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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 第二百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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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怜花说完这话, 向那两个负责监视魏无牙的人瞥了一眼,最后半句说的“他们两个”,指的显然是这两个人。

    贾珂还想向江别鹤打听风灵霁的事, 哪想到江别鹤竟然就这样死了。而且江别鹤是毒发身死,死后血液停止流动,贾珂空有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神功, 以及能吸出体内毒素的金银血蛇, 但是金银血蛇吸不尽血液停止流动的死人体内的毒素,神照功没有解毒功效,更救不活毒发身亡的死人,今日江别鹤死在他的面前, 他束手无策, 只能看着江别鹤的尸体懊悔。

    不过人已经死了,懊悔也没有用了。贾珂叫来那两人,走到僻静处,问道:“江琴和魏无牙毒发之前, 都说过什么话, 做过什么事?”

    那两人记性甚好, 将魏无牙和江别鹤临死之前说的话,做的事, 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贾珂听说魏无牙是先去摸轮车的扶手, 再将手伸入怀里, 说道:“看来魏无牙本来是想用他藏在车子里的暗器杀死江琴,但是他藏在车子里的暗器, 已经被咱们拿走了,他见暗器发射不出来,杀人心切, 只好用这一招了。”

    原来贾珂知道魏无牙的轮车里藏着很多暗器,担心魏无牙会用这些暗器伤人,先前魏无牙坐进车里的时候,他那辆轮车没有跟他一起上车,而是先经过一个精通暗器的人的手,检查了一遍,把里面的暗器都取了出来,然后搬到一辆存放货物的车上了。

    其实贾珂也想过魏无牙能在车里藏上这么多要命的暗器,他藏在身上的暗器一定也不少。

    但贾珂毕竟和燕南天第一次见面,料想燕南天做事光明磊落,一言九鼎,既然他先前已经答应过魏无牙,不会碰他一根手指,自己去搜魏无牙的身,燕南天只怕会觉得自己这么做,违背了誓言,对自己心生不快。反正有自己和王怜花四只眼睛盯着魏无牙,料想魏无牙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就没去搜魏无牙的身。

    但是贾珂和王怜花只想到魏无牙会对他们出手,以为封住了魏无牙的内力,不让魏无牙靠近火堆上正在烹煮的饭菜,就高枕无忧了,万料不到,魏无牙竟会对江别鹤这个老朋友出手。

    王怜花点头道:“当时江琴武功被废,还被牛皮索捆在石头上,魏无牙用藏在椅子里的暗器向他偷袭,他没法躲开,只能闭目待死,魏无牙也就不用跟他说上这么多废话了。”

    那两人继续往下讲,讲到魏无牙临死之前,说的那几句话。

    王怜花喃喃道:“难怪江琴中了‘附骨散’却不自知,原来是魏无牙给他下的毒。”

    他见贾珂脸上露出诧异之色,解释道:“‘附骨散’入口初时酸涩,后来微微发苦,颜色发黑,误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附骨散’在胃里消化的时候,胃会不舒服,服药之人,很快就会察觉不对。

    并且‘附骨散’服下以后,须得过上一个时辰,药性方能发作,显然江琴是在至少一个时辰之前,服下的‘附骨散’。我先前就觉得奇怪,江琴怎么会中了‘附骨散’,却似乎全不知情。既然魏无牙因为邀月的死,早就对江琴动了杀心,那么事情倒能解释得通了。

    想是魏无牙吩咐弟子做了几样烧糊的饭菜招待江琴,偷偷将‘附骨散’放入饭菜之中,用糊味掩盖了‘附骨散’的酸苦之味,用糊了饭菜的焦黑色掩盖了‘附骨散’的黑色。或是向江琴谎称他中了剧毒,需要立刻服下解药,也就是‘附骨散’。江琴没想到魏无牙会想杀他,对魏无牙毫无防备,就把这‘附骨散’吃进肚里。

    嘿,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江琴做事如此小心谨慎,最后还是栽在了老朋友的手上。不过这也怪不了江琴,看魏无牙那张脸,谁能想到,他竟然还是一个痴情种。”

    贾珂道:“不,我只是奇怪,魏无牙要给邀月报仇,所以给江琴喂下了‘附骨散’,但他干吗自己也要吃‘附骨散’?你也说了,‘附骨散’服下以后,须得过上一个时辰,药性方能发作,可见燕伯伯出现之前,魏无牙就已经服下了‘附骨散’。

    就算魏无牙是把‘附骨散’放入菜肴之中,为了避免江琴瞧出端倪,跟着江琴一起把放了‘附骨散’的菜肴吃了下去,他为什么不吃解药呢?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想要跟江琴同归于尽吗?”

