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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1章 三百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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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说话声已经停止了,眼前的贾珂却没有消失。

    王怜花却希望眼前这个贾珂是假的,是他的幻觉,外面的贾珂才是真的。

    明明再等一会儿,他就回到那条白色毛毯上,贾珂却偏偏在这时候进来了!

    王怜花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觉他哪怕稍微动那么一下,此刻这微妙的平衡就会打破了。

    小老虎似乎也知道他此刻窘迫的恨不得钻到它那小小的肚皮底下的心情,乖乖地呆在王怜花的手掌下面,任由他轻轻按着自己,没有乱动,也没有乱叫,就像是和王怜花一起凝固在了原地。

    王怜花和小老虎一动也不敢动,贾珂却动了。

    他脱了鞋子,走进帐篷,几步来到王怜花的身后,向王怜花伸出了手,谁知他的手指一碰到王怜花,王怜花便如突然活过来了一般,抓起小老虎,忙不迭地回到那条白色毛毯之上。

    毛毯周围放满了金银珠宝,王怜花慌乱之下,没有留意脚下的东西,一脚踩在一个蓝色碧玺所制的八音盒上,身子前倾,便要摔倒。

    以他现在的武功,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必惊慌,只需向地下拍上一掌,便可借力重新站起,但是地上不是金银珠宝,就是白色毛毯,哪一样都打不得。

    王怜花情急之下,左手在地上一撑,身子在空中水平转了半圈,同时翻了个身,然后收回左手,“砰”的一声轻响,侧躺着落在白色毛毯上,右手抱着小老虎,左手支着太阳穴,看着贾珂,微微而笑,说道:“你回来啦。”

    贾珂忍笑忍得很辛苦,故作镇定地道:“嗯。”心想:“回来看你跳体操了。”

    王怜花虽然不会读心术,但看贾珂如此反应,哪会猜不到贾珂在想什么。

    他又尴尬,又气恼,恨不得把手里的小老虎向贾珂砸过去,如果不是贾珂突然回来,哪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但他还是决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这件事说来说去,到头来尴尬的只会是自己。

    当下微微一笑,说道:“那你还站在那里干吗?还不赶快把衣服脱下来。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我在等你吗?”

    贾珂继续忍笑,说道:“嗯,我先把这小东西送回去。”

    王怜花向铁笼子瞧了一眼,笑道:“何必把它送回去,你看那是什么。”

    贾珂一进帐篷,目光便被王怜花牢牢吸住,还真没有注意帐篷里有什么东西,听到这话,顺着王怜花的目光看去,见角落里放着一个铁笼子,忍不住笑道:“你把它留在这里,不是教坏小孩子吗?”

    “而且,”他看向王怜花,微笑道,“你在床上的可爱模样,给其他人或者动物看见了,我可是会吃醋的。”

    王怜花哈哈一笑,鄙视道:“贾珂,这才是你把它赶走的真正原因吧,什么教坏了小孩子,你真把老虎当成你儿子啦?”

    然后揉了揉小老虎的脑袋,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说道:“可怜的小东西,我本来想把你留在这里,让你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的。可惜你珂珂爸爸不同意,你只好回你那冰冷的小窝,自己睡觉了。”说着把小老虎放在那些金银珠宝上面。

    贾珂蹲下身,将小老虎抱在怀里,然后走到角落,拿起铁笼子,走到帐篷出口前面,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向王怜花一笑,说道:“怜花,其实我刚刚就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了。”

    王怜花知道贾珂接下来问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他不会刚刚不问,却要拖到现在来问。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王怜花又羞窘的恨不得钻进这些金银珠宝的下面,但他知道自己若是这么做了,贾珂定会笑得更加开心,只能丝毫不动声色,微笑道:“哦?”

    贾珂笑道:“你把那么多颗宝石压在身下,难道不会觉得硌吗?”说着转过头去,一手抱着小老虎,一手提着铁笼子,哈哈笑着走了出去,留下王怜花满脸通红,忿忿地道:“怎么可能不觉得硌!”

