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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8章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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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歆快步来到溪月殿外,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和太监,都在地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暗道:“大家怎么都困成了这样?往日也没见这么多人都困得连床也不上,趴在地上就睡着了啊。”她急着去找太医,这念头在她心中转瞬即逝,她也来不及细想,到了殿外,见数十名侍卫各司其职,在外面站着,虽然算不上精神抖擞,但没人在打瞌睡,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到了太医院,因为时候尚早,太医院里只有三位太医值班,听说皇上和上官丹凤身体不适,自然不敢怠慢,李太医和孟太医当下便提起药箱,跟着桂歆来到溪月殿。

    李太医和孟太医只知道皇上和上官丹凤身体不适,却不知到底是怎么不适,这时到了卧室前面,见房门紧闭,几个丫鬟太监在旁边站着,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和平时叫他们过来看病的情形大为不同。

    两个太医一起脸上变色,对望一眼,均想:“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他们都知宫里如今是多事之秋,昨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就赶得上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了。看这些宫人六神无主的模样,皇上肯定在溪月殿里遇到了什么事,难道昨天晚上,上官娘娘趁着皇上在她旁边睡觉,用利器刺伤了皇上?若是发生了这种事,他们两个牵涉其中,即使皇上性命无忧,他们只怕也性命难保。

    粉娇见到两个太医,十分欢喜,抬手去敲屋门,说道:“皇上,娘娘,太医过来了。”

    屋里没有半点动静,两个太医心中更慌,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儿,屋门打开一条细缝,一张纸笺从里面递了出来。

    粉娇连忙接过纸笺,扫了一眼,说道:“两位太医,皇上只许一位太医进去。”

    李太医和孟太医本来都惴惴不安,见对方和自己遭遇相同,心里颇有亲近之意,这时见他们二人有一个不用进去,对对方的亲近之意登时烟消云散,都想着如何逃过这桩苦差事。

    李太医道:“孟太医,你医术精湛,资历也比在下深,既然皇上只许一个人进去,还是你进去吧,免得在下误了皇上的事。”

    孟太医见被李太医抢了先,心下暗自懊恼,但也不敢在皇帝面前跟李太医吵起架来,只好点了点头,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进了屋里,只见皇帝坐在椅子上,冷着一张脸,皱着眉头,眼中满是怒火,往日极得皇帝宠爱,在宫中风光无限的上官丹凤,此刻身上随便披了几件衣服,披着头发,站在皇帝身后,低着头,不住用手去擦脸颊,似乎是在擦脸上的泪珠。

    孟太医虽然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皇帝身上没有伤,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腔子,心想:“我这次的性命算是保住了。”跟着便向皇帝和上官丹凤行礼。

    上官丹凤走上前来,递给孟太医一张纸笺。孟太医见她右脸颊上隐隐还能看出一个手印,心中一惊,双手接过纸笺,只见上面写道:“我和皇上今天早上醒过来,都说不出话来了。”

    孟太医心下了然,想必是昨天晚上,上官娘娘和皇上一起吃了什么东西,或是用了什么东西,以致两人的声带都出了问题,今天早上醒来以后,皇上见自己说不出话来,知道是昨天晚上吃的或者用的那个东西害得,怪罪于上官娘娘,才打伤了上官娘娘的脸,说不定还说了一些重话,所以上官娘娘此刻容色憔悴,神情黯然,再不复往昔的容光焕发。

    孟太医道:“是,下官这就为陛下和娘娘把脉。不知陛下和娘娘是从什么时候起,觉得嗓子不舒服的?在那之前,可曾吃过什么东西,或者用过什么东西?”

    上官丹凤脸上露出难堪之色,又递给孟太医一张纸笺,然后从桌上拿起一只檀木小盒,略一迟疑,还是递了过去。

    孟太医先是接过纸笺,只见上面写道:“昨天晚上,我和皇上吃过我亲手做的几样点心——”

    刚看到这里,瞥见上官丹凤又递过来一样东西,孟太医连忙伸手接住,见是一只檀木小盒,盒底朝上,但觉盒中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孟太医将那只檀木小盒拿在手里,继续低头看纸笺:“——还喝了几杯桂花酒。这几样点心,我从前也做过,皇上吃完了并无异状,桂花酒是皇上赏给我的,剩下的半坛子酒还在桌上。后来我和皇上一人吃了一枚‘神仙丹’。”

