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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0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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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怜花眼里,木婉清这三个字就等于麻烦,柴玉关这些小妾本来没被他放在眼里,既然她们与木婉清走得这么近,那自然也等同于麻烦。

    依王怜花的性子,先前在魏无牙的地宫里,便直接杀死木婉清,然后将木婉清的死推到江玉郎身上了。

    只是木婉清毕竟是大理国郡主,贾珂一来担心人多口杂,消息添油加醋地传到段正明耳中,成了他故意杀死木婉清,然后被段正明问罪;

    二来江玉郎逼迫江湖群豪跟着他造反,还杀害朝廷命官来逼迫群豪歃血为盟,木婉清跟这样的人暗中勾结,险些将他们害死,此事非同小可,绝不可能像阮星竹杀死甘宝宝一样,给段正淳用这是他的家事当理由就揭过不提了,他们苦头已经吃了,就这样杀死木婉清,可也太便宜木婉清了。

    因此留下了木婉清的性命,打算将她带回卫国,交给皇帝向大理国发难。

    柴玉关这些小妾可就没有木婉清的价值了,王怜花见这些女人如此麻烦,心中杀机一闪而过,脸上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说道:“像我这样的人物,天下难寻第三个,她们整天讨论我倒没什么奇怪的。”

    祖千秋差点吐出血来,心想:“上次见到王公子的时候,他好像还没有这么不要脸啊。”他毕竟只是一个江湖散人,虽然善于辞令,但城府不深,这时心中震惊之极,脸上自然而然地现出几分难以置信。

    王怜花只当看不见祖千秋的反应,说道:“你去跟木婉清说一声,段王爷现下也在兴州城,我们刚刚收到消息,她母亲昨晚被人杀死,听说死得十分凄惨,骨头被人剁成碎块,皮肉被人剁成肉馅,和猪肉混在了一起,如果她想要见段王爷一面,我可以跟段王爷说一声,至于段王爷肯不肯过来看她,我就不确定了。”

    祖千秋脸色煞白,险些吐了出来。他大半辈子纵横江湖,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段,他也是头一回听说——即使是“不吃人头”李大嘴,他也只是把人剁成碎块煮了吃了,而不是剁成肉馅,还和猪肉拌在一起。想到自己还要把这件事向木婉清转述一遍,祖千秋脸色铁青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去找木婉清,把这件事告诉她。”

    王怜花微笑道:“你去吧,只是不要让木婉清出来,我和贾珂不想见到她,免得坏了一天的好心情。”

    祖千秋心想:“我也不想坏了一天的心情。”虽然很不情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木婉清的房间找她。

    木婉清因为所中剧毒没有及时清除,毒素留在体内侵蚀筋脉,不仅武功尽失,以后也练不了武功了,不过群豪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平时都会留下一两人在旁边看守。

    祖千秋走进木婉清的房间,但见木婉清和柴玉关的一个小妾坐在一起说话,负责看守木婉清的两人也坐在一起聊天,见到祖千秋,脸上都露出诧异之色,又见祖千秋两手空空,显然不是给他们送酒菜来的,奇道:“你怎么过来了?”

    祖千秋道:“王公子和贾公子过来了,有件事要我转告木婉清。”

    木婉清听说王怜花来了,登时容光焕发,眼中射出欢喜的神色,随即想起自己在群豪这里受到的冷落,旁人尚且如此,何况是险些被她害得断子绝孙的王怜花了?眼中的欢喜之意渐渐黯淡,说道:“他有事要告诉我,为何不自己过来?”

    祖千秋道:“木姑娘,你和江玉郎勾结在一起,害得我们吃尽了苦头,还指望王公子把你当成客人吗?”

    木婉清登时涨红了脸,脸上满是难堪之色,心想:“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啊,我若是知道,我绝不会帮他们的。”

    她醒来以后,多次想向群豪解释她的苦衷,但是没人肯听她解释,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幻想有人会听她解释了。这时听到祖千秋的挖苦,她难堪过后,脸上再无任何表情,冷冷地道:“他要你告诉我什么?”声音虽然冷冰冰的,但话中自蕴凄苦。

    祖千秋道:“王公子说,令尊段王爷如今也在兴州城,昨天晚上,令堂被人杀死了,尸体被人剁成了肉馅,他和贾公子觉得理应将这件事告诉你,你若是想要和令尊见上一面,王公子和贾公子就给令尊传个信,就是不知令尊是否愿意过来探望你。”

    木婉清自幼被母亲抚养长大,虽然母亲一直跟她说,她是孤儿,自己是她的师父,后来母亲变成了师父,她受不了王府之中的勾心斗角,一度和母亲关系冷淡,但是十八年养育之恩,岂能作假?

