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治丧（二）

    次日，二十四日，是吊唁的正日，各路亲朋好友陆续来到李家村。

    高建、周洁、韩刚、胡可来、姜春水、庄涛、张大有在上午就过来了。

    高建、周洁、韩刚是调了课过来的，吊唁过后，每人上帛金二百元。因为他们下午还要上课，就早早吃了饭和二狗告别，回了学校，。

    胡可来是上午十点钟到的，他不顾伤痛，亲自赶来，给李老实行了九叩的大礼，并献帛金一万元。他没有吃午饭，就匆忙和二狗道别，说了些自责的话就回去了。碍于众乡邻在场，又是治丧期间，二狗也没有心情敲打他，只是没有给他什么好脸，没有撵他滚蛋就算是客气了。众人见煤老板亲自登门吊唁，献了万元的礼金不算，还如此低声下气，不免又刷新了众人的认知。

    姜春水、庄涛、张大有分别以单位的名义和自己的名义上了帛金，单位上帛金一千元，个人上帛金二百元。

    岳楠、二狗的两位舅舅、姑父均上帛金二百元。

    村民都是族亲，家家都有来往，也都按以前来往的规格上了礼。村邻的帛金为五元到二十元不等。李金来和李金旺各上帛金一百元。

    李老实的姑、舅、姨表亲也都按以前来往的规格上了礼，帛金二十到五十元不等。

    邻村也有李老实的几个朋友过来吊唁，有的带了几刀火纸，并无帛金，有的是三元五元的帛金。礼不在多寡，还是以吊唁和缅怀逝者为主。

    所有来吊者，都安排吃了席。

    由于李老实的死算不上喜丧，本着一切从简的原则进行了午祭，亲友逐渐散去，也免去了唢呐班的表演环节，而且只有一个唢呐班，因此也没有了技艺的比拼表演，只是以演奏哀乐为主。

    晚祭之后，是送盘缠的环节。队伍由孝幡和铭旌打头，随后依次是供桌、唢呐班、纸马纸轿金银山、花圈、孝子、族亲。途中唢呐班在村小广场上象征性地表演了几分钟，就继续前行。行至村外路口，行了叩拜之礼，司仪念了祭文，烧了纸马纸轿和金银山，孝子默念为亡灵送别。

    送完盘缠后，唢呐班回到村中继续吹打闹灵至深夜。

    二十五日，出殡日。

    一大早众亲朋就赶到李家村，高建、周洁、韩刚也在出殡前赶到。

    早祭过后，撤了灵棚，准备起灵。

    孝子孝女身着孝衣，孝子手执泣杖，孝女手拿灵前铺过的干草，孙李氏放声嚎哭，众人绕棺三周，出门来到院子里。唢呐发号，举重工起棺，引至室外，套棺罩，上抬杠，出院门，落棺，孝子叩拜。

    按顺序，灵幡、供桌、花圈、鼓乐在前引路，灵柩、孝子、孝女、亲友随后。

    唢呐发号，正式出殡，孝女大哭。

    李二狗在院前的一块大石上奋力掼了灰盆。

    出殡的队伍路过邻居大门口，家家放火以示驱邪。铁蛋他爷爷背着柳纸篓，走在二狗的前面，一路扬着纸钱。到了村口，孝女叩拜后回村，出殡的队伍继续前行。

    每遇路口、桥梁、河沿，即停棺路祭，烧纸跪拜，打发各路鬼神，祈一路畅通。

    祭曰：拂面竟风寒，炉内香残。神前不把泪珠弹，好送亡人归吉地，一路平安。

    在出殡的必经之路上，李老实邻村的一位故旧和李金富家准备了供桌和祭品，待灵柩走近，分别祭拜了亡灵。孝子们一起跪拜致谢。

    出殡的队伍继续缓慢前行。

    于此同时，祖茔中土工已打好地井，风水先生作了最后的验收。刘氏的新棺一早已运到茔地。

    九时许，队伍到达祖茔地，设了供桌和祭品。

    祭曰：哀哀吾父，音容杳然。扶枢而立，心目俱悬。须臾入圹，欲挽无缘。临穴痛哭，抢地呼天。

    祭毕，土工对地井进行最后的修整，在穴井底部烧了纸钱暖穴驱邪，并用铜钱摆了法阵，举重工缓缓落棺，放在地穴的左侧。风水师用罗盘测量定位，虎子他爷爷将随葬品、长明灯放入壁龛，扫了脚印。将铭旌铺在棺盖上。

    然后，用红纸做了牌位去刘氏的墓前摆了祭品致祭招魂。

    祭曰：呜呼！吾母魂聚兮，如在其上。儿等迎引兮，归入新堂。醇浆一滴兮，望其来尝！

    将红纸牌位移入新棺。随后土工将刘氏旧墓破开，上面搭了遮阳的帘布。刘氏的旧棺已腐烂，只有尸骨。尸骨和周围的泥土用柳斗装了，移入新棺，也大致整理成了人形。旧棺木被起出，棺下的血土也被挖了一尺，铺在新墓的底部。整理完毕，盖上棺盖，封棺，披棺罩。

    祭曰：吾母归来兮，晏至新庭。夫妇同室兮，相敬如宾。神其妥适兮，从此安宁。

    祭毕，举重工缓缓落棺，放在地穴的右侧，风水师用罗盘测量定位，虎子他爷爷在两棺间搭了木桥。刘大虎备了胭脂花粉。虎子爷爷讨了喜钱。

    合葬圆满成功，唢呐发号，孝子跪拜。

    祭曰：窀穸将掩兮，万古长眠。儿心彷徨兮，如狂似癫。抚膺捶胸兮，欲挽无缘。生死永诀兮，恩德长传。

    祭毕，土工进行填土作业，孝子排队踩坑。

    封穴盖顶，墓成，所有亲友，孝女都来墓前致祭，每人捧土三把，绕墓三匝，洒向墓顶。洒毕，行叩拜之礼。并设辞墓祭。

    祭曰：日月永照，昼夜长眠。诸事告成，入土为安。

    祭毕。画地为圈，将所有纸钱、李老实的衣物用品、刘氏的旧棺均一并烧掉。然后将花圈摆在坟头。所有人脱孝离场，返回李家村。

    中午，李二狗在家设了谢宴，答谢各位亲朋好友和村邻。李二狗在席前鞠躬致谢词：

    “各位亲友，各位村邻，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兄弟姐妹：感谢大家近日来的辛苦相陪和帮助，让我爹的灵魂得以安息。他的离开对于我虽是一种遗憾，但是对于他却是一种解脱。他一生俭朴，辛苦操劳，长年在生活的绝望中挣扎，直到他离世，我都是他沉重的负担。在无尽的绝望中，他仍不离不弃，咬牙坚持，这虽说是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但我更相信这是一个父亲的爱。我爹是因为救我而死的，他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把活的机会留给了他的傻儿子。我感谢你们在他活着的时候曾经给予过他帮助，我爹没有还上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我李二狗也是吃李家村后山的泉水长大的，李家村就是我的根。我的父母如今都已不在，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李家村永远是我的家。谢谢！”

    二狗说完，一躬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