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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7章第二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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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九龄做的虽然是为受害者讨回公道,为含冤者洗刷冤屈的差事,但他本人的同情心就像是干海绵里的水,看着是有的,其实无论怎么用力,也难以挤出一滴来。

    他看着包惜弱失魂落魄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心想:“如今世子杀王爷的动机有了,还是王妃亲口说出来的,就差找到证据了。”随即收起笑容,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屋顶上的贾珂和王怜花面面相觑,若不是他们亲耳听见包惜弱是怎么说出杨康的身世的,就算金九龄跟他们赌咒发誓,他说起杨铁心被赵王打死的事,只是疑心此事与杨康杀害赵王有关,他事先根本没有猜到杨康不是赵王的亲生儿子,更没有想要去套包惜弱的话,是包惜弱心里一激动,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秘密都说了出来,也只会对金九龄的话半信半疑。

    王怜花向贾珂一笑,脸上满是幸灾乐祸,说道:“咱们跟过去瞧瞧。我还真有些好奇,李康知道他母亲把他的秘密都说出来了,会是什么表情。”

    贾珂笑着伸手去刮王怜花的鼻梁,王怜花笑着避开,说道:“你去不去?你陪我去,我才让你刮我的鼻子。”

    贾珂笑道:“你让我刮你的鼻子,我就陪你去。”

    王怜花吃吃一笑,凑了过去,任由贾珂的手指在他的鼻梁上轻轻一刮,不等贾珂把手放下,他便抓住贾珂的手,笑着要和贾珂离开。

    李仁见贾珂和王怜花要走,忙道:“你们要走,把朕也带上,别把朕自己留在这里。”

    王怜花满脸嫌弃,说道:“你比我们两个大了一轮,竟然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去哪都要我们陪着吗?”

    李仁破罐子破摔地道:“是啊,朕就是这么没用,根本照顾不好自己。”

    饶是王怜花厚颜无耻惯了,遇上李仁这样更不要脸的,却也无可奈何。他衣袖轻拂,跟着飞起一脚,踹向李仁。李仁登时从屋顶滑落,摔向地面。

    他们所在的小楼有两层高,下面是一丛丛灌木,天气暖和的时候,这些灌木丛会开出芬芳馥郁的鲜花,但在隆冬时节,枝条上只有密密麻麻的尖刺。

    李仁知道这点高度摔不死自己,但若摔在灌木丛上,扎了一身尖刺,那滋味一定十分难受,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不自禁地惊呼出声,岂知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眼看就要落入灌木丛,突然间眼前一花,下一瞬他便坐到地上,身下是平整的青石块,贾珂和王怜花站在他的身旁,王怜花向他笑道:“还不起来?你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李仁这般忽惊忽喜,全身酸软,没有半分力气,只想瘫在地上装死。但他深知王怜花的秉性,知道他看着言笑晏晏,温柔斯文,其实手段凶残,心肠狠毒,自己若是不照着他说的去做,他不知会有多少手段来折磨自己,根本不敢把王怜花的话当成耳旁风,硬撑着站了起来。

    王怜花可不觉得李仁现在还能从地上起来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到李仁站直身子,他便漫不经心地抓住李仁的肩膀,带着李仁和贾珂跟在金九龄后面,曲曲折折穿过几个回廊,来到一个院子前面。

    他们照旧跃到屋顶上,贾珂轻轻掀起两块琉璃瓦,放到旁边。

    李仁在旁边看得咋舌不已,这琉璃瓦都是用特殊工艺粘在一起的,一刀劈上去,瓦片可能被刀劈成两半,但瓦片和瓦片一定还连在一起。他实在不明白这些瓦片到了贾珂手里,怎么就跟豆腐似的,说取下来就取下来,不仅悄无声息,而且周围瓦片没有生出一丝裂纹。又见贾珂和王怜花坐到一起,低头去看屋里情形,他见贾珂二人身旁有空,也想凑过去看看屋里的热闹。

    他刚挪了一下屁股,王怜花便向他瞥了一眼。虽然王怜花一句话也没说,但他还是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摆了摆手,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王怜花不再理他,一手搂住贾珂的肩膀,继续看向屋里。

    只见包惜弱推开屋门,走了进来,杨康听到声响,掀开床帐,看了一眼,然后道:“妈,你怎么过来了。”

    王怜花听杨康声音虚弱无力,想到他喝了毒汤,还挨了一刀,即使侥幸不死,也一定元气大伤,转头凑到贾珂耳边,假惺惺地道:“我真担心他一会儿太过激动,撑开了肚子上的线,肠子就从刀口滑了出来。”

    贾珂见王怜花故意恶心自己,冷静地向王怜花一笑,道:“那不正好,赵王府今天中午可以吃爆炒小肠了。”

