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三百二十二章
孟星魂从小就在别人的白眼里生活,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王怜花这一番冷嘲热讽,他听得清清楚楚,王怜花是有事要他做。
他看向王怜花,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王怜花微笑道:“你把他的脑袋砍下来,用木棍插上,然后立在断头路上。你做好这件事,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真正的活一次。”
孟星魂听到这话,心头登时一热。
他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活一次,他只知道,如果他能真正的活一次,做一次自己,即使立刻就死了,那也是死而无憾。
孟星魂拔出长剑,便要去砍极乐童子的脑袋,银光一闪,长剑还未完全出鞘,就听得王怜花道:“别在这里动手,去营地外面动手,不要让血脏了我的营地。”
孟星魂点了点头,将剑收回鞘中,合上箱盖,将箱子抱了起来。
王怜花道:“还有小何,你把他一起带出去吧。”
孟星魂只得松开一只手,一手抱着木箱,一手拎起小何,走出了帐篷。
一出帐篷,就见两三百人围在帐篷附近,好些人本在明目张胆地瞧着帐篷,一见他出来,立马转过头去,改成偷偷摸摸地瞧他,不知为何,脸上的神色竟然有些古怪,还有些人明目张胆地对他上下打量,不知为何,他们脸上的神色同样有些古怪,就像是他突然长了两个脑袋。
孟星魂一怔之下,心想:“他们这是已经知道我们做的事情了,知道丁典是被小何刺伤的了,才这样看我?”
但他又觉得不是。
因为他们的目光,并不是那种看叛徒的目光。
至少不只是看叛徒的目光。
他们的目光实在太奇怪了。
孟星魂一生中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何况他刚刚经历了叶翔和石群被小何亲手杀害的事情,本该无论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心里都生不出一丝波澜了,但是此刻被这数百道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仍不禁心中发毛,停下脚步,甚至想要逃回帐篷。
王怜花掀开帐篷,正待出去,就见孟星魂在前面站着不动,挡了他的路,有些不耐烦,问道:“你为何还不走?还等什么?”
王怜花这话一出,孟星魂就发现围观众人看他的目光更奇怪了,就像是他突然又长出了一个脑袋,变成了三个脑袋。他本就被众人看得心中发毛,这时被众人看得一股凉意从心底直冒出来,竟忘了王怜花就站在他身后,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王怜花就站在帐篷入口,孟星魂这一脚落下来,不是踩到王怜花的靴子,就是把王怜花逼进帐篷。王怜花可不会跟孟星魂客气,见孟星魂向自己靠近,直接抓住孟星魂的肩膀,向上一掷,孟星魂左手抱着装了极乐童子的木箱,右手抱着小何的尸体,登时腾空而起。
王怜花走了出去,见帐篷周围站着这么多人,半点也不奇怪。
先前他和贾珂抱着满身鲜血的丁典和四肢折断、昏迷不醒的极乐童子回到营地,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该知道的人,就都已经知道了。适才他跟丁典和孟星魂说话,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他说的每一句话,营地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王怜花仔细一看,发现围观的这些人,有的在看他,有的仰头在看已经落下来的孟星魂,脸上无一例外,都残存着非常奇怪的神色。他心中也觉奇怪,心想:“他们这是怎么了?”见人群中没有贾珂,又道:“贾珂呢?”
众人听到这话,脸上神色更加奇怪,似乎觉得他不该问这件事。
祖千秋轻轻咳嗽一声,说道:“贾侯爷刚刚还在这里,现在应该是回帐篷休息了吧。”
王怜花更加奇怪,贾珂怎会抛下他,自己回帐篷了?当下也不理这些人了,快步赶回他和贾珂的帐篷,掀开帐篷,就见贾珂在翻行李。
王怜花走到贾珂背后,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奇道:“贾珂,你在做什么呢?”
贾珂回过身来,脸上是客气疏离的微笑,说道:“这不是王公子吗?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王怜花听贾珂语气不冷不热,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贾珂是在生自己的气。
但是他刚刚做过什么惹贾珂生气的事了吗?
孟星魂带着小何过去之前,贾珂不还好好的吗?
是他在帐篷里做了什么事,惹贾珂生气了?
