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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章 第三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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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幽侯听到这话, 不禁脸色微变。

    他先前觉得只要能换回卫凤娘的性命,他情愿付出一切,那是因为他已经厌倦了这活死人一样的生活, 与其日复一日地待在棺材里, 他宁愿像一个英雄一样死去。

    何况他杀死了月神, 和贾珂有血海深仇, 他觉得贾珂是不会放过他的。既然他迟早都会死, 那他还不如在生命的尽头, 为心爱的女人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样他即使死了,也永远活在他心爱的女人的心里。

    但若王怜花能驱尽他体内的毒, 把他变回从前那个无所不能的剑神呢?

    他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 他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实现。

    昆仑山的日出很美,他从前很喜欢独自坐在山顶上, 等待朝阳升起,但他已经有三十几年没有看过了。

    附近的山谷里有一座湖泊,从前是一座城镇, 湖底有很多风格奇异的建筑,他小时候很喜欢钻进湖底玩耍, 在那些奇异的建筑之间穿梭来去, 但他已经有三十几年没有去过了。

    如果王怜花治好了他所中剧毒, 如果他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无所不能的剑神。

    他还可以坐在山顶上等太阳升起,他还可以下到湖底与游鱼作伴。

    他可以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他真的愿意为了卫凤娘,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王怜花见九幽侯沉默不语,又是一笑, 说道:“看来我是说中你的心思了,在你心里,你自己的性命,可比卫凤娘的性命重要多了。”

    九幽侯被王怜花这般挤兑,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突然冷笑一声,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也不必在这里挖苦我。难道我不知道,你不是真心想要救我吗?月神是被我杀死的,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杀了我,为月神报仇。王云梦的儿子,怎么可能以德报怨,原谅自己的仇人?你说你要救我,我看得出来,你这么做,不过是恶猫在吃掉耗子之前,对耗子的一番玩弄罢了。”

    九幽侯说到这里,突然间想起卫凤娘在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话:“‘地藏’,你本事再大,也没法阻止一个人,结束她自己的性命。”

    他当时不明白卫凤娘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落得和卫凤娘相似的境地,终于明白了卫凤娘当时的心情,忍不住苦笑一下,叹道:“我逼你死,人逼我死,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哈哈,哈哈!”便要抬起手来,一掌拍死自己。

    但是他体内的真气正自小孔中源源不绝地流出,他全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又哪能杀死自己?只得看向王怜花,说道:“你杀了我吧。”

    王怜花微微一笑,笑容又温柔,又可亲,说道:“你不必在这里自说自话,我们可没说非杀你不可啊。你说的不错,你杀了月神,和我们有仇,而我呢,确实不是以德报怨的人,理应杀你报仇。但是——”

    王怜花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见九幽侯听到“但是”二字时瞳孔收缩,知道九幽侯其实并不想死,笑容愈发和善,继续道:“——你知道这么多秘密,杀死你实在有点可惜,不是吗?”

    九幽侯脸上肌肉微微抽动,过了一会儿,才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如果我是你们,我是会觉得有点可惜。”他自觉“暴殄天物”这个成语,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宝贵,不过为了装作满不在乎,只好忍痛用了“有点可惜”这四个字。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是啊,我们也会觉得,就这样杀了你,实在有点可惜。但是就这样饶了你的性命,我们良心上又实在过不去,毕竟月神是死在你手上的嘛。

    看在你还有点价值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和卫凤娘,今天晚上,一定有一个人要死。要么你死,要么她死,选择权在你手上,你自己做决定。

    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就自己搭脉看看,你体内的剧毒,是不是已经消失十之七八了?我若只是在玩弄你,寻你开心,用得着帮你驱毒吗?”

    王怜花这个“吗”字刚一出口,九幽侯体内的最后一点真气,也终于离他而去。

    他中毒以后,一直用真气勉强压制住毒性,三十几年来,胸口总是觉得烦闷,宛如压了一块巨石一般,身体沉重无比,四肢忽冷忽热。此刻随着真气的不断流逝,这和他纠缠了三十多年的痛苦,变得越来越轻,终于消失不见。

    九幽侯浑身虚弱无力,身子一晃,便即靠在棺材上。他静下心来,感受自己体内的种种变化,只觉一个长达三十多年的噩梦,终于醒了过来,不禁大喜若狂,说道:“我体内这毒,你是治好了?”

    王怜花笑道:“你体内这毒,有没有治好,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九幽侯听到这话,心中激动,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拿悬在腰间的长剑。他现在浑身无力,只伸手这一个动作,就用尽了他全身力气,把他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好在终于碰到了腰间的长剑。

    九幽侯握住长剑,想到昔日自己挺剑杀敌,叱咤江湖,何等威风?忍不住喜极而泣,肩膀都在发颤,手指却牢牢地握着长剑,说道:“我……我又可以用剑了,是吗?”

