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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5章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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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太监道:“这是武三通的义女何沅君带进来的丫鬟, 皇上有事要问武三通,就让武三通留在了皇宫里,听说何沅君下午被人绑架过, 皇上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会有危险,就开恩让她进来和她义父住在了一起。”

    鸿章福了一福,说道:“我叫鸿章,见过明蕊姊姊。我们外面的人, 不懂宫里的规矩,如果哪里做错了,还要请姊姊和公公多多包涵。”

    明蕊一笑, 说道:“妹妹说得哪里的话, 倒仿佛我们是什么人物了。何况妹妹是跟着何姑娘来宫里做客的, 皇上也是担心何姑娘不习惯宫里的生活,才让何姑娘自己带人进来的吧。宫里确实规矩森严, 但这是我们的规矩,客人自然不必恪守这些规矩, 妹妹只记得‘谨言慎行’这四个字就好了。”

    鸿章笑道:“多谢姊姊指点。”目光在明蕊脚边的木桶上划过,便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两人说着闲话,几个小太监已烧好了热水,先给明蕊倒了满满两桶热水。明蕊从怀里取出了两个油纸包,拆开一个油纸包,将里面的药材倒进右边的木桶里, 然后拆开另一个油纸包, 将里面的药材倒进左边的木桶里。

    鸿章突然间“咦”了一声, 指着桶里的几块土黄色的圆形薄片说道:“这……这不是蛇钱子的种子么!这玩意儿的毒性可强了,当年我一个婶子,就是用她的根泡在药酒里, 给我那个叔叔的大儿子擦了,中午擦的,不到晚上就死了,而且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当时仵作都查不出来,我堂哥是怎么死的,只当他生前有什么隐疾,又和别人打了架,隐疾发作,就自己死了。如果不是有个郎中正好经过我们那里,去我叔叔家里看热闹,认出药酒里泡的是什么东西,那可真要叫我那个婶子逃脱了。”

    明蕊吓了一跳,说道:“这……这药方是那个大夫给我们公主开的,药材是太医院送来的,应该不会出错啊。蛇钱子……我记得那个大夫开的药方里,好像没有这一味药材,太医院也不会自己乱加这么厉害的毒药。你是不是认错了?”

    鸿章沉吟片刻,说道:“蛇钱子只是我们那里的叫法,别的地方未必叫这个名字,就像草乌,有的地方管它叫作鸭头,有的地方管它叫作鸡头草,还有地方管它叫作药羊蒿。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认错了,毕竟这是九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在家里呢。不过这毕竟是给公主用的东西,我看还是慎重点好,搁在从前,又有谁能想到,竟然有人敢来皇宫刺杀公主。姊姊不如去找那个大夫问问,这到底是不是蛇钱子。”

    明蕊说道:“可不是么,我自己不认识这东西,大夫肯定认识。”说着从怀里取出手帕,向常太监借了一只勺子,把飘在水面上的那几块土黄色圆形薄片舀了起来,放到手帕上。

    明蕊将手帕包了起来,拿在手里,转身向外面走去,走了两步,便又停下脚步,说道:“鸿章妹妹,你跟我一起去吧,毕竟是你认出这是蛇钱子的种子来的。如果这真的是蛇钱子的种子,这功劳也是你的。”

    鸿章脸上露出紧张之色,说道:“我……我也去见公主吗?”

    明蕊道:“公主现在还没醒呢,你可见不到她,我是让你跟我一起去见那个大夫。”

    鸿章松了口气,说道:“好,我跟姊姊一起去。”

    那个陪着鸿章过来的侍卫仍然站在外面,见明蕊和鸿章一前一后走出热水房,鸿章明明看见了他,却继续跟着明蕊往前走,奇道:“你这丫头做什么去?你自己从哪个方向来的都不记得了?”

