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谈话的时间很短,但信息量很大,杭樾没有太多时间消化这件事给他带了的冲击,他还是要回去训练,这周周末就是一公舞台的录制,他的队友还在等着他。
一公舞台分为三个板块,分别是vocal,舞蹈和创作,84个人分为12个组,每个板块四个组,每组7个人,他选的是舞蹈组,由于初评级靠前,他幸运地挑了一首很有爆发力的歌,但随后挑人环节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他看中的人不是被别人先选了就是跟别人约好拒绝了他。
因此他们组的成员整体实力并不算强,七个人里有三个都是习惯于站桩输出舞蹈只突击了几个月的vocal,所以他们的进度格外缓慢。
然而再缓慢,他们今天也需要把整个动作串完,周三排队形,周四试妆造,周五走台,周六正式彩排,时间卡得非常死,所以尽管现在已经已经九点半了,他们还是要继续排练。
十一点五十,终于结束排练的杭樾在五楼楼梯口跟其他队员告别,闷头独自往六楼走,在即将跨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感到前方突然暗了下去,他一抬头,就看见秦楼月正走到台阶前要下楼。
杭樾:“额秦老师好。”
秦楼月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示意杭樾上来,别在楼梯上站着,杭樾往前一步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就听秦楼月开口道:“这么晚才下课啊,辛苦了。”
“老师您是要出去吗?”
“嗯,去楼下透透气。”秦楼月笑着回答,然后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一起吗?”
由于过于出乎意料,杭樾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但很意外的,或许是因为下午导演和他说的话,他的心里并没有抵触这个提议。
秦楼月见杭樾不说话,也意识到自己的提议其实是有些冒犯和不妥的,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说:“我开玩笑的,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下去了。”说完绕过杭樾往楼下走去。
杭樾眼看着秦楼月往楼下走,直到秦楼月拐过楼梯拐角才重新往自己宿舍走去,刚走到门口,便猛地转身往楼下跑去,说清是什么心理,他就是觉得他得答应秦楼月刚才一起下楼吹风的邀请。
秦楼月来到一楼,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很不巧,他这个位置正冲着风口。
九月中旬,夜晚已经不像夏天那么闷热,尤其是凌晨,已经有些冷了,秦楼月搓了搓胳膊,并没有上楼再去披一件衣服的打算,而是顽强地挪了个位置,挪到了避风口。他并不喜欢爬楼梯,不乘电梯只是因为他来的第一天就把电梯卡弄丢了又不好意思去补办罢了。
正准备打开手机刷一会儿微博,秦楼月就看见杭樾匆匆忙忙得从门口跑了出来,东张西望得不知道在找什么。
——大概是在找我。
秦楼月想。
于是他试探着叫道:“小朋友,这边。”
杭樾听到秦楼月的声音,下意识往声源处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秦楼月为了挡风,正好坐在一颗巨大的绿化树的阴影里,见杭樾的反应,就知道他是没看见自己,只好站起身,一边挥手一边说:“我在这儿”。
杭樾这才找准方向走了过来。
在秦楼月面前站定,杭樾又一次问好道:“秦老师好。”
“坐,不用客气啦。”秦楼月说完,自顾自得又坐回去,杭樾犹豫了一下,也在秦楼月身边坐下了。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秦楼月静静坐着,不说话,也没按照原本的计划玩手机,杭樾悄悄转过一点脑袋,用余光瞄着秦楼月,他坐在逆光处,看不清表情,夜晚微弱的光只是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个轮廓,杭樾能看见他高而挺直的鼻梁,饱满的唇和纤长的脖子的外轮廓连成一条流畅而优美的线,脆弱而充满生机。
秦楼月其实感受到了旁边小朋友自以为隐蔽的目光,但他没出声,小朋友藏不住情绪,今天下楼只一眼他就看得出来孩子明显没有前些日子精气神儿饱满了,孙文瑄下午也跟自己反馈了杭樾的意思,看现在这个明显有心事的样子,料想是节目组跟他说了炒cp的事,让他的价值观受到了一些冲击。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杭樾终于开口了,却问了一个让秦楼月出乎意料又猝不及防的问题,他问道:“秦老师,为什么您每天都走楼梯而不是坐电梯呢?”
“”
没有听到回答,杭樾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冒犯到对方:“嗯?是这个问题不方便回答吗?不好意思啊。”
“不是。”秦楼月有些一言难尽:“是因为我第一天进节目组的时候,不小心把电梯卡和戒指配饰一起掉到了酒店的马桶里了。”顿了一下,秦楼月颇为难为情的接着说:“我不好意思去补办,这理由太蠢了。”
“哦。”杭樾想过各种理由,但万万没想到这才是真实原因,他忍不住道:“比起蠢,您宁愿让人以为您就是在给自己加戏是吗?”
“嗯,我偶像包袱挺重的”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杭樾都能感受到头顶的乌鸦不断飞过,他本来想找个话题聊聊天,毕竟无论是下午导演说得话还是这些天他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让他意识到秦楼月跟他原本想象的人设有很大的出入,他忍不住想要探知更多关于秦楼月的内容。哪成想开口第一句就把天给聊死了,于是只能费劲的继续想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秦楼月大概也是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开口道:“我经纪人把下午你们的谈话内容告诉我了。”
与此同时,杭樾终于想到了应该怎么接着往下聊:“其实您可以让您的经纪人去帮您补办的。”
秦楼月:“”
杭樾:“”
“不好意思是我不会说话。”杭樾感受着越发尴尬的氛围道。
“没事,你说得有道理,但我的人设已经立住了,就先不改了。”秦楼月硬着头皮说。
杭樾听完没忍住,先是笑了一声,他真的没想到一个明星会如此的“平易近人”,跟他一本正经解释自己给自己立得人设,然后越想越觉得好笑,一下子就笑开了,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这一笑倒是缓解了不少刚才的尴尬气氛,见秦楼月略带纠结地坐在旁边看着自己,才接着刚才秦楼月的话说:“其实导演还跟我说了些别的,关于您的。”
“说我什么了。”
“导演说,他们本来没打算考虑我的意见,反正我也看不到外界的消息,是您让他们来征求我的同意的。导演还说,您跟她想得不一样,”说到这里杭樾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您跟我想得也不一样。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以前没人护着自己,秦楼月觉得很遗憾吧。
秦楼月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小朋友,你为什么什么都写在脸上呢。”他问了一个问题,但仿佛并没有想要得到答案,不等杭樾回答便接着往下说,声音低哑而温柔:“我今天一看到你,就知道你受了委屈。”
“我没有委屈。”杭樾下意识反驳道:“我只是有些想不通。”
“嗯,没有委屈。”秦楼月敷衍地哄了哄他,然后说:“你不用管大人的文字游戏,想不通的事,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