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献祭
城门处等候的百姓所穿的衣物与他们身上的不仅花纹样式不同，连形制也差别甚大。
再看他们的出行用具和混杂在人群之中不在少数的化形灵兽。
三人立即就意识到了此处的不对劲，清然有些许走神，不知是在想什么。
人族与灵兽的关系到如今谈不上多好，顶多就是互不干扰，绝不会出现这样和睦相处的情景。
在月楹州更是只有灵兽可以出入，在与人族城池相接的地域，就如同人族认养灵宠一般，也有灵兽驯养人族。
其他州虽然不是灵兽专属的地域，但一般而言，人族和灵兽依旧是泾渭分明互不干涉的，当然人族划为试炼之地的地方不算在内。
故而这城门前的场景让三人有些迷惑，灵兽看不惯人族处处受规矩礼教束缚，而人族也嫌弃灵兽野蛮无知，这样凑在一起，和谐排队的样子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四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规矩地跟着排队，小八下意识想打探消息，可倾耳一听，发现没一句能听明白的。
徐知遥则是注意着清然，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直觉不对劲。
这里就是试炼考验的地方？这人现在充当的是翻译角色，可不能出事。
虽然无法验证崇越说没有他家少主，他们也出不去的话有几分真假，但在这样的情形下，清然确实不可或缺。
天色昏暗下来，守卫咿咿呀呀问他们话，小八只能装聋作哑，直接不说话。
徐知遥也可怜巴巴看着守卫，四人全充当了哑巴的角色，或许是看他们可怜，还是放他们入城了，他们之后城门就直接关上了，也不再理会后面排队的人。
“方才他们说什么了？”徐知遥随着人流往前走。
进城之后入目都是繁华灯火，毫不吝惜，摊贩收摊的收摊出摊的出摊，熙来攘往、讨价还价，人声鼎沸，茶楼酒肆观景台上都有不少妖娆的舞姬，或人或兽，灵力光芒流转，翩翩起舞。
“献祭……”清然抱住脑袋，十分痛苦的模样，“我……不知道……忘记了。”
“他这是怎么了？”小七扶着人，“没事了，没事了。”
“他方才说的献祭是什么意思？”小八则是立即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徐知遥摇头，冒然猜测，“这只怕是过去的世界留下的剪影，清然的传承记忆里应当有这些，只是他是进来通过考验的，想不起他们一族的旧事了吧。”
“咱们就是个添头！”小八拽了一把快疼晕过去的清然，清然长得高，小七一个人有些扶不住。
“咱们的灵石可没地方使，今晚露宿街头吧！”
徐知遥瞧见他们交易用的东西有些像贝壳一类，要么就是以物易物。
没一会清然还是晕了过去，三人轮流着将人扶到了一处远离闹市的破烂宅子，打算在此休息等明日人醒过来再说。
入夜之后，设下了防御法阵，等小七小八睡了过去之后，徐知遥才开始呼叫梦引和小不点了。
这次还好两人没像在枯骨海时那样被神秘力量隔绝。
徐知遥先问了这是什么地方，又问了他们这一路走来那些遇到的人都在谈论什么事。
“小爷的名字还没想好就又把小爷叫出来，你好意思吗？咱们说的说半年又不是一个月，睡了！”
小不点还是一样阴晴不定，梦引就要乖巧多了。
徐知遥将梦引拿了出来，梦引吸收了沐仙池的灵石后，这点子真身倒是凝实了不少，越发像一个缩小的骷髅头了。
“他们一族先祖执念所形成的东西罢了。”梦引浑不在意的声音在徐知遥耳边响起。
“执念便能形成一界？”那得是多强的实力啊。
“记得那棵老树不？有一部分是那树的功劳，他们一族死后的灵力魂识肉身都是归返到那树上的，那玩意原本就是一棵幼苗，他们一族如今新生的古木少之又少才能长得如此巨大，依托了那树，这执念所化自然再真实不过。”
“那这所谓的考验……”
“自然就是重现当年之事，若是那小子做了和他们先祖同样的抉择，你们就等死吧！”
“那之前进来的那些古木……”
“他们自然也在这里，不过他们扮演其他比较重要的角色，你们这位就不同了，他可是少主，在这里自然是当年带着他们一族走向深渊的先祖。”
“梦引你知道的这么详细啊！”徐知遥在此感叹梦引的厉害。
“别误会，不是我！是在九层塔里睡大觉的那位。”
“原来是这样~”徐知遥有时候觉得小不点和小八的性格还挺相似的。
“谁和他相似啊！说完没有吵着小爷睡觉了！”小不点破口大骂。
梦引四处窜，生怕暴躁小孩冲出来报复他。
“所以这么多年能出去的灵星古木都做了和他们先祖截然不同的选择？”