    王怜花微笑道:“你现在又没有中毒,只要你还有一只手在,当然是想用剑就用剑,想用刀就用刀了。”

    九幽侯手指一缩,将长剑握得更紧,说道:“我只用剑,不用刀。”

    王怜花笑了笑,说道:“你就算用鞭子,也没人管你。你体内剧毒已解,总该相信我们的诚意了吧。现在轮到你做出选择了,是你死,还是卫凤娘死,你想清楚了吗?”

    九幽侯浑身一僵,下意识地转头向卫凤娘瞧了一眼,见她仍然瘫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她雪白的脸蛋上,她的脸蛋像山茶花一般娇艳可爱。

    他的目光一落到卫凤娘的脸上,就跟碰到了火一样,急忙缩了回来,不敢再看。

    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长剑,叹了口气,说道:“她深爱赵无忌,见赵无忌死了,就自杀殉情了。她和赵无忌生前虽已订婚,却没有拜堂,如今死在一起,才是她的心愿。你们只救活了她,却没能救活赵无忌,她醒来以后,看见赵无忌的尸体,定会再自杀一次,说不定还会怪我,怪你们,为什么要把她救活,耽误她与赵无忌团聚。”

    王怜花大笑一声,说道:“你何必啰啰嗦嗦,说上这么多句废话?你的意思,不就是说,你选择卫凤娘死吗?九幽侯,我说的没错吧?”

    九幽侯听到这话,脸上火辣辣的,再去看手里的长剑,只觉长剑都在嗤笑自己,瞧不起自己。

    他闭上眼睛,神色木然,说道:“不错。”

    王怜花微笑道:“你也不必如此羞愧。别人的性命再珍贵,也不如自己的性命珍贵,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就算卫凤娘听到你的话,也没法指责你,毕竟是她自己选择自杀的嘛。”

    九幽侯见王怜花帮自己说话,惊愕之余,又觉得今天晚上,王怜花跟他说了这么多句话,就数这句话最为动听,忍不住道:“倘若她不是自杀,而是被别人杀死的,我一定选择她活我死,是她……是她自己不愿活了,我是为了成全她,才做出现在这个选择的。”

    话一说完,九幽侯心中登时觉得轻松了几分,眼睛渐渐睁开,又道:“她临死之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虽然我本事很大,可以强迫她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情,但是我本事再大,也阻止不了她去死……唉,她一心求死,我既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她的心上人,只是她的仇人,有什么资格,阻止她自杀殉情?我从前勉强她做过很多事情,这次决不能再勉强她和赵无忌分开,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了。”

    贾珂将卫凤娘连着椅子搬了过来,放在九幽侯面前,让她背对着九幽侯。

    王怜花微笑道:“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了,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九幽侯受王怜花所迫,做出自己活,卫凤娘死的选择,已是羞愧难当,心如刀割,万没想到王怜花和贾珂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不仅要他做出这种选择,还要他亲手杀了卫凤娘。

    九幽侯心头发颤,嘴唇也在发颤,说道:“动手?你们要我……要我亲手杀她?”

    王怜花微笑道:“你也可以选择自杀。你父亲不就是抹脖子自尽了么,你也可以照着你的脖子,来这么一下。你尽管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卫凤娘的。”

    九幽侯脸色一变,问道:“你要怎么照顾她?”

    王怜花嘻嘻笑道:“一个男人要照顾一个女人,你说我要怎么照顾她?”

    九幽侯脸色更加难看,他当然知道王怜花和贾珂已经成亲了,但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寻常,王怜花和贾珂都是男人,九幽侯想象不出来,两个男人,要怎么过日子,只觉他们家里六妻八妾,那也正常。

    他本就已经决定自己活,卫凤娘死,这时又给自己这个决定,找了一条理由:“凤娘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而且年轻貌美,温柔贤淑,很讨男人喜欢。如果我选择自己死,把凤娘孤零零地留在世上,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凤娘,到时没有我在身边保护,凤娘定会受尽凌|辱,落得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如此看来,凤娘现在死了,倒也干净!”

