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反贼套路深[综武侠] > 第884章 第六十一章

第884章 第六十一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王怜花展颜而笑, 说道:“咱俩什么关系,你何必如此客气,在这里为我大吹法螺。不过老实说, 我早就知道, 我非常聪明了。”

    贾珂明明是在夸唐二先生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自然非常聪明,王怜花却把贾珂的夸奖揽到他自己身上, 而且说得煞有介事, 仿佛贾珂刚刚真的是在夸他一般, 乍一听可真有些莫名其妙。

    贾珂一愣之下, 便即猜到, 王怜花这是听到自己又提到了唐玉, 想着他自己在书里一样平平安安活到最后, 自己对唐二先生的夸奖, 完全可以用到他的身上,于是老实不客气地认下了这一通夸奖。

    贾珂好笑道:“我这人向来最老实了,从来不肯说大话的,刚刚说的也都是实话。王公子何必自谦, 论起聪明, 这世上哪有人能比得过你。”

    王怜花得意一笑,就见贾珂捏了捏他的脸颊,笑嘻嘻地道:“论起它来,也没人能比得过你了。”

    王怜花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也是这样觉得, 今日才知强中更有强中手,上官飞燕的脸皮,我只怕拍马也不能及。”

    贾珂一笑, 说道:“我倒觉得她的脸皮不是很厚,她只是实在不怎么识时务,又过于相信自己的美貌,所以屡屡在你这里碰壁,却还是锲而不舍地继续向你使美人计,完全看不出你已经很不耐烦了。不过她若是很识时务,咱们也未必会在这里见到她了。”

    王怜花的耐心本就不好,上官飞燕锲而不舍地对他用美人计,已经让他很烦躁了,后来上官飞燕一直在跟他兜圈子,更是耗光了他所有的耐心,这时不禁蹙眉,说道:“我本来想着把上官飞燕带走,日后说不定还能派上别的用场,现在倒觉得不如把她杀了算了,跟她说话可真是没意思。”

    贾珂笑道:“要杀她也不能在这里动手,还是先把她带回去吧。咱俩先在这里睡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就该去找陆小凤了。”

    当下两人将被子裹在上官飞燕的身上,把她拎下了床,放到地上,然后在房中翻找,什么暗器毒药都没找到,显然上官飞燕十分小心,将这些东西都藏在了别的地方。

    两人见找不到这些东西,也不在意,躺到床上睡下。待得四更时分,贾珂将王怜花叫了起来,王怜花换好衣服,换了一张脸,将金牌和书信都放进怀里,和贾珂对了一下词,便趁着夜色,离开了溪月殿。

    王怜花来到大牢,看守大牢的狱卒见他面生,上前拦住他,正要把他赶走,就见他从怀里掏出一物,灯光下见那物是块金牌,正上方镶嵌着一块蓝色的晶石,正中间刻着一个大大的“御”,仔细一看,还能看见这块蓝色晶石中有几抹紫色,其中一抹紫色的形状像是一片枫叶。

    众狱卒知道这是皇帝派心腹出宫办事的时候,给心腹调动兵马、出入官府用的金牌。虽然金牌是黄金铸造,容易仿制,但上面镶嵌的这种晶石极为罕见。

    这是很多年前,一个西域商人献给李讹庞的宝物,李讹庞将这块晶石分割成了六块,其中五块只有纽扣那么大,最后的一块有西瓜那么大,被李讹庞放到了国库里,一直没有用过。

    这五块蓝色晶石整体呈蓝色,蓝色中夹杂着几团紫色,每块晶石的紫色看上去都像是一种东西。比如这块晶石的紫色看上去像是一片枫叶。另外四块晶石的紫色,一团看上去像是一只螃蟹,一团看上去像是一个拳头,一团看上去像是一根竹子,还有一团看上去像是一把斧头。

    这些花纹都是天然形成的,要想找到第二块一模一样的石头,只怕比登天还难,李讹庞把这五块晶石,镶嵌在这五块能够代表他的金牌上,有这五块独一无二的晶石在,自然不必担心有人能够仿造他的金牌。

    众狱卒连忙行礼,齐声道:“参见大人。”

    王怜花道:“诸位兄弟无需多礼。”跟着压低声音,说道:“皇上命我来找陆小凤,还请一位兄弟前面带路。”

    当下便有狱卒走了出来,说道:“大人请跟我来。”

    那狱卒引着王怜花走进大牢,来到一间牢房前面,只见房中甚是整洁,地上用干稻草铺成了床,甚至还有一条棉被,陆小凤躺在稻草床上,身上盖着棉被,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十分香甜、王怜花听到陆小凤的呼吸声,便知他只是假寐。

    王怜花再往旁边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说道:“怎会是他?”

