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六天五夜里，体验有真知

    吴萌笙早早就带着云塘寨几乎倾巢而出的一群孩子，在村寨广场口迎接。当大家汇合的那一刻，广场立马就成了欢呼的海洋。云塘寨的孩子们虽然很激动，但是在分发礼物的时候则非常讲礼貌和守规矩。不少孩子在自己拿到后，不忘彼此提醒，还有谁谁谁某个小伙伴没有来，应该给他留下同等的一份。

    而吴萌笙则拉着龙腾云左看右看，笑着说：“看来零部件都很全。我几次电话说要到省城来看你，你怎么也不许，现在看看确实是不需要过去看你。”

    “那可不，你跑到省城来看我，搞的生离死别的，不吉利。”龙腾云开怀大笑，“主要还是你这里的工作岗位太重要了，不能因为我一条腿就影响你的扶贫大业。我是期待在来年的全国扶贫优秀干部的大会上，看到你和咱们国家大boss握手的新闻照片呐。”

    “那这个就别想了，咱家祖上冒青烟，也轮不到我。”吴萌笙连连摆手说，“你知道我到这里来扶贫，只是遵循自己内心的召唤而已，没有考虑那么多的得失利弊问题。”

    “越是这样才越能得到那些可能得不到的机会。”龙腾云似乎陷入了某种“宿命论”的思维方式，“尽管有人认为这有点迷信，但这是很多‘辩证法’的东西，具备在某种‘潜意识论’里面的戏剧性结果。意外得到了，大家皆大欢喜。得不到，问心无愧也没所谓。”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吴萌笙又是哈哈一笑。

    接下来，孩子们将在云塘寨展开为期六天五夜的生活体验，他们将和云塘寨所有的大伯大妈叔叔婶婶爷爷奶奶们一起劳动，一起生火，一起做饭。但他们所有的实践，都是集中在同一个“命题”：吴萌笙是怎么扶贫的！

    第一天，龙翔霄和他的同学们以及云塘寨的学生娃们，一起在现代化的养殖场里，按照生态循环的技术要求，清理各种牛羊猪粪。第二天大家一起跟着环境卫生服务大队，在全村搞卫生，消灭一切死角可能存在的问题。第三天大家一起随着种植小组一起，在田野里挖萝卜和剁大白菜，并按照技术要求完成打包工作。第四天大家跟着山货小组上山，依据山林管理法规，采挖有关野货。第五天大家跟着电商小组，帮邮政快递扶贫项目小组成员一起分门别类发送有关邮件。第六天是重头戏，大家在云塘寨的道德讲堂，先观摩吴萌笙主持的党支部会议，然后聆听吴萌笙讲述“我是怎么扶贫的”这个话题。

    “同学们，乡亲们，还有云塘寨的客人们，大家好。对于‘吴萌笙是怎么扶贫的’的这个话题，我想其核心内涵，应该还是‘吴萌笙的扶贫的心路历程’比较好。因为我们这个时代的扶贫大业，是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项伟大事业，而且我作为一位共产党员，我感觉到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党员在践行‘为人民服务’这个宗旨的最好方式。所以这是一个带有根本性的问题，我们只要这样一想，很多困惑我们灵魂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解决了自己的思想意识问题，我们就要寻找支撑自我展开行动的力量。这种力量当然来自一个共产党员的责任和担当，这是理所当然的。当然这也只是第一部分的力量。最主要的的力量就是，把第一部分的力量和自己内心的召唤力怎么融为一体，这才是我们不同的共产党员之间力量差异化所在。共产党员也是人，也是人民群众的一员，但是一个共产党员要成为‘特殊材料锻造’的共产党员，就是这个共产党员，能把我们的党对于党员的基础要求和自己的灵魂结合起来，这个结合的过程就是‘锻造’，从而形成了这种‘特殊材料’。