    孟太医看到此处,便已猜到这“神仙丹”定是房术的秘药。他学医多年,知道有很多江湖郎中,会把自己胡乱炼制的药丸,冠以房术秘药的名头在街上摆摊,往往都能卖个很高的价钱,每年都有不少人因为这种胡乱炼制的药丸丢掉性命,皇上和上官娘娘吃这种秘药,没有丢掉性命,只是说不出话来,已经是万幸了。

    孟太医心里不禁埋怨了几句:“皇上要在床上重振雄风,何必吃外面的秘药,太医院里有好几种滋补身体的药丸,当年先皇就吃过,没听说不满意,而且不会吃出事来,岂不比什么‘神仙丹’‘神女丹’好多了?”

    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继续阅读那张纸笺,但见上面写道:“然后就睡下了。这‘神仙丹’是我没进宫的时候,一个老道姑给我的,一共两枚,一枚形如鸡卵,色如鹅黄,叫作‘神君丹’,一枚形如鸡心,色若桃红,叫作‘仙女丹’。

    说是男女双方用热酒送下,便有‘洞中春不老,物外景长芳;玉山无颓败,丹田夜有光。一战精神爽,再战气血刚。快美终宵乐,春色满兰房’之效。我和皇上到了四更才睡下,醒来以后,就发不出声音来了。”

    孟太医暗暗咋舌,心想:“虽说学武之人,有内力护身,哪怕是八十岁老汉,偶尔玩个‘一树梨花压海棠’也不成问题,但是一树梨花压一次海棠,和压一晚上海棠,哪能是一回事。皇上年事已高,折腾一两回,身体只怕就扛不住了,这‘神仙丹’的药效得有多猛,才能让他们折腾到四更。”

    孟太医知道这种房中秘药,药效猛烈,绝不是好事。这种药虽说能滋肾扶阳,其实大多都只有扶阳这一功效,而且药性越强,越伤身体。这“神仙丹”的药性如此厉害,皇上和上官娘娘吃过以后,没有死在床上,还真是命大。

    孟太医一边想着自己的心思,一边将手里那只檀木小盒翻过来,只见盒盖上雕刻着两幅春宫图,这中间刻着三个大字:“神仙丹”。

    他将盒盖揭开,盒中果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鼻端凑过去一嗅,隐隐闻到鹿茸、锁阳、淫羊藿等几味药材的味道,知道这几味药材都是炼制这种房中秘药时常用的药材,可惜其余药材只用闻是闻不出来的,只好放下盒子,问道:“请问娘娘手上可有这‘神仙丹’的方子?”

    上官丹凤摇了摇头,又递给孟太医一张纸笺。

    孟太医伸手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写道:“那老道姑将这两枚‘神仙丹’给我以后,我便向她求过药方。我许她钱财,她说她是出家之人,要金银何用,又说她是和我有缘,因此赠给我这两枚‘神仙丹’,但我和她的缘分还没有那么深,所以药方是不会给我的。”

    孟太医忍不住在心中骂道:“连药方都没有的东西,你也敢给皇上吃!万一那老道姑不怀好意,在药丸里藏上砒|霜,如今你和皇上焉有命在?”脸上仍然不敢显露出来,说道:“皇上,请让微臣给您把脉。”

    皇帝点了点头,伸出右手,放在桌上。

    孟太医伸手搭住皇帝的右手脉搏,再过良久,收回了手,说道:“皇上请换左手让微臣把脉。”

    皇帝听了这话,伸出左手,放在桌上。

    孟太医走到皇帝的左边,伸手搭住皇帝的左手脉搏,沉吟片刻,说道:“皇上不必担心,您本就身体健壮,真气充沛,突然间服下了好些补药,体内邪火太盛,身子这才受不了了。便如御花园中的池水本来正好,却将黄河的水倒灌进去,池塘盛不下这么多水,水满则溢,焉能不淹了御花园?

    加上您白天的时候,因为接连发生重大变故,乱了心神,其实早就留下了隐患,若是昨晚您好好休息,今天也就缓过来了,但是您没有好好休息,还吃了这些补药,便如火上浇油,导致这些隐患跟着药效一起发作。您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应该就是这个缘故。微臣给您开个方子,慢慢调养身体,等把体内这些邪火都排出来,想必就能发出声音来了。”

    皇帝微微皱眉,向上官丹凤瞥了一眼。

    上官丹凤拿起一张纸笺,递给孟太医。

    孟太医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写道:“需要几日才能治好?”