    只见陆小凤对面牢房的铁栅上,趴着一个肤色黝黑的大汉,身上衣衫凌乱,背上有几处鞭伤,正自恶狠狠地瞪着陆小凤,仿佛和陆小凤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看他现在这副恨不得生啖凤肉,生饮凤血的模样,若能张嘴说话,别说陆小凤的十八代祖宗了,只怕陆小凤的一百八十代祖宗,都被他翻来覆去地骂上百八十遍了。

    那狱卒道:“大人也认识这疯子?”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我自然认得,武三通嘛。他在外面闹不够,还要在宫里闹,昨天晚上,差点把他的义女逼疯了。”

    武三通正在全神贯注地瞪视陆小凤这个小白脸,听到王怜花的话,立刻转头向王怜花怒视一眼。

    王怜花此刻的模样还算英俊,武三通本就因为陆小凤比他年轻,比他英俊,比他武功高,比他名气大,在心里打翻了醋坛子,这时又见到了一个英俊少年,而且这个少年不仅比他年轻,还比陆小凤年轻,跟何沅君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这下子武三通不仅是醋坛子打翻了,他整个人都要被醋海淹没了,若不是被这些狱卒灌了苦药汤,喉咙肿了起来,到现在都说不出话来,早就破口大骂了。纵是不能说话,他还是愤愤地捶了两下牢房的铁门,手腕上的手铐撞击铁门,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狱卒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武三通最初住的是另一间牢房,后来有人提到陆小凤的名字,他听到了,就一直用力拍打铁门,用鞭子打他他也不听。我们只好让他换到这间牢房来了。”

    王怜花笑道:“武三通要换到这间牢房,你们就让他换,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刑部大牢是姓‘武’啊。”

    王怜花说话时满面春风,十分和气,那个给王怜花领路的狱卒,还有几个在附近巡逻的狱卒,听了这话,却都是脸色煞白,没有半点血色,惊惶下连忙陪笑,说道:“大人这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呢,武三通算什么东西,我们吃的是朝廷的饭,怎会听他的话。

    不过是想着他是从宫里出来的,明天说不定会有人来我们这儿找他问话,我们若是把他打得太狠,他说不出话来,耽误了大事,就是我们的错了,索性就如了他的意,也好让他安静一点。”

    又一个狱卒道:“其实卑职先前就觉得这么做大为不妥,我们今天若是因为武三通在牢房里大吵大闹,就让他住到陆小凤对面这间牢房,明天定会有更多人效仿武三通牢房里大吵大闹,逼迫我们答应他们的无理要求。只可惜卑职人微言轻,说话不管用,不然依了卑职的意思,武三通是决不可能得偿所愿,搬到这里来的。”

    其他狱卒听到这话,眼中都露出几分恼怒之意,不过王怜花正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心里想什么,自然不敢表露出来。

    王怜花也向那狱卒瞧了一眼,心想:“这种傻子去棺材铺当店小二都没人要,是谁把他招来当狱卒的?”现在西泥国是他和贾珂的所有物,国库里的钱财都是他和贾珂的私产,狱卒的月俸都是朝廷发的,就相当于是王怜花发的。这时见自己的钱进了这么一个傻子的口袋里,王怜花不免有些心疼。

    王怜花很快收回目光,向那个引路的狱卒招了招手。

    那狱卒会意,走到王怜花面前,王怜花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不好打他,还不好让他睡觉吗?皇上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他来。”这句话的言下之意,自然是让这些狱卒弄点蒙汗药给武三通吃。蒙汗药见效快,危害小,若是需要把武三通叫醒,端来一盆冷水,泼在武三通的脸上,武三通立时便会醒过来,自然不用担心耽误事情。