“是啊，其实也没有什么天道刑罚降罪的，不过是后来的数万年，他们一族所居之处频繁出现意外，他们祖先心虚自以为是天降刑罚于他们一族，自囚于此罢了。
若是和他做了相同的抉择他心中执念就会少一些，找到了借口给自己开脱罪行，就像告诉天地，看吧，他们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但又还怕自己的罪行波及子孙，又不敢把人放出去，就将其抹杀，恨那些与他做不同选择的人，却又想要一族荣耀，就将其放出去。
懦弱自私扭曲之人罢了，自己死了不知多少岁月了，却仍然不肯放过后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哪有闲工夫管他做了什么，雷劫之下自有判定，是他自己太蠢罢了。”
“这也是小不点说的？”
“也就那位大爷敢说，我也是第一回听说灵星古木一族的事，虽然龙大爷嘴毒了些，不过也没说错，这事的真相确实荒谬。”
“他们一族待的真是方外之地？”
“不是啊，真是方外之地，你们几个半吊子的小屁孩能进去？据老夫魂识追本溯源到的，这玄鹭山脉原本是一处被遗忘的荒地峡谷，贫瘠不堪。
忽有一日被灵气所覆盖，忽如一夜春风来万物生，渐渐演变而来，许是那祖先死在了这里吧，将这片被人遗忘的古地据为己有，将那峡谷化作了家族生存之所。”
徐知遥听后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之前她还觉得这刑罚殃及子孙后代太过了，现在发现就是人家自导自演整出来的，而他们生存的希望居然要寄托在这个入世不深的小孩身上。
“梦引？他身上没什么不对劲吗？”徐知遥指了指清然。
“他身上挺多人的。”
“什么意思？”徐知遥不太明白。
“血脉传承，他这一支也是了不得的人物，都是在那巨木之下生长而后过去化形的，这位祖先的执念不化，自然也有别的先人的意念未消，被太多人期待着长大，糅合了太多他族人的信念，你别看他单纯可亲，实际上他这样下去，修为愈发高，越难做自己。
那些信念早就潜藏在他内心深处了，传承之力慢慢觉醒，那些信念也会开始不断干扰他。”
徐知遥挠挠头，小不点既然没和梦引说关于献祭的事，想来就是希望她自己去经历有所成长。
知道这些也足够了，徐知遥便没有再追问下去，看着合眼安睡的小八，若有所思。
不同的信念会影响清然日后的路……
小八心底藏了血海深仇，那些固执的想法会不会影响日后修行之路呢，她和小凤亦是如此，他这一家子人都可以组一个复仇者联盟了，日后会否有一日也不再能纯粹的做自己。
第二日清晨外面便围了一堆人，个个高大魁梧、身披铠甲，守在防御阵法之外也不打扰。
直到清然出现，外面才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清然略有些茫然无措，最终四人被请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中多为草木生灵以肉身构建高楼，造型别致，创意满满，灵气充裕。
清然在小八的示意下，坐上了城主的宝座，外面的人拿了大批的竹简公文过来。
对他们三人更是热情非常，让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清然依旧不会说这里的古语，只能盲目应付着，午后，城主府的广场上聚集了几百人，也不完全是人也有灵兽灵植。
广场上的这些人神采飞扬，满心都是欢喜，口中齐声喊着一个词。
徐知遥直觉那词应当是献祭的意思，因为清然又开始头疼了，而周围的那些守卫侍女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着记接下来的流程。
欢歌曼舞，拜祭神像，各种仪式在广场上持续进行着，徐知遥扶着清然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们祭拜的神就是灵星古木一族的先祖，唯一需要清然亲自动手的就是泼洒神水，台子上有一根翠绿的树枝，神水却没出现。
可清然却痛苦地往前走，到中央的时候，拿起那根树枝，打向自己的手掌，空中便出现了一株虚幻的巨大的灵星古木，金光闪闪，从其上落下点点滴滴的露水来。
那东西他们三人在崇越那里喝过，广场上的人抬头仰面，一脸虔诚地接受着洗礼。
而清然却像是木偶一样机械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全然变了个人似的，眼神涣散无光。
仪式结束之后，清然才恍惚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