    她猝不及防,听到母亲惨死的消息,当真心如刀割,站起身来,走到祖千秋面前,问道:“是谁杀死了我妈?”

    她一向要强,不肯在他人面前示弱,这时太过伤心,竟尔一边说话,一边落泪,她自己甚至都没察觉,自己已经泪如雨下,只觉眼睛酸酸的,胀胀的,难受得紧,眼前视线十分模糊,明明祖千秋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却看不清楚祖千秋的脸庞。

    祖千秋见木婉清哭得如此伤心,不禁心软,说道:“王公子没说是谁杀死的令堂。”

    木婉清道:“王怜花呢?他在外面,是不是?我要去见他!”

    祖千秋连忙抓住木婉清的手腕,木婉清武功尽失,给祖千秋这么一抓,立时动弹不得。

    祖千秋道:“木姑娘,王公子不想看到你。专程过来告诉你令尊如今也在兴州城,可以帮你向令尊传个信,已是仁至义尽,还望姑娘好自为之,莫要因为别人对你客气,就以为自己可以得寸进尺了。”

    木婉清咬住嘴唇,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诉王怜花,我要见我爹爹。”

    祖千秋道:“如此甚好,我这就去告诉王公子。”放开木婉清的手腕,向旁边那两个负责看守木婉清的人瞥了一眼,示意他们两个盯紧了木婉清,别让木婉清跑了,然后转身出房,找到贾珂和王怜花,说道:“王公子,贾公子,在下已经将事情告诉木婉清了,木婉清说她想和段王爷见上一面。”

    王怜花道:“我和贾珂这便去拜访段王爷,你们看好了木婉清,不要让她逃跑了。”

    祖千秋道:“公子放心,木婉清身边时刻都有咱们的人看着她,必不会让她跑了。”见贾珂和王怜花走出客栈,连忙把老头子找了过来,说道:“王公子让你自己去找他说不死侄女的事,我看贾侯爷的意思,这事应该能成。”

    老头子听说女儿或能有救,自是喜不自胜,说道:“倘若王公子能救不死,我便是八辈子给他当牛做马,那也心甘情愿。就是不知他会要什么东西当作诊金,早点知道,我也好早点凑齐,给他送过去。”

    祖千秋沉吟片刻,说道:“王公子在书画上很有造诣,又有龙阳之好,咱们先前若是没把《海岛佚史》还回去,现在送给他当作诊金,他说不定会喜欢。”

    老头子一拍肚皮,说道:“可不是么,他们这些喜欢字画的人都喜欢这个。听说咱们把《海岛佚史》还回去以后,那家主人知道自己护不住它,索性把它卖给了别人。咱们现在再想找到它,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祖千秋道:“倘若王公子非要《海岛佚史》不可,无论它有多难找到,咱们为了给不死侄女治病,都得把它找到了。”

    老头子点头道:“这个自然。”

    祖千秋道:“不过我看王公子对那《海岛佚史》的兴趣似乎不是很大。我跟他说起梅大先生对《海岛佚史》何等着迷的时候,他一点不好奇这本龙阳图究竟妙在何处。你平时对字画一点兴趣也没有,当时听说《海岛佚史》令梅大先生这般神魂颠倒,不也心痒难搔,急着想看这本龙阳图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么。王公子对《海岛佚史》的兴趣还不如你对《海岛佚史》的兴趣大呢。”

    老头子道:“祖老弟,我看你这是以己度人了。咱们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向来无话不谈,王公子一来和咱们没有这等交情,二来他是年轻人,脸皮薄,要面子——”

    祖千秋忍不住道:“他脸皮可不薄!”说到这里,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然后感慨道:“我这张脸虽然看着老,但是我的脸皮比王公子的脸皮薄多了!”

    老头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说道:“祖老弟,你何时变得这么自恋了?”

    祖千秋解释道:“老头子,我可不是自恋,实是王公子太过自恋,已经把我深深折服了。”然后向老头子转述先前王怜花说的话,只把老头子听得震惊不已,伸手拍了拍祖千秋的肩膀,说道:“祖老弟,是我误会你了!”

