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0章 番外-愿者上钩(49)
王怜花见袁紫霞竟然拿怜怜和唐缺那头直立行走的河马相提并论, 脸上笑容愈发温和,叹了口气, 说道:“袁姑娘说得有理, 唐兄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那位前辈还要你嫁给唐兄, 未免也太……”
忽听得喀喇喀喇几声巨响,两人身后的池塘冰面破裂,七八道水龙腾空而起,水中夹杂着许多碎冰, 阳光照在上面,白光闪闪,气势慑人。这七八道水龙卷起的劲风将水面上的浮桥撕成碎片,片刻间水龙落回池塘,浮桥的碎片都被水龙卷进水底, 水面波澜不惊, 一块碎片也无, 仿佛那座浮桥凭空消失了一般。
袁紫霞为这七八道水龙的威势所慑, 脸色惨白, 一动不动,眼睛却闪闪发亮。
王怜花似乎也被吓得呆住,忽然叹了口气, 说道:“袁姑娘, 倘若你刚才没有答应这门婚事, 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如今你出尔反尔,那位前辈只怕觉得你这么做是不给他面子, 心里自然不会痛快。”
袁紫霞回过神来,转身看向王怜花,见王怜花身上干干净净,一滴水珠也无,自己却从头到脚,都沾满池水,活脱一只落汤鸡,她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辈高人愈发敬畏,看向旁边树林,说道:“小女子年幼识浅,处事不周,犯下大错,还望前辈多多原谅。”
树林中寂静无声,只听得庄院里人声喧扰,有人叫道:“桥呢?桥怎么不见了?”有人喊道:“方公子,袁姑娘,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显然是庄子里的人听到那几声巨响,出来探查情况,发现水面上的浮桥消失不见了。
王怜花和袁紫霞全没理睬,过了一会儿,王怜花道:“袁姑娘,那位前辈再没说话,我想你若能信守诺言,他是前辈高人,必不会跟你斤斤计较。”
袁紫霞咬着嘴唇,看着王怜花,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凄然,仿佛她和王怜花本是一对至死不渝的爱侣,被人硬生生拆散了一般,随即微笑道:“倘若唐公子愿意娶我,我自然愿意嫁给他。那位前辈既有如此雅兴,为我和唐公子做媒,可否媒人做到底,等到唐公子回来了,再问问他的意思。我毕竟是个女孩子,年纪轻,脸皮薄,总不能自己去问唐公子,他愿不愿意娶我呀。”
王怜花笑道:“这个好办,袁姑娘只管坐在这里休息,等唐兄回来了,小弟自会帮袁姑娘向唐兄提亲。”他幸灾乐祸之余,头一回盼望唐缺能够大难不死,活着回来,否则哪里还有热闹可看。
过了小半个时辰,陆陆续续又有七八个人回来,有的如袁紫霞一般心思细腻,觉得自己若是不买几块牌子,恐怕会招来更大的祸患,只好忍痛买下一两块牌子,有的觉得要自己出这么多银子,那还不如直接要了自己的命,只当什么也没有看见,径自走了过去。还有个人是真的没有凑够一百十二分,王怜花这些牌子,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掏钱买牌子的时候格外欢喜。
水面上的浮桥已被那几条水龙卷的粉碎,新的浮桥一时三刻建不好,因此水面上多了一条小船,船上有人划桨,送客人们返回庄子。一条小船总有顾不来的时候,此刻岸边就站着两个客人,等着小船来接他们。
忽听树林中传来一阵窸窣轻响,似乎又有人走了过来。那两个客人听到声音,回身看去,就见一个白衣女子分枝拂叶,走了过来,却是怜怜。
这两人本来这几日都没遇见怜怜,今日一路走来,也没见到怜怜,心想她多半已经遭遇不测,想到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竟然死在这样一个荒凉之地,纵使她可能知道自己最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也不免感到可惜,此刻见她安然无恙,而且花容不改,雪肤依然,明艳更胜往昔,都不由看得呆住。
王怜花见到怜怜,下意识地向她身旁望去,虽然早就料到岳鸣珂不会跟在怜怜身边,此刻也不过是一线指望,但见怜怜真的是孤身一人,仍不免大感失望。
怜怜走到王怜花面前,瞥了旁边的袁紫霞一眼,然后向王怜花笑道:“方公子坐在这里,碧水涛涛,紫衣如花,当真惬意无比。这位紫衣姑娘这般花容月貌,令人一见心醉,又和你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必是你的心上人了,方公子,你不介绍给我认识?”
