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清冷师尊的疯批弟子（十五）
对方点点头，将自己小心收藏多年的玉镯拿出来，重新给她套上，一如当年：“如今这镯子也算物归原主，对你压制蛟毒也有帮助。”
叶矜秋没有拒绝，只是陪他安静地用餐。
这片刻的温馨令云泽有了家的感觉，不免心中微暖，觉得这样子相伴一生也是极好的。
饭后云泽主动收拾了碗筷，俩人间的气氛倒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叶矜秋一边喝着茶，告诉他：“下午我要去魔宫处理事务，你呆着闷可以出去逛逛。”
“好。”他低眉顺眼，很是服从。
这几日那对喜结连理的左右护法还在休沐中，叶矜秋不得不被魔尊叫去帮忙处理事务，直到傍晚才会回来。
云泽就会像个望夫石一样，守在院子里等她，今日倒是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褚青四处打听才寻到叶矜秋在魔界的落脚处，他提着一份赔礼整理好着装，有些紧张地敲门，见到开门的男子后，又瞬间警惕起来：“你怎么在这？你想干什么！”
云泽神色清冷，带着为人师尊时特有的威严，不慌不忙与之对峙：“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
褚青不想跟他交流，整个人像是吃了火药：“关你什么事，我是来找叶前辈的，你偷摸跑别人家里不会是想报仇吧？”
“呵，不可理喻。”他丢下这句话就果断关了门，任凭人家在外面炸毛，就是不允理会。
就当褚青骂完准备靠法术飞进去时，一只手突然毫无征兆地按在他的肩头，吓了他一大跳。
“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叶矜秋有些意外，这鲛人族的小太子不好好在海里呆着修炼，跑魔界来作什么妖。
褚青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撇撇嘴，将精心准备的赔礼递过去，语气傲娇：“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对，特此登门道歉，这是我们海里最大最漂亮的夜明珠，你收下就算翻篇了。”
叶矜秋没有拒绝，这孩子虽然行事莽撞，但也不是糊涂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于是她接过礼盒开门邀客：“进来喝杯茶吧。”
对方这才跟着她进去，忍不住打小报告：“刚才是苏娇娇的师父开的门，他潜进你家中定是心怀不轨，你千万要小心！”
“无妨，他已入了魔，算是我的人。”
褚青惊讶得嘴巴大张，看着有点憨。
他觉得这一切荒谬极了，分明前几日那人还为了爱徒杀来南海，现如今却突然堕入魔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莫非是前辈的手段？
可怕。
褚青脑补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看着叶矜秋的目光越发复杂起来，但是慕强心理还是让他忍不住开口：“叶前辈，我能拜您为师吗？”
他用上了尊称，蛮不符合他嚣张跋扈的气质，前面的女子不免觉得好笑：“妖修与魔修的道法不同，你拜我为师也不能学以致用。”
“好吧……真是可惜了。”褚青叹了一口气，不过能结识这种大能也是很厉害的事情。
云泽在屋前看到叶矜秋的身影本想立马迎过去，却见对方跟那个鲛人有说有笑，不知在聊些什么。
他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面上依旧维持着风轻云淡，最后语出惊人：“主子，阿泽想你了。”
褚青被这句话的信息含量炸得外焦里嫩，叶矜秋则是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云泽，似乎在想他有没有被魂穿。
系统给出了确切的答复：“没有哦，他只是吃醋了，宿主你还是要多学习一下恋爱技巧呢。”
【……】
叶矜秋保持沉默，她始终觉得恋爱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会带来很多限制，走肾不走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仅是一个呼吸之间，云泽就已经过来不着痕迹地隔开褚青，无师自通的靠在她身上茶言茶语：“不知怎的今日身子骨总觉得乏累，许是昨晚的缘故，不如主子替我仔细瞧一瞧吧。”
未经情事的小太子听不出话中深意，只是双手抱臂站在另一边，冷嗤：“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竟如此柔弱，真是丢尽男儿脸面，原先叶前辈已经答应请我喝茶了，你有病自己去医馆瞧，正好不在这碍眼！”
许是沾染魔气的缘故，云泽很容易就会产生杀意，他淡淡地扫过去，却十分威慑人心：“既然如此，那我更得留在这伺候主子了。”
他一口一个主子叫得顺溜，叶矜秋还不太习惯，也不想掺和进两个小学生互啄里，干脆先一步到了正厅。
两人跟着她进去，甚至暗中较劲谁先到叶矜秋的身边。