    王怜花轻笑一声,搂住贾珂的肩膀,说道:“也许他就是想要和江琴同归于尽呢。嗯,说不定他虽然深爱邀月,但对江琴也不能忘情,如今江琴这个他心爱的男人,间接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他对江琴又爱又恨,委实生无可恋,一怒之下,就决定与江琴同归于尽,不,是杀死江琴,为邀月报仇,然后自杀为江琴殉情了。”

    贾珂见自己提出了一个这么深刻的问题,王怜花却随口编了一个三角恋故事来解答,哪还看不出来,王怜花在魏无牙这件事上,有什么秘密没有说出来。

    贾珂心中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我想也是这样。魏无牙平素独来独往,除了‘十二星相’以外,江湖上哪还有人和他来往。偏江琴得了他另眼相待,常常出入他的洞府,平日里当成宝贝、不许别人靠近的义女,也介绍给江琴。江琴的儿子中了毒,就带着儿子去找魏无牙的义女看病,就像是去自己家一样熟悉。这两人的相处方式,真是怎么看,都只能用‘奸情’这两个字来形容。”

    王怜花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听了贾珂的话,反倒被贾珂带了进去,越想越觉得,魏无牙和江琴的关系确实非比寻常,寻思:“难道我竟然误打误撞地说中了?魏无牙和江琴其实早就在一起了?”言念及此,忍不住向魏无牙和江别鹤瞧了一眼。

    这时魏无牙还是瘫倒在他的轮车上,江别鹤还是被牛皮索绑在岩石之上,两人都是脸色发黑,黑色的毒血,顺着两人的眼角和嘴角缓缓而下。

    但是江别鹤相貌清秀,肤色苍白,身材修长,在人群中十分出挑,魏无牙容貌丑陋,形容猥琐,身材矮小,双腿残疾,就像是一个人形的老鼠精,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简直不像是一个种族。

    王怜花忍不住“啧”了一声,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感慨江别鹤对自己可真是心狠手辣,为了好处,连魏无牙都睡得下去,还是该感慨这两人还挺能装的,若不是贾珂这么一分析,谁能看出来,这两人竟然有奸情呢。

    那两个监视魏无牙的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对望一眼,均想:“他们两个还有这种秘密呢?这……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往后就算少林方丈和峨眉掌门偷偷生了个孩子,我也不会吃惊了!”

    燕南天静静地看着江别鹤的尸体,心中一片茫然。

    他在江枫去世以后,心中唯一的执念,便是要找到江琴,为江枫报仇。他昏迷了十七年,醒来以后,筋脉受损,武功尽废,饶是他心志坚毅,远胜常人,知道自己的武功没了以后,也不禁感到一阵灰心,能立刻振作起来,就是因为江琴还活着。

    当然了,燕南天能在短短一年之内,重拾天下第一剑的威力,武功更胜从前,除了他强硬执拗的性格以外,还因为他练的“嫁衣神功”十分奇特。

    这“嫁衣神功”四字,意思是别人做嫁衣。

    第一次修习此功的人,一旦练到大成,真气就会变得宛如火焰一般炙热,练功者不仅日日夜夜都要饱受真气炙烤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的痛苦,而且如此猛烈的真气,练功者根本没法使用,为了保命,只能将内力传给别人。

    要想练成此功,须得在练到六七成的时候,散去全身内力,然后从头再练一遍。这一次修炼,练功者因有从前的根基,练功事半功倍,而且经此一挫,真气的锋芒不再,威力一如从前,练到大成以后,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炽热如火,不可控制了。

    燕南天去恶人谷之时,“嫁衣神功”还没练到大成,之后在恶人谷身受重伤,武功尽废,这除了创出“嫁衣神功”之人以外,这世上只有寥寥几人才知道的至关重要的一步,就被他阴差阳错地迈了过去。而且他已经练过一遍,对神功了如指掌,加上报仇心切,日夜不辍,不过一年,就将“嫁衣神功”练到了大成。

    武功练到大成以后,燕南天辞别万春流,离开隐居的山谷,去找江琴和江枫的孩子。

    燕南天和万春流一直住在昆仑山上,因此离开山谷不久,燕南天就打听到“十二星相”之首魏无牙的住处,一路上风餐露宿,何等辛苦,但他日思夜想,只有如何找到江琴这个恶贼,和江枫的两个孩子,让这两个孩子手刃仇人,为江枫报仇,竟然丝毫不觉辛苦。

    待得去了魏无牙的住处,燕南天不仅见到了魏无牙,还在那里见到了害死二弟的恶贼江琴,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时他心中的欢喜,甚至远远胜过他恢复武功时的欢喜。

    他一时不察,中了魏无牙的奸计,被魏无牙放下的巨石,困在了一间石室里,但见江琴和魏无牙都在他的身边,纵使他没法打碎这块巨石,一辈子都出不去了,只要江琴和魏无牙和他一起死了,二弟的大仇,他就算是报了,他也就死而无憾了。

    后来他见到了贾珂,还有小鱼儿和玉无缺,只要他们亲手杀死江琴,他最后的一桩心事就算了结了,哪想到小鱼儿和玉无缺还没醒过来,江琴就已经死在了魏无牙的手上。

    如今江琴这个大仇人虽然死了,但不是被他们杀死的,邀月这个大仇人也已经死了,也不是被他们杀死的,算来算去,与这件事有关系的人,就只剩下怜星一人了。但是怜星呢?她现在在哪里?她是不是早就已经死在龟山了?

