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晋江文学城
几个保安二话不说, 上前把那几个人架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为首那人本来是想仗着自己学生家长的身份,让度念陪他们喝上几杯。他知道度念不好拒绝, 又见度念平时都随和好说话,更加有恃无恐。
没想到还没得逞,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跟同伴一起被保安粗鲁地从座位上架了起来,灯光太暗,刚才吩咐保安的男人背光站着,他只能看见那人冷峻的轮廓。
虽然不知道男人是谁, 但他知道一定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只能低头灰溜溜离开了。
度念看着眼前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想。
这段时间傅枭一直没出现在他面前,今晚却在这种时候出现,难道只是巧合吗?
他又想起最近这段日子,那些看似是运气好,但实际不难看出是有人在背后帮了一把的一件件大小事。
他实在是猜不到傅枭在想什么。
处理好了那一桌人, 傅枭才转过身, 度念眼神复杂,跟他对上了视线。
他想要问傅枭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傅枭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移开落在其他地方, “不是还有急事吗。”
度念怔了一下,想起自己还没有打电话确认盛闻燃的情况,也顾不上再纠结傅枭出现在这的原因,收回视线匆匆离开了。
他走进洗手间,关上隔间的门, 把嘈杂声都隔绝在外。
这家酒吧是新开的,洗手间也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异味。度念拿出手机,拨通了盛闻燃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也没人接,直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那边才接了起来。
刚接通电话,就听到那边喇叭声和汽车引擎声混杂,似乎人正站在大马路上。
度念听得蹙起了眉,“你在哪?还没到家吗。”
那边盛闻燃不知为何有些支吾:“还没到,出了点小状况。”
“出什么事了?没受伤吧?”度念的心一瞬间提起来,又问了一遍,“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没受伤。”盛闻燃赶紧回答,“你跟同事好好玩,我自己能解决。”
“你的身份不方便,要是被认出来了怎么办?”度念听到他说没受伤,松了一口气,只是仍然放不下心,“我现在过去吧。”
听度念的语气不容置喙,盛闻燃只好报了个地方,又让他不要着急赶过来。
度念“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他先回卡座跟同事们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有事先离开,那几人早喝得醉醺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他的话,都朝他挥挥手。
离开空气混沌的酒吧,度念呼吸了口外面清新的空气,低头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一辆车缓缓在他前面停下,车窗摇下,露出一双凌厉的眼。
车门锁“咔”的一声打开,傅枭没多说什么,只简短道:“我送你。”
度念脚步顿住,盯着傅枭看了一会,拉开车门。
他看到傅枭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一瞬,青筋显现,又很快放松下来。
车里盈着淡淡的香味,冷气充盈,度念弯腰坐进去,关上车门。
傅枭踩下油门,单手打着方向盘,刚想往小区的方向驶去,就听到度念说了个路名。
他顿了一下,没有多问,把方向盘打到了另一边。
车里安安静静的,度念身体里的酒精随着血液在全身流动,脸有些微微的发热。
他今晚喝的酒虽然不少,但其实还远没到他的界限,只是因为太久没喝,才有些酒意上头。
度念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些。
还不知道盛闻燃那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等会说不定还有麻烦事要处理,现在可不是醉的时候。
傅枭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面色微红的人,眸色微沉了沉,指腹在方向盘上摩挲了两下。
道路一路通顺,很快就到了盛闻燃电话里说的那个地方,度念一直留意着路边,一眼看见停在路边的两辆车。
“停车。”度念下意识喊停,车子稳稳地靠路边停了下来。
似乎是没想到傅枭会这么听话,他回头看了驾驶座上的傅枭一眼,才推开车门下车。
盛闻燃的车和另一辆车一起停在路边,显然是出了什么事,度念加快脚步走过去,看见盛闻燃站在车前,戴着一顶压低的鸭舌帽,正和另一个人争论着什么。
“你让我们家少爷受伤了,必须跟我们去一趟医院!”