    明蕊停下脚步,说道:“侍卫大哥,我是青凤阁的明蕊,鸿章妹妹我先借用一会儿,用完了就还给何姑娘。”

    那侍卫一愣,不明白明蕊为什么放着宫里那么多宫人不用,却要用一个从外面来的丫鬟,说道:“我接到的命令是带这丫头去热水房,再带这丫头回去。明蕊姑娘当然知道宫里的规矩,要带这丫头去别的地方,自然是有什么急事,我也不敢耽误你的事,要不我和你一起走一趟吧。”

    明蕊点了点头,说道:“麻烦你了,我们要去青凤阁,一会儿到了青凤阁,还请侍卫大哥在外面多等一会儿。”

    三人穿过一座大花园,转过几个回廊,远远望见堆满了白雪的花木之中露出楼台一角,阁边挂着两盏宫灯,外面站着七八十个侍卫,将青凤阁团团围住。

    那侍卫留在青凤阁外面,明蕊带着鸿章走进青凤阁,一进院子,就被侍卫拦住,问道:“明蕊姑娘,这位姑娘是谁?”

    明蕊压低声音,跟那侍卫说了蛇钱子的事。

    那侍卫吓了一跳,说道:“还有这种事!你们进去吧。只是皇上下令除了青凤阁的人之外,不许任何人进青凤阁,这位姑娘不是青凤阁的人,现在要进青凤阁,我们得派几个兄弟跟着你们。”

    明蕊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说罢,向鸿章招了招手,带着鸿章走进阁内,迎面瞧见一个宫女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热粥,问道:“梅雪,梅大夫还在里面吗?”

    梅雪忍不住一笑,说道:“你把我和梅大夫放在一起,听上去倒像是你在叫我梅大夫呢。”

    明蕊笑道:“你若是想做大夫,从今天起开始读医书,也不晚啊。”

    梅雪笑道:“算了吧,我一看到书就头疼。梅大夫还在公主那里呢,我刚刚过去的时候,他是在给公主扎针,现在不知道扎完了没有。薛姑姑有些胃疼,回房休息了,厨房刚刚送了热粥过来,我给她送过去。”

    明蕊点了点头,带着鸿章来到公主的寝室,那四个跟着她们过来的侍卫自然不能进公主的寝室,只好站在外面等着,鸿章跟着明蕊走了进去。

    只见床上罗帐低垂,但没有完全放下来,床上躺着一个女子,身上盖着绸缎被子,若是站在床边,或许能看见这女子的面容,此刻她们站在门口,向那女子瞧去,那女子的面容完全隐藏在罗帐后面,只能看见她雪白修长的脖颈和乌黑柔软的头发。

    两个宫女俏生生地靠墙站着,一个手里抱着一个已经开封的酒坛子,一个手里拿着湿毛巾,一个宫女蹲在墙角的碧玉翡翠塔式香炉前面,用黄铜夹子挑里面的木炭,一个宫女坐在床边,还有一个男人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低头翻看一本脏兮兮的书册,他的椅子和公主的床隔着约有三步之远,右手边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放着一个酒壶,一个医药箱。

    这男人约莫四十岁年纪,头上戴着顶文土方巾,却遮不住一头犹似杂草的乱发,身上穿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蓝袍,一张脸又黄又瘦,仿佛好几天都没有吃饭,这哪像是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分明是一个家徒四壁的穷酸书生,还是那种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做,但是一大把年纪了都考不上功名的书生。

    明蕊走到梅大夫面前,将手帕展开,露出那几片土黄色的圆形薄片,说道:“梅大夫,请你看看这是什么药材。”

    梅大夫听了这话,却不看药,说道:“梅二先生给人看病,一向有三不治,第一不治就是诊金不先付,不治;付少了一分,也不治。给人看药材也是。我也不要你给我多少报酬,一壶酒就够了。”

    明蕊道:“梅大夫,您还是先看看这药材吧。这是您自己刚刚开的药,要给公主用的,可是有个姐妹说,这是能把人毒死的蛇钱子。”

