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往事不堪回首
一墙之隔的牢房,肃王静静地听着这段对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这一生就是个笑话。长于妇人之手,死于妇人之手。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但是想不明白,本来以为要带着疑问走了,如今也算能死个明白了。
原来她就是想让我来皇城送死,才把猛火油换成山泉水。
原来这二十年她殚精竭虑,是为了覆灭大梁,而不是为了替我拿回皇位。
挺好。
肃王伸手拿起石桌上的鸩酒,他的手抖个不停。
他一直很怕死,从来都是能拖就拖。
当年母后毒害宣王的事一出来,他就马上陈情,说自己一无所知。当时母后的尸体就在旁边,还热乎着,还流着血,眼睛瞪得老大。
但是他顾不上了,他必须自保。
后来去了铜城,心里也很庆幸自己抓住时机,活了下来。
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够拖了。
杯子碰到唇的时候,他的手忽然就稳住了。
一饮而尽。
酒杯掉到地上,骨碌骨碌转了几圈,声音很清脆。
当年母后倒下的时候,凤钗坠地,好像也是这个声音。
这是肃王最后的意识。
岺琅挺直腰身,一步一顿。走出地牢大门,早有宫人抬轿在候着。
地牢里冰冷如石窟,外面艳阳如火。
但无论是里面还是外面,都一样煎熬。
陈姝仪说得没错,这些年一点也不好过,以后也不会好过。就算成了太后,也不过是在四四方方的宫殿里等死罢了。
当年岺将军家的长女,满腹经纶,一心想入阁拜相,匡扶圣主。
却被那道赐婚圣旨硬生生地折断了前程。
先皇曾密诏两位贵女,问她们谁愿意做宣王妃。
只有陈姝仪说臣女愿意。她一直心仪宣王。
岺琅则说志在朝堂,无心风月。
谁知一朝变天,岺琅成了第一个牺牲品。
前尘旧事如斑驳的墙花一样不堪入目,每次回忆,只有伤心。
谁配淮王都是低嫁,相较于陈王,自然是将军更容易拿捏。
怎么会不恨。
恨极了。
但是还是要侍奉淮王,与之成婚,行礼,生子。
做一个皇后该做的事。
本以为淮王虽不能成一代明君,至少可以做个守成之主。自己做个贤良的皇后,从旁协助,也算另一种形式上的匡扶明主吧。这样的话,日子也不算很难熬。
可惜事与愿违。
淮王根本烂泥扶不上墙。
宠幸贵妃也罢了,偏偏荒废朝政。
修仙丹也罢了,偏偏要残害子民。
偏听妖道也罢了,偏偏冤枉忠良。
她再不能忍。
那一晚,贵妃撒掉的药粉根本不重要。
早在知道肃王吩咐贵妃当晚动手时,送过去重华宫的参汤里就已经放了足量的药粉——正是当年陈姝仪给的那颗。
所以贵妃放不放,皇上都注定要当个活死人了。
岺琅优雅地坐进轿子里,脸上毫无波澜。仿佛不是去地牢见故人最后一面,而是去御花园逛了一圈。
宫人们毕恭毕敬地回禀:“太子殿下着人来报,太子妃醒了。“
岺琅微微一笑,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那便起轿去东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