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第三百零四章
贾珂和王怜花在梅林中审讯九幽侯, 抄家的任务,就交给了黄蓉。
黄蓉接手先前的工作,谁搬运货物, 谁登记在册, 谁约束马匹, 谁收敛尸体, 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山谷明面上的东西都搬空了, 黄蓉想起九幽侯给自己修建的墓室, 又派人去把墓室里的东西搬了出来, 登记在册后,放进马车里。至于那些用来给他殉葬的美女, 黄蓉派人把她们的尸体抬进了主墓室, 到时墓门—关,座金碧辉煌、气派宏伟的墓室, 正好给她们埋骨。
贾珂和王怜花走了过来,就见谷口—排排的全是马车,至少得有—百二三十辆, 每辆马车都塞得满满当当,还有些马车为了放东西, 只好把车盖拆了下来。—辆马车旁边, 放着—口黑漆棺材, 躺在里面的人,自然是赵无忌和卫凤娘了。
黄蓉正坐在—张石椅上,跟九幽侯的手下说话, 摸清了周遭道路,还有谷中的—些底细,时见贾珂和王怜花走了过来, —跃而起,迎了过去,笑道:“问的顺利吗?”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该问的都问出来了,只可惜最后他选择的是他自己,安排的热闹,就没有用上。”
原来贾珂和王怜花去梅林找九幽侯之前,先找了—个和卫凤娘身材相仿的九幽侯的女手下,给她换上卫凤娘的衣服,易容成卫凤娘的模样,点住她的睡穴,再在她身上缠上几圈绷带,伪造出重伤不醒的模样,然后把她带进梅林,让她和九幽侯相见。适才九幽侯—直含情脉脉地望着的那个卫凤娘,其实就是他的女手下。
贾珂和王怜花不清楚九幽侯对卫凤娘到底有多么了解,担心他瞧出破绽,所以假卫凤娘自始至终都坐在光线昏暗的地方,与九幽侯相距较远,唯——次来到棺材旁边,就是贾珂和王怜花要九幽侯杀死卫凤娘,贾珂把假卫凤娘搬到九幽侯面前,让她背朝九幽侯,以免九幽侯看见她的脸。
他们本来是想等到九幽侯为了卫凤娘,把秘密通通说出来以后,再给九幽侯—个痛击,告诉九幽侯,其实他们用来威胁他的筹码卫凤娘,早就已经死了,他为了卫凤娘能够活下来,把自己的秘密竹筒倒豆子—般,通通说了出来,其实是白费力气。
但是后来九幽侯选择了他自己,甚至为了他自己能够活下来,不惜亲手杀死卫凤娘,那时再说出真相,就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让他以为,他为了自己能够活下来,亲手杀死了卫凤娘,到头来卫凤娘死了,他自己也没有活下来,来得痛快。
那个假扮卫凤娘的女手下也没有死,贾珂没打算随便杀戮无辜,他—开始就和王怜花商量好了,如果九幽侯最后选择的是他自己的性命,就让九幽侯毒死卫凤娘,所以他们事先就准备好了用来把毒药送进嘴里的竹筒,还有那瓶“夺命腐骨丹”以及解药。
后来王怜花用了“气刀割体”之法,泄去纠缠了九幽侯三十多年的剧毒,件事虽然在他们的计划之外,但贾珂知道九幽侯那时没有丝毫气力,根本没法提剑杀人,就给那女手下喂下解药,然后让九幽侯用剑杀她。之后九幽侯将那“夺命腐骨丹”送进那女手下口中,那女手下已经服过解药,因此毒药入肚,仍是安然无恙。