    那狱卒忙道:“多谢大人提醒。”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我有几件事要单独问陆小凤。”

    那狱卒道:“西边有四间屋子,是专门用来审讯犯人的,大人若不嫌弃,就去那里和陆小凤说话吧。”

    王怜花点了点头,跟着一个狱卒到了西边。但见牢房尽头,建了四间石室,成田字形排列。这四间石室的墙壁都是以极厚的青石块砌成,石墙上各有一扇铁门,看这石墙和铁门的厚度,坐在里面说话,外面的人即使把耳朵贴在门上,也未必能够听清。

    王怜花随便挑了一间石室,坐在桌旁,狱卒给他送来清茶点心,不一会响起敲门声,那狱卒过去开门,就见三个狱卒押着陆小凤走了进来。

    王怜花微笑道:“请坐。”然后示意那几个狱卒去做他们自己的事情。

    陆小凤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笑道:“幸好我刚刚做的是一个噩梦,不然我不仅觉睡不成,美梦也要被打断,那未免太可惜了。”

    王怜花努力回忆着金九龄的言行举止,笑了笑,说道:“即使阁下刚刚做的是美梦,也没关系。毕竟美梦再好,也是假的,可照不进现实来。”

    陆小凤笑道:“不知道大人怎么称呼?”

    王怜花道:“敝姓张,叫作张放。”

    陆小凤点了点头,笑道:“张大人,你这时候过来找我,莫不是来告诉我什么好消息,好让我清醒的时候,也能做个美梦?”

    王怜花笑道:“我从前就听说陆小凤是一个聪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件事说来话长,陆兄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听我说。”说到最后,提起茶壶,在桌子上倒了一点茶水,然后手指蘸着茶水,模仿今天看到的一本奏折上的字迹,在桌上写下了“王怜花”这三个字。

    陆小凤大吃一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王怜花的名字,心想:“难道昨天官府在兴州城找唐玉的时候,意外发现了王怜花的行踪,皇上就想拉拢我对付王怜花,好给他那个有家不能回的母亲报仇?”脸上丝毫不动声色,笑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王怜花笑道:“陆兄有所不知,这位公子家里的长辈和皇上其实有些渊源。”

    陆小凤听到这话,登时想起当年王云梦假扮甄家姑娘进宫一事,疑心张放的意思是说,王云梦从前也假扮过某某姑娘,进了西泥国的皇宫,做了西泥国皇帝的妃子。随即想起贾珂和西泥国的皇帝的仇怨,又疑心西泥国的皇帝因为做过王怜花的便宜老子,便自居王怜花的长辈,要王怜花和贾珂离婚。脸上仍然不动声色,笑道:“是么,我倒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王怜花微笑道:“这位公子听说陆兄的遭遇以后,就在宫外求见皇上,皇上和他见了一面,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等到这位公子离开以后,皇上就召见了我,交代给我一件差事,还让我这个时候来找陆兄。”

    陆小凤心里暖洋洋的,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天一夜,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已经冻得硬邦邦的,突然之间,有人叫住了他,给了他一碗热汤喝。

    陆小凤还有些愧疚。他一直觉得王怜花不是一个好朋友,又或是他和王怜花根本不是朋友。从以前到现在,他们之间的纽带就只有贾珂,如果不考虑贾珂,他觉得倘若自己和王怜花一起爬山,自己站在悬崖边上,挡着王怜花看风景了,王怜花说不定就会一脚把自己从悬崖边上踹下去,然后在他的惨叫声中,伸个懒腰,心情很好地欣赏峡谷的风景。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王怜花这么讲义气,都是自己错怪他了。

    陆小凤笑道:“不知道大人来找陆某,所为何事?”

    王怜花笑道:“是这样的,皇上想请陆兄假扮上官娘娘。”

    陆小凤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说道:“什么?”