    孟太医略一沉吟,说道:“皇上若是这几日能依微臣所说,第一戒酒,第二不沾女色,第三少为俗事烦忧,第四早晚都打一套拳,或者练一套刀,将体内的邪火宣泄出去,想必两三日就能康复。”

    皇帝皱起眉头,瞪了上官丹凤一眼。

    上官丹凤身子一颤,伸手去抓皇帝的手,脸上满是哀求之色。

    皇帝甩开她的手,站起身来,离开了卧室。

    上官丹凤快步追了过去,抓住皇帝的衣角,跪在地上,轻轻晃动皇帝的衣角。

    皇帝低头瞧了她一眼,突然间甩开了她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粉娇和绿荷见皇帝走了,上官丹凤仍然跪在地上,连忙走了过去,伸手去扶上官丹凤的手臂,说道:“娘娘先起来吧。”

    上官丹凤摇了摇头,但还是借着她二人的力道,从地上站了起来。

    绿荷小心翼翼地道:“娘娘,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丹凤看也不看她,伸手将她推开,自己又回到卧室。

    孟太医还在卧室里,见皇帝和上官丹凤都出去了,一时也不知自己是去还是留,这时见上官丹凤自己走了回来,脚步踉跄,甚是失魂落魄,忙道:“娘娘,微臣给您把一下脉吧。”

    上官丹凤伸手指着门口,无声地道:“滚出去!”

    孟太医有些生气,心想:“刚刚皇上看着你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厌恶之色,我又不是没有看见,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你今天惹怒了皇上,皇上对你一点旧情也不念了,你还想像从前那样风光吗?现在我好声好气地要给你看病,你不让我看,小心日后你想找太医给你看病,也没有太医肯搭理你了!”当下便向上官丹凤行了个礼,说道:“微臣告退。”

    绿荷和粉娇都知道李讹庞对上官丹凤十分宠爱,这时见上官丹凤满脸哀戚之色去挽留李讹庞,甚至跪在地上,求李讹庞不要离开,李讹庞却甩开了上官丹凤的手,自己离开了溪月殿,都不禁惴惴不安,觉得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将要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偏偏上官丹凤待在卧室里不肯出来,也不许他们进去,他们不知道上官丹凤到底是怎么激怒的李讹庞,只能自己胡思乱想。那些小宫女和小太监,不曾看见李讹庞离开溪月殿的时候,上官飞燕是怎么挽留的他,又是怎么被他甩开的手,但见其他人都心不在焉地做着自己的事,人人脸上愁云惨淡,也受这气氛感染,惴惴不安起来。

    却不知上官丹凤将门关上,便卸掉了脸上的易容,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扮成了另一副模样,然后将窗户推开,跃了出去,转了半个弯,来到一扇窗户前面,推开窗户,跃进屋去,沿着走廊向前走,很快来到一间屋子前面。

    他将门推开,就见里面坐着两个上官飞燕,都在闭目养神。

    上官飞燕听到推门的声音,睁开双眼,见来人果然是那个心肠很毒,嘴巴很坏的小子,心下暗恨,脸上却嫣然一笑,说道:“你总算肯来见我了。”

    王怜花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看了她一眼,说道:“真不知道你这自作多情的毛病,还有没有痊愈的一天。”

    上官飞燕气得脸色发白,脸上却笑得更甜了,问道:“难道你没有事情想要问我?”

    王怜花不再理她,看向陆小凤,说道:“你现在就去卧室吧。”

    上官飞燕曲起手指,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嫣然道:“你真敢让她去假扮我?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她不是我吗?”

    她这句话却像是给瞎子抛媚眼,陆小凤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离开了屋子,王怜花目送陆小凤离开,谁也没有理她。

    上官飞燕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几乎就要笑不下去了,但还是挤出笑容,说道:“我毕竟和皇上同床共枕了五个多月,枕边人忽然换了个人,还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你真的以为皇上发现不了吗?”