贾珂毕竟是朝中重臣,有些场合,他出面很不方便,因此他俩装神弄鬼回来以后,王怜花留在帐篷里,贾珂则来到帐篷外面。
他在帐篷上撕开了一小块,放上镜子,利用镜子在外面看帐篷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怜花想了一想,还是没想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竟然惹得贾珂如此生气。自己刚刚的表现,明明十分完美。
不过他可不跟贾珂置气,他要以宽广的胸怀,包容贾珂这些小脾气,好让贾珂自惭形秽,觉得他随便跟自己生气,那可真是不应该。
王怜花侧身坐到贾珂怀里,搂住贾珂的脖颈,咯咯笑道:“春风。”说着去亲贾珂。
贾珂避开他的嘴唇,同时伸手推开了他,脸上还是那种又客气、又疏离的微笑,说道:“王公子,咱们不熟,请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王怜花一愣,恼道:“你胡说什么呢?”
他这次动了真格,将贾珂扑倒在地,双手按住贾珂的手腕,双脚压住贾珂的脚腕,又笑了起来,说道:“没关系,咱们多亲热几次,就会熟了。”说着去亲贾珂的嘴唇。
贾珂的手脚都被王怜花紧紧按住,完全挣脱不开,只能任由王怜花热烘烘的嘴唇在他脸上亲来亲去。
等到贾珂脸上每一寸皮肤,王怜花都亲过了,留下了他的气息以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来亲贾珂的嘴唇,但是亲了几下,都没能撬开贾珂的牙关,把舌头伸进去,不禁有些气恼,问道:“贾珂,你干吗不张嘴?”
贾珂用腹语回答他:“我说过了,咱俩不熟,我还要问你,你干吗对我动手动脚呢。”
王怜花最听不得贾珂说这话,脸上闪过一阵恼怒,一阵委屈,随即一笑,蹭了蹭贾珂的肚皮,笑道:“你的腹语术还是我教的,咱俩若是不熟,我怎会把这项本事教给你?”
贾珂继续用腹语回答他:“咱俩既然不熟,我怎会知道,你为什么把这项本事教给我?”
王怜花大怒,问道:“咱俩怎么不熟了?”
贾珂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说道:“咱俩哪里都不熟。”
王怜花听到这话,气得牙痒痒,在地毯上捶了一下,便即趴在贾珂怀里,搂住贾珂的身子,正待说话,想了想,还是先用手撑着贾珂的眼皮,以防他闭上眼睛,不看自己,然后做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说道:“贾珂,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你若是生我的气,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实在气不过,我把屁股给你打几下也行,你何苦闷在心里,不说出来?”
贾珂微笑道:“我没有闷在心里不说出来啊,我不是说了吗?咱俩不熟。”
王怜花气得脸都红了,胸口起伏,恨声道:“好!好!咱俩不熟!你的心和我不熟,我倒要看看,其他地方,也和我不熟么!”一把拽开贾珂的腰带,又去拽贾珂的衣服,看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哪像是去脱贾珂的衣服,倒像是要把贾珂的衣服碎尸万段。
贾珂本就心里有气,一直不冷不热地跟王怜花说他俩不熟,就是想要看看,王怜花还记得他自己说过的话么,这时见王怜花气成这样了,都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心中更加恼怒,却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很快就不熟了。”
王怜花一愣,停下手上动作,怔怔地看着贾珂。
贾珂见王怜花满脸受伤,十分可怜,心中一软,便想把他抱在怀里。
但是随即想到王怜花刚刚站在孟星魂面前,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孟星魂的下颏,面含微笑地跟他说话,有几句话暧昧的连那些没有看见王怜花动作的人,都觉得很不对劲,想起王怜花从前在客栈里跟他立下的毒誓,心肠很快就硬了起来。
王怜花发誓的时候,是那么的诚恳,自己也就相信他了,现在想来,自己当真傻的可怜。
今天他明知自己就在帐篷外面,还敢这么做,而且直到现在,都觉不出错来,真不知他不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到底做过多少这样的事。
便在此时,忽听得帐篷外面传来一阵尖叫声,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叫道:“贾侯爷,王公子,孟星魂死了。”
贾珂一惊,向帐篷看去,尚未说话,就听王怜花厉声道:“死就死了,他是我爹吗?他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还要你专门过来告诉我?”