“明明是他不打灯变道,我还没让他赔钱呢。”盛闻燃毫不示弱,还不忘往下压了压帽子,“不信你去查监控。”
“你!”那人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两人僵持不下时,车里突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行了赵叔,我还赶着回去睡觉,算了。”
度念看到盛闻燃和别人站得那么近,担心他被别人认出来,赶紧快步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把盛闻燃挡在了身后,“不好意思,我跟你们去医院吧。”
“度念!”盛闻燃还有些不太服气,“你不用跟他们去,明明是他的问题。”
度念往那人背后的车里看了一眼,没看清什么,但下一秒,车门就打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眼神直直看向度念。
等看清从车上下来的人是谁,度念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嘴唇动了动。
“你怎么回国了?”一道声音先他响起,问了他想问的问题。
傅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站在他旁边不远处,皱眉看着刚从车上下来的傅汀。
傅汀的视线原本一直在度念身上,刚才也是在车上看到了度念才下车,没注意到傅枭就在旁边。
他被突然出声的傅枭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愣了许久才卡壳着回答:“枭哥,我、我今天才回国!”
刚才一直纠缠不休的赵叔也没想到会在这看见傅枭,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他是傅汀家里的管家,傅家虽然倒台,可傅枭并没有赶尽杀绝,傅汀的父母就被放过,还能继续经营自己的公司,可这也不过是傅枭一句话的事。
此时在这里见到掌握他们命脉的傅枭,他不可能不紧张。
度念想起刚才赵叔说傅汀受了伤,视线在傅汀身上逡巡了一圈,抿了下唇,“哪里受伤了?”
虽然这一世的傅汀跟他已经没有关系,可上一世他跟傅汀认识了几年,又一直把傅汀当成自己的弟弟,现在也不能完全做到冷眼旁观。
傅汀有些微怔。
上次在s国遇到度念的时候,他就觉得度念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可那时度念只是冷淡地拒绝了他要联系方式的请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那天回去后不知为何难过了一段时间,还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醒来后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只记得梦里浓浓的悲伤,脸上还有冰凉的泪水。
现在听到度念问他哪里受伤,他想也没想就伸出受伤那只手给度念看。
只见他右手一片青紫,还有些微肿,看起来很是吓人。
刚才他也是因为手疼得动弹不得,才打电话叫赵叔过来开车的,没想到赵叔一直跟盛闻燃纠缠不休,硬是耽误了这么久。
度念眼皮跳了跳。
旁边的赵叔愣了下,没想到傅汀会乖乖听度念的话,他刚才赶来的时候,傅汀还不肯给他看伤口,只叫他快点把车开走,只是他知道傅汀受伤后气不过,才一直要求盛闻燃负责。
此时看到傅汀手上的伤,赵叔更是气愤,又瞪了盛闻燃一眼。
度念沉默了一瞬,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跟你们去医院。”
说完,又回头让盛闻燃先回去。
盛闻燃在看到傅枭出现的时候就警惕起来,现在也察觉到度念的不对劲,他垂了下眼睛,抬手扯了下帽檐,“好。”
他的手还没放下,就被度念抓住,拿到眼前细细看了看。
那只修长的手上,有个关节突兀的肿起,周围的皮肤一片红。
“这是刚才弄的?”度念不敢去碰那个肿起的地方,抬头问盛闻燃。
盛闻燃点了点头。
度念跟伍舟学过一点基础的医疗知识,他记得手指指骨骨折便会出现这样肿胀的状态,一时有些心焦。
他担心这伤处理不及时会更严重,可盛闻燃去医院又有被认出来的风险,到时候要是被大肆报道一番,又要惹来不少麻烦。
那边傅汀突然“嘶”了一声,受伤的右手缩了缩,度念瞬间望了过去。
看到度念的注意被吸引过来,傅汀心虚的同时又有点莫名得意,一边皱眉装疼,一边朝盛闻燃看了一眼。
只有赵叔急得拉开车门,催傅汀上车:“少爷,我们还是快去医院看看吧!”