    那几个宫女听到这话,都惊得目瞪口呆,梅二先生也坐不住了,皱眉道:“蛇钱子?”低头一看明蕊手里的手帕,立马笑了,说道:“哪个小丫头跟你胡说八道,这是马钱子,毒性当然是有的,据说南唐后主李煜就是被马钱子毒死的,不过它虽然厉害,只要不入口就没事,入口的话,少许也没事。

    它本身有开通经络、透达关节、消肿止痛之效,我让你泡的那两桶药水,就是要轮换着敷在你们公主的伤口上,好让余毒自己流出来。”

    明蕊道:“梅大夫,你的意思是说,这马钱子泡的水,擦在身上,不会有毒了?那个姐妹却说,她在家里的时候,她有个婶婶把这东西泡在药酒里,给自己丈夫的儿子擦在了身上,那儿子不到晚上就死了。”

    梅二先生道:“这当真是一派胡言!马钱子又不难买,好多治疗跌打损伤、骨折肿痛的药丸药膏,都会用到它,如果把它泡在药酒里就能把人毒死,那大家都买回家杀人了。到时也不用泡劳什子的药酒,直接泡在水里,见人就泼,包管附近的人都死光了。”忽然撸起衣袖,说道:“你若是不信,现在就把它贴在我的胳膊上,看我会不会被它毒死。”

    鸿章见梅二先生恼了,连忙上前,可能因为她走得太急,竟把耳环甩了下来。

    她俯身捡起耳环,然后走到明蕊身旁,说道:“明蕊姊姊,既然梅大夫说这么用马钱子没事,想必是我记性不好,把这件事记岔了。”

    梅二先生看向鸿章,说道:“你就是那个指马为蛇的丫头?”

    鸿章道:“是我。我也不是故意说错的,我们那里就把它叫作蛇钱子。”

    梅二先生道:“那个被你婶婶杀死的倒霉蛋,如果真的是被马钱子毒死的,肯定不止在身上擦了药酒,起码还得喝了好几口药酒。被马钱子毒死的人,死相非常特别,有经验的仵作一眼就能认出来,想来是你当时年纪太小,只记得那个倒霉蛋是被马钱子毒死的,却把其他事情记混了。”

    鸿章道:“我们那乡下地方,哪有什么有经验的仵作,可不是谁也没看出来,我表哥是怎么死的,还是一个路过的郎中看出来的。”又对明蕊说道:“明蕊姊姊,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回去了,我们姑娘还等着用水呢。”

    明蕊道:“你等我一下。”看向梅二先生,问道:“梅大夫,我从热水里拿出了这几片马钱子,现在怎么办?是要再烧一壶热水,还是直接把这几片马钱子放进刚刚那桶热水里?”

    梅二先生道:“这可是你自己闯的祸,可该给我报酬了吧?”

    明蕊只好道:“我不过一个小宫女,可不敢做主让您在这里喝酒。等你治好了公主,我用我的月钱,给您买两坛酒,好不好?”

    梅二先生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喝不到的酒,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他倒没有继续为难明蕊,又道:“直接放进从前的热水里就好了。”

    明蕊松了口气,笑道:“好,多谢您了。那两坛酒,回头我就给您送过去。”转过身来,却见鸿章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看得好生专注。明蕊伸手一推鸿章,说道:“快回神!公主殿下岂是你随便看的!”

    鸿章连忙低头,说道:“对不起!公主殿下生得好美,我忍不住看得呆了。”

    明蕊笑道:“公主殿下当然是最美的了。走吧,别打扰梅大夫给公主殿下疗伤了。”

    鸿章一笑,说道:“好!”抬起头来,向公主瞧了一眼,忽然脸上现出惊恐之色,“啊”的一声惊呼,然后抬手指向公主,说道:“那是什么!”

