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章敦
“刘主管！”
“老刘！”
“刘哥！”
一阵相当不齐的喊声过后，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起朝门口涌了过去。
但在距离刘主管还有一两米距离时，小王忽然喊道：“等等！不对啊！刘主管不是已经死了吗？！”
刘主管的死，是公司全体员工都知道的事。
而刘主管的骨灰盒是空的，他‘死’后曾经在青衣巷出现过，这些，只有我知道。
但我确实没想到，我还没找到他，他竟然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找到了这里。
“不对…他好像比刘主管瘦点…”
“也没有吧？这明明就是刘主管啊…”
“瞎说，他都死了，怎么可能是他？”
“那你啥意思？只是长的像？世界上有长的这么像的人吗？你觉得这合理吗？”
“那死人复活就合理吗？”
“话说回来，他为什么偏偏这时间来咱们公司呢？”
“这…这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所以故意整容成这样子，想来咱们公司分一杯羹的吧？”
“别瞎说了，他说是来应聘的，这你们都想不明白吗？咱公司之前都多久没招聘了？这是咱公司主动招聘的，他就是碰巧赶上了吧？”
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刘主管，同事们近前围观着，却不敢碰触他，只是一边保持着围观，一边发出各种猜测。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站在自己的座位前，没动，没和大家一起靠近刘主管。
因为公司的前厅本来就没多大，我这儿离门口也没多远，站这儿足够看清了，根本不用傻乎乎的非要靠那么近。
我就这么站在原地，仔细又仔细的盯着刘主管，看了又看。
没错，是他。
但好像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
好像瘦了，却又没瘦…
脸还是那张脸，秃还是那么秃，但表情却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在笑，笑的阳光灿烂，这是在以前的刘主管的脸上，从没出现过的笑容。
他身上穿的倒是也和以前一样，黑西裤，条纹白衬衣。
只是在这挺炎热的季节，他衬衣领口的扣子却是系着的，看起来板正的有些过份。
被一群人打量了半天，眼看气氛不太对，刘主管主动开口道：“那什么…听你们这意思，我是跟你们以前的某个同事撞脸了？”
他发出的，依旧是刘主管的声音，声线一点都没变。
但他的语气却和曾经的刘主管完全不同。
自信，是自信，他的语气里，有了一股很饱满的自信。
这股自信，是以前的刘主管很向往，也一直在努力模仿的。
但他一直没模仿成功过。
他在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时，只会让人觉得装。
而眼前这位刘主管，他语气里的那股自信，是自然流露出来的，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撞，太撞了…”
有同事忽然接了句话。
听到这话，刘主管露出个了然的笑容，说道：“哦，哈哈，那我跟咱们公司还真是有缘份，对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章敦，立早章，敦煌的敦，你们那位和我长的很像的同事，不会碰巧跟我同姓吧？那搞不好，我跟他真是失散的兄弟也说不定呢，哈哈，对了，他人呢？不在这里了吗？我能看看他吗？”
刘主管说完，又是几秒钟沉默后，一个同事才喊道：“这儿！这儿！”
随着喊声，同事们一起指向了前厅墙上的一张全体同事合影。
刘主管在同事们的示意下，缓步走到那张合影前，仔细看了过去。
一瞬间，我们公司仿佛变成了赌场，全体同事也都变成了等待开牌的赌鬼。
没人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所有人一起紧紧的盯着刘主管。
而刘主管，则紧紧的盯着那张公司全家福。
“章敦？”
躲在一旁的我，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名字。
重复完，我莫名感觉，这名字…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是哪里呢？怎么完全想不起来？
我正想的有点头痛时，刘主管忽然带着一丝遗憾说道：“嗐，我还以为多像呢，这不就是个跟我一样的大众脸嘛，对了，发型倒是挺像，哈哈…”