    祖千秋脸上满是沉冤得雪的喜悦之色,说道:“所以我说王公子绝不像你想的那样,他不好意思让我知道,他竟尔对龙阳图感兴趣,所以一句也不向我打听。我看他是真的对《海岛佚史》不感兴趣。”

    老头子道:“你别急,我还有三呢。三来,王公子的脸皮虽厚,但他很要面子,平时在咱们面前,就喜欢装得高深莫测,不会轻易让咱们知道他的心思。”

    祖千秋道:“你这个‘三来’倒是说到重点了,没准真是这样。不过他如此要面子,咱们若是把《海岛佚史》偷来送给他,他会不会反而生咱们的气?”

    老头子道:“他肯定会!我看咱们还是找个中规中矩的书画给他做酬金得好。”

    朱子柳跟段正淳说完了话,回到自己房间,只觉心力交瘁,再难支撑,躺在床上,心想:“下次再遇到和镇南王有关的事,就算是师父找我,我也一定装病不来了!”

    他自从凌晨被侍卫叫醒,再也没有休息过,这时后脑勺一沾枕头,困意便涌了上来。

    朱子柳闭上眼睛,想要睡上一会儿。忽听得敲门声响,声音甚是着急,他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将门打开,只见段正淳的一个侧妃站在外面,说道:“朱先生,卫国的贾珂过来拜访淳哥,淳哥请您过去作陪。”

    虽然朱子柳这二十多年一直跟随一灯大师隐居山野,但是江湖上发生的事情,他绝不是一无所知。尤其李秋水谋害卫国迎亲使团一事,当年就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大理国的普通百姓都对此事有所耳闻,何况他这个前任大理国丞相了。

    朱子柳心中一凛,暗道:“贾侯爷的胆子可真是够大的,西泥国皇太妃因为他身败名裂,西泥国皇帝因此只能和皇太妃断绝关系,心里一定早就恨透了他,何况卫国王爷指使唐玉刺杀公主的事还没有结果,卫国那帮迎亲使臣现在还被西泥国关着,他竟然就敢来兴州城,还敢来客栈拜访镇南王,难道不怕西泥国皇帝公报私仇,找个罪名把他也关起来吗?”

    当下点了点头,说道:“请王爷稍等,我换件外衣就过去。”

    那侧妃嫣然一笑,说道:“朱先生随意。淳哥的话,我已经带到,我回去了。”转身飘然而去。

    朱子柳换了一件适合接待贵客的外衣,便即赶去段正淳的客房。

    进了房间,只见桌上摆着精致茶点,段正淳坐在主位,樵子和渔隐作陪,旁边还有个空位,显然是给他留的,宾位坐着两个华服少年,容貌皆是俊美无匹,气度皆是清贵高华,只是坐在那里,便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朱子柳从前没有见过贾珂,不知这两个少年谁是贾珂,但见两人神态亲密,便猜到这两个少年,一个是贾珂,另一个则是早已和贾珂成亲的王怜花。

    这时段正淳已经和贾珂、王怜花寒暄了一会儿,他们说起来还是旧识,当年寿昌公主和无花有了私情,为了离开皇宫,便逼段正淳将她带出去。后来寿昌公主惨遭无花等人分尸,卫国皇帝认定段正淳是寿昌公主的情夫,寿昌公主被人杀死,都是段正淳害得,便将段正淳抓了起来,看在大理国的面子上,吩咐贾珂将段正淳押回大理。

    这件事当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双方很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事。待得朱子柳落座,贾珂见人来齐了,便道:“段王爷,下官今天过来拜访王爷,一是过来向王爷请安,二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诉王爷。”

    段正淳道:“贾侯爷请说。”

    贾珂道:“令爱婉清郡主前一阵也去西域了,不知王爷是否知道此事。”

    段正淳道:“本王已经听朱先生说过了,贾侯爷忽然提起小女,莫不是知道她刻下是在何处?”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婉清郡主现在也在兴州城。按理说,下官前来拜访王爷,应该请婉清郡主跟下官一起过来,只是婉清郡主如今不便出门,只能由下官传话,请王爷去客栈一见了。”

    段正淳“啊”的一声,说道:“贾侯爷,小女可是身上受了重伤,所以不便出门?”

