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开局即是地狱

    传太祖当年御驾亲征，击退戎贼至此，修建城墙，亲笔赐名：铜城。

    意喻铜墙铁壁。

    肃王作为封地上的王爷，按礼应该亲自来城门处，迎接我这个代表皇上的副监察使。

    但是他没有，甚至也没有派副将来迎接。

    因为他早就不在城中了。

    车队出示令牌后，城门打开，我们缓缓入城。

    城内灯火通明，百姓们载歌载舞欢迎朝廷来使。

    街上的百姓都唱着我没听过的民乐，源源不断的刺鼻的臭味钻进车厢，我撑着虚弱的身体掀开帘子，看到窗外景象的第一眼就僵硬了。

    男男女女身上都描金画彩，每人手中捧着一大束深红色的花，唱着我听不懂但是知道是什么语言的歌。

    确实是民乐，但是，不是铜城的民乐。

    是戎族的民乐

    看着这一张张褐瞳高眉的脸，我四肢僵硬，面部僵硬，口舌僵硬。

    我没被雷电劈中过天灵盖，但是如果我有这一天，应该就是此时此刻。

    原来铜城的百姓早就和戎人混成一族，不分你我。

    所以太子才会说，非雷霆之怒无以破局。

    我缓缓放下帘子，隔开这些妖里妖气的脸，一股深深的恐惧代替了恶心。

    马车颠颠地载着我往肃王府去。

    我告诉自己，必须在见到肃王妃之前镇定下来，这个女人的疯狂远超我的想象。

    车外暮色沉沉，凉风呼啸。这一路锣鼓喧嚣，艳舞绝伦。这仪式不像欢迎，倒像是在提前办一场盛大的丧事。

    王府在铜城的中心，我执令牌候在外院。

    又闻到了那股刺鼻的臭味。

    约一刻钟后才传我进正厅，一位美人笑吟吟地坐在上座。

    我迅速下拜：“下官见过王妃”。

    美人王妃连嗓音也是甜美的：“副使快快起来，坐到这边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我依言上前，坐在了王妃的右下首。

    肃王妃的祖父是本朝唯一外姓王——老陈王。

    老陈王早年和太祖义结金兰，为救太祖而死。太祖感念义兄恩情，称帝后给陈家赐下丹书铁券，是以陈氏一族的荣耀堪比皇室。

    老陈王有两子，长子陈颂娶的是前朝端淑公主，二人唯有一女，就是肃王妃陈姝仪。

    次子陈颀娶的当朝和颐公主，二人唯有一子，就是给我荐信的现任陈王陈期年。

    据说当年先皇后谋害宣王的丑事败露后，谁也挡不住先皇雷霆之怒。

    先皇不仅将已死的先皇后葬入妃陵，还将肃王的封地从江南丰饶之乡变成了铜城荒凉之地，并明令肃王即刻上任。

    而当时在皇城贵族婚恋市场中非常吃香的陈姝仪大小姐，竟以死相逼父母，让他们进宫求到陛下的赐婚圣旨。

    在举办了一个非常仓促的不伦不类的礼仪俱废的婚仪后，终于赶在肃王上任前，陈家嫡长女自毁前程，成了肃王妃。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感慨:“人间自有真情在。无论他是位高权重的皇子，还是偏远封地的落魄王爷，她都心甘情愿跟随。”

    多么情深义重，令人唏嘘啊。

    太子哼了一声，不满道:“齐大人能不能听完这个故事再发表感想。”

    当时的我：……怎么这故事还没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