    适才王怜花险些摔倒,匆忙之间,尚未来得及将手臂上、腰上、腿上、脚腕上的宝石拨去一边,就落到了毛毯上,那几颗本来悬挂在他身侧的宝石,都被他压在身下,滋味自然很不好受。偏他为了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直保持着这个一手支撑太阳穴,侧躺在毛毯上的姿势,躺在那些宝石上面,所以那些宝石到现在也没有移开。

    本来贾珂走出帐篷之后,王怜花立马就会换个姿势,把这些宝石从身下移开,岂知贾珂离开之前,还要多嘴问他一句,把他的小心思都揭穿了,这叫王怜花怎能不气?

    王怜花向贾珂离开的方向扮了个鬼脸,然后翻了个身,趴在毛毯上,小腿抬了起来,脚腕上的几颗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本来想要一手抚摸小老虎,一手拿着几颗宝石,摆出这个姿势给贾珂看,现在小老虎被贾珂拿走了,就显得手里空荡荡的,若是两只手都去拿珠宝,又显得有些庸俗了。

    王怜花沉吟片刻,站起身来,把小几搬到毛毯上面,然后找了一瓶葡萄酒和一只水晶杯,放在小几上,又在包袱里找了找,翻出了贾珂从前在西域某个小镇上买的一本龙阳图。

    他拿着这本龙阳图,坐回毛毯上,把小几放在自己的右手边,拿起那瓶葡萄酒,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放回小几上,然后把龙阳图放在自己腿上,随手翻开一页,打量一下自己,觉得自己手上太空了,于是找了七个宝石戒指,分别戴在自己的手指上。

    一切准备就绪,他就拿起水晶杯,一边翻开腿上的龙阳图,一边慢慢啜着杯中的葡萄酒。

    贾珂走进帐篷,就见王怜花盘腿坐在毛毯上,一手拿着盛着葡萄酒的水晶杯,一手一页页地翻看放在腿上的小册子。

    他的头发披散下来,挂满了颜色各异的宝石,身上不着寸缕,脖子上、手臂上,手腕上、腰上,腿上、脚腕上,也都挂满了颜色各异的宝石,灯光下宝光流动,耀眼生花,更衬得他皮肤洁白如玉。

    本来贾珂在路上还在想,回来以后,定要好好取笑王怜花一番,此刻一见王怜花这副模样,不由得心头一跳,口干舌燥,哪还记得取笑这事,心想:“这是哪个西域国家来的王子啊。”

    他来到王怜花面前,屈膝跪在地上,伸手抓住王怜花的右脚,在他脚腕上挂着的那些宝石上轻轻一吻,低声笑道:“王公子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说给我听听吧。”

    王怜花微微抬头,目光在贾珂脸上转了几转,脸上淡淡一笑,忽然右手一扬,一条绳子犹如长蛇一般蜿蜒而出,将贾珂紧紧捆住。

    贾珂一怔之下,就见王怜花伸出左手,捏住自己的下颏,似笑非笑地道:“珂奴——”

    贾珂差点吐血,心想:“这是什么称呼啊!你就不能给我想个好听点的称呼么。”

    王怜花却丝毫不觉得这个称呼有问题,说道:“本王给你一个活下来的机会,只要你能取悦了本王,本王不仅放你自由。”

    “而且,”他伸出了左脚,脚尖在周围这些珠宝上面点了几下,微笑道,“这些财宝,也都归你了。”

    王怜花一条腿被贾珂抓着,一条腿去点那些财宝,此刻门户大开,他却毫不在意,似乎不仅不觉得羞耻,还觉得贾珂能够看到,那是贾珂的荣幸。

    他举起水晶杯,又啜了一口葡萄酒,然后微笑道:“你做不做?”

    贾珂笑道:“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取悦王呢?”

    王怜花看着贾珂,忽然把葡萄酒倒在了自己的锁骨上,然后看向贾珂,说道:“在它落到毯子上之前,你把它舔干净了,若是有一滴落到毯子上,本王可就要重重地惩罚你了。”

    贾珂双手被缚,没法去抱王怜花,只能爬到王怜花面前,将脸凑过去,去舔流下来的美酒,舔完以后,突然在王怜花身上咬了一下。

    王怜花抓住贾珂的头发,让他看向自己,说道:“该死的奴隶,你怎敢弄痛本王?”

