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解释（一）
许延的工作比较忙，唐悦也没轻快到哪里去，恰逢他们现在都有时间，下午就收拾着东西带着祁宁出去了，留下许琛和祁鹤还有韩阿姨在家里。
许琛一下午没出房门，躲在房间里发呆。
到了饭点，许琛听到韩阿姨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
“小鹤怎么站在门口啊？”
“等许琛。”
许琛心里小声嘀咕：死人脸，专挑吃饭的时候来堵我！
午饭的时候韩阿姨多少听了些餐桌上的聊天，再加上她对许琛的了解，大抵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叹息：“或许你不知道，小琛虽然表面上对你凶巴巴的，但实际上很希望你留下……”
“我有自己的打算。”
“但是小琛他……”
许琛心底觉得自己已经很卑微了，如果韩阿姨继续说下去，那他会显得更加卑微，跳下床冲过去开门：“我烦死他了，要滚快滚，别在我眼前瞎逛。”
说完从祁鹤和韩阿姨中间的空隙里冲出去下了楼。
家里没别的人，许琛把韩阿姨叫上餐桌一起吃饭，一个是因为他把韩阿姨当家人，另一个是因为他就是不想听祁鹤说话，一旦祁鹤开口，他立马和韩阿姨说话，即便话题生硬也要胡扯一通，为的就是堵住祁鹤的嘴。
韩阿姨无奈地应和着，她知道许琛在想什么，看见许琛的样子她很心疼，根本吃不下饭，只想让面前的两个男孩子关系缓和过来，然后再看到许琛开开心心笑的样子。
趁许琛没说话的空挡，韩阿姨制造机会，道：“小鹤，你刚才说你有自己的打算，什么打算啊？”
祁鹤刚要说话，许琛直接咽下嘴里还没嚼碎的饭菜，打断：“人家爱有什么打算就有什么打算，关得着咱们的事儿吗？他是祁家人，又不是许家人。”
祁鹤和祁宁不一样，虽然祁宁还姓祁，但他的名字已经印在了许家的户口本上。
许叔叔这个称呼一开始是许延让祁宁这么叫的，他尊重祁宁以前的家庭，后来祁宁习惯了，即便心里把他当父亲，称呼依旧是“许叔叔”。
这一顿饭下来，祁鹤没说上几句话，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许琛一直堵他的话不让他说。
往后的时间里，许琛更是上了瘾似的，能不和祁鹤见面就不见，即使不得已要面对面，他也吃了枪药似的一直堵祁鹤的话。
许琛心里有气，就是不想让祁鹤如愿，他想说，他偏不让他说，什么狗屁的打算，都他妈滚一边去。
韩阿姨尝试过让他们好好交流，但每当她费力把两个少年拢到一起，许琛就成了个机关枪，一直突突个不停。无奈，她也只能一边看着一边担心。
这样持续了一周左右，祁鹤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他生气了。
午饭之后，许琛像往常一样避开祁鹤走，可能是习惯了，祁鹤没像之前一样试图解释什么，只是一路跟着他上楼。
“许琛。”
许琛正要打开房门，听到祁鹤在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祁鹤怼地后背贴着门。
两个人的身子就要贴在一起了。
许琛试图推祁鹤的胸口，把他推开，却被他用一只手抓住两只手腕固在头顶。
许琛挣了几下没挣开，边疑惑这个死人脸力气怎么这么大，边龇牙咧嘴：“你他妈想干嘛啊？死人脸，这是我家，你想干什么？”
许琛虽然嘴上不肯饶人，但心里却有那么一丝丝开心，祁鹤急了，他绷不住了，他他妈的终于急了！
祁鹤的嘴动了动，许琛立马大叫：“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有包？老子怎么着也是你哥，还有没有点逼数唔，唔……”
许琛的声音实在聒噪，祁鹤微微皱眉，另一只手捏住许琛两边的嘴角，许琛只能噘着嘴，嘴里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乱七八糟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祁鹤靠他很近，两个人鼻尖相距不到两厘米，祁鹤看着许琛的眼睛，眼神里有百般无奈：“听我解释好不好？”
在楼下洗碗的韩阿姨听到许琛叫喊，担心许琛又把祁鹤给打了，胡乱擦了把手就往楼上跑，才跑到楼梯拐角处就问：“怎么了？”
许琛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但被捏着嘴巴，声音发挥有限。
祁鹤换了一种无事发生的语气，扬声轻松压过许琛的声音：“没，我和许琛说话，阿姨您下去吧。”
在韩阿姨的认知里，一般是许琛主动挑衅祁鹤，不管他怎么打骂祁鹤，祁鹤都不会说一句话。因此当她听到祁鹤声音正常的回应，就默认两个人之间无事发生，还没看见两个人到底在干嘛，就松了口气下去了。
“那你们好好说话，小琛别打小鹤啊！”
许琛使劲扭了几下，内心：我他妈倒是能动啊！
祁鹤捏着许琛嘴角的手没有把握好力度，捏的许琛嘴里两边的肉贴在牙齿上，硌的生疼，多捏了一会儿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祁鹤浑然不知自己下手有多重，只是看到在他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时，眼神中的无奈化为自责，突然放开他的手，抱住了他。