    众人听到鸿章这一声惊叫,都下意识地看向鸿章,连坐在床边照顾公主的宫女,也都看向鸿章,然后才反应过来,鸿章说的是什么,又一齐顺着鸿章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只拇指长的黑虫在被子上蠕蠕而动,竟是一只蝎子。

    众人吓了一跳,却见鸿章一个健步扑到床边,左手抵在床上,右手拔下头上的一丈青,向那蝎子戳去,将那蝎子戳了个对穿。

    鸿章回到原位,手里还握着那根一丈青,一丈青上还挂着那只蝎子,看向明蕊,说道:“明蕊姊姊,这只蝎子怎么办?”

    忽听得一道比洞箫还要柔和的声音说道:“把它扔了吧。你们都先出去,鸿章姑娘,我有话问你。”

    众人吓了一跳,向床上看去,原来银川公主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醒了。

    妍柳道:“殿下,你有话跟鸿章姑娘说,便跟她说就是,我们留在这里服侍你。”

    银川公主道:“我不用你们服侍,你们再不出去,我就把你们赶出青凤阁了。”她虽然十分虚弱,这句话却说得斩钉截铁,极具威严。

    众宫女见她这么说,只能起身离开,梅二先生当然是第一个离开的人。

    房门关上,银川公主说道:“我背上很痛,没力气坐起来,你走近点跟我说话,好吗?”

    鸿章看着银川公主,忽然将那根挂着蝎子的一丈青扔到梅二先生刚刚用过的桌上,然后走到床边坐下,微微一笑,说道:“公主要跟我说什么?说我为什么对公主如此忠心,一见有只蝎子爬到了公主的被子上,就奋不顾身地扑上来,将那只蝎子戳死吗?”

    银川公主脸上一红,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鸿章看得稀奇,微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只因公主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都不能说是很像了,应该说是一模一样才对,不仅面容、皮肤、头发、脖颈一模一样,甚至连耳朵都一模一样。我一见到公主,就像是见到了我那个朋友,心里十分亲切,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公主丢掉性命。”

    银川公主脸上更红,说道:“是么,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鸿章道:“她姓王,叫王语嫣。”

    银川公主满脸喜色,低下了头,说道:“你是认出躺在床上的人,不是银川公主,而是王语嫣,为了将你先前捡耳环的时候,扔到我床上的毒针收回来,才把那只蝎子扔到我的被子上的,是不是?”

    鸿章陡然间全身剧震,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不过后面这点,此刻却看不出来,问道:“你说什么?”

    王语嫣看向鸿章,说道:“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是崔姑娘,还是阿紫姑娘。其实我醒来以后,就知道今天晚上,你会来青凤阁刺杀银川公主了。现在银川公主就是我,所以是你会来青凤阁刺杀我。

    刚刚我躺在床上,你看不见我的脸,但你做了什么,我却看得一清二楚。我看见你借着去捡耳环的功夫,将一枚钢针弹到了我的被子里面,只要我动一动腿,小腿就会碰到那枚钢针的针尖,那枚钢针上一定涂了厉害无比的毒药,纵使我被它刺伤,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中了毒都不知道,最后毒发身死了,我还是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还看见你尖叫的时候,从袖子里掷出了那只小蝎子,他们听到你的尖叫声,都去看你了,所以没有发现,那只小蝎子是你掷过来的,只有我,什么都看见了。你不舍得我死,是吗?”

    鸿章道:“我自然不会让你死。”言下之意,自是承认自己就是阿紫也就是崔紫华了,又道:“王姊姊,你怎么知道我叫阿紫的?”