王怜花听得她这一番话暗含妒意,不由得全身骨头酥了一半,站起身来,笑道:“姑娘误会了。我和袁紫霞姑娘只是因为认识的早,所以能说上几句话,绝没有别的关系。我是受人所托,要给袁姑娘说门亲事,袁姑娘留在这里,也是为了等她的如意郎君。”
怜怜一笑,犹如鲜花绽放,说道:“原来是我误会了你和袁姑娘。不知袁姑娘这位如意郎君是哪位公子,我很该送上一份贺礼,算是赔罪。”
她第二句话是对袁紫霞说的,说完这话,又向王怜花横了一眼,说道:“不过这份贺礼要你来出,谁叫你和袁姑娘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好似扭股糖似的分不开,让我生了这场误会。”
其实王怜花和袁紫霞坐的虽不算远,但也不近,更不会看起来像扭股糖,但是王怜花给怜怜这么一说,心中甜滋滋的极是受用,另一半骨头登时也酥了。
他当即绕过长桌,来到怜怜身旁,笑道:“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不开心了,别说只是一件贺礼,便是把我赔给你……家,也是应该。”
怜怜笑道:“赔给我家?我家可不止我一个人呀。方公子,你不会是看上贾乐山了吧?”
王怜花见怜怜把贾乐山这个糟老头子推了出来,心中一动,疑心怜怜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和岳鸣珂在一起了,她也真如岳鸣珂说的那般坏心肠,即使知道自己已是她的弟夫,还是要和自己发生点什么。
王怜花想到岳鸣珂,心中好生愧疚,一时愧疚竟然压倒了他对怜怜的迷恋。他眨了眨眼睛,将嘴唇凑到怜怜耳边,轻声笑道:“姐姐真的不知道我说的是谁?”
怜怜目光闪动,没有说话。
王怜花又站直身子,行若无事地笑道:“袁姑娘这位如意郎君,姐姐可能也认识,就是唐家的二公子唐缺唐兄。”
怜怜吃了一惊,说道:“唐缺?”
王怜花笑道:“不错,唐缺兄出身武学世家,名门子弟,有一身厉害武功,袁姑娘虽然没有唐缺兄这样的出身,但她能在树林中活下来,并且顺利找到价值一百二十分的牌子,可见她本领之高强,何况她这般花容月貌,我见犹怜,正好弥补了唐缺兄在外貌上的不足。
有位前辈一眼看出他二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正是天作之合,遂命我为他二人主持婚事。袁姑娘是愿意嫁给唐缺兄的,而袁姑娘和唐缺兄向来投缘,想必唐缺兄听说袁姑娘愿意嫁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这门婚事。”
怜怜一笑,说道:“我虽然不知道袁姑娘和那位唐二公子是不是天作之合,但我听说过唐家一些传闻,我想你大概也听说过。纵使袁姑娘和那位唐二公子再相配,他们这门婚事只怕也是不妥的,他们还缺……”说着转过头去,脸上似乎有些尴尬。
王怜花却已明白怜怜的意思,他停了一会儿,忽然一笑,说道:“那位前辈也觉得自己先前考虑不周,只想着袁姑娘和唐缺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竟然忘了倘若传闻是真,唐缺兄是做不了新郎的。
以那位前辈的意思,袁姑娘和唐缺兄实在般配,这门婚事决不能拆,如果袁姑娘和唐缺兄觉得他们洞房花烛少了点什么,那他再给他们找一个如意郎君,今天晚上,他们三个人一起拜堂成亲,洞房花烛。”
袁紫霞从一开始就没把和唐缺成亲的事放在心上,她清楚唐缺的身体状况,他早就做不成男人,这几年来,他对女人的兴趣也接近于无,她根本不用担心唐缺会假戏真做。她唯一一点担心,就是她和唐缺的婚事,会影响她寻找武功厉害的男人当自己的左膀右臂,为自己出生入死。
这时听到那位前辈说,要给她和唐缺再找一个如意郎君,举办一场世上最滑稽,最可笑的三人婚礼,婚礼上有两个新娘,一个是女人,一个是男人,她仍然面不改色,清楚无论自己乐意与否,都无法改变那位前辈的意志,只一心琢磨自己能否在这场婚事中得利。
她心念一转,心中已然有了人选,盈盈起身,说道:“前辈如此为我和唐公子着想,小女子感激不尽。前辈要再为小女子找个如意郎君,小女子倒有个人选,不知前辈可否愿意为小女子做这个媒。”
王怜花心想:“我这前辈就是要看你们的笑话,当然不乐意帮你做媒,你想要谁当你老公,我偏不同意。”笑道:“不知袁姑娘想到的是谁?”
袁紫霞羞涩道:“无争山庄的原——”
王怜花忽然皱起眉头,摆了摆手,示意袁紫霞不要说话。
袁紫霞停了下来,惴惴不安地看着王怜花,就见王怜花忽然叹了口气,说道:“袁姑娘,那位前辈刚刚又发话了,说你和唐缺兄愿意额外给自己找几个如意郎君,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他管不着,今天晚上,他还是只想看你们两个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