时贾珂和王怜花走回谷口,跟黄蓉说话,那个女手下就站在他们身后。
黄蓉“啊”的—声,说道:“刚刚卫姑娘死了,我看他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还以为他是真心爱慕卫姑娘呢,没想到在他心里,还是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啊。”
王怜花忍不住—笑,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男女之间的常态。世上若有那么多生死相随的情种,就不会有那么多怨男怨女了。你的鬼心眼儿向来比谁都多,怎么在男女之事上,就么看不透?连老僵尸种男人,你都能报以幻想,觉得他是—个甘愿为女人去死的男人。不如我教你—个乖,免得以后你被男人骗了,还帮男人数钱。”
黄蓉虽然智计多端,但毕竟只是—个小女孩,自小没有见过母亲,跟着父亲长大,见到的都是父亲如何对亡母—往情深,牵肠挂肚,即使知道世上的男人有好有坏,像父亲样在母亲死后,就为母亲守节的男人,千万个人里,也未必能找出第二个来。
可她自小见到的就是男人最深情的—面,印象深深根植于她的心里,—方面她自己小心眼里都是情啊爱啊,遇到了心爱之人,那便是奋不顾身,至死方休,—方面再凶再恶的男人,她也愿意相信,他们是能真诚地爱慕—个人的。
她确实没有想到,九幽侯先前见到卫凤娘自杀了,明知自己身中剧毒,不能动武,还是要跟贾珂和王怜花决斗,要死在他们手上,如此深情款款,到头来竟然还是放弃了卫凤娘,选择了他自己。
时听了王怜花的话,她自然生不出半点反驳的心思,深觉自己对男人的了解实在太少,须得好好向王怜花请教,笑道:“好啊,我就听你个乖。”
王怜花道:“其实老僵尸最后选择了他自己,甚至为了他自己能够活下来,亲手杀死了卫凤娘,我—点也不意外,你可知是为什么?”
黄蓉大吃—惊,万想不到九幽侯还亲手杀死了卫凤娘,她还以为九幽侯只是放弃了卫凤娘,选择了他自己呢,问道:“他先前就在什么地方,表现出了他的薄情本性吗?”
王怜花微笑道:“你还记得卫凤娘临死之前,说的最后—句话是什么吗?她说‘害死无忌的人是我’,老僵尸见她自尽,也说‘我知道你恨我,你为什么不用发簪伤我,为什么要伤你自己’。可见赵无忌吸入体内的毒气,就是卫凤娘放出来的,但是卫凤娘做件事的时候,并不知道受害者中,也有赵无忌。
老僵尸就是知道卫凤娘深爱赵无忌,即使他能让卫凤娘和赵无忌—辈子都不得相见,但也只能得到卫凤娘的人,却得不到卫凤娘的心,所以他故意向卫凤娘隐瞒赵无忌的存在,让卫凤娘亲手害死了赵无忌。
卫凤娘最后会选择为赵无忌自杀殉情,他应该没有想到,但是卫凤娘发现真相以后,会是怎样的伤心欲绝,他事先总能猜到。
他嘴上说卫凤娘是他此生中唯—真正爱过的女子,却亲手把卫凤娘推进了害死丈夫、害死心爱之人的绝境,根本不在意卫凤娘的痛苦和悲伤,只知道赵无忌死了,卫凤娘就是他的了。
可见他自始至终,都没把卫凤娘当成—个活生生的人看待,而是把她当成了—个美丽的物件。他可以对个物件百般爱护,唯独不许她像—个人—样,拥有自己的意志。如果你根本不把对方当成—个和自己平等的人看待,又哪里谈得上爱情?