    王语嫣听到阿紫说她不会让自己死,登时又惊又喜,满脸红晕,竟然没有察觉,她说的是阿紫不舍得让她死,阿紫说的却是不会让她死。

    不舍得和不会,当然是两种意思。

    王语嫣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忧郁之色,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发愁,轻轻叹息,说道:“这是我表哥跟我说的。”

    先前杭州城虽然通缉过阿紫,但用的是阿紫扮成顾红衣和扮成少年的画像,还有顾红衣这个名字,并没有用阿紫这个名字。毕竟贾珂只能确定顾红衣和薛蟠在饭馆里遇到的那个少年是同一个人,只是怀疑这人是阿紫,但没有证据证明这人就是阿紫,没有证据的事情,衙门自然不好白纸黑字地写上,不过内部都认为这人就是“七月十五”的阿紫。

    便是如此,阿紫现在都不知道,贾珂他们早就知道帮“一号”做事的人叫作阿紫了。

    她听了王语嫣的话,只是一怔,不明白王怜花是从何处知道自己本来是叫阿紫,难道是从唐玉那里知道的?也对,贾珂和唐玉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如今狗皇帝全城通缉唐玉,唐玉自己还受了重伤,官府很快就能找到唐玉才是,官府现在都没找到唐玉,十有八|九是贾珂把唐玉藏起来了。

    贾珂从来不会吃亏,如今唐玉生死都得仰仗于他,他自然要把唐玉的秘密全都问出来,第一个被唐玉出卖的人,应该就是自己这个同伙。

    阿紫想到贾珂,就想到了她的姊姊,都快半年了,哪怕她已经知道姊姊是假的,是贾珂假扮的,她还是忘不了姊姊,她冒着暴露的危险,取回床上的毒针,也是因为姊姊。毕竟王语嫣是王怜花的表妹,王怜花是姊姊的恋人,王语嫣要是死了,姊姊一定也会伤心的。她可舍不得姊姊伤心。

    阿紫忍不住道:“王怜花现在在兴州城,贾珂呢?他也在兴州城吗?”

    王语嫣脸上忧郁之色更重,叹了口气,说道:“他们都在兴州城。”

    阿紫眼睛一亮,说道:“太好了!他们现在在哪里,你快带我去见他们吧!我有件事要跟他们说。”

    王语嫣咬住嘴唇,说道:“你真的要见他们?不怕他们杀了你吗?”

    阿紫一惊,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王语嫣道:“表哥跟我说,你是唐玉的同伙。”

    阿紫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实是他的同伙,但我没有想到,你是银川公主。王姊姊,你怎么会是银川公主?”

    王语嫣道:“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我本来不是的,却被人掳来做公主了。我表哥还跟我说,唐玉给自己留了两条后路,如果他不幸被抓,他会先说他之所以这些天一直待在皇宫,是因为他早就收到消息,有人要来刺杀银川公主,他是为了保护银川公主,才这么做的。

    如果皇帝不相信他的话,他就会说是我指使他来杀银川公主的。因为西泥国的皇帝和我妈是同母异父的姐弟,银川公主算是我的表姐,我嫉妒银川公主享尽了天下的荣华富贵,而我却只是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孤女,就要唐玉帮我杀了银川公主。

    唐玉甚至准备了三封书信,证明我确实跟他有私情,我利用这私情逼迫他来皇宫刺杀银川公主,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才真的来皇宫刺杀银川公主了。”

    阿紫“啊”的一声,说道:“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连唐玉的后路都知道了,应该也知道是李淳派我来的了吧。我几个月前受了重伤,背上的伤口现在都没消失,就近找了个院子,一直住在那里养伤。

    前不久李淳派人来找我,要我配合唐玉刺杀银川公主,我只好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在兴州城和唐玉会合。这些天他一直待在宫里,我就一直在外面。”

    阿紫说到最后,双眼一眨一眨的,似乎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说道:“你是王怜花的表妹,还一直住在他们家里,倘若西泥国认定你是这场刺杀的主谋,他们想必也性命难保。我若是早知道唐玉给自己准备了这样一条后路,我宁可跟唐玉同归于尽,也不会让唐玉这么做的。姊……他现在一定很讨厌我吧。”说到最后,忍不住哭了出来。

    王语嫣情窦初开,自然不愿相信,自己的心上人会对自己如此狠辣,初时见阿紫说得真诚,立马相信了阿紫的话,心里甜滋滋的,暗道:“阿紫这么着急,一定是怕我误会她,可见她十分在意我。她在意我,心中便对我有几分爱意。”