    燕南天心中突然说不出的凄凉孤独,只觉自己是一个被时光抛弃的人,他心中所想,尽是十八年前的事情,眼中所见,却都是十八年后的事情,所有人都活在这个十八年以后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还活在那个十八年以前的世界。

    如今江琴和邀月已经死了,虽然他没有亲手报此大仇,但人死之后,从前的恩怨,一了百了。他和这个世界最大的联系,就这样结束了,他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可干吗?

    燕南天向站在远处的贾珂瞧去,见贾珂和王怜花手牵手站在一起,在和那两个监视魏无牙的人说话,两人举止亲密无间,显然十分相爱,又向小鱼儿和玉无缺所在的帐篷瞧去,见黄蓉站在帐篷前面,跟黄药师说了几句话,然后掀开帐篷,走了进去。

    燕南天心中更觉萧索,寻思:“我没有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了,有没有我,其实根本没什么差别。如今江琴死了,邀月死了,二弟的仇,算是报了。我该去哪里?该去做什么?”

    燕南天从前浪迹江湖,四海为家,结识江枫以后,江枫若是和他在江湖上行走,他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江枫若是留在家里处理生意,他走到哪里,身上都好像绑着一根无形的细线,线的另一端,就是他的家。如今江枫已经死了,他身上这根无形的细线,也已经断了,他再也回不了家了,天下再大,又哪有他的归处?

    燕南天怔怔地望着外面纷飞的大雪,一片片雪花消失在黑暗中,寒风刮得树林摇来摆去,簌簌作响,在黑暗中模糊成一团,宛如无数妖魔从地底下钻了出来,突然间想起传说中地府是在九泉之下,也就是在地底深处,不禁一颗心怦怦直跳,寻思:“二弟,你知道江琴和邀月已经死了吗?你若是地下有知,怎么不来见我一面?”

    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啧啧”两声,说道:“真看不出来,他们两个居然是这种关系!”

    跟着便有人道:“什么关系?”

    那人道:“这魏无牙啊,其实一直爱慕移花宫的邀月宫主。”

    适才魏无牙就在车上说过,他一直痴迷两位移花宫主,燕南天懒得理睬这人,但也下意识地认为,这人说的是真话。

    众人啧啧称奇,说道:“邀月宫主可是一个绝色美人,临死之前,都四五十岁了,却还是十七八岁的模样。魏无牙长这模样,还敢肖想邀月宫主,这不是癞猴子想吃天鹅肉吗?”

    那人道:“魏无牙长得这副丑样,邀月宫主当然看不上他。但是邀月宫主看不看得上魏无牙没关系,魏无牙可是很看得上邀月宫主,把她当成了心肝宝贝儿,听说邀月宫主的死,是江琴一手造成的,就决定杀了江琴,给邀月宫主报仇。”

    众人恍然大悟,说道:“原来魏无牙是因为这件事,才把江琴杀了啊,但他干吗要把自己也一起杀了?”

    那人假装惋惜,叹了口气,说道:“各位兄弟,各位姐妹,这就是这件事最匪夷所思的地方。虽然魏无牙很看得上邀月宫主,但是邀月宫主看不上他,他空虚,他寂寞,他内外都冷,就和江琴在一起了。”

    众人大惊,纷纷叫道:“什么?”“怎么可能!”“真的假的?”连燕南天一呆之下,都转头向那人瞧去。

    苏樱虽然怨恨魏无牙谈判的时候,只顾自己的性命,从没考虑过她的安危,但是这些年来,魏无牙确实对她很好,而且她本来只是一个孤女,又生得花容月貌,若是没有魏无牙,她也许早就已经死了,也许早就沦落到烟花柳巷了。因此怨恨归怨恨,她对魏无牙,还是有几分感激之情的。

    适才苏樱听说魏无牙已经毒发身亡了,连忙穿过人群,来到魏无牙的尸身之前,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然后一直没有离开,站在人群之中,静静地望着魏无牙的尸身,心想魏无牙本事这么大,最后也只能落得这样一个凄凉的下场,却不知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心中不禁一阵茫然。

    这时陡然听到这人说魏无牙和江琴在一起了,这件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也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苏樱苍白的脸上登时泛起红晕,满脸震惊地看向那人。

    说话这人,正是先前负责监视魏无牙的两人中的一人。他见大伙儿反应如此剧烈,不禁大为得意,将贾珂适才说的那几件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众人实在没法想象,魏无牙和江琴平日是怎么相处的,但又觉得这人说的合情合理,实在无从反驳,有人发现苏樱也在这里,转头向她看去。还有人道:“魏丫头,这事是真的吗?”