    贾珂一笑,说道:“我以为王会喜欢痛一点的呢。”

    王怜花微笑道:“是吗?”突然将贾珂轻轻踢到在地,然后和贾珂玩起了游戏来。

    王怜花精通手段,用脚来施展这手段,当然也不在话下,不过几下,就让贾珂叫苦不迭。

    贾珂暗骂王怜花这个小混蛋心眼好坏,心想:“我的裤子要是脏了,明天就穿你的裤子。”

    他本来还想显得有骨气一点,起码得被王怜花折磨半盏茶时分,再向王怜花求饶,想不到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受不了了,只能向王怜花求饶道:“王,让我来继续取悦你吧。”

    王怜花停下了脚,微笑道:“你要怎么继续取悦本王?说来听听。”

    贾珂心想:“还能怎么取悦你,当然是把你干了!咦,我这算不算是奴隶起义?”向王怜花一笑,说道:“请王赐给我一块冰块。”

    王怜花道:“你把水壶给本王叼过来。”

    贾珂难受极了,只希望王怜花能够早点让自己解脱,当即站起身来,走到水壶旁边,俯下身去,咬住水壶,然后回到王怜花面前。

    王怜花伸手接过水壶,往手心倒了一点水,倒转内力,凝结成冰,递给了贾珂。

    贾珂将这块冰含在嘴里,然后向王怜花一笑。

    灭绝师太和丁敏君在树林中站了很久,营地终于安静下来。

    丁敏君侧头看向灭绝师太,心想:“现在营地里的人都睡觉去了,咱们总该过去了吧。”但见灭绝师太仍然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若不是站得十分笔直,丁敏君真要以为,灭绝师太已经睡着了。

    丁敏君心下老大不耐烦,心想:“她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不会是要等到天亮吧!”

    正自在心中抱怨不休,忽听得脚步声响,有两人走了过来。丁敏君心中一凛,向前看去,就见两个人从营地方向走了过来,看着十分面熟,不过丁敏君和他们并无来往,这时看清楚了他们的面容,只知道他们是营地里的人,却想不起他们的名字来。

    丁敏君心想:“他们两个向这里走过来了,若是给他们发现,我和师父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地站在树林里,峨嵋派可真要沦为江湖上的笑柄了!”她心中着急,连忙去拽灭绝师太的衣袖,想要说服灭绝师太赶快离开这里。

    灭绝师太睁开眼睛,向前面这两人瞥了一眼,脸上丝毫不动声色,然后斜睨丁敏君一眼,意思是说:“有事?”

    丁敏君倒也不笨,见灭绝师太见到来人如此反应,也猜到了这两人这时候过来,是在灭绝师太的意料之中,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向灭绝师太打了个手势,询问这两人的身份。

    灭绝师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意思是说:“这两人是我安排好的,你不用紧张。”

    那两人很快走了过来,向灭绝师太打了个手势,丁敏君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灭绝师太又点了点头,然后向丁敏君瞥了一眼,示意丁敏君跟着自己走。

    丁敏君只得点头,跟着灭绝师太离开树林,走了七八步,回头向树林望了一眼,就见那两人站在树林里,似乎不打算离开,心想:“原来如此,师父是要我和她顶替这两人的身份回到营地,即使是王怜花那样的武功,他听到有两人离开了营地,不一会儿,又有两人回到了营地,心中也不会起疑。”

    营地中当然有负责守夜的人,不过灭绝师太和丁敏君在营地中住了好几天,对地形和守夜的人巡逻的规律早就了如指掌,两人的轻功又不差,轻轻松松就避开了守夜人的目光,潜入了营地。

    灭绝师太和丁敏君一前一后,来到贾珂和王怜花所在的帐篷附近,担心贾珂和王怜花会发现她们,不敢靠的太近,远远瞧见帐篷里亮着灯光,不过灯光不亮,应该只有一盏灯亮着。

    丁敏君暗暗叫苦,心想:“都这时候了,他们怎么还不睡!他们不睡,我们怎么把倚天剑和屠龙刀拿到手?”言念及此,侧头看向灭绝师太,想要看看灭绝师太有什么主意。

    但见灭绝师太神色冷然,看着贾珂和王怜花的帐篷,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个这时候还没睡觉,这时察觉到丁敏君的目光,无声地说了一个字:“等!”

    这一等就是一晚上,直到天色放亮,贾珂和王怜花的帐篷中的灯光也没有熄灭。

    灭绝师太也知道不能继续等下去了,现在天已经亮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到时再想离开营地,可就来不及了,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也只能侧头看向丁敏君,无声地说了一个字:“走!”

