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你情丝就是这么没的?
东湖之境上山的路极窄,仅够两个人并肩而行,草丛之后的天地却很宽广,不仅有大片的空地,还有一湖清水,算得上别有洞天。
相比山脚的乱石,和半山腰上死气沉沉的破林子,这里微风徐徐湖水清澈,草儿嫩花儿鲜,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如果没有被绑着的话,流景还是很乐意欣赏一下美景的。她低头看一眼自己被软绸束缚的手脚,再看看自己腰下垫着的软垫和枕头,然后抬头看向对面的舍迦和舟明……
嗯,这两人是被缚仙绳捆着的,粗糙又结实,两个人隐约露出来的手腕已经被勒红了,不像她的软绸,轻轻柔柔覆在手上,除了限制自由,其他没有半点不适。流景调整一下坐姿,更加舒服地靠在枕头上。
“所以,我们是如何沦落到这种境地的?”她温声询问。
舍迦瞄一眼正在湖边探查的非寂,再瞄一眼旁边负责盯着他们的狸奴,小声回答:“因为打不过。”
流景:“……”也是。
“仙尊,我们打不过也就算了,您怎么还束手就擒?”舍迦忍不住问。
流景沧桑望天,心想某个小家伙从看到亲爹就开始蠢蠢欲动,她哪还有力气反抗。
“唉,不管因为什么,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仙尊,帝君摆明是冲长生草来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舍迦垂头丧气。
“能怎么办,又打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流景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舟明,笑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如何?”
舟明举了举被捆的双手,此刻已经被勒得有些发紫了:“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舍迦狐疑地看他一眼:“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后悔?”
舟明不语,反倒是流景冷笑一声:“他当初离开冥域时,特意透露仙草不仅能疗愈识海,还能治愈神魂,非寂如今神魂破碎,可不就带人来了。”
“又是你干的好事?!”舍迦怒声质问舟明。
舟明无视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流景:“当初帝君神魂尚且无恙,我将消息透露给他,只是想证明长生比他想的更有用,等你‘消失’后,引他来东湖之境帮忙采出来。”
“结果他的神魂受损,与我也恩断义绝,帮手变对手,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流景凉凉道。
舟明这回是常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叹了声气看向不远处的狸奴:“狸奴大人,可否将我手上的绳子松一松,再这么捆下去,只怕要截肢了。”
狸奴听到声音回头,与他对视片刻后走了过来。
这么好说话?舟明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流景和舍迦却是十分淡定。他渐渐意识到不妙,刚要说不必麻烦了,狸奴便已经捏诀将他手上的绳子收了一度,本就勒得极紧的绳子刹那间嵌进皮肤,鲜红的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舍迦:我就知道。
流景:半点都不意外。
狸奴做完,面无表情看向舍迦:“你松吗?”
“不、不松。”舍迦讪讪。
狸奴冷笑一声,继而看向流景。
“有吃的吗?”流景问。
舍迦吓一跳,赶紧用眼神示意她别提要求,不然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有。”
嗯?舍迦茫然抬头。
“看什么看!”狸奴恶声恶气斥了他一句,扭头从乾坤袋里掏了一个苹果,“只有这个,你凑合吃。”
“谢谢。”流景接过来,咔嚓咬一口。
狸奴犹豫一瞬,踢开舍迦坐到她对面:“小少主还有多久出生?”
“四个月呀,先前在冥域时不是跟你说过。”流景失笑。
狸奴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不记得了,感觉你像怀了十几年一样。”
“我先前上山时,看到有着冥域侍卫服的尸体,是你们的人吗?”流景问。
狸奴颔首:“我们来时十余人,如今只剩我和帝君了。”
“前面几道杀阵也是你们毁坏的?”流景又问。
狸奴抬起下颌:“当然,除了我们谁还有这个本事?”
流景笑笑,抬头看一眼湖边的非寂,却猝不及防和他冷冽的眼眸对上。
她微微一顿,还未有所反应,他便已经别开了脸。
“你要是还饿,我就去附近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狸奴说完,突然有些别扭,“我可不是为你。”
“不用,有这个就可以了。”流景回答。
狸奴不说话了,仍直勾勾盯着她的肚子,舍迦虽然心虚,可见他这副样子,当即就要过来护主,被流景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们来这里,是找长生?”流景问。
狸奴:“什么长生,我们要找仙草。”
“那我们想找的是一个东西,”流景笑笑,“这样吧,我们合力摘取,事成之后我们负责炼化,然后分一半给你们如何?”
狸奴皱眉:”我们为什么要跟你们合作?”