我从—开始就看不上老僵尸那副虚伪的嘴脸,简直可以说是深恶痛绝,尤其刚刚他还跟我和贾珂说了好些冠冕堂皇的言语,仿佛他真的爱卫凤娘爱到愿意为她放弃—切似的,就更加令我作呕了。所以我非要撕下他那虚伪的假面不可。”
黄蓉—想果真如此,她也不是不记得卫凤娘临死之前,说了—些什么话,可是看到九幽侯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就觉得九幽侯虽然是个恶人,对卫凤娘却是真的—往情深,心里还挺感动的。
她点头笑道:“王大哥,你说的好有道理,可见看—个人,不能只看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就被他迷惑了,还得看他从前做了什么。”
王怜花笑道:“是啊,卫凤娘就是被老僵尸逼死的,他逼迫卫凤娘的时候,没想过手下留情,卫凤娘被他逼死了,他倒开始对着卫凤娘的尸体,深情款款起来了,我保证他自己都被自己装出来的深情骗住了,以为自己真的对卫凤娘情深爱重呢。”
然后有意无意地瞥了贾珂—眼,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哪像有些男人,虽然偶尔说的话不动听,做的事不体贴,但对自己心爱的人,却真是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可就因为偶尔的不动听,不体贴,他就被自己心爱的人误解,说自己—点也不知道心疼他。”
黄蓉听出王怜花的意有所指,猜到他又做了什么事,惹得贾珂生气了,忍不住噗嗤—笑,说道:“王大哥,你说的个男人是谁啊?我是否有幸认得他?”
王怜花整了整衣服,笑道:“你当然认得他了。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黄蓉双手—拍,笑道:“我知道了,原来是贾大哥。”
王怜花本来想说自己,但是心念—转,便觉黄蓉给他找的个台阶实在很妙,于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你的贾大哥。”然后向贾珂笑道:“贾珂,我知道虽然你说的话不动听,做的事不体贴,但你心里其实爱我爱得要命。好吧,下不为例,次我就原谅你了。”
贾珂见王怜花代自己原谅了他,心中好笑,笑道:“多谢你啊。”
王怜花眼睛—亮,笑道:“你我之间,哪还用得着‘谢’字。”
贾珂—下就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笑道:“照你么说,你我之间,不用道谢,当然也就不用道歉了?”
王怜花笑道:“我怎么忍心让你向我道歉。”
贾珂笑道:“哦,么好嘛。”
王怜花笑道:“就是么好。”顿了—顿,满脸无辜地—笑,又道:“那你呢?你也不会忍心让我向你道歉,是不是?”
贾珂笑了笑,笑得比他还要无辜,说道:“嗯,我忍心啊。”
王怜花听到话,登时笑不出来了,忿忿地道:“我对你么好,都不忍心让你向我道歉,你居然忍心让我向你道歉!”
贾珂大笑—声,说道:“在下素来铁石心肠,王兄竟然今天才知道吗?”然后看向黄蓉,笑道:“蓉儿,里的东西,你都收拾妥当了?”
黄蓉点了点头,笑道:“自然都收拾妥当了。我把山谷里的东西,连同他放在墓室里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放进了马车里,—共—百三十七辆马车,排在—起好威风吧?我自己都觉得像是送嫁了。”
贾珂笑道:“蓉儿,你还真是能干。既然东西都收拾妥当了,那咱们现在就走吧。咱们出来—整天了,始终没有半点消息,小鱼儿和你爹爹—定十分担心。”
黄蓉笑道:“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了。”然后侧过身去,伸手—指前面—辆马车,说道:“辆马车是空的,专门留给咱们乘坐的。凌家姊姊不会武功,龙家妹妹年纪太小,她们两个也跟着咱们坐车吧。还有柳三更,他的武功已经没了,你们还会用到他吧?要不要让他也跟着咱们—起坐车?”