    王怜花道:“陆兄没有听错,皇上就是想请陆兄假扮上官娘娘。这件事说出来,当真难堪之极,不过这既然是皇上的吩咐,我自然也就直说了。银川公主遇刺一事,陆兄当然已经听说了,不过陆兄一定不知道,其实宫里有两伙刺客打算刺杀公主。”

    陆小凤眼睛一亮,问道:“其中一伙刺客,就是这位上官娘娘?”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银川公主中的毒针,就是上官娘娘射出去的,唐玉也想刺杀银川公主,只是迟了一步,他到达青凤阁的时候,银川公主已经遇刺了。”

    陆小凤道:“看来皇上找我假扮这位上官娘娘,是要我帮他调查清楚,上官娘娘这么做,到底是受何人指使了?”

    王怜花道:“上官娘娘是受何人指使,皇上已经调查出来了。陆兄可能认识这个人,他叫霍休,是个很有钱的商人。”

    陆小凤一愣之下,苦笑道:“我确实认识这个人。”

    他不止认识霍休,他还是霍休的好朋友,他们已经做了很多年的好朋友了。

    陆小凤很喜欢霍休,因为霍休那里总是有各式各样的美酒,而且霍休对朋友非常慷慨,陆小凤每次去找霍休,霍休总会拿出自己珍藏的美酒来招待他。

    何况霍休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只凭这一点,哪怕霍休是一个一贫如洗的穷光蛋,陆小凤也愿意和他做朋友。

    但是陆小凤实在想不明白,霍休怎么会做这种事。

    王怜花笑道:“我看得出来,陆兄的心里有很多困惑。”

    陆小凤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实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王怜花微笑道:“陆兄不妨跟我说说,你知道的霍休的事情。当然了,我也会跟你说说,我们知道的霍休的事情。”

    陆小凤沉吟道:“霍休……他很讨厌应酬,也很讨厌女人,所以一把年纪了,还是一个老光棍,唯一的癖好就是美酒,不仅喜欢喝酒,还喜欢收藏各式各样的美酒。”顿了一顿,又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他出手,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而且他练的是童子功,据我所知,这世上能坚持练童子功的人,不超过三十个。”

    王怜花道:“你怎么知道他练的是童子功?据我所知,这种功夫和其他武功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只有练功者自己才清楚。”

    陆小凤道:“不错,只用眼睛看,自然看不出来,我是听霍休自己说的。有一次,我去找他喝酒,我们两个聊起了女人。我就很奇怪,霍休本人是数一数二的大富翁,相貌虽然不算英俊,但也绝不丑陋,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他就把他自小练童子功的事告诉了我。”

    王怜花道:“然后你就信了?”

    陆小凤听他语气不对,猜到自己可能是被霍休骗了,苦笑道:“然后我就信了。”

    王怜花强忍想要嘲笑陆小凤的冲动,说道:“上官娘娘其实就是霍休的情人。”

    陆小凤又是一惊,甚至开始担心,事成以后,自己会被皇帝灭口。

    王怜花道:“上官娘娘的闺名叫作上官丹凤,但她真正的名字叫作上官飞燕,上官丹凤是她的表姐,早在三年多以前,就被她杀死了。”便将上官飞燕如何认识的霍休,霍休如何说服上官飞燕和他合作干掉独孤一鹤和和阎铁珊,拿到他们的财产,上官飞燕如何杀死的上官丹凤和大金鹏王,独孤一鹤是如何被上官飞燕杀死的,上官飞燕进皇宫的目的等事一一说了。

    陆小凤默不作声地听着,他真的没有想到,他这个老朋友,竟然在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事情,而且他始终没有察觉。

    待得王怜花把话说完,陆小凤道:“我想不明白,霍休为什么要刺杀银川公主。”

    王怜花道:“上官娘娘只说是霍休让她这么做的。”

    陆小凤点了点头,忽然又道:“既然银川公主中的毒针,是上官飞燕射出去的,不知皇上是怎么发现唐玉的?”

