一高僧空明大师论道说佛。

    空明大师问:何为道?

    张之玄熟读《道德经》、《周易》等古典圣贤书,所以对答自如:

    “道法自然。”

    空明大师又问:“何为自然?”

    张之玄回:“顺天应地,借势运势,随江河之逐流,任日月之光辉,便是自然。”

    空明大师笑了,慈祥的笑。

    他那一双看了这世界一甲子的老眼睛,此时看向张之玄,就如看一可爱孩童,一充满天赋和活力的年轻后辈。

    他捋着花白胡子,点头称赞道:

    “你悟性不错。”

    可随即,却话锋一转,说了一句让张之玄无以回答的话:

    “只是,小伙子,既然你已知道自然为何物,那你为何还要以如此方式问道?”

    “你可知,你这是在逆势而为?背道而驰?”

    “你争强好胜,道心不静、不稳、不定,与江湖上打打杀杀的剑客,又有何异?”

    张之玄霎时间无言以对。

    他眉头皱起,陷入沉思,回想下山以来,他一路上问道、悟道,确实早已忘记初衷,走入偏门。

    他以道法服人,却从未以道理服人。

    师父他老人家,让他下山历练和悟道,他只历练了身手,却未历练心性,至于悟道,更是未曾有丝毫收获。

    今日空明大师一席话,可谓是让他醍醐灌顶,如梦方醒。

    他知道他自己误入了歧途,心中悔恨万分。

    可江湖这一条路,红尘滚滚,烟雨茫茫,哪有那么轻易就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他早已答应了羊城第一大门派形意门,要与空明大师进行一场道与法的比试:

    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这一场比试,分为论道和斗法两个部分。

    今日在丹霞山与空明大师论道,只不过是第一部分罢了。

    明日的斗法,才是重中之重。

    张之玄没有退路,他知道他的道与法都不及空明大师深厚,但是他必须逆势而上。

    因为他所相识相爱的姑娘,就在三天前,在他们共同建造的江边小屋里,被形意门的掌门赵袁枚抓了去。

    和空明大师有深仇大恨的赵袁枚,用姑娘来威胁张之玄,逼着他去和空明大师比试:

    他若赢了,形意门便会放人。

    他若输了,形意门就会扔尸。

    张之玄问赵袁枚,为何偏偏选中他?

    赵袁枚说: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江湖豪杰之中,唯一对空明大师有那么一丝胜算的人。

    张之玄问,那一丝胜算从何而来?

    赵袁枚意味深长一笑:其实你比谁都清楚。

    张之玄明了,那一丝胜算,是因为他已无路可退。

    一个男人,或许连死都不怕,可他却偏偏怕心爱的女人受伤。

    他的软肋,在驱使着他,让他一往无前。

    回想起那日烟雨巷陌,那回眸一笑,以及后来的种种快乐,还有姑娘送与他的那手工香囊,以及姑娘亲手在香囊之上一针一线刺绣出来的诗句:

    人生就当如初见,往事春风来画扇。

    等闲难变故人心,故人心坚如玉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来世应当锦衣郎,比翼连枝今生愿。

    张之玄就没有后退的理由,也断无后退的可能。

    这一步,他必须往前,那么眼前便是万丈深渊。

    人生就当如初见…今生就做比翼鸟…

    多么任性的句子,多么真挚的句子。

    在张之玄眼中,三千唐诗与宋词,在这一蹩脚诗句面前,也要逊色许多。

    论道比试,张之玄毫无悬念地输了。

    明日的斗法比试,他必须赢。

    ……

    次日,太阳东升。

    张之玄站立在丹霞山延绵山峦的某一小山顶之上,任由下面绿水泛出碧波,也任由清风吹动脸庞发丝。

    空明大师一身道袍,隔着一江绿水,站立在对面山头。

    他就是一棵苍松。

    风动,水动,云动,他纹丝不动。

    “年轻人,你道行尚欠,明知斗不过贫僧,为何还要来赴约?”

    空明大师人如其名,他这一身气息,空明如虚无,与天地融合,与周遭一体,他已到了“半身入佛”的境界,整个南方粤、桂、湘、赣一带,算是顶尖的存在,就连赵袁枚,也不是他的对手。

    张之玄面无表情,此时的他,也心无杂念,空如明镜。

    “大师说得对,我道心不静、不稳、不定,与江湖上打打杀杀的剑客无异。”

    “我已背道而驰,非求道之人。”

    “而今日,我这一剑,不为斗法,只为守护心中所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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