“长生唯有炼化才能发挥最大功效,而炼化的方法只有我们知道。”流景哄劝。
狸奴:“我们有断羽。”
“在医术方面,她不及舟明。”流景轻笑。
狸奴瞥了一眼旁边的舟明:“可我不信他。”
“他还等着我救他媳妇儿,只能听话。”流景道。
狸奴:“我也不信你,你老是骗帝君。”
“别的事会骗,这种涉及性命的事哪还敢骗,我可不希望我闺女一出生就没了爹。”流景一本正经。
“闺女?”
“是个闺女!”
狸奴和舍迦的声音同时响起,湖边的人耳朵动了动,却没有回头。
“吵什么,没告诉你们吗?”流景淡定扫了二人一眼,看到他们惊愕的表情后确定,“嗯,看来没说。”
“小少主是个姑娘?”狸奴赶紧确定。
流景笑盈盈:“嗯,是姑娘。”
“那肯定会很强壮!”狸奴飞快地说。
舍迦忍不住反驳:“小姑娘长那么强壮干什么?”
“就是小姑娘才要强壮,最好又高又壮,就像我……像帝君一样。”狸奴及时改口。
舍迦不知该如何吐槽,索性闭嘴。
“狸奴,你去劝劝非寂,我觉得真可以合作。”流景趁机道,“你看他都在湖边找半天了,连最后一层杀阵的入口都没找到,我们一起的话肯定很快就采到长生了。”
“我去问问帝君。”狸奴说罢,便主动去寻非寂了。
舍迦慢吞吞蹭过来:“仙尊,真是个姑娘呀。”
“怎么,你不喜欢?”流景挑眉。
“喜欢喜欢嘿嘿……我马上就要见到小仙尊了。”舍迦傻乐。
流景无声笑笑,抬眸看向湖边两道高大的身影。
许久,狸奴小跑回来。
“成了?”舟明先一步问。
狸奴半点目光都不分他,只是看着流景一字一句道:“冥域和天界如今虽因为盟约勉强相安无事,但我们却不是可以合作的关系,至于长生草……”
被绑的三人都坐直了身体。
“扔了也不给你。”狸奴认真道。
流景:“……”
“你别生气啊,小心动胎气伤到我家小少主,”狸奴赶紧道,“刚才的话都是帝君让我说的,跟我可没关系。”
“多谢传话。”流景苦笑。
狸奴还想说什么,湖心突然炸起一道惊雷,几人齐刷刷看去,便看到半空隐约出现一道屏障,屏障内隐约有金光闪烁。
是长生草。
多少年来渴望的东西终于出现,舟明眼睛都热了,挣扎着试图解开缚仙绳,可惜越挣扎绳子收得越紧,转眼便深深嵌进肉里。非寂逼出屏障后,周围的一切景致都被那团金光汲取,转眼间湖泊、芳草、鲜花尽数消失不见,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头和干枯发黑的草木。
非寂一遍又一遍攻击屏障,狸奴立刻跑去帮忙,很快屏障上便出现一道轻微的裂痕。舟明愈发心急,不断去磨手上的绳子,一双手很快血肉模糊,连舍迦都看不下去了,让他别发疯。
舟明哪里会听,只一心想着长生草,舍迦不能看他自废双手,只好求助流景。
“你让他废,废了之后把长生草拱手相让。”流景说着,把手上的软绸丢在地上,又开始去解脚上的。
舍迦瞬间睁大眼睛:“仙尊,您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狸奴又没用缚仙绳捆我,普通软绸罢了。”流景说着,脚上的也解开了,于是又三下五除二放了舍迦。
轮到舟明时,她嫌弃地看一眼他又脏又烂的手:“疯够了吗?”
“……长生草三界只有一株,帝君若是拿走胡乱用了,我们便再也找不到第二株可以炼化的药草。”舟明哑声提醒。
流景平静看向裂纹越来越多的屏障:“知道。”
“你打算怎么做?”舟明被放开后立刻问。
流景无言许久,突然笑了一声:“还能怎么做,抢呗,总不能让他把东西浪费了。”
砰!屏障彻底碎开,露出泛着金光的长生。
非寂眼眸微凛,伸手便去抓长生的根部,手指即将碰到时察觉到什么,一个翻身朝身后攻去。
流景闪身躲过他的攻击,笑道:“帝君,这药我不能给你。”
非寂定定盯着她。
流景都做好他会发怒的准备了,结果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她看,她顿时生出一股不自在:“原因方才已经告诉你了,我觉得可以双赢的事,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了吧。”
说话间,舟明和舍迦已经拦住狸奴,俨然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
非寂眼底闪过一丝讥讽:“救命的东西,你跟我抢?”
“……不是抢,是合作。”流景强调。
非寂面无表情:“凭什么?”