    王怜花故作迟疑,然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因为公主中的毒针是唐家的独门暗器,当时宫中侍卫在宫里到处搜查刺客的下落,最后……最后在池贵妃的床底下找到了唐玉。”

    陆小凤又是一惊,苦笑道:“我是不是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他知道这么多宫闱中的秘密,想要西泥国不杀他灭口也难。

    王怜花笑道:“陆兄无需紧张。这位公子,”他向桌面看了一眼,适才他写在桌上的“王怜花”三字,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跟皇上说你是他的好朋友,你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嘴巴很紧,不该说的事情,就算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一个字都不会说。皇上相信这位公子,所以也愿意相信你,陆兄实在无需担心,日后皇上会过河拆桥。”

    陆小凤听到这话,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们皇上真的这么相信王怜花?”但他忍住没问。

    陆小凤问的是:“你真的不是王怜花?”

    王怜花眨了眨眼睛,忽然一笑,问道:“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他的声音也变回了王怜花的声音。

    陆小凤忍不住笑了,尚未说话,就听到身后的门开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了起来:“因为他想不明白,李讹庞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你,连这种宫闱秘事,你说他不会说出去,李讹庞就真的相信他不会说出去了。与其相信李讹庞会这么相信你,他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却是贾珂的声音。

    陆小凤一回头,就见一个狱卒走了进来。

    这个狱卒关上了门,走到王怜花身旁坐下。

    陆小凤好笑道:“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鬼?”

    贾珂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要不我们跟你说说,我们昨天都做了些什么吧。昨天早上,和你分开以后,我们去了一趟皇宫,想要借皇帝之手,找到姬冰雁,却意外撞见了一件事。”

    王怜花道:“我之前认了一个表妹,她一直住在我们家,你应该知道吧?”

    陆小凤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件事。

    贾珂道:“我们发现李讹庞派手下去我们家,强行把王家表妹带到了兴州城,带到了皇宫。”

    强抢民女的事情屡见不鲜,陆小凤不知听过多少回了,但他还是头一回听说皇帝强抢民女的事情,不由大吃一惊,问道:“为什么?”

    他发现自己这两天好像总是在吃惊。

    王怜花笑道:“我刚刚跟你说,我家里的长辈和李讹庞颇有渊源,这可不是假话,而且我和李讹庞的渊源,比你想象的还要深。我表妹和李讹庞的渊源,虽然不如我和李讹庞的渊源深,但也颇有渊源。李讹庞把我表妹强行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假扮银川公主。”

    陆小凤强忍着没说出“为什么”这三个字,他觉得自己总是说这三个字,会显得像是一个傻瓜。

    陆小凤略一沉吟,问道:“莫非银川公主也不想嫁去卫国,婚事定下以后,她就离开了皇宫。皇上找不到银川公主,只好找你表妹来代替银川公主嫁去卫国?”

    贾珂道:“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银川公主不是自己离开的,她也是被人强行带走的。”

    陆小凤不由一怔,问道:“莫非是有人不想让卫国和西泥国联姻,才把银川公主带走的?若是如此,唐玉去皇宫刺杀银川公主,会不会也是受他指使?

    这人本来以为自己带走了银川公主,没有新娘,婚事就无法继续,但是皇上找了王姑娘假扮银川公主,保证婚事能够顺利进行。这人只好派唐玉来宫里刺杀银川公主,这样不仅能杀掉假扮银川公主的王姑娘,还能把罪名推给李淳,一旦罪名坐实,婚约自然只能作废了。”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恭喜你,全猜错了。”

    陆小凤初时听到王怜花说“恭喜你”,还以为自己全猜对了,哪想到王怜花要说的自己全猜错了,悻悻地道:“我既然全猜错了,你就不必恭喜我了。”

    王怜花一笑,说道:“能把事情全猜错了也是一种本事,你实在不必妄自菲薄。”

    陆小凤发现小半年不见,王怜花气人的本事已突飞猛进,自己这么善良,一定不是王怜花的对手,于是决定把王怜花这句话当成一句很普通的话,问道:“那么正确答案是什么?”