祁鹤的脸埋在许琛肩头，让原本打算狠狠把祁鹤捶上三四五六拳的许琛突然不知所措，竟然讷讷地把手抚在他的后背上。
祁鹤声音小小的，不像平时那样冷淡，反倒多了几分温柔在里面。
“你别哭，对不起。”
许琛摸了摸眼眶才发现自己刚才差点流泪，他想推开祁鹤若无其事地说句“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谁知刚挪了下身子，手还没开始动，祁鹤却抱得他更紧了。
“别推开我，让你误会我很抱歉。”
许琛的情商偶尔不太够用，但眼下场景他也分辨的出来，祁鹤这样十有八九是以为他刚才差点流泪是因为转户口的事情。
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用平静的语气说：“那，那你解释清楚吧。”
过了一会儿，祁鹤才缓缓撒开许琛，垂眸看着他：“不转是因为……”
“大哥小哥！”头戴小黄帽的祁宁跑上来，因为跑得太快，差点搂着楼梯扶手打了个转：“你们干嘛在门口站着？”
祁鹤注意力转移到祁宁身上，许琛趁机推开他，在他胸口结结实实捶了一拳头：“死人脸，捏的老子疼死了！”
说完开门躲进了房间。
祁鹤看着门在自己眼前哐当一声关闭，刚才还沉重的目光突然稍微轻松了一些。
“阿宁，过来。”
祁宁跑到祁鹤跟前，祁鹤蹲在他身边，靠在他耳畔呢喃了几句，他高兴地点头：“好的小哥！”
祁鹤拍了一下祁宁的脑袋：“叫哥。”
许琛躺在床上，揉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嘴角，心里有点期待，不知道在期待什么，但当房门口安静下来，他又有点失落。
过了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许琛嘴角扬了扬，打开门想也没想，喊道：“滚啊，是不是还想被捶……”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眼前的人不是祁鹤，而是许延。
“可以和你聊一下吗？”
许琛知道许延肯定是来劝他对祁鹤好一点，于是垂着眸子让出一条空来，满脸写着“你想谈就谈呗”的无所谓。
许琛坐在床上，许延坐在他书桌前，说起话来很温和：“小琛，你不想让小鹤走。”
许延说出这句话，温和中带着十分的肯定。
许琛躲开许延的目光：“他爱走就走，关我什么事儿啊？我巴不得他赶快滚，死叛徒！”
许延笑笑：“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
许琛赌气：“你说了解就了解呗，你那么牛逼，连叛徒都能原谅。”
“好，”许延又说：“就算你没有，作为你老爸，就当我是跟你谈心来了。”
许琛没说话，许延又说：“祁鹤在老家还有个爷爷，他人已经来到我们家，名字总要留在老家，祁宁的名字已经在我们家了，我们总不能把祁家的两个儿子都抢过来。”
许琛抬眸，对上许延的目光，问：“你想表达什么？”
许延：“他不想把户口转过来，并不是说他会像之前一样离开，而且，我们没有资格禁锢他的自由。”
许琛很希望祁鹤留下，虽然他心里知道许延的话并不能代表祁鹤的想法，但听到许延这么说，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很明显，语气缓和了一些，却也还带着一点小脾气，说：“谁他妈稀罕禁锢他？爱滚哪儿滚哪就是了。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延深吸一口气，笑笑：“好好相处，像以前一样。”
许延说完站起身来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响起：“小毛猴来啦，给哥哥看看你的新滑板。”
出去玩的一段时间里，祁宁在外面看到别人玩滑板，自己也想玩，缠着唐悦和许延给自己买了一块。
祁宁嘿嘿笑着：“明天让哥哥带我去广场玩！”
“好了，去找哥哥吧。”
许琛原本是不想动弹的，但耐不住祁宁这个小家伙又会撒娇又会磨人，还是同意了。
虽然他隐约也觉得祁鹤不会走，但目前还是不想看到祁鹤，毕竟刚才他还对人家又打又骂的，估计这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鹤了，所以他不想明天和祁鹤一起陪祁宁玩。
送走祁宁的时候他特意看着祁宁回了房间并没有去找祁鹤才放心关上门。
隔天早上，祁鹤确实没有出现，但许琛又有点失落了，离开家之前频频回头，想确定祁鹤会不会跟上来，最后还是没有看到祁鹤。
早上八点来钟，太阳不大，没有很热。
离许琛家几公里的地方有个面积不大不小的广场，正值暑假，在那里玩的都是些学生。
祁宁买的滑板是那种街式滑板，许琛踩在上面转了几圈给祁宁做了个示范，看的祁宁拍手叫好，但自己踩上去的时候却频频摔倒。
许琛摇摇头：“小笨蛋！”
祁宁摔得大哭，但还是坚持要玩，许琛只能扶着他来回转，到最后祁宁可是开心了，许琛的额头都冒汗了。
他扶着祁宁的时候一直看着脚下，没有注意周围有没有人，正当他决定松手让祁宁自己走的时候，祁宁却撞上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