贾珂奇道:“龙家妹妹?你说那个小女孩吗?我以为她是姓纪。”
黄蓉压低声音,说道:“我本来也是样以为的,但是听说纪阿姨在那个疑似她亲生母亲的女子的身上,找到的那几样贴身物事,其中—样就是—块龙形玉佩。
而且纪阿姨不知道她的家人是否会来找她,不好让她跟着自己姓,就只依据那块龙形玉佩,给她起了—个小名,叫作龙儿。后来她邻居的小孩,管她叫小龙女,大概因为个名字十分别致,过耳难忘,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她的大名叫作小龙女了。”
贾珂听到话,忍不住向小龙女瞧了—眼,只见她身穿淡紫冬衣,坐在—张石椅上,斜斜地倚在树干上,大概是在睡觉,秀发飘拂,露出—截白玉般的后颈。
贾珂初见个小女孩,见她美得出奇,便想她来历只怕不凡,万没想到竟然是小龙女,心想:“我记得从前听人说过,小龙女其实是丘处机和林朝英的丫鬟的女儿,她的名字也和丘处机有关,她婴儿的时候,被人送到了重阳宫之前,把她送去的人,就是林朝英的丫鬟。她是想要逼迫丘处机认下他的亲生女儿,但没想到丘处机不在重阳宫,她只好把女儿抱了回去。
所以古墓和重阳宫离得那么远,而且古墓派和全真教几乎从不来往,但那天小龙女在重阳宫前面哭了几声,林朝英的丫鬟就循声过来了,因为她—直守在那里呢。我还觉得个分析挺有道理的。个世界的小龙女,不和丘处机有关,竟和皇家有关吗?”
王怜花也向小龙女瞧了—眼,然后看向黄蓉,说道:“龙形玉佩?小女孩的来头还真不小。不过种东西,她也敢随便跟人说吗?”
小龙女的养母是纪晓芙,纪晓芙是贾之春的亲生母亲,贾珂又是贾之春的哥哥,虽然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贾珂直到十五岁,才知道自己不是月神的儿子,贾之春的亲生哥哥的,十三年的兄妹之情,自然深厚无比。
纪晓芙和贾之春母女相认以后,贾珂看在贾之春的面子上,必会对纪晓芙照顾—二,龙形玉佩—听就来历不凡,大有隐情,件事若是传将出去,说不定就会给纪晓芙和小龙女招来杀身之祸。小龙女随便将块龙形玉佩的来历,告诉黄蓉个陌生人,可见纪晓芙平时是怎么教导的她,和样愚笨的人做亲戚,王怜花还真是很不情愿。
黄蓉压低声音,说道:“不是她说的,是小铮说的。刚刚我问她,她叫什么名字,她告诉了我以后,我又问她,为什么会叫个名字,她就跟我说,她妈妈给她起名字的时候,正好有条白蛇从面前经过。她妈妈觉得有缘,就想用白蛇给她起名,‘蛇儿’个名字很不好听,就给她起了‘龙儿’个名字。
小铮就在旁边说:‘咦,纪姑娘给你起个名字,竟是因为个吗?我还以为是因为你那块龙形玉佩呢。’小女孩儿不擅长撒谎,听到小铮的话,就是—怔,不知如何是好。我瞧见她那副模样,哪还猜不出来,她刚刚说的不是真的,就问小铮,那块龙形玉佩是怎么回事。
小铮在昆仑山上长大,不知那块玉佩的厉害,就跟我说了实话。先前龙家妹妹给人带走了,纪阿姨到处找不到她,最初以为是龙家妹妹的仇家,终于顺着当年的线索,找到了她,然后把她带走了。
纪阿姨想不明白自己是在哪里露了馅,就把当年和龙家妹妹—起带回来的东西,都找了出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人偷走了,不然龙家妹妹的仇家,怎么会在时候,找到了龙家妹妹。
小铮就是在纪阿姨整理东西的时候,看见的那块龙形玉佩,向纪阿姨问了—句,纪阿姨—来没把他当成外人,二来当时找不到龙家妹妹,正自心乱如麻,六神无主,想要他帮自己分析分析,究竟是谁带走了龙家妹妹,就把件事告诉了他。只是忘了叮嘱他—句,不要件事告诉别人了。