    王怜花听到了,又是一笑,却是冷笑。

    陆小凤看到王怜花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怀疑,自己刚刚说了一句非常蠢的话,蠢得王怜花都受不了了。

    王怜花冷笑道:“正确答案是,带走银川公主的人,是霍休的同伙,或者就是霍休本人。”

    陆小凤怔住了,他真没想到,这件事也是霍休做的。

    王怜花道:“他们带走了银川公主,是为了放到拍卖会上拍卖。”

    陆小凤听到这话,更加吃惊。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闭嘴了,就这样一直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模样,还能省下改变脸上的表情的力气。

    陆小凤忍不住道:“拍卖?”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一个叫作‘十二月二十七’的组织,打算在十二月二十七那天,在兴州城举办一场拍卖会。他们不仅打算拍卖银川公主,还打算拍卖段正淳和他那些侧妃。段正淳是大理国的王爷,武三通从前做过大理国的御林军总管,他和他的三个师兄弟,就是奉命来兴州城找段正淳和他那几个侧妃的。”

    陆小凤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十二月二十七’?它和‘七月十五’听上去倒像是一家人。”

    王怜花冷笑道:“它们当然是一家人。‘七月十五’和‘十二月二十七’都是青龙会的分坛。而青龙会的背后,是卫国的皇帝。”

    陆小凤本来已经觉得,自己已经惊讶的听到什么都不会感到惊讶了,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惊讶的差点跳了起来,说道:“你说什么?”然后看向贾珂。

    贾珂摊了摊手,说道:“王公子说的确实是真的。我本来和你也一样,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前一阵子我们在西域抓住了姬悲情的同伙,我们审问他的时候,他是这么告诉我们的。我一直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直到昨天,才确定青龙会真的和卫国有关。”

    陆小凤道:“你是怎么确定的?”

    王怜花阴沉着脸,说道:“你可知道昨天那个把你耍得团团转的小女孩,究竟是什么人?”

    陆小凤想起昨天的事,不禁有些尴尬。那姑娘自称朱饰霓,明摆着在告诉他,她是在耍他玩,他竟然没有听出来。倘若他听出来了,哪还有后面这些事情。

    陆小凤道:“我只知道她十有八|九是唐玉的同伙,难道她还和青龙会有关?”

    贾珂道:“她是唐家送给李淳的杀手,李淳是‘七月十五’的一员,先前‘七月十五’不是派了很多杀手来刺杀我,其中就有她。”

    陆小凤愕然地看着贾珂,见贾珂不是在开玩笑,不由得为贾珂生气,说道:“我真没想到,李淳居然是‘七月十五’的人。你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为卫国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你有这么多功劳,他怎会想要杀你?”

    王怜花冷冷地道:“因为他有病。”

    陆小凤赞同道:“我也觉得他有病!”顿了一顿,眼中露出几分担忧之色,向贾珂瞧了一眼,问道:“唐玉知道李淳是‘七月十五’的人吗?”

    王怜花见陆小凤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去看贾珂,显然是担心唐玉知道李淳是‘七月十五’的人,却不告诉贾珂,贾珂心里很难受,当下便微微一笑,柔声道:“唐玉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唐玉来兴州城刺杀银川公主,他给自己留的后路,可是诬陷我表妹指使他来兴州城刺杀银川公主,他只是被我表妹迷昏了头,所以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也敢做。

    刺杀公主是什么罪名,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件事虽然不是贾珂做的,但是做这件事的人是我的表妹,也就是贾珂的表妹,而且她做这件事的时候,一直住在我们家里。一旦我表妹坐实了指使唐玉来兴州城刺杀银川公主的罪名,我和贾珂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从此贬为庶民,然后坐穿刑部大牢了。”

    陆小凤听得呆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我知道你生唐玉的气,但你也不必对我发火。如果我知道他做了这样的事,是不会问刚刚那个问题的。”

    王怜花道:“刚刚确实是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唉,我表妹父母双亡,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她另一个表哥抢走了,从小到大住的山庄,也被她那个表哥一把火烧毁了,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已经很可怜了。

    她素来与世无争,从没有害过别人,却先是被李讹庞强行带到皇宫,强迫她假扮银川公主,接着代替银川公主被毒针伤到,如果不是我和贾珂及时赶到,现在我们只能给她收尸了。她刚刚醒了过来,听说了唐玉的打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次差点哭昏过去。

    我和贾珂有武功傍身,唐玉再处心积虑地算计我们,我们也应付得来,但是算计我表妹这样一个不会什么武功,从前都没有出过家门的小女孩,那就太过分了。”

    陆小凤连连点头,忽然一笑,说道:“我今日才知道,你竟然是一个这么好的哥哥。”

    王怜花神情落寞地道:“我从前也不知道。”

    贾珂解释道:“我岳母前些日子过世了。”

    陆小凤心下恍然,歉疚地道:“我不该提起这件事来,让你伤心的。”

    王怜花摇了摇头,说道:“做错事情的不是你,是唐玉。”他看向贾珂,一字字地道:“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贾珂,你说呢?”