流景被问得一愣:“嗯?”
“本座凭什么答应你?”非寂淡声问,看向她的眼神与陌生人无异。
流景想起他在冥域界门前,当着她的面丢掉蛇纹方镯的画面,沉默许久后笑了一声:“如此,那就对不住了。”
她突然去抢长生,非寂眼神一凛,立刻出手阻止,一时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狸奴等人本来也该打起来的,可一看到他们两人的打法,顿时揪心不已,哪还顾得上打架。
“帝君小心……别伤到孩子!”狸奴忍不住提醒。
旁边的舍迦眉头紧皱,眼神却透着迷茫,狸奴劝了几声都没用后,一低头看到他在事不关己地发呆,当即黑了脸:“你怎么不劝劝你家仙尊,不要命一样,就不怕伤了少主?!”
“嘘,别说话。”舍迦皱眉。
狸奴不悦,正要问他什么意思,舟明便先一步开口了:“可是察觉到什么不对?”
“我……没有感知到最后一层杀阵开启的气息。”舍迦迟疑道。
狸奴:“刚才的屏障不是最后一层吗?”
“我觉得不是。”舍迦摇了摇头。
他在法阵上的天赋毋庸置疑,狸奴和舟明闻言,表情顿时凝重。
“仙尊,情况有变,先停下!”舟明当机立断。
狸奴也跟着喊:“帝君,最后一层法阵还未开启,您先退出来!”
“我其实也不太确定……”舍迦小小声,但心里也觉得让他们先过来比较好。
可惜那边俩人打得难舍难分,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眼看着长生草好几次都触手可得,却硬生生被非寂拦住,流景心下一横,突然捂着肚子闷哼一声。
非寂脸色一变,平静淡漠的表象顷刻间碎开,一个闪身出现在她身后。流景勾起唇角,反身推了他一把,非寂对上她狡黠的眼神意识到上当,顿时怒火中烧:“阳!羲!”
流景被他吼得抖了一下,却还是果断握住了仙草,连根拔起的刹那,便看到仙草根部萦绕的重重阴气。
“仙尊不要!”舍迦撕心裂肺地喊。
流景也意识到了不妙,可惜拔都拔了,也不好再塞回去,只能任由阴气在眼前炸开。
砰!
她连忙背过身去,试图护住肚子,下一瞬却感觉眼前一花,接着后背便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流景微微一怔,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她做了个梦,梦里非寂发现了她的身份,直接将她掳回冥域,却又在即将到幽冥宫时,因为断灵针倒下。梦境到这里,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可后面却渐渐变了,她没有像现实里那样及时捆住他四分五裂的神魂,反而只能看着神魂从指尖溜走,怀里的人也彻底没了气息。
流景垂着眼眸,任由鲜血染红手指,许久才淡淡开口:“就这点本事?”
此言一出,周围的一切刹那消散,怀里的人也化作了一缕风。流景指尖动了动,又一次陷入黑暗。
这一次不知又睡了多久,意识回拢时,隐约听到海浪拍岸的声音。流景迷迷糊糊的,心想她不是在山上吗,为何会听到海浪的声音?想着想着,便彻底清醒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是站着的。
……谁会站着昏迷啊?流景无言一瞬,一低头便对上了非寂的视线。
准确来说,是少年非寂。
他浑身沐血,正虚弱地看着她,周围礁石凌乱,有海鸟乱飞,一切都与三千年前的那一天一模一样。
除了眼前这个非寂眼中,没有哀求与恐惧,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非寂?”流景试探地问。
非寂:“嗯。”
“果然是你。”流景松了口气,下一瞬就发现自己动不了,她眉头一皱,又尝试动了几下,都失败了。
非寂:“别挣扎了,动不了。”
“什么情况?”她面露不解。
非寂盯着她看了片刻,问:“你年少时为何跟长大后模样不同?”
“啊……”流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我是顺应天道而生,严格来说不算三界五族的人,少年到长大这中间,会经历一次……怎么说,涅槃?”
“以后还会变吗?”他问。
流景想了想:“应该不会了。”
非寂:“哦。”
“哦是什么意思?”流景挑眉。
非寂神色冷淡:“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意思?”流景也是闲的,总忍不住追问。
非寂皱眉:“没什么就是没什么。”
流景:“哦。”
非寂:“……”
短暂的沉默后,流景见周围没有丝毫变化,忍不住又找他说话:“上山的路,你走了多少年?”
“十二年左右。”非寂淡淡开口。
流景倒抽一口冷气:“十二年?为何这么久?”
