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力争天下第一流
念给我听？
腾子凡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至于秦霄，他拿起案前的纸卷，目光扫过。
此刻，偌大演武场内，数千人的注视下，他成为了现场的唯一焦点！
”南华望仙，明珠高悬”
唯其一人之声在其间回荡！
“势接东府，人杰地灵。层峦耸翠，上出重霄；岩崖高矗，下临无地。山间美色，四时有变。”
“春来，潺水融冰沫，谷内醉芬芳。山青而新蕊破土，水秀生鸟语花香。夏至，蝉鸣和声碎，日落紫霞来。林秀且繁阴盖地，天高染白云悠远。”
“秋及，倦鸟东南飞，落叶思归巢。落霞同孤鹜齐飞，金鳞融川泽野原。冬回，银装映素裹，冰云聚谷间。静雪与千里共色，魂涤共仙山清绝。”
“登临望仙，以临绝顶。放眼天下，苍翠入怀。遥襟甫畅，逸兴遄飞。清风不改，纤云难遏。飞端瀑流，鹤啼猿鸣。地走萦回，冈峦体势。山高地阔，气凌青州之尊，千峰作臣；水巧径幽，雅为四方之最，冰壶玉衡。”
“见尘世于楼阁，觉大道于云间。云海山前看云海，风尘石前话风尘。王台楼谢当作古，沧海桑田化今朝。天高地迥，觉宇宙之难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且看登天路，古来有几人？仙路有始，道法无极!”
“行经故梦，今又来思。穷且益坚，不坠青云。百代风华，千秋榜样。山河辽阔，盛世飞扬。斗天战地，当如先辈；求仙问道，还看今朝。百舸竞流，千族林立，万强争雄。试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至此，微顿，抬头，阳光穿过云隙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上，剑眉下的目光遍扫座下之人、楼阁之尊，定神朗声：
“当许少时凌云志，力争天下第一流！”
至此作结，余音回荡。
然后呢？
沉默，唯有沉默！
终于，数十秒后——
“啪、啪、啪”
现场响起了一道孤单的掌声。
是长安。
啪啪啪
随后是楼阁看台上秦霄的父亲秦天河以及他身旁的赵伯，接着是柳蝉儿的姐姐柳玉儿，以及考场上的冷月、周小妖和另一边已激动到近乎呆滞的苏巧。
啪啪啪。
这次，掌声源于中心楼阁看台之上，东府学院的副院长，钱道！
望向下方秦霄矗立得笔直的身影，他面带微笑，眼中尽是欣赏！
哗啦啦——！
伴随着他的动作和表态，很快，掌声便如海浪般一波推着一波、一波接着一波，迅速蔓延开来、遍及全场！
掌声如潮、如雷！
被这片掌声包裹，秦霄仍面不改色，朝主考官的方向微微鞠躬，旋即自若坐下。
反观腾子凡，他被淹没在这片浪潮中，反是有几分不知所措，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甚至，恍惚间，他被这股大势所牵动，险些举起手为秦霄鼓掌，但最后还是被他压了下来。
他的手在颤抖，面容也在颤抖!
怎么会？怎么会！
冷汗直流，目眦欲裂！
他秦霄，何德何能写出这等文章？！
终于，掌声持续了近半分钟后才逐渐平息。
然而，方才秦霄最后那铿锵有力的一句，仍旧在众人心中回荡难平。
——当许少时凌云志，力争天下第一流！
莫说这些本就正值青春年少、一腔热血的少男少女，饶是上方那些岁值中年乃至年过半百之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心头震动！
毕竟，谁没有过年少？谁没有过青春？如此武道盛世，谁年轻之时不曾许下过凌云壮志、不愿轻剑快马、快意恩仇？
因此，这句话虽出自秦霄之手、秦霄之口，却亦如出自众人之心！
然而，时光如梭，岁月无情。时至今朝，在座高朋，扪心自问，又有几人实现了当年的抱负？
大抵，不多。
“百舸竞流，千族林立，万强争雄”
长吐一口浊气，钱道深深看了一眼此间少年，心中感慨万千。
这篇文章，并非仅只靠文笔、只凭热血便可作出。
他对此方世界的了解，恐怕也远非其同龄人可及。
秦霄之名，他此前也有听闻。据说其入院两年来荒废修炼，两年半的时间里境界都无寸进，乃是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
可如今看来，这等流言真可谓笑话。
纨绔废材、安于现状之人，又如何能写出这样一篇动人心弦的文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钱道身后，一中年男子喃喃自语，目光如痴。
是啊，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但，现实是，春风纵有怜花意，也难许我再少年！
这一刻，见到下方数百名学员，看着那位一鸣惊人的少年，他们忽然有种感觉——
自己，老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腾子凡。”
终于，主考官的声音再度在此方天地间回荡。
“你，可服？”
可服？
腾子凡身体颤抖，他缓缓抬头，双目布满血丝，他看向主考官望向自己的脸。
早知如此
他咬着毫无血色的唇，须臾后艰难开口：
“学生，服！”
伴着这么一场略显荒诞的闹剧，本届秋试的文考部分终于告结。
状元，秦霄。
今日之后，这个名字也将深深嵌入观礼众人的脑海之中。
然而，秦霄却似乎没有作为当事人的觉悟，无视了沿路一众学员乃至讲师的复杂神色，他与长安一同离开考场。
站在远处，腾子凡默默注视着秦霄离去的背影，捏拳，面色冰冷。
哪怕他心中再不服气，可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服。
文考，是他败了。
“不必介怀，文考只是小头。”
方平走到他身边安慰道。方家和腾家关系不错，常有往来，二人也因此走得比较近。
“他秦霄颓废两年有余，境界长进不大，倒是另辟蹊径地掌握了一些杂文知识、笔上功夫、口舌之能。但如今仍是武道天下，明日武斗才真正将受万人瞩目。”
方平低声：“他今日有多耀眼、被捧得有多高，明日在你手下惨败后，便会摔得越狠。”
“嗯。”
腾子凡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方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的父亲在城西约了一场饭局，让我来通知你一同过去，似乎有事要谈。”
“好。”
另一边，走上看台，一道青春靓丽的倩影映入眼帘，秦霄笑着迎上前去：“近一年未见，玉儿姐可真是越来越美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一年未见，你这嘴倒是没变，还是那般甜。”
柳玉儿笑呵呵地道：“这次文考表现不错，明日武斗有无信心？”
“玉儿姐觉得呢？”
秦霄反问，柳玉儿撇嘴：“学坏了，还卖关子？我才懒得猜。”
说完又看向他身旁的长安：“你们兄弟俩都加油，争取在明年的八院联比上拿到好名次、进我青州学宫，到时候姐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嗯。”
长安话少，柳玉儿又看向秦霄，笑道：“去看看你老爹吧，他刚才可是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回真给他长面儿。”
不远处，柳蝉儿也正一步一顿地朝姐姐这边走来。
只是，她的神色显得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