洒脱的语气，豁达的性格，对待秃头的态度…
这个刘主管，似乎已经完全不是曾经那个刘主管了。
“那什么…”刘主管忽然说道：“要不我先面试？我可是来找工作的，哈哈，不过说真的，大家给我的感觉真好，要是有幸能加入咱们公司，对我来讲，肯定会是一段相当开心的时光，请问，哪位是面试官？”
同事们一阵四目相顾，最后把视线对准了负责人事的小丁。
平时做事就有点慢悠悠的女同事小丁，缓步上前，问道：“你…你真不是刘主管啊？那…你叫什么来着？你简历带了吗？你应聘的职位是…”
“带了带了…”一边说着，刘主管一边从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商务皮包里，往外掏起了资料。
到这时我才注意到，虽然今天天气不错，但他的手里，竟然还很多余的拿着一把黑色雨伞。
“除了爱跟人打交道，我这人其实没什么特长，碰巧，我看到咱们公司在网上发的招聘启事说，不需要有工作经历，而且业务部也不需要专业文凭，所以我在网上投简历时，投的就是咱们业务部，咱们公司昨天给我回信了，我就来了，对了，哪位是封主管？我看到咱们网上资料说，业务部的领导，是封主管是吧？”
刘主管说完，同事们全都看向了我。
刘主管也看向了我。
“看来这位就是封主管了吧？哎哟，您好您好，真是年轻有为气宇轩昂啊…”
一边热情的说完，刘主管一边走到我近前，抓起我的手，和我握到了一起。
我傻愣愣的看着刘主管，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低头看去，他的手，好像比我印象里凉。
看起来，他真是刘主管，但他又不是刘主管…
“要不…”我有点鬼使神差的说道：“咱先面试？既然这位…章，哦，章敦，既然章敦面试的是业务，那，小丁，咱俩一起面试他吧。”
面试新人不是我的工作，但我并没觉得自己这要求过份，因为我知道，小丁这姑娘还没给新人做过面试。
凭她的性格，独自面试五大三粗的刘主管的话，估计她会紧张。
果然，我说完后，小丁丝毫没介意我的‘越权’，甚至还冲我感激的点了点头。
看她这样，我便说道：“那大家都散了吧，我和小丁先给章敦面试…”
我说完，小李忽然阴阳怪气的插嘴道：“切，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真把自己当主管了是吧？”
小李的声音并不大，但也不小，全体同事肯定都听得见。
这种情况下，我也没法假装听不见。
“小李，你什么意思？”
我问完，小李冷笑了两声，小王说道：“听不懂啊？封…封主管，呵呵，看来你是真的啥都不知道啊？就这还给新人做面试呢？你也不怕误人子弟啊？”
“有什么话你俩直说！老这么阴阳怪气有意思？怎么了？他要做业务员，我怎么不能给他面试了？”
我有点烦躁的说完，小李说道：“业务？你知道公司现在的业务是什么业务吗？你以为公司招的还是跑客户的业务员啊？公司现在招的，是拓展业务员！是负责考察市场，负责帮公司扩张的，你以为还是以前啊？这你都不懂，就你还面试？”
小李一番话，确实把我搞的没话说了。
我扭头看向小丁，小丁点了点头，示意小李说的都是真的。
一时间，我反倒有些尴尬了，因为这些事我真不知道。
看了看刘主管，我说道：“那要不…小李你陪小丁去面试？”
也许是看到我服软的速度有些快，小李相当得意的笑道：“切，就你这还封主管呢？不是笑话你…算了，啥也不懂，那新来的，你…”
“你是主管吗？”
忽然，刘主管转过头，冲着小李问了一句。
小李一愣，说道：“我不是…”
“那你是封主管的领导？”
刘主管再次问完，小李有些发愣的再次说道：“我不是…我…”
“那你哪儿来那么多屁话？”
刘主管丝毫不留情面的怼了小李一句。
原本一直满脸热情笑容的刘主管，忽然说出这么让人意外的话，一时之间，本就没见过什么风浪的小李，彻底懵了。
但他是要面子的人，而且是自认马上就要飞黄腾达的要面子的人。
所以在懵圈几秒钟后，他立刻冲着刘主管嚷道：“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你…”
“不是封主管，也不是封主管的领导，那你特么就给我闭嘴！”
刘主管看着小李，丝毫没留情面的冲他吼了一句。
在吼到最后两个字时，他的声音忽然拔高，高到连站在他背后的我都吓了一跳。
光冲这嗓门，我也知道，这人，一定不是原来的刘主管。
被刘主管一嗓子吓到脸色发白的小李，终于不说话了。
刘主管倒是没乘胜追击，小李不说话后，他立刻转身面向我，恢复成刚才那副热情洋溢的表情，带着三分恭敬问道：“那，封主管，咱们开始面试？”
我看了小丁一眼，又看了看其他同事，这次，没人提反对意见。
于是我便说道：“行吧，虽然我不专业…那您这边来吧，我给您面试。”
说着，我示意了一下刘主管生前那个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