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疯狗还是忠犬(十五)
阮茹瑛忍不住笑起来,替自家小女回话:“咱们巧儿姐长大定是比这狸奴好看的,姑姑方才只是逗逗你,可莫要哭哦。”
只见奶呼呼的小丫头眨着眼睛,伸手去够那只狸花猫,很是好奇。
叶矜秋便将温顺的猫放在桌上,让两个小家伙面对面交流。
“咿呀~咿呀~”
“喵喵~”
小巧儿用手拍拍猫头,跟小猫有模有样的聊起来,大人们听不懂,只觉得这场景可爱又生趣。
阮茹瑛带孩子在这待着觉得日子也快活起来,出宫前的些许不安已然消散。
很快就入了夜,她同巧儿姐在这歇下,心里踏实得很,全然不知外面已经翻了天。
叶矜秋换了身戎装,身佩长剑,出门前嘱咐青雨和影一守好公主府后,便翻身上马,同接应的严珩之前去逼宫。
叶知安在宫内已经带着部分策反的御林军杀到了圣上的寝宫,剩下的那些御林军负隅顽抗,一时之间气氛焦灼。
皇后已被他囚于凤梧宫无法逃离,病榻上的皇帝有大内高手相护,应是要从暗道转移的,偏偏这关头出了岔子,寝宫内还有别的死士现身刺杀,阻拦转移。
圣上坐于榻上,声声咳血,已是有气无力,他知晓自己大势已去,目光平静地等待着外面的人杀进来。
叶矜秋和严珩之已经带军破宫,与銮战中的叶知安接应,那些还在抵抗的御林军纷纷放下武器,让开了路。
姐弟俩对视一眼,提剑共同踏进寝殿,里面的交战已经结束,几位大内高手与死士同归于尽,唯有圣上端坐着,用方帕捂着嘴咳血。
“朕终究还是小看你们了……”他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声音嘶哑,目光里却满是慈爱,似乎在回忆以往的种种。
“在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朕也爱过你们的生母,但朕要坐上高位,就得舍弃一些东西。”
圣上看着他们,似有不甘:“朕知道你们恨朕和皇后害死你们的母亲,所以朕这么多年来也将那份愧疚加倍补偿在你们身上,你俩从小受尽宠爱,一个贵为长宁公主,一个贵为东宫太子,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啊,在外人眼里,他们确实没有逼宫的理由,可其中的苦楚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叶知安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怒斥:“少在这惺惺作态,你不过是拿我们当挡箭牌罢了,我们自幼被皇后和嫔妃暗中欺压毒害时,你可有心疼过半分?你为了皇位害死我们生母另娶她人时,可想过你们年少的情谊?从始至终,你都是只顾自己利益的小人罢了!”
圣上却是大笑:“哈哈哈,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其实等你杀了朕坐上皇位,你也会变成朕这般人!”
叶矜秋懒得听人废话,直接从旁边一剑砍了他的脑袋,温热的鲜血瞬间溅了叶知安一身。
她命人去搜传位的遗诏,这才轻轻踢了下发愣的小子,说:“对仇人永远不要心慈手软,同他说那么多话除了扰乱你的心境,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翻到遗诏的下属将其恭敬地递过来,叶矜秋打开给叶知安看,彻底磨灭他对父爱的最后一点念想:“他连皇位都是留给皇后所出的六皇子,所谓的愧疚与补偿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叶知安鼻尖莫名有些泛酸,他知道父皇不好,可是平日里的宠爱也是实打实的,虽然带有目的性,但是他偶尔也会沉迷进去,摇摆不定,所以才没有立马杀了对方。
“阿姐,我以后只有你这么一个至亲了……”少年突然抱紧她,眼角湿润,为了面子却不敢放声大哭。
美人也不嫌弃他身上的血迹,只是同儿时那般摸摸他的头,柔声安慰:“稚儿乖,阿姐永远都在。”
严珩之让人将尸首处理干净,站在殿外安排后事,没有打扰姐弟俩。
这一夜,皇后母族被连根拔除,她也带着孩子被迫饮下毒酒随圣上去了,其余对姐弟俩下过手的嫔妃也被赐死殉葬,剩下的那些人就遣散回家。
而尚未记事的皇子皇女则继续留在宫中,将来封地住出去,已经懂事的那些就直接处死。
诸位大臣的家里也不太平,以柳丞相为首的势力皆被抄家流放,等到天明,世人皆知先皇暴毙,传位给其女长宁公主。
这等先例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苟活下来的大臣们原以为会是太子继位,这半路突然杀出来一个跋扈狠戾的公主,有些迂腐古板的大臣就不乐意了,直接在早朝上抗议。
“天盛从来就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这对不起开国的那些前辈!”
“我等誓死拥护太子继位!”
“若公主不退,老臣就撞死在这殿上!”
“望太子殿下三思!”
叶知安懒得跟他们争辩,他本就无心皇位,直接朝龙椅上一袭宫装的女子行礼:“本宫愿追随皇姐,为其效命!”
严珩之也随之跪下,以表忠心:“末将誓死效忠公主,愿拥护殿下为天盛新君!”
阮太傅观察了一下形势,也臣服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他为首的大臣也纷纷跪地,齐声高呼万岁,当然还有个别几个老顽固接受不了,非要以死明志。
叶矜秋也不惯着他们,直接拔了护卫的剑亲自杀鸡儆猴,她脸上沾血,声音清朗却不容忽视:“诸位爱卿都看到了,是他们说要以死明志,所以朕成全他们。”
做人不狠,地位不稳。
如此一来,不管那些大臣心里怎么腹诽,也不会表现出对女帝的不满来。
登基的仪式排到了三日后。
在此之前,宫内先办了个盛宴。
一为叶知安行及冠礼,二为严珩之接风洗尘,三为叶矜秋祝寿。
姐弟俩从出生到现在经历了二十年的风风雨雨,也终于可以安心享受自己的人生了。
直到宴会结束,阮茹瑛都觉得不太真实,短短几日,一切竟已经翻天覆地了。
那日逼宫的凶险她不敢多问,只能小小抱怨叶知安几句,要他日后别瞒着自己做这等危险的事。
对方却是傻笑:“我不想让你担心,放心,往后余生全是太平日子。”
一句话就让阮茹瑛闭了嘴,她又能怎么办呢?到底是自己的夫君,那就这么惯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