    丁敏君松了口气,连忙跟着灭绝师太离开营地,向峨嵋派驻扎的地方行去。

    行了三四里路,丁敏君觉得王怜花应该听不见她们说话了,便道:“师父,难道咱们就这样算了?”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说道:“他们两个今天晚上一夜没睡,难道还能天天如此吗?敏君,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我已经吩咐过静虚了,接下来就由她率领弟子回峨眉山,你和我就跟在他们后面。这里和中原相距几万里,咱们一路跟在后面,总有一天,能找到机会,把倚天剑和屠龙刀夺回来。”然后看了丁敏君一眼,说道:“只要你能助我把倚天剑和屠龙刀夺回来,我先前答应你的事情,就仍然算数。”

    丁敏君心想她们二人偷偷摸摸地跟在那些人后面,一路上风餐露宿,缺衣少食,那是在所难免的,但若能找到机会,从贾珂和王怜花手中偷走倚天剑和屠龙刀,师父便会将衣钵传给自己,眼下是苦了一点,但未来是美好的,她权衡利弊了一番,倒没什么怨言,欣然答应下来。

    昨天晚上,灭绝师太和丁敏君担心被贾珂和王怜花发现,不敢靠得太近,见贾珂和王怜花帐篷里始终有亮光,就以为两人一夜没睡,其实他俩玩完以后就睡下了。只是王怜花觉得那些珍珠宝石不能白摆出来,所以睡觉的时候,留了一盏水晶灯,灯光照在身边这些珍珠宝石上面,整个帐篷都流光溢彩,耀眼生花,便如睡在星河之中一般。

    两人一夜好梦,到了早上,西方魔教的人在前引路,一行人向柴玉关的老巢行去。

    柴玉关的老巢和大光明境离得不远,一日后便到了。

    那是一处很大的山谷,谷中有一个小城,柴玉关在江湖上招揽的奇人异士,收集的妙龄美女,还有他精心培养的急风骑士,平时全都住在这里。

    贾珂一行人来到山谷外时,早有探子回去禀告,山谷中的人还不知道柴玉关的死讯,但是王怜花在快活林中大败柴玉关一事,早就在山谷中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而且山谷中的人都亲眼目睹过,柴玉关体内的生死符发作时的可怕模样,此刻听说王怜花来了,一个个斗志全无,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心思,当即打开一道道铁门,迎接一行人进来。

    王怜花还是头一回来这里,见这座城市城墙坚厚巨大,城中房屋整洁静雅,道路宽阔干净,中央的那座宫殿十分宏伟,不过从建筑风格来看,似乎是九百年前的建筑,绝不可能出自柴玉关之手。

    他先前听说柴玉关的老巢在一处山谷里,还以为那是柴玉关自己建造的,想不到在九百年以前,竟然有人在这里建了一座城市。他向贾珂笑道:“我还以为这座城市是柴玉关自己建造的,原来他也只是捡了一个便宜。”

    陪在他们身边的急风骑士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里本来是一座古城,只不过世易时移,很多建筑都已经坍塌了。王爷有次在山上打猎,误入此地,十分喜欢这座城市的布局和附近的景观,就用了八年时间,耗资千百万,才终于把这座古城变成了现在这等繁华的模样。这里的大部分建筑,确实是从前的城主留下来的,但有些建筑,却是王爷亲自设计的。”

    王怜花道:“是么,哪些建筑是柴玉关亲自设计的?”

    那急风骑士说道:“比如说城西的那处水潭。王爷一来嗜酒,二来嗜美,三来嗜茶,好喝的茶,不仅需要好茶叶,更需要好泉水来泡。王爷在中原的时候,每年都要去金山,收取那天下第一泉的泉水烹茶。”

    王怜花听到这话,也想起来了这件事。

    那时候柴玉关还没有和王云梦闹翻,王云梦自己不喜欢喝茶,知道柴玉关有这个爱好之后,每年都会陪柴玉关去金山小住一两个月。后来柴玉关和王云梦闹翻了,王云梦就再也没有去过金山了。

    王怜花从来没有去过金山,侧头向贾珂一笑,说道:“贾珂,等咱们回去以后,也去金山尝尝这天下第一泉的泉水吧。”

    贾珂笑道:“好啊。”心想:“柴玉关和王云梦已经十几年没有去过金山了,山上应该没有他们两个留下来的东西了吧。”

    他知道王怜花嘴上不提柴玉关和王云梦,但听到他们两个从前去过的地方,心里不是没有触动的,这时想到回到中原以后,要去金山尝尝那天下第一泉的泉水,也是因为柴玉关和王云梦从前一起去过金山,若是山上有这两人的旧物,王怜花难免会想起他们两个,心里不太好受。

    王怜花看向那急风骑士,说道:“你继续说,柴玉关对那处水潭做什么了?”