    听到最后这句话,身子不由一颤,一颗心仿佛碎成了几块,心想:“原来她在意的不是我,是……”想到阿紫几次提到王怜花,几次说自己是王怜花的表妹,暗道:“是表哥。她爱的是表哥。”

    王语嫣先前觉得自己对阿紫的感情实在难以启齿,便是因为阿紫和她都是女子,她爱上了阿紫,实在有违常理,但是想到阿紫心心念念的人也是一个女子,阿紫为了保护那个女子,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虽然她找错人了,又觉得对于阿紫来说,自己和她同为女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此刻亲耳听到阿紫对王怜花如此在意,明明她和王怜花长得这般相像,但是在阿紫心里,她就只是王怜花的表妹,方知阿紫喜欢的也是男人。

    王语嫣霎时间万念俱灰,泪珠一滴滴流了下来,心想自己还不如死在了毒针上,至少自己死的时候,不会知道阿紫对表哥用情如此之深,至少自己死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我还想见她一面,而不是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却在心里想我还不如在她面前死了,一了百了。

    阿紫见王语嫣哭得如此伤心,反而不哭了,一擦脸上的眼泪,说道:“王姊姊,你哭什么?”

    王语嫣见阿紫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泣,心中更加难过,凄然道:“我……阿紫姑娘,你这么在意他吗?”

    阿紫叹了口气,美丽的脸上露出忧郁之色,说道:“我本来是不在意他的,也一点都不想在意他,现在却不能不在意他,唉,我这句话,我自己听起来都乱七八糟的,王姊姊你一定也听不懂。”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也是甘心情愿地在意他的。”

    王语嫣自然没有听懂阿紫的意思,只道阿紫说她不想在意王怜花,是因为王怜花已经和贾珂成亲了,并且和贾珂非常恩爱,她没有机会了,所以她不该在意他,心想:“她明知表哥已经成亲了,还甘心情愿这样默默爱着表哥,她对表哥的情意果然很深。”长叹了口气,说道:“阿紫姑娘,你放心吧,我会帮你说情的。你不知道唐玉要利用我,表哥他们应该不会很生你的气的。”说到最后,不禁心如刀割,忍不住落下泪来。

    阿紫极是诧异,不明白王语嫣为何哭得如此伤心,自己也没有招她惹她啊!难道王语嫣骗了自己,贾珂和王怜花已经决定杀死自己了,她根本没有把握说服贾珂和王怜花改变主意,又不忍心自己就这么死了,所以才伤心成这样。亦或王语嫣从一开始就在撒谎,告诉王语嫣这件事,安排王语嫣在这里等自己的人,根本不是贾珂和王怜花,而是别人。

    阿紫见王语嫣的泪珠仿佛止不住似的流了下来,心中一寒,站起身来,便要离开卧室。岂知拉开房门,就见门外走廊上站着两个人,正是贾珂和王怜花。

    阿紫猛地瞧见门外有人,吓了一跳,随即看清这两人的面容,喜道:“是你们两个,太好了!快进来!我有件十万火急的事,一直想跟你们说,却找不到你们。”

    贾珂和王怜花见她如此惊喜,忍不住对望一眼,均想:“咱们和她有这么熟吗?她演的也太过了吧。”

    阿紫刚刚跟王语嫣说的那些话,贾珂和王怜花就在门外,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王语嫣只知道唐玉打算嫁祸自己的事,现在误会解除了,她知道阿紫没打算嫁祸自己,见阿紫急得哭了,自然相信阿紫对王怜花是一片真心。

    贾珂和王怜花却知道阿紫是“七月十五”的人,几次想要害死他们,加上已经见识过阿紫那把陆小凤骗得团团转的高超演技,和一边惦记着贾珂的脑袋一边和贾珂来往的厚颜无耻,哪会相信阿紫刚刚说的话、流的眼泪是真的,一心认定阿紫只是在演戏。