    “那么，这就要求我们任何一位还是普通阶段的党员，找到属于自己灵魂的力量。我是怎么找到的呢？这就需要感谢我的高中老同学龙腾云，也就是省城来的这些同学中龙翔霄的爸爸，他曾经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和类似的榜样：我们向下的力度决定了我们向上的力量。这话现在来看，要怎么解释？理论上我也没怎么总结，但是我就用我自己的行动，来回答了这个问题。譬如我怎么想到向组织申请来我们云塘寨的？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但是我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决绝前来。到了这里以后，我再一次意识到，我到了云塘寨，还不是真正的向下，因为我终究还是第一书记。怎么才能真正做到向下了呢？那就是，我必须在云塘寨最贫苦的地方，最终又能顶天立地站起来，才是到了真正向下的地方。所以大家知道我最终选择了一间‘猪栏卧房’。因此，我们的‘选择’决定了我们对于问题思考的‘答案’。

    “进而，我想通透了，只有不断的做出选择，作出属于自己正确的选择，我们才能真正践行‘向下的力度决定了向上的力量’这句话。这里强调一下，后来我也认为，这句话也可以说成是‘向下的力量决定了向上的空间’。这都是辩证法思维的结果。而且在历史上早就由我们的中国共产党‘农村包围城市’的伟大实践所证明。现在看，当时的‘农村’就是向下的力量，而‘城市’就是向上的空间，从此以后，中国革命取得了伟大胜利，从而建设好了我们当前的伟大国家。那么后来，结合我自己，在带领云塘寨所有的老百姓一起，运用自己的力量搞好全村寨的卫生环境时，我们得到了非常意外和丰厚的回报，政府及时给我们的扶贫大业‘输血’，然后社会的力量从政府的举措中看到了云塘寨的希望，又跟进给我们投了钱。但是这时候我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千万千万不能急功冒进，以为从此就可以过上好日子。这里，我是想到了一个什么问题呢？

    “这个问题就是，我和我们云塘寨的所有老百姓，只有把这第一笔的一百万，化成踏踏实实的产业，以及实实在在的产能，然后变成真真切切的合理利润，我们云塘寨才能真正给外界可能介入的资本，提供了直观的信心。所以，那段时间，我们拒绝了外界一切从公益角度出发的援助，如果我们接受了，那我们就变成了‘卖惨’获利的人，这还不属于我们扶贫大业的范畴。在这里，我很感谢我们云塘寨老百姓对我的理解，大家没有接受金钱方面的公益援助，而是我们一起，同甘共苦，共同奋斗，通过我们第一个养殖场，把一百万变成了云塘寨的产业、产能和利润，以及希望。并且在这一个过程中间，我们每一个云塘寨的人，都被动员起来，激励起来，大家一门心思搞创业，一起找市场，完成了我们第一步的计划。

    “那么我这时候也想到了一个问题，世界上的任何生意，其实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终结过程，也就是任何生意都最终会消失，也就是自然的灭亡。但只有一种东西是可以生生不息和代代相传的，那就是我们在践行经济发展的过程中，所创造出来的文化成果，才是可以永恒流传的。因此当我们云水镇文联的扶贫创作小组来到云塘寨之后，我也意识到，要用文化的成果来激励我们云塘寨的老百姓，以及后续的历代子孙，最好的方式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迭代升级，就要留下文化成果。所以，对于‘云鼓戏’《猪栏卧房》的创作，我就采取了支持的姿势。于是有些人就怪声怪气说，那不过是我吴萌笙要宣传自己而已，沽名钓誉。事实上根本不是的，我所认知的就是《猪栏卧房》的这个文化成果只是我们云塘寨精神可以传承的一种呈现方式。他们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我也没义务跟他们解释。我所需要的，就是我们云塘寨的老百姓认可，就行了。天下浩瀚，众口悠悠，一个人怎么管得过来？