    那急风骑士说道:“这些年来,王爷再不曾踏足中原,但他又喜欢喝茶,所以经常去兰州的兴龙山上喝茶。

    这兴龙山是西泥国第一名山,山上林木茂密,溪泉环绕,而且山上有个三元泉,泉水一左一右,自石缝中流出来,由石槽流入水柜,水柜中又有三个小孔,泉水再自小孔流入一个水池,然后自一个青石龙头口中吐入另一个石槽,石槽中还有一个小孔,泉水自这个小孔注入殿前的深潭。

    经过这几次过滤的泉水,芳香甘美,不比金山上的泉水逊色多少。王爷很喜欢兴龙山上的三元泉的泉水,而这座山谷中,就有这样几处泉眼,王爷便在城西建了一个小三元泉。虽然比不上兴龙山上的三元泉的泉水清冽甘美,但也算是这方圆几百里的第一名泉了,连玉教主对这处泉水都赞不绝口。”

    王怜花哼了一声,说道:“他倒是会享受。除此之外呢?他还设计了什么?”

    那急风骑士说道:“王爷还设计一座镜子宫。”

    王怜花道:“镜子宫?宫殿里面放满了镜子吗?”

    那急风骑士道:“镜子宫中没有窗户,所有的墙壁、屋顶和地板都是镜子,而且是从波斯重金买来的玻璃镜子,可以把人照得纤毫毕现。”然后伸手一指前面的宫殿,说道:“镜子宫就是左后方那间宫殿,两位公子若是有兴趣,可以进去看看。”

    王怜花有些奇怪,问道:“他为什么要建这么一座宫殿?四面八方都是镜子,从风水上讲可是大忌,他建这么一座宫殿,不怕给自己招来灾厄吗?”

    那急风骑士微笑道:“弟子对风水学一窍不通,不知道镜子会不会招来灾厄,不过王爷建这样一座镜子宫,也是有原因的。王爷从前有一个姬妾,她跟在王爷身边之前,丈夫是一个画师,以她的身体为画布,在上面用针和颜料画了很多图画。

    后来这个姬妾来到王爷身边,王爷为了欣赏她身上那些图画,就在她的四周摆上镜子,让她在镜子的包围中翩翩起舞。王爷大概是觉得这么做很有意思,就建了这样一座镜子宫。”

    王怜花没想到这座镜子宫竟然是柴玉关寻欢作乐的地方,不由脸色一僵,想到以柴玉关每日非两女不欢的习惯,这座镜子宫只怕每一处地方,都曾留下柴玉关和他的姬妾们的痕迹,登时兴致全无。

    他沉默片刻,问道:“柴玉关那些姬妾呢?”

    那急风骑士说道:“王爷从前的姬妾,大多都已经离开了,现在山谷里还有五十七个姬妾。公子可要见见她们?”

    贾珂好奇道:“都已经离开了?她们去哪里了?”

    那急风骑士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斟酌片刻,说道:“王爷是一个追求刺激,喜欢新鲜的人。那些姬妾刚来王爷身边的时候,王爷对她们自然是十分宠爱,但是时日久了,王爷对她们厌弃了,就不愿把她们继续留在自己身边了。

    有些姬妾,会被王爷的手下讨要走,王爷有时候也会主动把自己的姬妾,赏给那些立下功劳的手下。有些姬妾,会被王爷送给朋友,有些姬妾,会被王爷卖去妓院。

    还有些姬妾,做了对不起王爷的事,比如背着王爷找了情人,比如偷拿了王爷的东西,比如收了别人的好处,就帮人家打听王爷的秘密。从前王爷遇到这样的姬妾,会直接把她们处死,后来玉罗刹给王爷出了一个主意,自那以后,王爷会把这些对他不起姬妾扔进森林里,然后放出一些猎犬,让这些猎犬在森林中追赶这些姬妾,直到所有姬妾都死了,那些猎犬才能回来。”

    贾珂“啧”了一声,说道:“他可真是够狠辣的。”

    王怜花一笑,柴玉关对他和王云梦都如此狠辣,对别人如此狠辣,他一点也不意外,问道:“那孩子呢?柴玉关有这么多如花美眷,不会一个孩子都没有吧?听说快活林的高老大,就给他生过一个孩子,此事是真是假?”