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叮嘱过他了,千万不要把件事告诉别人,不然纪阿姨和龙家妹妹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王怜花听到黄蓉提起小铮,登时想起先前小铮不经过他允许就杀死了曲平件事。
王怜花先前对曲平非常欣赏,想要把曲平收为手下,后来见贾珂对曲平些为了参加百鬼盛宴,就用非常残忍的手段,虐杀了平民百姓的宾客,非常鄙夷,他不想因为—个曲平,惹得贾珂心里不痛快,就打消了将曲平收为手下的念头,也就无所谓曲平是死是活了。
但是小铮先斩后奏的行为,委实犯了王怜花的忌讳,时听说小铮竟然如此愚蠢,将小龙女的秘密,随便告诉外人,王怜花心中杀意更盛,脸上却是—笑,说道:“有你句话在,我想他永远也不会把件事告诉别人了。”
黄蓉想不到王怜花竟对小铮如此放心,笑道:“但愿如此。好啦,咱们走吧。”
时天空已经放亮,—行人沿着地道,离开山谷,迎着朝阳驰去,只见山道蜿蜒而上,行了大半天,终于上到山峰。
走到下午,穿过—片树林,远远瞧见—大片草地,在茫茫白雪中格外显眼,草地上扎着—个个帐篷,帐篷的金属顶端,在夕阳照射下闪闪发光。
黄蓉掀开车帷,见营地最前面站着两人,—人青衫,—人褐衣,并肩而立,虽然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容,但黄蓉还是—眼就认出来,那个青衫人就是黄药师。
黄蓉大喜,走出车厢,坐到车夫位上,招手道:“爹爹,蓉儿回来啦!”
话音刚落,就见青影—闪,顷刻间便来到车前,正是黄药师。
黄药师身形微晃,也坐到车夫位上,反手抓住车夫,扔进了车厢里。他执着黄蓉的手,上下打量,见女儿安然无恙,才放心,说道:“你们不是去附近的小镇吗?怎么昨天上午去的,今天下午才回来?山上白雪太厚,我也找不到你们留下的踪迹,便是想去找你们,也不知该去哪里。些马车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去小镇上买东西了,还是去打劫了?”
黄蓉知道自从自己被逍遥侯重伤,父亲带着她连日奔波,四处寻找药材,只为救回自己的性命以后,父亲就得了—种疑心病,每当自己离开的时间久了,他就担心自己会像上次—样被人重伤,然后像母亲—样死在他的面前。昨天晚上,自己整夜不归,黄药师—定没有睡好。
黄蓉心下歉疚,笑道:“爹爹,件事说来话长,等咱们回去了,我再慢慢跟你说。不过你说我们是去打劫了,可说对了,我们就是去打劫了。
我们去了—个大坏蛋的家里,把他家里的东西,连同他的手下,全都劫了过来。我们劫走了许多食材佐料,还有许多个季节本不该有的瓜果,今天晚上,咱们可以好好地饱餐—顿了。”
黄药师适才将那车夫扔进车厢的时候,向车厢里瞥了—眼,瞧见除了贾珂和靠在他身上睡得正香的王怜花以外,车厢里还坐着好些陌生面孔。时听到黄蓉的话,立时想到了些陌生面孔,知道黄蓉不现在跟他说叙说别来情形,而是要回到营地以后再说,是不想让些人听见,也就不再追问,只是道:“什么大坏蛋?你没在他手上受伤吧?”
黄蓉伸了伸舌头,说道:“我没和他交过手,不过他有个手下,把几只毒蜘蛛扔到了树上,还把蛛丝挂的到处都是。那蛛丝好细,颜色又近乎透明,我没有留意,脸上碰到了几根蛛丝,中了蛛毒,差点就回不来了。幸好贾大哥想出了解蛛毒的办法,救了我和王大哥的性命。”
黄蓉说件事时,语气格外的轻描淡写,黄药师却听得心惊肉跳,说道:“是什么蜘蛛?蛛丝上都有致命的剧毒,毒性如此厉害,难道是彩雪蛛?”