    言念及此,不再迟疑,便要挺剑刺卫凤娘的后心,但是手上实在无力,剑尖一颤,便即落回棺材,手臂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九幽侯苦笑道:“我没有力气杀她。”

    王怜花微微一笑,从地下捡起一物,一端递给贾珂,另一端他自己拿在手里,转动椅子,让卫凤娘面朝九幽侯,然后捏住卫凤娘的下颏,将那物放进卫凤娘的嘴里。

    九幽侯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一段竹筒,竹筒只剩下一半,凹面向上,卫凤娘嘴巴张开,松松地含着竹筒。

    这段竹筒得有两米多长,卫凤娘本来坐在九幽侯面前,后背朝着九幽侯,现在坐在九幽侯两米远的地方,她附近没有灯笼,身周笼罩在昏暗之中,虽然她与九幽侯脸朝着脸,九幽侯却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贾珂将手中的竹筒递给九幽侯。

    九幽侯接了过来,有些茫然不解。

    王怜花从怀中取出一枚紫黑色药丸,闻起来腥臭刺鼻,递到九幽侯面前,微笑道:“这是我从你房里拿的丹药,你应该认得,这是什么丹药吧?”

    九幽侯向那枚药丸瞥了一眼,便即认出这是“夺命腐骨丸”,中毒以后,若不立刻服用解药,不过片刻,便会肉烂骨腐,痛苦而死,不由骇然色变,说道:“你……你要我给她吃这东西?”

    王怜花将这“夺命腐骨丹”放在竹筒之中,微笑道:“你也可以自己吃。我把这枚药丸放在这里,你这只手向上一抬,这枚药丸就会滚进卫凤娘的嘴里,你这只手向下一落,这枚药丸就会滚进你的手心上,你便可以把这枚药丸放进自己嘴里。

    你死还是她亡,由你自己做决定,你又何必在这里大惊小怪,倒像是我在逼你杀卫凤娘似的。好啦,我数三个数,我数完以后,如果这枚药丸还在竹筒里,那你们两个,就一人吃一枚好了。”

    九幽侯知道这“夺命腐骨丹”何等厉害,毒发时何等痛苦,死相何等可怖,虽然他为了自己,选择放弃卫凤娘,但卫凤娘毕竟是他一生之中,唯一爱过的女人,他怎么忍心让她死得如此痛苦?

    九幽侯神色惨然,心乱如麻,只听得王怜花道:“一……”

    九幽侯心想:“我……我该怎么做?”

    他好生为难,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好在王怜花只数到了“一”,他还有两个数的时间可以考虑。

    然后他就听到王怜花说道:“三。”

    九幽侯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抬起了手,那枚黑紫色的药丸在竹筒中骨碌碌地转动,转眼间就落进了卫凤娘的嘴里。

    九幽侯眼睁睁地看着药丸消失在卫凤娘两片薄薄的嘴唇后面,药丸是紫黑色的,嘴唇是惨白色的,看上去格外的触目惊心。

    九幽侯想到一会儿卫凤娘体内毒性发作,会变成什么模样,不由得面如死灰,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他满心悲伤,愧疚难当,不禁恨起王怜花来。恨王怜花逼迫他杀害卫凤娘,恨王怜花逼迫他把这种毒药喂给卫凤娘,更恨王怜花从“一”直接数到“三”,不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

    他甚至觉得,如果王怜花肯数那个“二”,他就能想出两全之策,既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也能保住卫凤娘的性命。

    九幽侯抬头看向王怜花,说道:“你刚刚不是说,你要数三个数吗?怎么直接就从‘一’数到‘三’了?还有一个‘二’,你可没数吧!”

    王怜花脸上毫无愧色,笑道:“谁说我没数的?”

    九幽侯道:“你说完‘一’,紧跟着便是‘三’,连口气都不换,你什么时候数的‘二’?”

    王怜花笑道:“我在心里数的啊。你没有听见,是你自己耳朵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去饭馆吃饭,店家把饭菜摆到你面前了,你自己不张嘴,还要怪店家不上来拽你的嘴唇,帮你把嘴巴张开吗?”

    九幽侯没想到王怜花如此无耻,不由一呆,正待说话,就见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你既然给卫凤娘喂下了药丸,就是决定她死了。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你若是爱惜自己的性命,现在就躺下,我再来给你确定一下,你体内的毒质,是不是真的驱尽了。”

    九幽侯心想:“凤娘已经吃下了‘夺命腐骨丹’,除非他们现在就把解药给凤娘服下,不然凤娘已是必死无疑。凤娘的死,是改变不了了,我若是为了凤娘,惹恼了他们,他们一气之下,把我也杀了。最后我死了,凤娘也死了,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有什么意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他们害死了凤娘,总有一天,我会将他们碎尸万段,给凤娘报仇的。眼下我决不能惹恼了他们,我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才有机会给凤娘报仇。”

    当下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躺了下去。

    王怜花伸手搭住九幽侯的脉搏,凝神思索一会儿,然后解开他的衣服,看了看他左肋下的伤口,便收回了手。

    九幽侯看向王怜花,王怜花站在棺材旁边,他躺在棺材里面,两人一高一低,隔得太远,王怜花的脸庞笼罩在阴影之中,神色看不清楚。

    九幽侯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生出一阵不安,便如无数根牛毛细针一齐扎在他的后背上一般,他不觉得疼,只是觉得毛骨悚然,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他中的剧毒,根本没有驱尽?