一直没说话的傅枭终于开口:“去崇思医院。”
“啊?”赵叔有些呆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崇思医院以前是傅家的私人医院,在傅家倒台后,就是傅枭在管理,傅家人自然也不会再去崇思医院。
赵叔原本也只是打算带傅汀找个离这最近的医院,没想到傅枭会突然开口。
“你不是要他负责吗。”傅枭朝盛闻燃的方向淡淡瞥了一眼,“他是公众人物,不方便去其他医院,”
这句话虽是对着赵叔说的,又像是在说给其他人听。
度念顿了一下,垂了垂眼,明白了傅枭的意思。
崇思医院是傅枭手下的医院,比其他医院隐私性要好许多,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度念询问了下盛闻燃的意见,盛闻燃本来不愿意去,但度念又跟他小声说了几句话,最后拍了拍他的背,盛闻燃才拉开车门坐了回去。
于是最后赵叔把傅汀的车开了回去,傅汀坐上了傅枭的车,度念坐上盛闻燃的车,一起朝崇思医院赶去。
路上,傅汀坐在后座,频频回头看度念他们的车,也渐渐琢磨出了什么。
刚才傅枭主动提出去崇思医院的时候,他就觉得反常了。傅枭从来不会管这些闲事,不管对象是谁,死在他面前估计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今天傅枭不但插手了闲事,还在为其他人考虑,这就更反常了。
傅汀想起之前听家里人说傅枭有正在追求的人,他那时还不信,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度念了。
而他现在能坐在傅枭的车上,应该也只是沾了那人的光。
傅汀正想得入神,前排的傅枭突然冷不丁开口:“刚才演得不错。”
空气一滞,傅汀想起自己刚才为了吸引度念的注意力,故意“嘶”了一声,还以为没人看出来他是装的。现在想来,除了度念和赵叔,应该没人会被他那拙劣的演技骗过。
只是度念和赵叔担心他,才会忽略了他浮夸的演技。
傅汀不知道傅枭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忐忑地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傅枭的表情不像是在生气,才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在说反话。
“他叫度念。”傅枭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你叫他念哥。”
傅汀呆呆地“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傅枭在说什么,他愣怔片刻,问:“我可以叫得这么亲近吗?”
“嗯。”傅枭没多解释什么,“他不会介意。”
那话中似乎带了点酸意,又似乎是傅汀的错觉。
说完这几句话后,傅枭没再说什么,只是专心开车,不时从后视镜看一眼跟在后面的那辆车。
傅汀在后座发呆,思考着傅枭的话是什么意思。
半小时后,两辆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医院门口早有人在等着,等车里的人刚下来,他们就迎了上去,恭敬地喊“傅总”。
傅枭早让人跟医院打了招呼,现在也不用多说什么,主任就带他们往里面走去。度念和盛闻燃走在后面,跟着众人走进医院。
医生看了下傅汀和盛闻燃的情况,就让人带他们去做个ct,检查是否有伤到骨头。
傅汀站起来,正准备跟医生离开,突然想起傅枭在车上说的话,决定在这个时候试一下。
他看向度念,眨了眨眼,“念哥,你能陪我去吗?”
熟悉的称呼让度念一怔,他没有纠正傅汀对他的称呼,表情还出现几分动摇,显然是想起了前世的事。
一旁的盛闻燃微微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傅汀,想不通他为什么可以叫得这么亲近,还厚脸皮地让度念去陪他。
好在度念只是犹豫了一瞬就拒绝了。
他没忘记这一世自己跟傅汀才见了几面而已,于情于理都不该丢下盛闻燃去陪傅汀。
被度念拒绝后,傅汀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但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转回头时,看见不远处靠在墙上的傅枭也正望着度念消失的方向,眸色沉沉。
傅汀平时不太灵光的脑袋转了转,突然想起什么。
如果傅枭在追度念的话,那度念身边那人不就是傅枭的情敌吗?
以傅枭的性情,竟然没有把情敌填水泥,还让情敌来自己的医院治伤。
傅汀心中震惊,不敢相信是傅枭转了性,只当这是傅枭的手段。
盛闻燃和傅汀都做完ct后,又被分别带去冰敷消肿和开药,度念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等ct检查结果出来。
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已经是半夜,他微微后仰靠在座椅上,抬手捏了捏鼻梁。
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刚才还能强撑着精神,现在松懈下来,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他闭了闭眼,困意席卷而来,渐渐进入浅眠。
盛闻燃和傅汀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度念歪靠在座椅上,眼睫轻闭,呼吸平稳。
他们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出来的时候还阴阳怪气互怼了两句,看见度念睡着后,都瞬间噤了声。
“叮”的一声,旁边的电梯门打开,傅枭迈开长腿从里面走出来,臂弯处搭着一件外套。
他看见在座椅上睡着的度念,脚步放轻了些,几步走到面前。
盛闻燃刚脱下身上的薄外套盖在度念身上,就有医生过来叫他去拿ct的检查结果,他匆忙把外套盖好,就跟医生离开了。
傅汀偷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傅枭,琢磨着傅枭对情敌这么友善,这次应该也不会做什么。
刚这样想着,就看到傅枭上前两步,动作轻柔地拿开度念身上的外套,盖上自己拿上来的外套。
然后,把盛闻燃的外套扔到了座椅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