    王怜花终于转头看她,但还是没有说话。

    上官飞燕知道他终于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嫣然道:“何况还有吴明。你们猜的不错,我确实和吴明有来往,他先前就派人来宫里找过我,再过几天,他还会派人来找我。你让那个哑巴冒充我,吴明的人一定会发现不对的。”

    说话之间,上官飞燕已经站了起来。

    她走到王怜花面前,双目清亮,眼眶微红,羞涩中微带凄楚,叹了口气,说道:“我刚刚听到她说,她就是你口中那个比我好看一万倍的心上人的时候,我的心口疼得厉害,恨不得立时死在你面前。

    那时我才知道,其实早在你跟我说,霍休一点也不爱我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了你了。哪怕一句让我欢喜的话,你都没有说过,你只会说那些惹我生气的话,似乎我越生气,你就越开心,但我还是喜欢你。就算你剃光了我的头发,用你养的那条毒蛇,咬掉我的鼻子,我也没法子不喜欢你。”

    她最后这句话说完,突然之间,眼前白光闪动,身周到处都是刀影,瞬息之间,刀影便已消失,一切都和先前一模一样,似乎刚刚的白光和刀影,都只是她的幻觉。

    上官飞燕一怔之下,脸上突现恐惧之色,伸手去抓自己的头发,还没用力,手就落了下来,手中还抓着一大把乌黑的柔丝。

    她这一抓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诺的第一块骨牌,随着她的手落到身侧,一丛丛乌黑的头发都落到地上,转眼间便铺满了她脚下的地面。

    上官飞燕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这一团团柔发,眼中恐惧之色更甚,抬手去摸自己的脑袋,触手处温暖光滑,稍微有些扎手。原来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都被王怜花用匕首削掉,脑袋上只剩下短短的发茬,就像是男人两天新长出来的胡子。

    上官飞燕万没想到王怜花真会剃光自己的头发,一会儿想到自己没了头发,会是什么模样,一会儿想到自己从前见到的那些光头尼姑是什么丑样,一会儿想到上官丹凤那一头乌油油的秀发,一张俏脸已涨成紫色,气得胸口不住起伏,一口怒气顶在胸口,根本说不出话来:“你……你……”

    一个“你”字说了半天,好不容易能说下去了,突然间双脚离地,身子腾空而起,落到镜子前面。原来是王怜花见她死活说不出第二个字来,心里很不耐烦,决定帮她一把,于是让她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说不定心头火起,就把顶在胸口的那口怒气咽下去了。

    上官飞燕见自己被王怜花扔到了镜子前面,心中慌乱之极,根本不敢去看镜子里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是越是慌乱,越容易出错,她急着移开目光,反而一不小心,就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其实她容貌秀美纯洁,身形纤细婀娜,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美,便是没有那一头乌油油的头发,也是一个有如鲜花初绽的绝色美人,只是和从前相比,自不免逊色不少。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倘若上官飞燕见惯了自己光头的模样,蓦地里见到自己留了一头乌油油的长发的模样,自然会欣喜不已,觉得自己光头虽然很美,但还是留着头发更美,然后开开心心地留起长发。但是上官飞燕见惯了自己留长发的模样,蓦地里见到自己光头的模样,便如从天堂突然堕入地狱。

    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青色的头皮,有的地方能看见短短一层发茬,几乎贴着头皮,有的地方索性连发茬都没有,雪白的脸上落了许多乌黑的柔丝,慢慢地向下滑动,露出来了她光滑的眉骨,原本生在那里的两道弯弯的柳眉,就和她的头发一样消失不见了。她变成了一个没有头发,没有眉毛的丑八怪,哪里还是从前那个乌发如云,秀眉如黛的绝色佳人?

    王怜花笑道:“你刚刚说,就算我剃光了你的头发,你还是没法子不喜欢我。我想你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这样做了,你有没有法子不喜欢我,不如现在就来试一试,为了帮你断掉这个念想,我还不辞劳苦地帮你把眉毛也剃光了。怎么样,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王怜花说完这话,见上官飞燕不回答自己,突然间发现屋子里静的出奇。他微微一怔,向镜子里瞧了一眼,但见上官飞燕睁大双目,看着镜子,脸上肌肉扭曲,身子一动也不动。

    王怜花又是一怔,然后伸出右手,在上官飞燕的肩膀上轻轻一推。

    上官飞燕身子一软,重重地摔在地上,身子呈现出一个很扭曲的姿势,仍是一动也不动。

    王怜花看了看上官飞燕,又看了看镜子,他的神情一直漫不经心,似乎不把一切放在心上,此刻终于露出一丝茫然,喃喃道:“原来这么做就可以杀人。若是大家都知道这个法子,剃头匠就不用担心自己没活干了。”然后俯下身去,拎起上官飞燕的身子,离开了溪月殿。

    王怜花运起轻功,很快就拎着上官飞燕来到御书房。他走进内书房,就见贾珂站在桌子前面,似乎是在整理什么东西。

    贾珂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王怜花回来了,笑道:“快把她扔到床底下,然后让我抱一抱你。”

    王怜花听到这话,便知贾珂根本没有去看上官飞燕,将上官飞燕扔到地上,问道:“真要把她扔到床底下?”