    难道他还是随时都会毒发身亡?

    那他岂不是白白害死卫凤娘了?

    九幽侯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五根手指,用力地按着剑身,想要从剑身上汲取勇气,深吸一口气,问道:“我中的毒,驱干净了吗?”

    王怜花得意地看着他,说道:“这世上怎会有我看不好的伤病?你体内的毒质,基本都已经流出去了,剩下的那一点毒质,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将养几天,就自己代谢干净了。唯一一点美中不足,就是你体内的毒质,已经与你体内的真气融为一体,为了驱毒,你体内的真气,也都流了出去。你须得每日打坐运功,过上两三个月,才能恢复武功。”

    九幽侯听到这话,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不由大喜,叹道:“只要能不做活死人了,便是武功全失,我也愿意。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我终于不用做这活死人,不用继续躺在棺材里了!”说到最后,眼圈不禁通红,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恢复不少,双手用力一撑,便即坐了起来。

    王怜花见九幽侯坐了起来,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推,他浑身无力,哪能反抗,便又躺了回去。

    九幽侯见王怜花不让自己起来,心中又惊慌,又困惑,缓缓道:“我坐起来不好吗?”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看,你坐起来了,我这样东西,还怎么给你看。”

    九幽侯听到这话,惊慌稍减,困惑更甚,心想:“什么东西,我躺着才能看?”问道:“哦,那是什么?”

    王怜花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缓缓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找来这里吗?”

    九幽侯心中又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剑,问道:“为什么?”

    王怜花缓缓道:“因为你的手下,把彩雪蛛放到树上,还把彩雪蛛的蛛丝挂在两株大树之间,让我吃了一个大亏,险些就要去见阎王。”

    他突然一笑,问道:“如果是你,遇到了这种事,你会怎么做?”

    九幽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倏然变色,满额都是冷汗,失声道:“你要杀我?你要我在凤娘和我之间做出选择,你要我亲手喂凤娘吃下毒药,你说只要凤娘死了,我就可以活下来,现在你要杀我?”

    王怜花突然仰首大笑起来,说道:“你仔细想想,我刚刚可曾说过,只要卫凤娘死了,我们就不会杀你?我只是说,你和卫凤娘,今天晚上,一定有一个人要死。要么你死,要么卫凤娘死,可没说今天晚上,一定只有一个人要死,更没说卫凤娘死了,你就不用死了。

    你若还有下辈子,记得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听清楚一点,不要一听到别人要你决定,是你死,还是另一个人死,就认为那人死了,你就不用死了。”

    王怜花说到最后,俯身捡起一只木盒,轻轻揭开盒盖。

    灯光之下,只见盒中两只酒杯大小的蜘蛛,在盒中爬来爬去,全身红绿条纹相间,颜色十分鲜艳,背上腿上长满粗毛,看上去触目惊心,正是彩雪蛛。

    贾珂一直笑眯眯地站在旁边,看王怜花戏弄九幽侯,这时见王怜花要将彩雪蛛取出来,便走了过来,从怀中取出一只夹子,将一只彩雪蛛夹了起来,扔进了棺材里。

    彩雪蛛一遇到血肉之躯,便会扑上咬啮,吸饱鲜血,才肯松口。

    这只彩雪蛛被贾珂扔进棺材里,落到了九幽侯的身旁,与九幽侯近在咫尺,闻到九幽侯的血肉之香,哪受得了,当即张开八条毛茸茸的细腿,向九幽侯的脸庞爬去。

    换做平时,九幽侯绝不会害怕彩雪蛛,毕竟彩雪蛛只是蜘蛛,行动远不及九幽侯迅速,身上毒性再厉害,只要不被它们碰到,也就不会中毒了。但这时九幽侯内力尽失,身体无力,又躺在狭窄的棺材里,毫无躲闪的余地,刚一侧头,就觉眼前一花,跟着左颊一阵刺痛,这只毛茸茸的彩色毒蛛,已经爬到了他的脸上。

    九幽侯心中发毛,忍不住惨叫一声,忽觉眼前一花,然后嘴里一重,竟有一个东西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嘴里。他只觉这东西酒杯大小,浑身硬毛,味道苦涩,八条细腿,在他的嘴里一阵乱动,然后顺着他的口腔,滑到了他的喉咙里,却不是彩雪蛛,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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