“花费了一些时间摸索。”非寂不想多提。
不用他说,流景也知道他所谓的摸索,究竟有多少艰辛。他们有舟明带路,明确知道所有规则和时间,尚且每一日都难熬,更何况一无所知的他。
也幸亏走出来了,流景心里暗暗庆幸。
“你走了多久?”非寂突然问。
流景:“大概六年?”
“六年……”非寂低喃一句,面上闪过一丝嘲讽,“你为了疗伤,倒是意志坚定。”
他以为她采长生,是为了疗愈识海的裂痕。流景笑笑也不辩解:“跟你比不了,十几年都熬过来了。”
非寂轻嗤一声,正要说话时呼吸突然一重,接着便难耐地闭上眼睛。
“你在疼?”流景惊讶。
非寂:“伤成这样,不该疼?”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里不是幻境吗?你又未迷失自我,怎么会疼?”流景皱眉。
寻常幻境里,会扰乱入境之人的神志,让人误以为一切虚假的伤势都是真的,从而引起真实的疼痛,有许多心志不坚的人,都会因此活活疼死……但正如她所说,一切都是因为神志被扰乱,他们现在十分清醒,为何非寂还会疼?
非寂比她清醒得早一些,对眼下的情况也相对了解,闻言只是淡淡道:“此处幻境是由阴气构建,是噩梦之幻。”
“噩梦之幻?”流景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就是将入幻之人最痛苦的经历完全重复一遍,许多人即便知道是幻境,却也会因为过于真实的感受而心性崩溃,从而放弃求生,心甘情愿成为幻境的养分。”非寂淡声解释。
流景恍然:“想起来了,我们第一次试炼,不就有这种噩梦之幻,当时你还哭鼻子……”
对上非寂不悦的视线,她识趣闭嘴。
半晌,流景:“你哭鼻子的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
非寂:“……”
无言片刻后,他反击:“你方才尚未清醒时,为何会哭?”
“我哭了?”流景一顿。
非寂:“梦见什么了?”
“梦见你死了。”流景一本正经。
非寂冷笑一声,显然不信。
流景眨了眨眼,及时更改话题:“所以眼下这一幕,便是你最痛苦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发现真相神魂四裂那会儿更难受。”
“本该是的,”非寂神色淡淡,”但知道你就是阳羲之后,发现还是被抽情丝更可怕。”
流景微微一怔,刚要开口说话,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动了,她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非寂……我现在不受控,接下来做的一切都是幻境所逼,跟我本人没有关系啊啊啊……”流景眼睁睁看着自己手里多出一把剑,整个人都慌了。
非寂却一片淡定,任由她一步步逼近。流景尝试各种法子挣扎,却只能看着自己的手伸向他。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呜咽,流景已经不敢再看,只能闭着眼睛念叨她不是故意的。非寂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笑了一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流景见鬼一样看向他。
非寂扯了一下唇角:“当初抽得不是挺开心?”
“情况不一样……而且我当时也没有很开心。”流景无语。
情丝被抽犹如凌迟,非寂虚弱地靠在石头上,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疼得呼吸都在打颤,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流景,只是不同于上次,这一回没有恨意。
血红的情丝一节节抽出,流景看得眼睛都红了,却还是勉强笑了一声:“到底是长大了,先前这个时候,你都疼晕过去了。”
非寂不觉得她这句夸奖有多好,只是淡淡扯了一下唇角。
许久,他突然问:“幻境皆是独立生成,你从前能进我的幻境,是因为解开自己的后强行突破,可这次却是跟我一起出现在这里……你跟我又非一体同生,为何可以出现在同一个幻境?”
流景眼神闪烁:“我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最后一节情丝抽出,非寂疼得颤抖不已,一双眼睛却始终冷静。
抽出情丝后,幻境并没有结束,无法自控的流景只好继续,于是刚刚离开非寂身体的情丝,又一次送回他体内,不过这一次是代替筋脉出现。
修复经脉的痛意不比抽情丝少,非寂忍了许久后,终于忍不住暴躁:“等本座出去,就把整个东湖之境都毁了!”
流景心想还挺善恶分明,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
正在心里夸他,他突然看向她,流景睁大眼睛:“看什么,我现在可是被迫的,你不能迁怒……”
“情丝不够。”非寂打断她。
流景一愣,才发现全部情丝已经穿进他碎裂的经脉,但他临近心口那一截仍是碎的。
“当初也不够用?”非寂蹙眉,“可我醒来时,分明……”
话说到一半,便看到流景苦着脸将手扣在了她自己的额头上。
非寂意识到什么,猛然看向她。
当看着鲜红的情丝一节节出现,进而填补到他身体的空缺里,非寂的猜测被证实,他猛然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费力抓住她的手腕。
“你的情丝……便是这样残缺不全的?”他颤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