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惊鸿再现
“好了，明晚记得准时来看我们演出哈，大毛二毛，走啦，回家吃饭。”
又闲聊几句后，小江便主动跟我告别，带着两只大猫回了青衣巷方向。
看着两人两猫渐渐远去，我才回了自己家。
吃过晚饭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我忽然难以抑制的后怕起来。
要是今天小江和那两只大猫没出现，或者两只大猫没这么通人性…如果我的人生是一本小说的话，估计连三十章都撑不到就得完结。
话说回来，这只老虎，就是用一声大吼，在那晚把我从那条破路上拯救出来的那只吧？
这么说的话，那一声吼，不会也是在小江或者三爷的指挥下发出的吧？
那就等于人家已经帮我两次了。
可这是为什么呢？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吧？
反正我以前从没遇见过。
算了，不想这些了，反正明天晚上还会再见面，到时候当面问他。
收回思绪，我忽然又想起了几天不见的肖梓萱。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认没认出到底谁才是她真正的妈妈。
妈妈…好陌生的概念啊，也不知道楠荷的妈妈会不会真跟龙哥说的一样，以后还要继续为难我。
小时候只知道这女人家里有钱，很有钱，没想到有钱人做事这么横。
算了，不想了，睡吧…
转过天一早，被闹钟叫醒后，我犹豫好久，还是决定起床去上班。
虽然赵总昨天说了，今天我可以继续放假，但想到他给我放假的原因，我真是越想越上火。
身为员工，老板让背锅，我其实是能接受的。
但你起码提前跟我说明白啊，那我好歹还能做点防备。
结果愣是什么该说的都没说。
所以，我得去上班。
我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去上班，我倒要看看赵耀宗你看到我这模样你会是个什么表情。
打定主意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匆忙洗漱吃饭出门，等一路小跑赶到公司时，已经卡着上班时间了。
一进门，我就看到全体同事围坐一圈，正准备开例行晨会。
依旧很难得的是，赵总今天又在。
看到我进门，赵总相当讶异的问道：“封光？你怎么来了？”
我坦然的反问道：“怎么？我被辞退了？我还不能来了？”
赵总又说道：“不是，你…你没事？”
我直视着赵总，再次反问道：“怎么？你很失望？”
“不是，我…”
赵总似乎被我怼的没话说了。
同事们各自一脸懵圈的看看赵总，又看看我，显然不明白我今天是怎么了。
但我的火气似乎表现的有些明显，听我怼完，刘主管立刻训斥道：“小光！怎么跟赵总说话呢？”
我看向刘主管，刚想来点更不客气的，赵总却主动自己给自己找台阶道：“呵呵，小封今天是起猛了吧？这带着起床气就来了，哈哈，快坐吧，先开会，开完会气就消了哈。”
赵总说完，刘主管也跟着劝了一句。
我也不想把气氛搞的太难看，所以就拎着椅子，加入了晨会。
别的不说，今天的晨会气氛，倒确实比之前那几天强多了。
没了龙哥这块乌云，公司里彻底晴天了，每个人都是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赵总例行公事的说了一些客套话后，话锋一转，便说起了对于龙哥这位巨型客户的安排。
不出所料，龙哥被赵总相当隆重的安排给了我。
老实说，想到龙哥的进货量所代表的提成，我是应该开心的。
但听着赵总的语气，我却又高兴不起来。
赵总很会玩弄话术，让他说的，似乎跟龙哥有关的一切都是他的功劳，然后他很慷慨的把成果施舍给了我。
所以，虽然在把龙哥分配给我以后，小王和小李嫉妒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但我真心笑不出来。
当赵总让我讲话时，我也讲的相当敷衍。
我的姿态，被小王和小李理解成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在我说话的过程中，这俩人不断冲我翻着白眼，两副刚死不久死不瞑目的德性，时不时还跟忽然诈尸一样冒出两句风凉话。
我没搭理这俩人，敷衍完赵总，我就继续盯着赵总看，看他还能整出什么花活。
也许是我这姿态也让赵总有些不舒服，所以他虽然没明着说什么，却转头夸起了刘主管，没再理我。