    贾珂有些无语,心想:“王公子啊王公子,你说这种话,是打算以后改邪归正,再也不做坏事了吗?”问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标准由谁来定?”

    王怜花道:“自然由我来定。”

    贾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如果这标准由别人来定,那我一定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但既然由你来定,那我当然要点头了。”

    王怜花一笑,看向陆小凤,说道:“你既已知道李淳是‘七月十五’的成员,那个把你耍得团团转的姑娘是唐家送给李淳的杀手,一定已经猜到,是李淳指使唐玉来兴州城刺杀银川公主的吧。”

    陆小凤点了点头,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他是真的有病!他就没有想过,一旦事情败露,西泥国一时半会儿,不会和卫国开战,但是迎亲队伍已经在西泥国境内了,西泥国要对付他们,还不容易?他难道就没有想过,唐玉可能会失手吗?”

    贾珂道:“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虽然我从前就觉得李淳有点疯疯癫癫的,但我非常确定,李淳不是一个傻瓜,他有些时候还是挺聪明的。这种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逼上绝境的事情,不像是他会做的。我总觉得,这其中说不定另有隐情。”

    陆小凤道:“隐情?”

    贾珂道:“宫九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陆小凤一怔,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贾珂道:“比如,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同伙?”

    陆小凤心中一惊,隐隐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说道:“他的同伙不是吴明吗?”

    贾珂道:“吴明当然是他的同伙,但是他的同伙未必只有吴明。”顿了一顿,又道:“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就是先皇尸骨未寒,李仁为什么急着现在就给李淳定下西泥国的婚事来。

    他做了这么多年太子,除非先皇留下遗诏,说要把皇位传给别的皇子,不然谁会质疑他不配做皇帝呢。可是李仁却似乎对其他兄弟十分忌惮,觉得他们随时都会抢走他的皇位。

    李淳今年才十五岁,他哥哥李湛比他大了三岁,都还没有娶妻,李仁一当上皇帝,就给李淳定下这门婚事,还要李淳立刻来西泥国接银川公主,未免太着急了。

    先皇在世的时候,李淳毕竟年纪还小,参与政事不多,除了很得先皇宠爱之外,再没什么突出的地方,母亲又是罪臣之女,根本没有母族撑腰,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威胁到李仁的皇位,可是李仁却把李淳当成了心腹大患。

    我想不止是李淳,只怕李仁其他兄弟,也都被李仁当成了心腹大患。他的态度实在有违常理,我想其中一定大有蹊跷。宫九是刺杀先皇的凶手,咱们这些外人不知道内情,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

    陆小凤沉吟了半晌,忽然道:“宫九确实跟我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

    贾珂眼睛一亮,问道:“什么话?”

    陆小凤道:“先前他每天晚上都来找我,我见他这般优哉游哉,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官府会抓住他,就这么问过他。他听了我的话,微微一笑,跟我说:‘最需要担心这件事的人不是我。既然已经有人替我担心了,我何必操这份心呢?’我当时听到这句话,觉得非常奇怪,就问宫九,他说的这个人是谁。宫九只是微笑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陆小凤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沉思之色,过了半晌,又道:“后来我睡了过去,宫九好像在我耳边说过一个故事。可惜我当时睡得太熟,故事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隐约记得是几只狐狸在一个庄园里赛跑,不对,是几只鸡在一个庄园里追一只狐狸,如果那只狐狸被那几只鸡抓住了,就会被它们吃掉,但若那只狐狸成功逃出了庄园,没被那几只鸡抓住,那么先前追它的那几只鸡,便会成为它的盘中餐。”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