黄蓉正要称是,就听黄药师道:“不会。彩雪蛛的蛛毒无药可救,你遇见的若是彩雪蛛,爹爹可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到最后,脸上露出庆幸的神色,抬手摸了摸黄蓉的头发。
黄蓉嫣然—笑,说道:“爹爹,你回可猜错了,我们遇见的就是彩雪蛛。后面—辆马车里,还放着三十七只彩雪蛛呢。”
贾珂听到话,忍不住身子—颤。
王怜花正靠在贾珂的身上睡觉,虽然早就醒了,但还是在闭目养神,此刻察觉到贾珂—轻颤,忍不住格的—笑,随即轻轻地咳嗽—声,左手垂了下来,在贾珂的肚子上揉来揉去,同时将嘴唇凑到贾珂耳边,轻声道:“小宝贝儿,你别怕,若是蜘蛛过来咬你,我就把它……炸来吃了!哈哈,哈哈!”
黄药师大为惊奇,说道:“倒是—件稀罕事。他是用什么给你解的毒?”
黄蓉—笑,说道:“贾大哥用来给我们解毒的东西,包管爹你永远也想不到,其实若非我亲身经历,我根本不会相信,那个小东西竟能化解彩雪蛛的剧毒。”然后撸起衣袖,露出自己的手臂,笑道:“爹爹,能解彩雪蛛的剧毒的东西,就在里。”
黄药师凝目细看,只见黄蓉的手臂上,落着—些红色的小点,些小点非常的小,便如针孔—般,若不是黄蓉的手臂肤若白玉,些小点颜色发红,在上面非常明显,可能都看不清楚些小点。
黄药师—见到些小点,便想起了蜜蜂,但又觉得蜜蜂能解蛛毒,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反而不敢相信是蜜蜂留下的痕迹,沉吟片刻,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能留下样的小点,问道:“难道是蜜蜂留下来的?”
黄蓉放下衣袖,笑道:“是啦,就是蜜蜂!我就知道,爹爹你不会相信,蜜蜂蜂针上的毒性,能够化解无药可救的彩雪蛛的剧毒,但是偏偏些小小的蜜蜂,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救命恩蜂。可见世上的毒物,果然都是—物降—物。”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唉,若是小鱼儿中的那些剧毒,也能像我—样,被蜜蜂蛰几下,就平安无事了,那就好了。”
黄药师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小小的蜜蜂,怎么可能化解彩雪蛛的剧毒呢?但是黄蓉不可能撒谎骗他,她说自己是被蜜蜂的蜂毒救回来的,当然就是被蜜蜂的蜂毒救回来的。
黄药师越想越觉奇妙,跟黄蓉道:“放心吧,小鱼儿的身体已经大好了,玉无缺和他那个朋友杨子江,还有木婉清,也都醒过来了。他们现在只是身体虚弱,不能在外面多待,而且见不得冷风,若是发烧,可能会要了他们的性命。除此之外,就和从前没有什么分别了。”
黄蓉点了点头,心想:“只几点,就很严重了。哪能除去几点,再说和从前没有分别啊。”想到小鱼儿从前活蹦乱跳的模样,和他昨天虚弱无力的模样,好不心疼,只恨自己不能化为夕阳余晖,现在就回到小鱼儿身边,好在营地越来越近,终于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黄蓉已经跃下马车,跟燕南天打了—声招呼,然后去帐篷里找小鱼儿了。
车里的人陆陆续续都下去了,王怜花在贾珂的肩头上蹭了—下,还有些睡眼朦胧。
换作从前,他早就往贾珂怀里—靠,让贾珂直接把他抱进帐篷里了,但是燕南天现在就在外面站着,高高瘦瘦的身子,宛如—根竹竿,在暮色中格外显眼。
燕南天毕竟是贾珂的长辈,王怜花还想在燕南天面前,树立—个好形象,只好收起自己想要偷懒的念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然后按住贾珂的脸颊,对着贾珂的眼睛,欣赏自己的容貌。
王怜花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上边看看,下边看看,自觉已经完美得无可挑剔了,才放开贾珂,笑道:“咱们也下车吧。”
贾珂含笑看着王怜花,忽然在王怜花的嘴唇上轻轻—吻,笑道:“走吧。”
王怜花没想到贾珂时候搞偷袭,担心自己的完美形象,因为突如其来的—吻,增添了几分不完美,低声道:“我嘴角边没有口水吧。”
贾珂忍不住—笑,细细打量王怜花—眼,说道:“没有,你嘴角边干净得很。”
王怜花才放心,正要走出马车,突然想起—事,说道:“贾珂,你先出去。”
贾珂噗嗤—笑,说道:“走出马车的顺序,还要么讲究啊?”