    “文化有了，我们就要传播，这就是云水的传播力量在哪里？我记得，云水镇文联第一次搞的大型活动，就是研究‘文化传播’的系统问题，精准扶贫战略的传播，乡村振兴战略的传播，精准扶贫典型人物的传播，等等。传播不是为了吹嘘某些东西，而是自己的灵魂要实现与外界灵魂的勾连。因此《猪栏卧房》的传播，给我们带来了大量的机会。但是我们知道，很多机会，我们自己是消化不了的，盲目拿下来，只会撑死自己，胀死自己，甚至就是自我毁灭，自我灭亡。这样一来，既浪费了社会资源，也无端耗掉了别人的机会，这是我们云塘寨不能做的事情。我们必然要坚持‘稳健’这两个字。因此我们通过传播，和外界融成了一片，更多的人了解了我们，我们也了解了他们，最后实现了互相的理解。那么我们云塘寨的外部环境就此优良起来，就可以得到随时所需要的外界力量。

    “所以我进一步认识到，我只要做到，也只能做到，不能让我们云塘寨老百姓发家致富的步子停下来、慢下来就好了。但问题又出来了，发家致富了，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吗？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的就是：这不是绝对的事情。有些人确实拥有很多金钱，银行里的存款不但够自己一辈子，还能让自己子孙三代吃不完。这只是一个衣食无忧而已，至于自己因此以后能不能快乐，能不能舒坦，能不能安心，说句实话，我举一个例子就行了。如果你‘坐吃山空’的话，很快你就会生不如死而后痛不欲生。我们通常说，穷有穷的福，富有富的苦，就是这么一个道理。那么如何让我们云塘寨的老百姓，富起来，也幸福起来？这又是我继续深入思考下去的一个问题。

    “此刻我意识到，即使我在云塘寨把这个第一书记干到死，也就是干到退休，但云塘寨总不能老是要依靠我这个第一书记吧？只有让云塘寨的老百姓在几年以后，他们再也不需要这个‘第一书记’了，那才是我扶贫的最终成功，也是云塘寨的老百姓真正脱贫，从此真正实现了幸福的生活我们自己来创造的伟大目标。所以我和我们省城的农业大学进行积极而富有成效的沟通，先期给我们云塘寨培育十名具有专业技能的管理者。那么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云塘寨的未来管理者，也就是未来的村支书，村委会主任？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这也不是一个培养人才的问题，尽管他们确实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也是一个培育人才的问题。

    “矛盾吗？不矛盾，他是问题的两个方面。首先，必须要认识到，并不是只要是云塘寨的百姓了就可以走向云塘寨的管理岗位的。其次这些人必须要有相应的生活经历，经历过一些苦难之后还深爱自己的云塘寨。再次就是不管他以前在学业和创业领域是成功还是失败的人，都必须是一个善于总结自己得失荣辱的人。又次的就是，他必须能拿得起放得下，在外乡失败了，可以回到家乡再站立起来。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这不是绝对的。最后我们才去考虑他的一些硬件，诸如学历或者年龄问题等。大家看，这么思考，是不是很复杂？但只要把这些问题想通透了，事情又变得很简单了。这就是辩证法，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对吧？所以说，这最终就是人情世故，也是哲学智慧，也是生活逻辑，也是生命的某种真谛所在。

    “我相信，我们通过这种方式选拔出来的首批十位云塘寨的未来创业者和领导者以及管理者，必然会成为云塘寨恒久发展的关键力量，二当第二批和第三批，以及第四批人才陆续培养起来的时候，云塘寨的发展就是世世代代坚持下去。同时，经历了一年多的自我摸索和打基础，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个全新的支持，省里有关部门，已经帮我们邀请了乡村战略规划领域的专家，帮云塘寨，按照未来乡镇振兴战略计划的要求，设计未来的科学发展路径。这就是我自己在实践中，所走过的扶贫工作之心路历程。这个心路历程，基本总结了我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精准扶贫工作中所展开的第一步工作。明年，很快，我们云塘寨的第二步扶贫工作就要开始，那就是根据云塘寨的战略规划蓝图走，一步一步落实。谢谢。”

    吴萌笙淡定从容，娓娓道来，犹如深山古刹里的得道高僧，讲述人间烟火的往事，这深深感染在场的每一位同学。那么接下来，龙翔霄作为代表，上台讲述了自己和同学体验之旅的感触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