云泽原本离得比较近，自然先候在了她的身边，褚青皮笑肉不笑地坐在客位上，话里带刺。
“既然这位公子一口一个主子，想必就是府上的男婢，怎还如此没有眼力见不去准备茶水点心招待客人？叶前辈，日后你可要好生训导他才是。”
叶矜秋看着用眼神互相杀死对方的两人，颇有些无奈：“云泽，你将礼物带下去，再准备些茶水点心过来。”
“是。”
有人给自己帮腔，褚青立马就得意起来，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云泽也不在明面上给人难堪，而是在准备东西时给他的那份下了一些无伤大雅的药。
于是毫不知情的小太子心情愉悦地吃着点心喝着香茶，然后与叶矜秋吐槽一下苏娇娇的所作所为，再偶尔使唤使唤云泽这个男婢，别提多趾高气昂了。
眼见着夜色渐深，按礼应是要给人安排一间厢房歇息，明日再送客的。
但是不知为何褚青突然浑身躁痒，仿佛有虫在身上咬他，皮肤起了一大片红疹疙瘩，挠得快要破掉。
云泽便道：“我送褚公子去医馆瞧瞧吧，他这般体弱多病，我怕他找不到地方，不太放心。”
好一个以牙还牙！
褚青气得差点破口大骂，只是碍着叶矜秋在场才生生忍住。
不过这种看病的事不好劳烦主人家，他不得不咬牙切齿地答应：“好啊，那就有劳这位奴才了！”
叶矜秋目送着两人出门，不用想都知道结果，这小太子还是太嫩了，哪比得过云泽的道行。
她难得耳根清净，便先去沐浴更衣，准备早些休息。
云泽不知是何时回来的，在屋内安静等着她，嘴角还带了点血，看着有些可怜兮兮。
叶矜秋一眼便知他这是故意挨了人家的打留着伤口回来卖惨的，不免轻笑：“你幼不幼稚？”
对方却好似变了个人，以前端的是不食人间烟火，仙姿玉骨，现如今眉眼生动，学起来魅族那一套，身子骨都软在了人家怀里。
“我不过是想讨您注意，不愿别人觊觎，今晚我也伺候主子就寝吧？”
叶矜秋笑了笑，抬手仔细擦掉他嘴角的血迹：“好。”
于是后来的很多年，云泽一直陪在她身边，偶尔也会跟过来套近乎的褚青斗斗嘴。
俩人还去拜访了灵清宗的掌门夫妻，背着修仙界的骂声四处游历，也喝过莫长风家孩子的满月酒，给魔尊恭贺一千岁大寿。
“阿爹阿娘，再后来小姑姑跟未来姑父去哪了？”小女孩扎着两个小啾啾，天真烂漫地询问着故事的后续，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两人了。
莫长风揉揉她的头，指了指天空，扯谎道：“他们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要是想他们，晚上对着星星说话，他们会知道的。”
“好～”
墨湘在一旁微微红了眼眶。
叶矜秋后面只活了十年便去了，云泽也不愿苟活，自刎相随，俩人就按叶矜秋的遗愿，合葬在了当年的藏剑山庄遗址处。
灵清宗的那对掌门夫妻得知后，更是将叶矜秋还在宗内为徒时，同云泽一起在院内种的那棵桃树挖了过来，栽在了俩人的墓边相伴。
【番外】
云泽下山云游时，误入了原先藏剑山庄的地盘。
先前气派威武的庄子此刻烧得只剩废墟，仅有一个小姑娘抱着剑呆坐在空地前，目光死寂阴鸷。
他大抵是菩萨心肠作祟，又或许是见到了当年同样被灭门的小莫长风，只觉得孩子可怜，便过去道：“你可愿随我回灵清宗？”
对方看过来，仿佛收起利爪的凶兽，能在人放松警惕之时扑过来撕扯掉一块血肉。
她权衡利弊之后，伸出手攥紧了云泽雪白的衣角，说：“师父，带我走。”
于是莫长风就多了个不爱讲话的小师妹。
这小姑娘每天阴恻恻的，他不是很喜欢，但是听师父讲她家也因为宝物出世被人灭了满门。
他不免想起自己上山前，因为家里人不愿将破炎剑法交出去而遭到一个门派的暗中屠杀，便觉得同病相怜，开始每天来找人玩。
由于当时叶矜秋还太小，暂时被掌门夫人养着，并不住在灵剑峰，莫长风也不嫌麻烦，干脆每天下课后送她回去，一路上叽叽喳喳，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师妹，你为什么不笑呀？”
“师妹，你看这花多好看，送给你！”
“师妹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哑巴吗？”
“师妹师妹师妹——”
对方要是被惹烦了，就会揍他一顿，俩人打上几回架，关系就熟了。
云泽也是愿意看见这两个小孩和谐相处的，不过他也知道叶矜秋的心病比莫长风的要重。
她浑身暴戾阴郁，不懂如何与人相处，后山的兔子跟鱼被她暗地里屠杀过好几只。
云泽颇为头疼，只能越发关心她的成长，加上有温月华的爱护，这孩子过了几年才逐渐开朗起来，不再像个异类。
他便接她回来，安置了一个院子，陪她亲手栽下一棵桃树点缀。
后面叶矜秋修炼迅速，很快就迎来了瓶颈期，云泽想帮她一把，就将其带到了一个小有难度的秘境，怎料里面有只千年潭蛟，对方舍身相救，差点没了命。
经此之后，他将更多精力放在这个小徒弟身上，既是明目张胆的偏爱，也是日久生情。
他不敢言说这份心意，宗门内的条条框框约束着他的道德伦理，他只能翻遍所有的秘典和书籍来救她的命。
最后他找到了一个极恶毒的法子。
那时候的云泽默默以为，就算自己要背负所有的骂名，只要能换来叶矜秋健康长命，也是值得的，所以他秘而不宣。
可惜造化弄人……
有些话不提前说出口，跟人解释清楚，便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