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一百九十九章
贾珂要改回江姓的事,贾母早就听贾政说过,她这几天细细想过这事,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贾珂既已决定认祖归宗,而他们现在不仅没有拿捏贾珂的本事,又确实有理亏之处,若是一味拦着不让贾珂如愿,最后只怕会闹得几十年的老脸都丢尽了。
这时听贾珂提出这个条件,贾母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也暗暗松了口气,叹道:“你心里既已拿定主意,我们还能说什么。终究是我们没福气,留不住你。但你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也永远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贾珂见贾母这么痛快就答应这事,没跟自己为难,而且声音低沉,似乎十分惆怅,心中也不禁生出几分伤感,说道:“您老人家放心,我虽然不姓贾,但从小住在这里,养育之恩,自不敢忘。”
贾母得了贾珂保证,放下心来,笑道:“我知道你从小就有良心,决不会忘了我们这些人。”
寒暄几句,贾珂和王怜花便告辞离开,去了皇宫,找李仁下了两道圣旨,沈太监为了讨好贾珂,又亲自去荣国府,宣读圣旨。
贾母见贾珂刚刚离开荣国府,圣旨就来了,而且沈太监先说的是贾珂从此改名贾珂,和荣国府再无关系,等到他们谢恩以后,才说贾元春不用去廉王府做小妾了,贾珂和他们私下里做的交易,皇上势必一清二楚,不由暗暗心惊,心想贾珂从前就很得先皇宠爱,当今圣上对他的宠爱,和先皇相比,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幸好自己没有梗着脖子不答应,不然他还不知要做什么事来对付家里,逼得自己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呢。
贾府其他人听说贾珂改名江珂,和他们再无关系,都觉脸上无光。
贾政虽然屡次对贾珂口出恶言,似乎完全不想要贾珂这个儿子,但是在他心里,他和贾珂就算要断绝父子关系,也该是他邀请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然后当众宣布自己和这个野种从此再无关系,谁想他道高一尺,贾珂却魔高一丈,竟然直接请来圣旨,他不再是抛弃野种的父亲,而是被野种抛弃的弃父。
他不由得又惊又怒,又羞又臊,一张脸先是惨白,随即涨得通红,只觉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丢人过,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便是贾元春不用去廉王府了,也没让他心情有半分好转。
贾政在沈太监面前不敢发作,好容易把沈太监等人送走了,忍不住泪如雨下,说道:“我上辈子必定作恶多端,以致这辈子遇到了这孽障。从前还能对那些风言风语装聋作哑,如今圣旨下来,这世上的人都知道我做了冤大头,白给别人养了儿子,当真变成给人解闷的笑柄了!”
贾赦道:“老二,这就你不用担心了。大家早在三年前就都知道你做了冤大头,白给别人养了儿子了,会笑话你的人早在三年前就笑话过了,不会笑话你的人现在也不会笑话你。反正你都已经被人笑话过了,还有什么好愁的?”
贾政听了这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似的酱紫色,但他也知贾赦说的半点不假,根本无法反驳,于是向贾母道:“母亲,既然贾珂如今已经不是咱们家的人,咱们也不必留下他的房间,等他回来住了。儿子这就叫他们把他房里的东西都打包起来,给他送过去。”
贾母厉声说道:“你可别再慌慌张张的,做这等自绝后路的事了。若不是你当初说的话那么难听,珂哥儿现在还和咱们和和美美的呢,事情哪会闹成现在这样!”
贾政见贾母生自己的气,忙道:“儿子当时确实说的有些不妥,但是字字都是真理,反而贾珂那小子欺人太甚……”
贾母打断他的话,说道:“从此没有贾珂,只有江珂了。”
贾政也是一时气急,竟然忘了皇上已经下旨恩准贾珂改名为贾珂,自己再用从前的名字称呼他,就是公然与皇上对着干,听到贾母提醒,忙道:“儿子记得了。”
贾母道:“我累了,回去休息了。珂哥儿已经跟我说了,咱们如今虽然分了家,但他心里依然记得咱们的好。你就算是为了元春,也不能再做节外生枝的事情了。”她站着不动,直到看见贾政点头答应,这才扶着鸳鸯的手走了。
沈太监拿着圣旨出去以后,贾珂和王怜花就老实不客气地往书桌前面一坐,占了李仁的龙椅,这龙椅十分宽敞,坐下他二人绰绰有余。李仁因为先前站了起来,现在龙椅被贾珂二人抢走,他反而没了座位,只能站在旁边。
贾珂向李仁笑道:“皇上若是在政务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大可以向我二人请教,我二人是绝不会不告诉皇上的。”就在他说话的时候,王怜花已经拿起一本奏折,翻开奏折,读了起来。
他二人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只把李仁看得目瞪口呆,心想:“吴明也只是威胁我做些事情,对我还算客气,他二人竟然直接坐到我的龙椅上,看起我的奏折来了!朕这个真正的真龙天子,反倒被他俩挤得没地方坐。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李仁毕竟城府不深,这时心情激荡,心思完全显露在脸上,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贾珂向他一笑,说道:“皇上?”他才心中一凛,回过神来,勉强挤出笑容,说道:“朕刚刚登基,对政务确实不甚熟悉,处理起来常常感到棘手,能得两位相助,朕也能安心了。”心想:“朕做了三十几年太子,先皇在世之时,几次担负监国重任,朕不会处理政务,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难道会吗?”
