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棉棉2
可一场大火,打破了我的麻木。
有人杀了守在我门口的保镖,给我开了门锁。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门,见没人进来,等了半分钟,我才快速跑了出去。
我从保镖的身上拿出我的手机,没有第一时间跟我爸爸打电话,而是忍着浑身的痛,两步一个台阶跑上了顶楼。
这里可以睥睨整个庄园。
我站在窗户边,我看到了我一直挂念的那个身影。
温莹。
她背着光,随意的拿着一把打火机,在手里把玩着。
她来杀人了,她…来救我了?
从那一刻起,我知道她,远远不像她外表那么温柔简单。
我失了神,看着她利索的放倒了两个拦路的保镖,毫不手软的杀死了他们,然后钻进了一辆车里,撞死了偷跑的家佣。
我攥着拳头,泪流满面的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身影。
后来,我给我爸爸打了电话,他看见了失魂落魄的我,抱紧了我。
我昏迷了,然后住进了医院。
后来,温莹和黎小玉来看望我了,我平静的看着温莹,我知道这只是她伪装的表象,可我没有拆穿她。
我选择了隐瞒,她也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对吧。
出院后,我就复了学。
我感觉很累,浑身都没有力气,我也在一直发烧,可我没有跟爸爸说,我怕他担心。
那天,我精神疲惫的在走廊看着远方的绿树,余光看见温莹带着黎小玉去了操场散步,鬼使神差下,我跟了上去。
本是想着看见温莹的背影,可她发现了我。
她朝我走过来,温柔的问着我。
她像一道光一样,温暖了我那时候痛苦麻木的心。
随后,我听话的去了医院检查,检查很快。
第二天,爸爸悲伤欲绝的拿着检查单,告诉我我得了艾滋病。
其实我早就有了这个猜测,我只是不敢去确认,不敢面对现实。
爸爸目眦欲裂的问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了他全部,唯独隐瞒了有关温莹的所有。
爸爸害怕的抱住我,说我受苦了,他害怕失去我。
可我同样,害怕失去爸爸,还有她。
后来我浑身溃烂的住了院,我害怕面对这个世界,我想见温莹,可是我这身破烂的躯体,不配见她。
可是,她来看我了。
我不愿意开门,这一道门,也隔绝了我黯淡了许久的内心。
她轻声的在门前安慰劝说着我,她的嗓音还是那么温柔,像泉水一样滋润着我的心灵,我躲在门后,泪流满面。
后来,她从门缝递给了我一个兔子面具。
我哭着戴上了它,鼓起勇气走出病房,去见了我的光明。
她没有害怕我的病,而是拉起我的手,她笑的温软怡人,面具下的我也哭着哭着就笑了。
那天,我还遇见了胡小美,她是除了温莹和爸爸之外,唯一一个不害怕我的人。
她甜糯糯的跑向我,给了我一根草莓棒棒糖,我珍藏在口袋里,一直舍不得吃。
温莹走后,我每天每夜都是抱着面具才能入睡。
我的身体越发不行了,我下体瘙痒的厉害,小腹也是很疼,浑身长满了脓包。
黎小玉和姜硕还有陈雨欣也经常来看我,我知道她们是因为温莹的原因,可我很感谢她们。
我多了三个朋友呀。
再后来,我做完了子宫摘除手术。
医生说我的手术很成功,可我却感觉我的身体空荡荡的,只剩一个躯壳。
我感觉我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我让爸爸告诉温莹她们,我很好,但是我不想见任何人,等我过些天身体痊愈了,一定要请她们吃大餐。
可是只有我知道,我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大概也就是一个月,两个月…
我不想让温莹看到我这么不堪的一面。
后来,我想出去最后散散心,回来就了结了自己,那天阳光明媚,我吃下了最后一口米粥。
我第一次凶了我爸爸,换来了他的歉意和妥协,拥有了一次任性的机会,我知道他全部是为了我,可我也想见见这最后的风景。
对不起,爸爸。
在路上,我碰到了胡小美,她康复的很好,我很开心。
胡小美也很开心。
只是,在胡小美开心的追着蝴蝶时,一辆大卡车疾驰而来,我解脱的笑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扑向了我生命的尽头。
以我一个破败不堪的躯体,去换一个鲜活的生命,很值,不是吗。
我当不了警察了,可我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助人为乐,奉献自我。
我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胡小美和她的妈妈慌乱的跑过来,跪在了我的血泊里。
我脏啊。
于是我艰难的开口,说出了我有艾滋病的事情,这一次,我很坦诚,我毫不畏缩。
她闪躲了,可我不怪她。
后来,我握住了爸爸苍老的手,这个为了我付出半辈子的男人,我很爱他。
最后,我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可大概是我尚心有不甘,我的灵魂逃出了这具躯体,停留在这片刻的须弥之地。
在我快消散的时候,我看见了温莹和黎小玉轻轻推开我的病房。
黎小玉看着我的尸体号啕大哭,我感谢的看着她,谢谢她还挂念着这般的我。
后来,温莹抿着唇,让黎小玉走了。
我静静的看着她,她有些憔悴,眼里含着浓浓的歉意。
时光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啊。
她的眼里全是我。
可是,她突然双膝跪在地上,哽咽的说:“对不起,棉棉,你有权知道,贾家的事情,是我做的。”
我想说我都知道,我不怨她的。
我伸出手想扶起她,可我透明的肢体穿过了她,我苦笑一声,于是也跪在了她的面前。
我尽量平视着她。
她说:“棉棉,对不起,你若有仇有恨,就来找我吧。”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着我不恨她。
她说是她的错,她说了很多,然后对着我磕了头,迟迟不愿起身。
我后退一步,也对她磕了一个头。
在我眼里,我俩就像夫妻对拜一样,想到如此,我笑出了声,我向前膝行了两步,直到我的头和她重叠,我歪着头,轻声在她耳畔说了三个字。
时间过得很快。
直到护士敲门鱼贯而入,我余光见温莹踉跄的起身出了门,我才抬起头。
我跪在地上,看着我的光明,慢慢的抽离我的身体,她终究离我而去。
我的灵魂得到了慰籍,所以也慢慢的消散,于是我双手合十,为她诚恳的祈祷。
我坚信,我是她最虔诚的信徒。
她救我于混沌,救我于黑暗,那我就祝她,岁岁年年,永远做自己,永远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