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千里送衣裳,礼轻情意重
雪花轰然爆溅,粗壮的树干连着断碎的根须冲天而起,一颗望之不似出家人的光头露了出来。
“别嚎了,父亲在等你呢。”鲁智浅随手一转把断根的树木倒插回雪窟窿里,雪面上荡起一阵狂风。
道悟转悲为喜,跟随鲁智浅回到父亲身边,双膝当即一软便跪在林豹头脚边,将刚才跟母亲说的话,又添油加醋的跟父亲这边重复了一遍。
事实证明,
母亲在道悟这儿上的当,父亲凭“基因”也同样得上一回,讲究的就是一个“妇唱夫随”!!
很快,
在道悟的串联下,各自心怀诡胎的“夫妻”明面上达成了一致——先联手一致对外,削弱并解决掉方正。
而鉴于,两诡都异常忌惮方正,都不愿意当出头鸟跟方正对上,以免最后被对方捡了便宜。
所以,
他们决定借用人类的力量来削弱方正,恰好,诡母这边已经有一份计划正在实施了,林豹头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往里面添柴加薪。
这里借用的人类力量,指代当今的朝廷官府,听起来有些离谱,对不对,但两诡都对此计划怀有满满的信心。
某种程度而言,他们比真正的人类还要更相信和畏惧人类朝廷的权威与力量,哪怕他们对当今朝廷一点都不熟悉。
没办法,上一个人类朝廷的疯狂,属实把阴祟邪诡们都集体整自闭了,换成是你被朝廷关了200年暗无天日的小黑屋,你试试?
道悟充当传话筒,把母亲那边的计划和盘托出,林豹头若有所思的全都答应下来,唯一慎重嘱咐回话的便是一句:“事情做得干净点,莫要在人类官府面前露出诡异的马脚,我可不想才出来,又被人类朝廷重新盯上了。”
万一,
朝廷的目光的确被吸引过来,但却在盯上方正的同时,也一并把他们这两位“越狱犯”也纳入视野,那可就搞笑了不是。
……
三日后。
最近的县衙。
李端仪和李端养恭敬的站着,师爷接过海捕告示,在县令白谦耳边悄声嘀咕了一阵:“东主,是东厂那边发下来粘贴的海捕告示,人被找见了,在下面一个乡镇当土财主,身家颇厚。”
听闻到东厂二字时,白谦蹙了下眉,文官系统向来对阉犬没有好感,但当听到“身家颇厚”4个字时,眼睛却微微一亮。
“你二人把事情经过详述一遍。”白谦说道。
李端仪和李端养两兄弟,连忙添油加醋的把早就打好的腹稿说出:“…我父死的惨呐,请县老爷做主。”
师爷问了句:“要把消息禀报东厂吗?”
白谦面露不虞:“不必着急,区区一个乡镇土财主,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买凶杀人,何其愚蠢而狂妄,感觉被缉拿归案,再将消息回禀东厂也不迟。”
师爷懂了,县令这是要抄家拿人,榨干油水后,再把人送到东厂,属于一“人”两吃,是常规操作,勿惊。
很快,
县衙旁两队人高马大的黑衣捕快驾马而出。
李端仪和李端养两人失魂落魄的走出县衙,看着绝尘而去的捕快,脸上并未有即将大仇得报的喜悦,反倒有些恼怒和颓丧。
县太爷可只字未提抄家拿人后的赃款要如何分润啊,他们俩不是苦主吗,苦主难道不应该获得些经济赔偿吗?
两兄弟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黑,太黑了,城里人太黑了,还是回乡下吧~”
四日后。
日近黄昏,道路一旁树林的阴暗处,林豹头迈开脚步,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扩散开,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一队疾驰而过的捕快,冷笑一声:“就这点儿人,看不起谁呢?”
遥想当年,朝廷设计圈套围杀阴祟邪诡时,哪一次不出动成百上千的人马,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
怎么如今换到方正这儿,就只来了这点人马,这能干个啥,甚至都不用方正露面,他麾下的诡杀队就能把这些人全都吃干抹净,一点儿不剩。
朝廷对诡重拳出击,对人唯唯诺诺?
亦或者是千里送衣裳,礼轻情意重?
朝廷官府到底知不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个什么家伙啊!
林豹头甚至不得不怀疑,县令跟方正有一腿,是在通过这种送人头的方式,来明目张胆的提醒方正——朝廷盯上你了,快跑!
当年若是也有人能给他这般报信,他何至于被关入黄金棺材200年啊。
“都杀了!”林豹头手往前一挥,身后一个个早就按捺不住的诡怪啸着从树林里冲出,诡异蜿蜒的阴影沿着树林缝隙环绕过去。
眨眼功夫,一匹匹马嘶鸣着应声而摔,树林里一群脸色僵硬冷漠的肌肉壮汉呼啸而出。
“什么人?”
捕快头子连忙扯住马缰,脚下一踩腾空飞起落地,余光不可置信的看见地上一条条如蛇般的影子,缠住拗断了马腿。
一地摔的七荤八素的捕快惊恐的拔刀而出,下一瞬,就看见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巨树,迎面撞至。
空气都传出可怖的爆响,骨骼与血肉顿时炸碎,破烂的残肢碎片泼洒在空中,滚烫的鲜血在夕阳余晖的映射下,折射出血色的虹光。
“哪里来的贼子,袭击府衙捕快,可是要造反?”
捕快头子惊怒交加,锯齿状的铁刃划出一道冷光。
噗!
闷沉的入肉声,两条断臂高高抛起,拽着血线又栽落在地,下一瞬又融化入地上的影子里。
而他面前被被斩断胳膊的贼子,瞬间又生出胳膊,脸色木然的用两条漆黑的手臂抓向他的脖子。
捕快头子心胆俱裂,喉咙被铁箍般的手掌攥住,阴森森的寒意渗入毛孔,头皮发麻欲裂。
咔嚓嚓。
清脆的声响传入脑骨,他脑袋一歪,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一地的残尸碎片,血肉狼藉。
“反正去了方正那儿也得死,我们只是帮你们省点脚力,不用谢!”
嘶哑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舔着嘴唇抑制住吃人冲动的诡们退回林子里,路上只剩下一匹匹瘸腿的马在凄厉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