    贾珂微微一怔,不知王怜花是什么意思,低头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光头姑娘,不仅没有头发,还没有眉毛。贾珂不由一怔,随即认出这是上官飞燕,又见她面容僵硬,双目大张,一动也不动,显然已经气绝身亡,又是一怔,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怜花道:“这其实不能怪我。”

    贾珂心下好笑,暗道:“傻孩子,你每次一说这种话,我就知道责任在你身上了。”走到王怜花面前,将他抱了起来,然后抱着他坐到桌上,笑道:“当然不怪你,我怎么会因为上官飞燕怪你呢,你直说就是。”

    王怜花一笑,伸手搂住贾珂的脖颈。若非贾珂现在是李讹庞的脸,他一定要狠狠地亲上贾珂两口,跟着便将上官飞燕如何向他吐露心事,他如何用匕首剃光了上官飞燕的头发和眉毛,上官飞燕如何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如何好人做到底,将上官飞燕扔到镜子前面,上官飞燕如何被镜子气死等事一一说了。

    然后耸了耸肩,说道:“说让我剃光她的头发的人是她,我只是照着她的话做了,还担心只是剃光她的头发,不足以让她改变心意,于是大发善心,专门把她的眉毛也剃光了。

    之后我也是见她对我太过感动,感动得连第二个字都说不出来,于是把她扔到镜子前面,让她欣赏一下我的手艺。说不定她见我给她剃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发型,对我更加感动,胸口的气就顺了,就能继续往下说了。

    哪想到她居然感动过了头,直接把自己的命都感动没了。我说这件事不能怪我,难道说错了吗?”

    贾珂越听越觉匪夷所思,但是想想上官飞燕对自己的美貌的自负和在意,完全不逊于康敏和石观音,书里康敏是因为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被阿紫毁了容以后的模样,活活气死了,石观音是因为天天揽镜自照,爱上了镜子里的自己,镜子碎了,她也就死了。上官飞燕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被镜子里的自己活活气死了,倒也不是不可能。

    贾珂忍不住笑道:“你当然没有错。若有人拿这件事来怪你,那才是蛮不讲理呢。”说完这话,微笑着看着王怜花,想要问他,看见这样一个秀美绝俗、窈窕娉婷的少女,情意绵绵地向他吐露心事,他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吗?但是这个问题不用出口,贾珂便已知道答案了。

    王怜花笑道:“只要你讲理,其他人讲不讲理,我管他们作甚?”又道:“你不把她复活吗?”

    贾珂不以为然,说道:“算了吧。她从前都能被自己的光脑袋活活气死,就算我把她救活了,她醒来以后,看到自己的光脑袋,说不定就想:‘我的头发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立刻死了!把我的头发剃光的那个臭小子,我决不能放过他,我要他给我陪葬!’

    咱们问她的事情,她一定一句实话都不肯说,还会想办法报复咱们。与其费那么大力气跟她周旋,倒不如就让她这么死了。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接下来兴州城会越来越热闹,只怕有好几场硬仗要打,咱们须得养足精神,来迎接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焉有功夫理会这个满嘴花言巧语、完全认不清楚局势的小骗子?”

    王怜花其实有点后悔,他向来聪明无比,学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他自己不需要做重复的事情,也就最不耐烦看别人对他做重复的事情。他见上官飞燕又对他用美人计,心里很不耐烦,想给上官飞燕一点教训,才剃光了上官飞燕的头发,岂知上官飞燕就这么被他活活气死了。倘若他早知道上官飞燕会因为一把头发丢掉性命,他绝不会剃光上官飞燕的头发。

    这时听了贾珂的话,王怜花也觉得贾珂说的有理,但还是有些后悔,不过上官飞燕已经死了,头发也已经没了,纵使人死能够复生,剃掉的头发,也没法重新接回去了。

    王语嫣昨天睡得很早,今天一早就醒了。她身上有伤,不好活动,在床上吃的早饭,吃过早饭以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在大殿里慢慢走路,走到大厅的时候,感到有些疲惫,就坐到椅子上休息。

    薛哩一直跟在王语嫣身边,见王语嫣停下不走了,说道:“公主若是累了,就回床上休息吧。”

    王语嫣点了点头,忽见明蕊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王语嫣,连忙福了一福,说道:“殿下,出大事了。”

    王语嫣心中一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明蕊道:“刚刚皇上下了圣旨,说上官娘娘品行不好,夺了上官娘娘的妃位,还让上官娘娘去冷宫里反省,未得皇上允许,不得离开冷宫半步。”

    王语嫣吃了一惊,心想:“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也知道,刺杀我的人是上官丹凤了?”