    贾珂道:“王爷放心,婉清郡主并无大碍,只是她和朝廷钦犯暗中勾结,给少林、峨嵋、全真、五岳剑派等数十个门派的掌门、长老和弟子下毒,以性命要挟他们在贾某身上捅一刀,喝下贾某的血酒,然后跟着他们一起造反。如今人赃并获,人证物证俱全,下官须得将婉清郡主押去京城,交由皇上发落,所以不能让婉清郡主过来见王爷。”

    段正淳知道木婉清向来任性倔强,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便是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没法让她改变心意,可是木婉清对荣华富贵向来嗤之以鼻,对功名利禄更是从不放在心上,怎会和反贼勾结在一起,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段正淳惊得目瞪口呆,定了定神,说道:“贾侯爷,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小女的性情,本王再了解不过了。她确实会因为意气用事,跟别人大打出手,可是你说她和反贼勾结在一起,要挟武林中各大门派,逼迫群豪歃血为盟,本王却没法相信了。”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王爷只说没法相信郡主会和反贼勾结在一起,没法相信郡主会要挟武林中各大门派,没法相信郡主会逼迫群豪歃血为盟,却不说没法相信郡主会朝贾珂捅刀子,会喝贾珂的血酒,看来王爷也知道,这两件事,确是郡主会做的事情了。”他脸上虽然露出笑容,语音却十分冰冷。

    段正淳见王怜花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想要辩解,却知这不过是强词夺理,苦笑道:“这确实是小女会做的事情。小女性子随她母亲,脾气暴躁,一点就炸,而且自小跟着她母亲在山上长大,与山上的野兽朝夕相伴,对世上的律法了解的太少,不知世上很多事情,是她不能做,更不应该做的,往往谁让她不痛快了,她就铁了心要让那人加倍不痛快。

    贾侯爷,小女在西域一定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惊吓,她向来是这样的脾气,而且年纪小,不懂事,本王在这里向你赔罪,求你宽恕她吧!”说着站起身来,向贾珂抱拳作揖。

    贾珂连忙避开,说道:“段王爷,不是下官不想给你这个面子,只是此事关系到江山社稷,何况如果下官因为段王爷这一句认错赔罪,就放婉清郡主离开,那些因为此事丢掉性命的武林群豪,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够瞑目?其他经历此事的人,会怎么说卫国,又会怎么说贵国?”

    段正淳心中一凛,暗道:“我怎的如此糊涂,他明明早就提到了江湖群豪,我还在心里想,只要他肯宽恕婉儿,这件事便算是过去了。倘若只有我一人会受到此事连累,我便是身败名裂,也定要保住婉儿的性命,但是我一人死不足惜,我百年以后,皇位还要传到誉儿手上,我怎能将一个声名狼藉的大理国交给誉儿?”

    他对女儿虽然甚是怜惜,但毕竟儿子为重,心想:“这件事是婉儿做的,只要后果能由婉儿自己承担,不会连累到我誉儿,那我就不必插手了。”

    于是叹了口气,说道:“贾侯爷心中的顾虑,本王当然也明白。都是本王不好,明明小女犯错在先,竟还妄想求得贾侯爷的原谅。贾侯爷,我现在去看看婉儿,可好?”

    贾珂微笑道:“下官这次过来,就是帮婉清郡主向王爷传话的,郡主是希望王爷过去看她的,如今王爷也愿意过去看郡主,那再好也没有了。王爷请。”站起身来,和王怜花走出客房。

    段正淳跟了上去,朱子柳三人对望一眼,终究不放心段正淳自己去看望木婉清,只好跟在后面。

    段正淳心想红棉无辜惨死,红棉留下的两个女儿,一个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一个公然反叛,只怕也命不久矣,自己没能保护红棉,如今也保护不了他们的女儿。想到伤心处,心中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段正淳跟着贾王二人向客栈走去,心中只想当年和秦红棉恩爱缠绵的情景,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爹爹”,他回过神来,向前一看,只见木婉清站在面前,脸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容色憔悴,身形消瘦,似是刚刚大病一场。

    段正淳想起当年他和秦红棉分开,告诉秦红棉自己已有家室,不能娶她为妻,她也是这样面无血色,伤心欲绝,恍惚之间,以为时光倒流,秦红棉死而复生,重新站在他的面前,定了定神,又见木婉清脸上满是痛恨之色,咬牙切齿地道:“爹爹,妈是怎么死的?”

    段正淳怔了一怔,叹道:“红棉是……是被你甘阿姨杀死的,你甘阿姨也已经死了。”语声苦涩,说得十分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我之前印象里段正淳是因为江山社稷,所以看着情人被杀死的,结果翻了翻书,完全是为了儿子啊。我之前把他记得也太高大了。

    【段正淳向阮星竹望去,只见她那双本来妩媚灵动的妙目中流露出恐惧之色,甚是怜惜,心想:“大理皇位,又怎及得上竹妹要紧?但这奸贼为了讨好延庆太子,立时便会将我誉儿杀了。”情人虽爱到了心里,毕竟儿子为亲。他不忍再看,侧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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