刘主管这人很有意思，如果是下属拍他马屁，不管措辞多么虚无缥缈，他都接的住，面不改色心不跳。
但赵总一走心的夸他，他那张胖脸顿时就红了。
看到刘主管脸红，几个同事都乐了起来，气氛一时好转不少。
一阵没什么意义的商业互捧后，晨会终于到了尾声，赵总站起身拍拍手说道：“好了，一场风波圆满结束，为了庆祝咱们劫后余生，今晚我请客，全体都有，咱们汉巴味德！散会！”
“好耶！”
几个同事很配合的发出几声欢呼后，我举起手说道：“报告，我就不去了，我今晚有事，不好意思啊。”
说完，我就起身准备回工位。
“哎…”赵总说道：“怎么了？这…你有什么事？怎么这么突然？”
我说道：“不突然，早就跟人家约好了的，今天确实有事，是您突然了，不好意思啊，下次吧。”
“下次？”小李忽然阴阳怪气的说道：“这还盼着有下次啊？龙哥这种事遇到一次还不够啊？你这不是咒咱们公司呢嘛？”
我看向小李，说道：“少没事找事，我说的是下次聚餐，怎么？你着啥急？你是在长途站过街天桥地下找算命的算过，你活不到下次聚餐了？”
小王帮腔道：“我去，不是吧封光？龙哥都归你了，便宜都让你占了，你还说这种话，你这是不是有点儿给脸不…”
“我用你给我脸？我稀罕？！”
我稍微大声的说完，同事们似乎都看出了不对劲，赵总更是冲我说道：“小光！怎么说话呢？都是同事，你这是干嘛？”
思来想去，我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我没再说话，只是最后瞪了小王跟小李一眼，便扭头准备回工位。
但小李跟小王显然误解了我的姿态，看到我低头，小王立刻有点得意的说：“切，装洋相，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把自己当…”
“你特么有完没完？！”
冲小王喊完，我就近抄起小王工位上一个马克杯，顺势举了起来。
但在砸出去的前半秒，我还是选择了理智。
赵总忽然冲我喊道：“封光，你干什么？同事之间有必要这样吗？你是要动手还是怎么了？！”
刘主管说道：“就是，小光，把杯子放下！你这是干什么？”
看到有两个领导撑腰，小李贱兮兮的说道：“真是，至于的嘛？同事之间开个玩笑这么小气…”
小王跟着说了个“就是”，但没敢说更多。
“老刘！”
赵总示意了一下，刘主管立刻上前，使劲把我手里的水杯抢了过去。
接着，赵总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都是同事，多大点事？那啥，晚上咱们好好喝一杯，男人，都在酒里，是吧，哈哈…封光，晚上我单独敬你一杯，龙哥那边…以前不说了，以后都靠你了哈。”
我看向赵总，尽量平静的说道：“我晚上真有事，下次再聚吧。”
这次我说完，一个女同事忽然插嘴道：“封光，你这就不太合适了吧？赵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是有多大事啊？”
另一个女同事也说道：“就是，龙哥已经归你了，这顿饭有一半是为了给你庆祝，你怎么这样啊？好像赵总哪里对不起你似的…”
又一个女同事跟着也说了起来。
接着，小王，小李，刘主管…除了赵总以外的所有同事，全都把枪口对准了我。
同事们说的话越来越难听，仿佛我真是吃完饭就骂厨子的白眼狼，我占了所有人的便宜，我还辜负了所有人。
赵总站在一旁，始终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同事们的团结有爱，看着我成为众矢之的。
事后想想，今天的事，其实有的是更好的解决办法，但在这一刻，我却只坚定了一个想法：该辞职了。
心里打定主意，我刚想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了龙哥的声音：“哟，干嘛呢？咋这么热闹？”
听到这非常有辨识度的声音，所有同事的脸色都变了。
不止姑娘们，连小李跟小王的脸色都瞬间有些发白。
“嘛呢？一群人欺负一个人呢？”
龙哥说完，便带着两个大块头小弟走进了公司。
赵总赶忙上前，恭敬的说道：“龙哥早啊…”
“早你妈啊，欺负我封哥？赵耀宗，什么时候活够的？怎么没提前打声招呼，你龙哥我好送你上路啊。”
龙哥毫不客气的打断赵总的话后，又轻轻拍了拍赵总的脸颊。
“封哥？”
赵总有些傻眼的重复了一句。
其实别说他，我也有些傻眼。
面对这相当陌生的称呼，我真没觉得，龙哥说的是我。
龙哥却没理会赵总，他只是摆摆手，轰苍蝇一样，让赵总闪到一旁，接着就朝我走了过来。