那人听出王怜花声音中充满怒火,知道自己来的时间不巧,“啊”的一声惊呼,说道:“是,是。”生怕王怜花迁怒于他,忙不迭地跑远了。
贾珂看向王怜花,突然想起原著里极乐童子来找李寻欢,被李寻欢杀死以后,他饲养的那些毒虫,纷纷扑到他的尸身之上,啃噬他的血肉,转眼间他就化为了一堆白骨。
他们把极乐童子带回来的时候,还带了数十只他饲养的毒虫回来。这些毒虫都就放在一个麻袋里。刚刚王怜花要孟星魂砍下极乐童子的脑袋,想是王怜花事先将系着麻袋的绳子弄松,使得那些毒虫能够挣脱,但不好挣脱。孟星魂砍下极乐童子的脑袋以后,那些毒虫闻到极乐童子的血腥气,就跟见到了血的鲨鱼一样,疯了似的破开麻袋,扑了过去,孟星魂躲闪不及,就被毒虫咬中,毒发身亡了。
于是压低声音,问道:“你要他杀死极乐童子的时候,就打算把他杀了吗?”
王怜花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看贾珂,冷冷地道:“你不是跟我不熟吗?”
贾珂见王怜花不仅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还跟自己生起气来,最重要的是,自己见到他这副委委屈屈的模样,真就心软的一塌糊涂,不忍心怪他了,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冷哼一声,说道:“不是你自己说,你要跟我不熟的吗?”
王怜花瞪着贾珂,眼中几乎冒出火来,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贾珂哼了一声,说道:“‘往后我绝不会和别人说话轻薄,和别人眉来眼去,对别人动手动脚,我若再这么做,就叫我永远失去你。’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王怜花一愣,先失了三分底气,说道:“是我……”说到这里,终于恍然,明白贾珂在生什么气了。
王怜花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要冤枉,往后六月下雪,都和窦娥没有关系,只和他王大公子有关系。
他倒在贾珂怀里,抱住贾珂,说道:“贾珂,我那怎会是对他动手动脚,你没看到他当时那副痛苦模样吗?若不是还要留他说话,我早就把他的下颌骨捏碎了。我当时使了多大的力气,你没看到吗?我明明是在对他施加酷刑,怎么会是对他动手动脚?”
贾珂回抱住王怜花,说道:“是吗?只要用的力气大一点,就不算是动手动脚?那我现在就出去……”
王怜花用嘴堵住贾珂的嘴唇,把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然后松开贾珂的嘴唇,说道:“你明知这是不一样的,我是要他害怕我,恐惧我,我抓他别的地方,他的脑袋难免到处乱晃,不会一直看我,甚至可能一直都不看我,那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贾珂道:“所以你要他害怕你,恐惧你,就只能用这种淫贼调戏姑娘的办法?那你怎么不再低头亲他一口,用舌头把他的牙关撬开?这样一来,你也不必再温柔缠绵地跟他说,其实他可以再叫几声,你不在乎,就能想要他叫几声,他就叫几声了。反正你下巴已经捏了,嘴唇当然也能亲了。”
突然间抓住王怜花的头发,轻轻向后一拽,带着他的脑袋向后一仰。
贾珂道:“你想要他仰头看你,办法多得是,你却偏偏选了这样一个办法,而且还不能忍受我对别人这么做。你这还不算是动手动脚吗?”说着放开了王怜花的头发。
王怜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天地良心,他这辈子只对贾珂一个男人有过感觉,其他男人是丑是俊,他知道归知道,但在他心里,和一堆枯骨,其实没什么差别。
如果遇到比他长得英俊的陌生男人,他心里还会有些不满,有机会对对方下黑手,他只会高高兴兴地去做。
倘若孟星魂是一个姑娘,王怜花是绝不会去捏她的下巴的,就像是他和贾珂分开的那一个多月里,他一直都牢记自己发下的毒誓,在女人面前,简直规矩的像是一个呆子。
可是孟星魂是一个男人,王怜花和孟星魂同为男人,去捏孟星魂的下颌骨,来强迫孟星魂抬头,用骨头快要捏碎的痛楚来逼迫孟星魂投降,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就成淫贼去调戏姑娘了?
孟星魂可不是姑娘啊!