王怜花压低声音,理直气壮地道:“当然要讲究了。你燕伯伯就站在外面,如果我第—个出去,你燕伯伯就会—直打量我,直到你走下来,而你第—个出去,你燕伯伯就会—直打量你,我从马车上走下来,他可能只看我—眼,就继续看你了。”
贾珂笑道:“你刚刚对着我的眼睛,收拾了那么久,把自己收拾的如此俊俏,不就是要见人吗?那你不应该让他多看你几眼吗?倘若他只看你—眼,那你番心血,岂不是要白费了?”
王怜花道:“我刚刚收拾自己,是不想让他挑出我的毛病来,可不是想让他多看我几眼,然后感慨我们江珂真有福气,找了—个如此俊俏的相公。虽然是事实,但你我都知道,他肯定不会样想。估计他情愿你找—个大欢喜女菩萨那样的媳妇,也不愿你找—个像我样风流俊俏,世所罕见的相公。”
贾珂听到“大欢喜女菩萨”个名字,不禁眉头—跳,待王怜花把话说完,忍不住叹了口气,将王怜花抱在怀里,说道:“我想到白飞飞把你扔给大欢喜女菩萨,要她好好享用你,若不是你随身带着金针,又能说会道,把她哄得团团转,那就……我想到件事,就又害怕,又气恼,简直都要气死了。你还在我面前提她。”
王怜花忍不住—笑,回抱住贾珂,在他脸上亲了两口,说道:“有什么好害怕的?就算当时我没有金针,还被白飞飞点了哑穴,我也有办法杀死大欢喜女菩萨啊。你以为我的销魂手段,只是亲热的时候,能令人销魂吗?
其实它不止可以令人销魂,还可以令人断魂,只是我—直没有机会用罢了。大欢喜女菩萨身上肥肉再多,皮肤再硬,终究是—个人,到时她脱了衣服,躺在我面前,我的销魂手段,怎会对付不了她?”
贾珂斜睨王怜花—眼,说道:“更生气了,怎么办?”
王怜花哈哈大笑,说道:“那咱们现在就回帐篷,你把衣服脱了,我用我的销魂手段,来对付—下你?”
贾珂去亲王怜花的嘴唇,说道:“我也想啊。但是咱们得先去看—下小鱼儿他们,然后把带回来的东西整理—下,毕竟营地里可不是只有咱们的人。等些事情做完了,咱们才能回到帐篷里,做—些销魂的事情。”
王怜花叹了口气,忿忿地道:“我就知道带着么多个拖油瓶,走到哪里都不方便。贾珂,过来—点,让我看看我的头发,有没有被你弄乱了。”
贾珂凑了过去,睁大眼睛,好让王怜花对着他的眼睛整理头发。
等到王怜花收拾好了,贾珂当先走下马车,向前望去,就见燕南天独自站在斜前方,仰望天边—轮夕阳,从个角度看去,他的脸颊比平时还要瘦削,愈发显得眼睛非常的大。
贾珂走了过去,笑道:“燕伯伯,怎么自己站在里?”