    那急风骑士一怔之下,说道:“弟子跟随王爷多年,从未听说王爷有过孩子,更没听说快活林的高老板,给王爷生过孩子。”

    王怜花心想:“原来他不是唯独对高寄萍的儿子特别的好,他是待所有的儿女都不好。”心里登时舒服许多。随即转念,又想:“我和白飞飞就差了两岁,柴玉关肯定没有问题,他当年能连着生下我和白飞飞来,怎的我出生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生过一个孩子?

    大理的段正淳和他一样风流好色,情人无数,但是段正淳的每个情人,几乎都给段正淳生了孩子,柴玉关却一个孩子都没有。哈,柴玉关,你也太没用了吧!我简直要怀疑,你是不是早就雄风不振,天天派手下出去强抢民女,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人以为你雄风仍在。柴玉关说我妈和他在地府成亲以后,就不要他了,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吧。哈哈,以后我若是有机会再去地府,一定要去恭喜一下柴玉关。”

    贾珂微微一笑,向那急风骑士道:“你说你从没听说柴玉关有孩子,你确定?”

    那急风骑士一怔,见贾珂向王怜花瞧了一眼,登时明白了贾珂的意思,说道:“不。弟子在快活林中,曾听王爷说过,王公子是他的儿子。当时弟子听到这么说,可真为王爷高兴,毕竟王公子的武功如此厉害,王爷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后来王公子说,王爷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弟子也就不敢再想了。”

    贾珂微笑道:“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急风骑士笑道:“贾公子,你实在太客气了,弟子怎么担得起你一句兄弟?咱们在王爷麾下做事,早就把自己的名字和家人忘记了,从此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王爷给咱们起的名字。不过。既然公子想要知道弟子的名字,弟子告诉公子,倒也无妨。

    弟子姓方,名心骑,大概弟子的父母把弟子生下来以后,就猜到弟子日后会做一名骑士,整日与马相伴,听从别人使唤,所以给弟子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贾珂笑道:“这个名字挺好的啊。方心骑,你这几天,大概一直待在山谷里,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吧?王公子的母亲,已经承认王公子是柴玉关的亲生儿子了。王公子在快活林中,说柴玉关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只是因为恼恨柴玉关当年差点杀死自己的母亲,所以不肯认柴玉关这个父亲罢了。他那只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的。”

    其实快活林一役之后,方心骑等人也曾经讨论过王怜花的身世。

    王怜花的相貌酷似母亲,和柴玉关并不相像,单独看他们两个的相貌,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两个是亲生父子,但是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却会让人觉得他们有些相似。虽然很难说出来,他们两个到底是哪里长得像,但就是让人感觉,他们两个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当时不止一个人,怀疑王怜花说的是假话。

    这时方心骑听到贾珂的话,半点也不觉得意外,反而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连忙向王怜花躬身行礼,说道:“原来是少爷。”

    王怜花脸上似笑非笑,问道:“柴玉关还没认下我这个儿子呢,你就叫我‘少爷’,不怕柴玉关知道以后,惩罚你自作主张吗?

    还是因为你们听说我在山谷外面,连打都不敢跟我打,就打开铁门,请我进来,担心柴玉关知道以后,会惩罚你们,索性认我当少爷,日后柴玉关追究起来,你们也能说,你们是以为我是你们的少主,才把我放进来的,而不是因为你们害怕我,不敢与我为敌,才把我放进来的?”

    方心骑如此痛快地认下王怜花当少主人,确实有这样一个原因,但他不敢承认,微笑道:“少爷有所不知,其实王爷自从玩偶山庄,与少爷一别之后,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少爷,回到山谷以后,经常跟我们提起少爷。”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说道:“回到山谷以后,经常跟你们提起我?是经常跟你们骂我,说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不念旧情,竟然给他用这么厉害的毒药来折磨他吧?”