正好挡在我和龙哥之间的小李跟小王，不等龙哥靠近，就立刻搬开椅子闪到了一旁。
这一刻，是自从我认识这俩货以来，他俩最‘有’眼力劲的一刻。
龙哥径直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忽然咧嘴一笑，跟我仿佛失散多年的亲生朋友一样，亲切无比的说道：“封光，合作的事儿，我是这么想的，你看咱往后这么搞行不行…”
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龙哥竟然真跟我聊起了合作的事。
公司全体同事在石化了好大一会儿后，才终于陆续回过神来。
一时间，回工位工作的回工位工作，端茶倒水的端茶倒水，赵总更是热情主动的想把龙哥引到他办公室。
而龙哥对我真的是相当毕恭毕敬，直到我开口，他才同意进赵总办公室继续谈。
跟着进去的，还有刘主管，以及小李跟小王惊掉的下巴。
龙哥真是来谈合作的， 而且姿态放的很谦卑。
他主动提了不少条件，但每一条都不会让我们公司吃亏。
而且光从这些条件来看的话，他真的是想要跟我们公司长期合作。
听着龙哥精打细算的说辞，我忽然觉得，我之前可能错看他了。
如果这些条条框框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那他也许并不像看起来这么粗鄙。
在这目测不低于三百斤的肥肉里，其实包裹着一颗挺机灵的小脑袋瓜。
我知道龙哥为什么尊重我，他其实尊重的不是我，而是那两只大猫，还有小江。
但赵总显然会错了意，他还以为龙哥认错了目标。
所以在交谈的过程中，赵总三番两次给龙哥引荐刘主管，并再三强调，这人才是长弓集团那位高管的哥哥。
然而在确定刘主管身份后，龙哥只是很敷衍的跟他握了握手，就没再搭理他。
看起来，龙哥只是迫于刘主管弟弟的职位，才不得不选择屈服的，但他骨子里也没认可刘主管弟弟那个人。
甚至捎带着也没把刘主管当回事。
还好，刘主管没在意这些细节。
一场挺愉快的谈话一直持续到中午，龙哥便提出，想要一起吃个饭。
赵总当即表示，这顿他做东。
龙哥当即表示，他不打算带赵总，也不打算带刘主管，只想跟我单独吃。
龙哥强势起来，赵总只能乖乖听话。
不过在我和龙哥临走前，赵总很大声的让小敏给我转了三千块钱。
毕竟按规矩来说，和客户吃饭，理应我们供应商做东。
看着到账的三千块钱，我忽然觉得，原来，不是说只要花了钱，就一定不会得罪人。
比如此刻，看着这三千块，我满脑子都是昨天那一千块。
我一条腿，在你眼里只值一千块；陪龙哥吃个饭，你竟然舍得花三千。
行，你等着，不管今天具体花多少，我发票都给你开四千的。
虽然是龙哥要单独请我，但吃饭时并不只有我跟他两个人，龙哥还叫了他两个小弟陪酒。
彼此都是怀揣着友好来赴宴的，所以这顿饭吃的相当顺溜。
说起来挺有意思，龙哥带来的这两个小弟，昨晚小江带着两只大猫拯救我时，他俩也在场，当时也给吓的够呛。
但现在坐在酒桌上，提起昨晚的事，这俩人都没觉得自己昨晚那副样子有多丢人，反而很豪气的对那两只大猫以及小江和三爷各种吹捧，仿佛昨晚他们俩根本没站在我的对立面，而是跟我是一伙的。
不过这倒也挺好，既然他们仨都不尴尬，我就更不尴尬了。
一顿饭吃完，我去结账时才知道，吃饭途中，龙哥已经偷偷把账结了。
在吧台前和龙哥客套一番后，我还是守着龙哥问收银员要了四千块的发票。
至于这顿饭到底吃了多少钱，我压根没问。
我不知道对于龙哥来说，这顿饭有什么意义，但对我来说，这就是一场纯粹的工作应酬。
所以在离开饭店，龙哥提出要带我去洗澡按摩一条龙时，我立刻就拒绝了他。
应酬这种事，到这一步就可以了，再搞的话就该搞出感情了，有感情了，就有可能影响到我赚钱，那可不行。
在再三确定我真是晚上还有事，改天可以再聚后，龙哥终于放我上了一辆出租车。
打车回到家，我定好闹钟就睡了过去。
天将黑未黑时，闹钟响起，我人醒了，酒却没完全醒。
起床，简单洗漱一番，我迷迷糊糊的就出了门。
穿越那条破路，刚走到青衣巷外围，我就看到了一个好大的帐篷，跟个巨型蒙古包似的。
门口售票处有个大喇叭正在放着土嗨音乐，临时抱佛脚什么的，有点难听。
我揉揉耳朵，顺着售票处，看了一眼旁边的正式入口。
一瞬间，一个正迈步往里走的背影，顿时让我迈不动脚步了。
“惊鸿？！”
我冲着那个背影喊了一声，随即加快脚步，朝售票处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