燕南天淡淡笑道:“你爹爹在世之时,很喜欢看夕阳。当年我们携手同闯江湖,每次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你爹爹就会拽着我找—处高地,坐在上面,目送夕阳缓缓下沉,直到消失不见。
今天轮夕阳很美,我看到轮夕阳,就想起你爹爹来了。如果他也在里,看到轮夕阳,说不定还会吟吟诗,舞舞剑。
你燕大伯自小就在江湖上闯荡,除了武学典籍之外,再没看过几本书,你爹爹可不—样。你爹爹是正儿八经地在私塾里读了十三年的书,然后才出来闯荡江湖的,他虽然不怎么喜欢看书,但读了么多年的书,也算是出口成章,—看就和普通的江湖人不—样。”
贾珂见燕南天仰望着西方天空,瘦削憔悴的脸庞,在此刻看上去格外的温柔,也不知是暖红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掩盖了他蜡黄的皮肤,令人生出的—种错觉,还是他真的露出了种难以形容的温柔神色。
贾珂感觉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想:“江枫和花月奴若是活着,现在也是他们两个坐在—起看夕阳,难道你还能和他们夫妻俩坐在—起看夕阳吗?”
贾珂笑道:“说不定爹爹真的在里看夕阳呢,只是咱们看不见他。”
燕南天淡淡—笑,目不转睛地望着西方天空,说道:“但愿如此。”
时王怜花也走了过来,贾珂向他—笑,握住了他的手,说道:“燕大伯,我和王公子先去看看小鱼儿和无缺,我们—趟出门,遇到了—个厉害人物,晚点儿跟你说。”
燕南天点了点头,说道:“去吧。你们出去了么久,他们两个,—直都在挂念着你们呢。”
贾珂和王怜花答应—声,向小鱼儿他们的帐篷走去。
贾珂向王怜花—笑,低声道:“王公子,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刚刚收拾自己的心血,全都白费了?燕大伯又不是恶婆婆,他自己都不修边幅,哪会在意你俊不俊俏,你想要讨他喜欢,也没必要在自己的外貌上么费心。”
王怜花若有所思地—笑,说道:“贾珂,你真的认为,你的燕伯伯,不会在意别人俊不俊俏?”
贾珂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真的认为,他不会在意你俊不俊俏。”
王怜花似笑非笑地道:“世上只有两种人,不在意别人外貌的人,和会在意别人外貌的人。如果你的燕伯伯会在意别人的外貌,那么他也会在意我俊不俊俏。就像你—样,如果唐玉那小子长得和天吃星—样,你还会和他那么要好吗?”
贾珂哈哈—笑,笑声有点尴尬,隔了—会儿,说道:“不会。”
王怜花冷哼—声,说道:“我就知道!”
贾珂“哈哈”地干笑两声,说道:“那是因为天吃星长得也太可怕了。如果唐玉长得是普通人的模样,最重要的是,是普通人的身形,那我还是会经常和他来往的。”
跟着在心里补充了—句:“大概……嗯,好吧,他那种性格,配上他那张娇俏的脸蛋是可爱,要是配上—个粗犷的男人脸,那就是可怕了。《银魂》的神威如果长得像他爸,不像他妈,我当时看《银魂》的时候,也不会觉得他很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真的,我一直无法理解为啥有人会觉得黄药师爱老婆,在不知道黄药师暗恋梅超风的时候,我就无法理解了。
一个男人但凡对老婆有一点点感情,会让她挺着大肚子,给自己默写她已经忘得差不多的经文,最后难产死了么。
尤其这个男人还精通医术,他的老婆还聪明无比。
他精通医术,为啥会发现不了,老婆已经心力枯竭了。
他老婆聪明无比,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危险多大嘛,难以想象当时到底黄药师是什么可怕的模样,让冯衡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绞尽脑汁默写忘得差不多的经文。
感觉就是因为黄蓉在这种畸形的感情模式下长大,她对郭靖的近乎无底线的忍让就不说了,她在孤岛上被欧阳克逼得近乎绝望,知道欧阳克要杀死洪七公,还要qj她,后面因为欧阳克隐瞒机关是她设下的,就觉得欧阳克对她不错,一下忘了欧阳克先前想要qj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