    薛哩知道皇帝对上官丹凤向来宠爱有加,现在又是夺了上官丹凤的妃位,又是让上官丹凤搬去冷宫,其中显然大有蹊跷,问道:“皇上怎会突然这么生上官娘娘的气?”

    明蕊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圣旨说得含含糊糊的,溪月殿的人也都不知道,上官娘娘到底做了什么,惹得皇上如此生气。我只听说皇上今天早上就对上官娘娘大发脾气,好像打伤了上官娘娘的脸。我还听几个太监说,皇上今天连早朝都没有去。”

    薛哩皱起眉头,想不明白上官丹凤一个皇妃,能做出什么事来,气得皇上连国家大事都不想理会了。

    王语嫣见明蕊脸上犹有几分犹豫之色,她对这种表情十分熟悉,知道明蕊一定还知道什么事情,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便道:“你还知道什么,全都说了吧。这些事情又不是你做的,你有什么好顾虑的?”

    明蕊略一迟疑,说道:“我还听溪月殿的人说,昨天来咱们这里的鸿章——”

    王语嫣听到鸿章的名字,心中一凛,脱口而出:“她、她怎么了?”

    明蕊道:“殿下还记得她呢。”

    王语嫣道:“我自然记得她。你快跟我说,她遇到什么事了!吞吞吐吐做什么?便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难道我会责怪你吗?”

    明蕊道:“听说昨天皇上对鸿章姑娘一见钟情——”

    王语嫣听说心上人竟然被皇上看上了,脑海中响起“嗡”的一声,险些晕了过去,说道:“你说什么?”

    明蕊道:“真是这样。我听他们说,昨天皇上对鸿章一见钟情,就让她留在宫里了。鸿章本来是何沅君姑娘从外面带进来的丫鬟,皇上看上了鸿章,何姑娘自然不敢不给。昨天皇上因为鸿章向他诉苦,就把武三通送去了大牢,把何姑娘送去了宫外,让一位大人代为抚养,还让太监给何姑娘送去了赏赐,算是鸿章的卖身钱。

    不过这还不算完,听说皇上收下了鸿章以后,虽然没有直接把她册封为妃子,但一直把她带在身边,昨天皇上去溪月殿的时候,也把鸿章带过去了。”

    王语嫣道:“溪月殿?你刚刚提过这个地方,这是上官娘娘住的地方?”

    明蕊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溪月殿是皇上专门为太妃娘娘修建的宫殿。太妃娘娘每到夏天,就喜欢去那里住几个月。溪月殿后面挖了一条小溪,溪里种着一些荷花莲花,夏天的时候,荷花莲花都开了花,景致可美了。

    上官娘娘进宫的时候,正好是夏天,她就喜欢这一处景致,问皇上能不能把溪月殿给她,自从太妃娘娘离开皇宫以后,溪月殿就再也没有住过人,只有皇上偶尔会去那里小住,当时大家都没有想到,上官娘娘向皇上要这溪月殿,皇上就把溪月殿给她住了,所以大家都说皇上真的很喜欢上官娘娘。”

    王语嫣秀眉微蹙,说道:“既然这溪月殿是上官娘娘的居所,皇上为什么要把鸿章带过去?”

    薛哩道:“殿下,您得称呼皇上为‘父皇’。”

    王语嫣一心只想知道阿紫的事情,顾不上跟她计较这些,改口道:“我知道了。明蕊,你快说,皇上为什么要把鸿章带去溪月殿?”

    明蕊脸上一红,说道:“我听他们说,皇上本来翻了上官娘娘的牌子,翻牌子的时候,还没有遇到鸿章呢。后来遇到了鸿章,皇上已经翻了上官娘娘的牌子,不好不去,不然太不给上官娘娘面子了,但又舍不得鸿章,所以就带着鸿章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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