    阿紫刚刚是在演戏,现在见到他们一脸惊喜,当然也是在演戏,表现得如此热切,仿佛和他们交情极好,应该就是为了呼应她刚刚向王语嫣吐露的她对王怜花的情意吧,只是真的浮夸的过头了。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阿紫姑娘,你好啊。”

    这一声“阿紫”一叫,阿紫眼眶登时红了,脸上却满是欢喜,说道:“姊……你居然还记得我,我好欢喜。”声音中充满了欢喜,甚至还有几分羞涩。

    她这个“姊”字虽然说得很快,但贾珂和王怜花和她离得这么近,怎会没有听见。

    贾珂疑心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小心翼翼地道:“阿紫姑娘,你刚刚叫我什么?”

    阿紫脸上一红,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早就知道你是我姊姊了。”

    贾珂见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而是阿紫真的知道自己就是那晚她见到的绿衫姑娘了,登时窘迫得无地自容,连自己安排这一系列圈套,就是为了抓住阿紫都不记得了,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心中只想:“她怎么会知道贾姑娘是我!不会是李淳告诉她的吧!这件事不会早就在李淳那帮人之中传开了吧!”想到最后,万念俱灰,甚至开始思考换个马甲生活的可行性。

    王怜花和贾珂想到了一处,偷偷瞧了贾珂一眼,见贾珂满脸通红,神思不属,不禁有些愧疚,甚至都忘了例行谴责那个偷走贾姑娘的玉像的小贼,才是这一切事情的元凶了,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阿紫向贾珂瞧了一眼,说道:“我见过玉像了。”

    贾珂大惊失色,心想:“不会吧!难道有人在京城展览贾姑娘的玉像?而且阿紫知道贾姑娘是我,岂不是有人在玉像下面标了我的名字?我再也不要用贾珂的身份回京城了!”

    王怜花又和贾珂想到了一处。自从他知道玉罗刹把贾姑娘的玉像送去了别的地方以后,就在担心这事发生,想不到这个最糟糕的可能,真的变成了现实。

    王怜花捏了捏贾珂的手指,看了贾珂一眼,意思是说:“等咱们回到卫国,我就放出消息,说贾姑娘的玉像其实是照着玉无缺雕刻的。”

    贾珂十分无语,鄙视地看了王怜花一眼,意思是说:“这玉像又不是无缺雕刻的,你要是真有悔过之心,不如放出消息,说是你在家里没事就喜欢扮成姑娘,这个就是你照着自己先扮成我再扮成姑娘的模样,雕刻出来的玉像。”

    王怜花立马收回目光,假装根本没有和贾珂眉来眼去过。

    贾珂干咳一声,说道:“阿紫姑娘,你刚刚说,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我们,那是什么事情?”

    阿紫迟疑片刻,说道:“这件事我是非告诉你们不可的,我只求你们听了以后,不要太生我的气。”

    贾珂和王怜花对望一眼,均想:“难道她要说‘七月十五’的事?”

    贾珂道:“姑娘请说。”

    阿紫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十分紧张,说道:“姊姊那座玉像,是我从你们家里偷走的。”

    王怜花脸色大变,咬牙切齿地道:“是你!”

    阿紫毫不停顿,像是要赶在这一口气喘完了之前把话说完似的,继续道:“我一早就怀疑姊姊和贾珂有血缘关系,那天晚上,我闲着没事干,就溜进你们家里,想要调查一下,贾珂到底认不认识姊姊,哪想到姊姊没有见到,却在一间屋里,见到了姊姊的玉像。

    那时我还没想到姊姊是贾珂假扮的,一心认定贾珂和姊姊有十分亲密的关系。我又去了你们卧室外面,假装是给你们守夜的丫鬟,在你们的窗户外面,听到了你们说的那些话,这才确信姊姊确实是贾珂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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