王怜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一个从小就有断袖之癖的男人。这也不能怪他迟钝,毕竟除了贾珂以外,他对别的男人确实没有半点兴趣,而且他少年时候和王云梦抗争,争的也始终是和贾珂在一起的权利,而不是喜欢所有男人的权利。后来贾珂每次吃醋,醋的也都是他和别的姑娘如何如何,而不是他和别的男人如何如何,以至于他都忘了他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形象了。
只不过王怜花从前一直以为,贾珂只会吃女人的醋,想不到现在连男人的醋都吃了。
他沉默片刻,揉了揉头顶,说道:“疼。”
贾珂虽知王怜花是在说谎,却没有揭穿他,揉了揉他的头顶,问道:“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王怜花点了点头,将脸埋在贾珂肩头,说道:“贾珂,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些。”
贾珂给他揉着头顶,没有说话。
王怜花道:“孟星魂是一个男人,当然,你也是一个男人,但你们是不一样的。如果他是一个女人,我肯定碰也不会碰他一下,但他是一个男人,我觉得我去捏他的下颌骨,捏的他的骨头咯咯作响,几乎就要碎了,和我折断极乐童子的四肢,其实没什么差别。我当时真的没有想过这些事。”
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贾珂,说道:“何况,但凡我心中对他有过一丝绮念,刚刚见你这么生气,我一定立刻就会猜到,你在为了什么生气,然后就会心虚起来。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在为了什么生气,我刚刚甚至很生气,觉得你无理取闹,莫名其妙,先前还好好的,突然就说咱俩不熟,差点没把我气晕过去。”
王怜花说到这里,握住贾珂的手,过了一会儿,向贾珂一笑,说道:“你看看他,是不是都被你气哭了?”
贾珂噗嗤一笑,咬着王怜花的耳朵,说道:“我刚刚在跟你生气,竟然把他弄哭了?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喜欢我跟你生气?”
王怜花眯起眼睛,轻声道:“我确实很喜欢。”
然后搂住贾珂的脖颈,微笑道:“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强|奸你了。你刚刚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真的太能激怒我了,我还真想强|奸你,让你的眼睛只能看见我,嘴里只能念出我的名字,让你再也离不开我,我也好看看,到时你还有力气说咱俩不熟么。”
贾珂何尝不希望能让王怜花的眼睛只能看见他,嘴里只能念出他的名字,这样一个最基本的要求,王怜花却始终做不到。
他叹了口气,说道:“那句话是你自己说的,我不过是顺着你说过的话说罢了。你既然做不到,何必发这种毒誓?”
王怜花听贾珂声音中透着失望之意,登时全身如堕冰窖一般,恨不得现在就把孟星魂抓来,再杀他一遍,但就算再杀他一千遍,一万遍,除了能解气之外,还有什么用?贾珂总归是对他失望了。
贾珂又道:“往后你就不要再跟我发这种誓了,一来谁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应验,二来我刚刚看见你捏住孟星魂的下巴,就觉得……相信你的誓言的我,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我本来以为,就算你平时总爱骗我,至少跟我发誓的时候,是会郑重一点的。”
王怜花紧紧搂住贾珂的脖颈,侧脸贴着贾珂的肩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过得片刻,一字一字地道:“我发誓的时候,是很郑重的。我发完誓以后,再也没跟别的女人说话轻薄,眉来眼去,动手动脚了,更没和别的男人说话轻薄,眉来眼去,动手动脚过。
贾珂,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为了折磨他,不是想对他动手动脚,我把他的骨头都捏的咯咯作响了,差一点下颌骨就要被我捏碎了,这怎么能算是对他动手动脚?你刚刚还说,我跟他说话温柔缠绵,我跟他说什么他再叫几声,我都不在乎,那是因为他一直紧咬牙关,强撑着不肯发出惨叫声,他是在和我作对,我当然希望他能多多惨叫了。
当时我不仅说了这种话,我还加重手上的力气了,你既然看到我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当然也能看到他脸上的痛苦,这怎么能算是动手动脚?这决不能算是动手动脚。贾珂,你还相信我,好不好?你说过的,往后我说什么话,你就相信什么话的。你不能不相信我,我受不了这个。”
王怜花侧枕在贾珂的左肩上,只能看见贾珂的左脸。
贾珂听王怜花说得真诚,就用王怜花看不见的右嘴角,偷偷地笑了一下,随即收敛笑容,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继续相信你。我从前总是那么相信你,你却一次次亲手推翻了我的信任。这次我就在外面,你明知你做了什么,我都能看见,还去捏孟星魂的下巴,下次我不在场了,谁知你还会不会捏谁的下巴,摸谁的眼皮?”
王怜花惨白着脸,紧紧咬着嘴唇,突然直起身来,将右手伸到贾珂面前,说道:“我听说洪七的食指,就是他因为贪吃,误了大事,自己砍下来的。我是用拇指和食指捏的孟星魂的下巴,我把我这两根手指给你,你砍下来也行,咬下来也行,但你要继续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