    王怜花闷声一笑,手指去掐贾珂的耳朵,继续向屋里看去。

    只见包惜弱走到杨康床边,说道:“没什么,我就是不放心,过来看看你。”许是吹了太久的寒风,她浑身发冷,人也冷静下来,不像先前那般肉眼可见的失魂落魄,伤心欲绝了。

    杨康虽然隐隐感到母亲语气有异,但想到母亲向来依赖父王,如今父王刚死,母亲无法接受这件事,变得和平时不一样也很正常,便即释然,说道:“妈,你放心,儿子没什么大碍,太医不也说,再过几天,儿子就能下床了么。”

    包惜弱低头看着杨康的脸,思潮起伏,心想:“我还不知那天晚上康儿是否在场,不能什么也不知道就冤枉了他。何况他出生以来,一直以为王爷是他亲生地爹爹,他没福气跟他爹爹长大,也根本不知道他爹爹是谁,即使铁哥死的那天晚上,康儿真的在场,这件事也怪不得他。”

    她心里虽是这样想的,但是真的开口说话,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便不禁泪如雨下,泣声道:“康儿,你怎能看着王爷拔掉你亲生爹爹的舌头,把你亲生爹爹活活打死,都不上前阻止!”

    杨康虽然先前听赵王和李铬说话,便已知晓自己身世,但此刻听到母亲亲口说出自己不是赵王的亲生儿子,仍不由得心头大震,随即大感埋怨,心想:“我怎么知道那个疯疯癫癫的流浪汉会是我的亲生爹爹!妈,你几时告诉过我,我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明明我记事起就在叫父王‘爹爹’,你听到我叫父王‘爹爹’,也从来没有叫我不要这么叫父王啊!”

    杨康皱起眉头,说道:“妈,你在说什么?我亲生爹爹不是父王吗?谁拔掉父王的舌头,把父王打死了?”

    他见包惜弱指责自己在赵王打死杨铁心的时候袖手旁观,仿佛自己天生就该知道杨铁心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哪怕身边的人都不曾告诉过他他的身世,他都该知道杨铁心是他的亲生父亲一般,心下不悦,说起话来,语气也颇为强硬。

    包惜弱却没有在意杨康的语气,说道:“孩子,王爷不是你亲生的爹爹,你亲生的爹爹姓杨,名叫铁心,你本该叫作杨康的。”

    杨康先前听赵王和李铬说话,只知自己不是赵王的亲生儿子,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了解极少,只知自己的亲生父亲大概是母亲从前的丈夫,此刻方知原来亲生父亲叫作杨铁心,自己本该叫作杨康。

    他愣了一愣,低声道:“妈,这杨铁心是什么人?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包惜弱心中一酸,说道:“他是我的丈夫。我们两个本来在牛家村生活,后来来了一帮巨寇,洗劫了很多村子,非说你爹爹是他们的同伙,官府就把你爹爹和你郭大伯杀了,把我和你郭大婶抓了起来,判了我们流放。

    我那时以为你爹爹已经死了,就想跟他一起走,做人也好,做鬼也罢,只要我俩不分开,我就心满意足了。但我那时已经有了你,我想你投胎到我的肚子里,已是十分可怜,我不能让你一天太阳都没见过,就没了性命,就硬撑着没有寻死。是王爷救了我,还把我带回了京城,我自己照顾不了你,就嫁给了王爷。”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落下泪来,抽抽噎噎地道:“我那时若是知道铁哥还活着,一定说什么也不会嫁给王爷。但我已经失了贞洁,铸成大错,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去见铁哥。康儿,王爷把铁哥的尸体扔去哪里了?我只求给铁哥收尸,然后在他坟前自行了断,到了九泉之下,无论他还要不要我,我都再也不要离开他了。”

    杨康见母亲萌生死志,心头大震,说道:“妈,你说什么胡话呢!你……”正自寻思怎么劝母亲放下杨铁心,好好生活,突然间心中一动,想起一事,登时脸色大变,睁大了眼睛,颤声道:“妈,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谁告诉你的?”

    包惜弱道:“是六扇门的金总捕告诉我的。”

    杨康知道金九龄为人精明强干,破获的案子数不胜数,他杀死赵王和李铬本就是临时起意,破绽不少,只是仗着他是赵王的儿子,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才敢这么做。

    这时听说金九龄把赵王打死杨铁心的事告诉了包惜弱,杨康登时惊疑万分,又感说不出的恐惧,心想:“难道金九龄知道杨铁心和妈关系匪浅?或者干脆知道杨铁心是我的亲生爹爹,所以一早就猜到是我杀死的父王?”思及此处,额上沁出一层冷汗,问道:“妈,金九龄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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