    方心骑心下尴尬,王怜花说的半点没错,当时柴玉关体内生死符发作,整天苦不堪言,生吃了王怜花的心都有了,又怎会说王怜花一句好话。

    他天天骂王怜花,骂王怜花的母亲王云梦,骂王怜花那个不知身份的亲生父亲,还骂王怜花的祖宗十八代,诅咒他们不得好死——现在看来,柴玉关当时竟然一直是在诅咒自己。

    可是这话哪能直说,万一王怜花大怒之下,迁怒于他,那可怎么办?

    方心骑笑道:“怎么会呢。少爷,王爷心里是有你的,即使当时王爷以为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心里也是难过多过愤怒。王爷嘴上可能不说,但是弟子冷眼旁观,一直觉得王爷打心底里希望少爷是他的亲生儿子。

    王爷在快活林中,对少爷使出那样厉害的毒药,在弟子看来,也是陡然间知道少爷的亲生父亲不是自己,气急攻心之下,做下的不智之举,并不是真心想要置少爷于死地。毕竟这样的事情,是哪个男人,都无法容忍的。

    王爷一直希望您是你的亲生儿子,如今弟子知道你的亲生父亲,真的是王爷,认你为少主人,哪还需要半刻迟疑?”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说道:“方心骑,如果我的武功比玉天宝还要差劲,身边没有手下跟随,没有恋人保护,就是一个任人欺负的脓包角色,你还会认我为少主人,不需要半刻迟疑吗?会说话是好事,但是好话说的太夸张了,可就显得虚伪了。我身边不需要虚伪的人。”

    方心骑怔了一怔,说道:“多谢少爷提醒。弟子幼历坎坷,早已习惯了这么说话,如果不是少爷点破,弟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个毛病。”

    王怜花道:“那我再问你一遍,你这么痛快就认我为少主人,是因为什么?”

    方心骑略一迟疑,说道:“因为少爷武功高强,王爷都不是少爷的对手,何况是我们。弟子跟随王爷身边,虽不敢说已经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但确实早就想过自己的死法,只是弟子也希望自己能够死的有价值一点,而不是明知与少爷为敌,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还要与少爷为敌。那样的死,未免太没有价值了。”

    王怜花微笑道:“自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意识到与我为敌,是再愚蠢不过的事情,已经算是一个聪明人了。往后你跟我说话,最好实话实说,再像刚刚那样耍心机,我可不一定会和刚刚一样,对你那么客气。”

    方心骑心中一凛,说道:“是,弟子记住了。”

    这时三人已经来到城市中央的那座宫殿。

    王怜花仰起头来,看着宫殿的朱漆大门,过了一会儿,淡淡地道:“柴玉关已经死了。”

    方心骑心中一惊,脱口而出:“王爷死了?”随即转念,心想:“是你杀死王爷的,是吗?”

    王怜花看也不看方心骑一眼,说道:“柴玉关的尸体就在山谷外面,你若是想要去祭拜他,可以过去拜他一拜。”顿了一顿,又道:“柴玉关不是有很多姬妾吗?一夜夫妻百夜恩,如果这些人中,有人想去祭拜柴玉关,也可以过去拜他一拜。”

    方心骑躬身道:“是,弟子这就去告诉她们。”顿了一顿,又道:“少爷可知道,杀死王爷的凶手是谁?”

    王怜花淡淡地道:“白飞飞。”

    方心骑大吃一惊,说道:“飞飞姑娘?飞飞姑娘性格温柔体贴,对王爷情深义重,怎会……怎会对王爷下此毒手?”

    王怜花转头看他,淡淡一笑,说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吗?白飞飞,这个差点嫁给柴玉关的女人,其实是柴玉关的亲生女儿。

    当年白飞飞的母亲在柴玉关手中受尽折磨,险些丢了性命,白飞飞接近柴玉关,就是要嫁给柴玉关,然后公布自己的身份,让柴玉关声名扫地,成为一个娶了自己亲生女儿的禽兽,来给她母亲报仇。

    前些时候,她眼看就要得偿所愿,成为柴玉关的妻子了,却被柴玉关发现了她的身份。柴玉关当然不肯娶自己的亲生女儿为妻,白飞飞此计不成,只得设计杀死了柴玉关,勉强算是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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