贾珂笑道:“皇上不必担心,你有这份自知之明,就胜过这世上许多人了。”
李仁打也打不过贾珂,说也说不过贾珂,还有把柄在贾珂手中,还能说什么,只能干笑道:“多谢夸奖。”
王怜花将奏折放到桌上,微笑道:“现在咱们正好有空,不如来说说吴明,皇上意下如何?”
李仁现在只盼贾珂、王怜花能和吴明两败俱伤,他坐收渔翁之利,蓦地里听到王怜花提起吴明,不由心中一惊,只道王怜花看穿了他的心思,随即定了定神,说道:“吴明?”
王怜花笑道:“难道皇上竟然已经不记得吴明是谁了?”
李仁忙道:“怎么会!这等乱臣贼子,朕便是化成了灰也不会忘记。只是突然间听到你提起他来,有些意外罢了。朕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
王怜花见李仁满脸蠢相,将“难道你猜到我在盼着你们和吴明同归于尽了”写在脸上,心下不屑,脸上却只是微笑,说道:“皇上可听说叶孤城在不久之前,给西门吹雪下了战帖,约他在紫金山上一战?”
李仁见王怜花是问这事,登时心下安定,说道:“这件事朕先前就有所耳闻,毕竟叶孤城在京城也算是个名人,他约战的对象,又是西门吹雪。只是朕听说叶孤城的战帖已经下了半个月有余,西门吹雪却始终没有回应,真是个无胆鼠辈!”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皇上若是以为西门吹雪是因为害怕,才没有回复叶孤城,那真是想得太多。西门吹雪之所以一直没有回复叶孤城,不过是担心这场决斗会耽误他给先皇报仇罢了。”
李仁苦笑道:“朕当然也想过这个可能,所以一直想要找些武功高手在身边保护。你们两位当然不会坐视朕被他杀死,是不是?”
贾珂笑道:“皇上放心,西门吹雪要对皇上动手,我们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不知皇上可曾想过,叶孤城为何这时向西门吹雪下战帖?”
李仁道:“朕对此事倒是有些猜测。知道西门吹雪越狱是来找朕的人屈指可数,吴明便是其中之一。叶孤城这时候约西门吹雪在紫金山上决战,朕总疑心这背后和吴明有关。看来你们两位也是这么想的?”
王怜花眉毛一扬,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之色,说道:“难道吴明没有告诉你?”
李仁一怔,问道:“他没有告诉朕什么?”
王怜花微笑道:“原来皇上真的不知道,吴明打算让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在紫禁城决斗吗?”
李仁听到西门吹雪和紫禁城连在一起,背上便不禁生出一层寒意,定了定神,苦笑道:“你们觉得他会告诉朕吗?”又道:“你们觉得他若是告诉朕,他要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在宫里决斗,朕能跟他说‘不’吗?”
王怜花笑道:“皇上现在不就能跟吴明说‘不’了吗?不仅能跟他说‘不’,还能化被动为主动,先他一步,邀请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来紫禁城决斗。”
李仁干笑道:“可是……可是朕为什么要让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来宫里决斗?”心想:“朕现在不仅想跟他们说‘不’,还想跟你们说‘不’!”
贾珂一笑,说道:“当然是为了乘此机会,将所有乱臣贼子一网打尽了。还是皇上根本不想动这些乱臣贼子,只想放任他们在外面壮大势力,等到哪天他们跟黄巢一样‘满城尽带黄金甲’了,皇上就功成身退,将这花花江山,拱手奉送给他们?”
李仁见贾珂浅笑盈盈,似乎早已智珠在握,成竹在胸,蓦地里想起那跛足道人跟他说的那个预言,日后椒房殿的主人是王怜花,紫禁城的主人是谁,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难道自己费了这么多心血,不惜犯下弑父的重罪,到头来只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吗?
他心中一片凄凉,颓然点头,说道:“朕当然不愿把江山送给别人。两位爱卿怎么说,朕便怎么做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见过贾母以后,珂珂就会叫江珂了,但是我越写越觉得奇怪,跟换了个人似的。所以现在珂珂已经改名叫江珂了,别人也会叫他江珂,但平时叙述的时候还是用贾珂这个名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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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江珂向李仁笑道:“皇上若是在政务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大可以向我二人请教,我二人是绝不会不告诉皇上的。”就在他说话的时候,王怜花已经拿起一本奏折,翻开奏折,读了起来。】
总感觉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