    苏樱一怔,随即计上心来,寻思:“我正好借此事跟魏无牙撇清关系。”

    她微笑道:“我不姓魏,我姓苏。至于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啊 。我一直自己住在山谷里,偶尔才和义父见面,义父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又去哪里知道。”

    有人道:“但是魏无牙把江琴带去过你那里?”

    苏樱咬着嘴唇,脸上露出羞赧之色,点了点头,说道:“义父确实把江琴带去过我那里,我当时还觉得奇怪,毕竟我义父每次过来找我,都不会带别人过来的,也不知江琴怎么讨好我义父的,我义父竟然把他带过来了。。”

    众人纷纷满含深意地对望一眼。

    有人道:“魏无牙不带别人过去,只带江琴过去,显然江琴和他的关系不一般。可惜这么不一般的关系,还是比不上魏无牙对邀月宫主的不一般的感情。”

    还有人道:“江琴是魏无牙杀死的,可是魏无牙怎么也死了?难道他自杀给江琴殉情了?”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感慨不已,没想到魏无牙竟然是个情种,连殉情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苏樱却想:“魏无牙怎么可能自杀殉情?他们干吗要给魏无牙编出这么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来?”

    眼角一瞥燕南天,见他怔怔地望着江别鹤,脸上神色又愤怒、又厌恶、又不敢置信,突然灵机一动:“难道魏无牙不是自己服毒自尽的,他是被别人杀死的?那人想要杀死魏无牙,但是燕南天已经答应过魏无牙,会让他平安离开了。燕南天素来一言九鼎,岂会容许那人杀死魏无牙,害得他失信于人。所以那人就编了这样一个故事,好让大家认为,魏无牙是被他自己杀死的。”

    苏樱现在唯一的思量,就是如何活下去。

    事情麻烦就麻烦在,她一点武功也不会,且不说她在这冰天雪地中,会不会冻死,昆仑山上野兽极多,而且不是所有野兽都会冬眠,没有人与她同行,若是在路上遇到几头野兽,她空有满腹智谋,也只能葬身兽口。

    而且这里是西方魔教的地盘,西方魔教里多的是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恶人,就是平时,他们也不一定会看在魏无牙的面子上,不为难她。现在燕南天赶走了魏无牙那些弟子,这些弟子定会把这件事传遍整个西方魔教。谁不认为魏无牙这次死定了?谁还会给魏无牙面子?

    苏樱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若要活下去,只能跟着贾珂和王怜花,反正他们身边跟着这么多人,多自己一个,也没什么影响。但是先前她在他们面前,使了太多心机,给他们留下的印象一定十分不好,现在魏无牙已经死了,她一点用处都没有了,贾珂又对她十分提防,谁知贾珂会不会觉得留着她在身边,实在麻烦,就送她去见魏无牙了?

    为今之计,只有找一个在贾珂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让这人认为,她只是一个小小孤女,无依无靠,柔弱可怜,只有这样,这人才会帮她说话,劝贾珂把她留下。

    黄蓉虽然和她同为女子,年纪相仿,比较好说话,但黄蓉早就见识过她的心机,绝不会相信她是一个柔弱可怜的孤女。黄药师虽然和她没什么来往,但听说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而且黄蓉是他的女儿,说不定已经把自己的真面目告诉父亲了,谁知黄药师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把她杀了?

    苏樱看来看去,都觉得除了燕南天之外,再没有第二个合适人选了。她得想个办法,让燕南天对她心生怜惜才是。

    燕南天,燕南天,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能立刻打动燕南天的心的呢?

    燕南天是真的没有想到,江琴居然和魏无牙在一起了。

    他听说了这件事,第一个念头就是:“难怪江琴说我深爱二弟,说我不可能想象不出来,两个男人如何做夫妻。他自己和男人做了夫妻,就认为我和二弟的关系不清白!”

    江枫在世的时候,爱慕他的男人,痴迷他的男人,想要把他抢回家里,囚禁起来的男人,并不在少数,燕南天没少从这些男人手中,把江枫救出来。

    燕南天对这些男人当真又鄙夷、又痛恨,心想女人打二弟的主意就算了,怎么连男人都打二弟的主意?江枫自己倒是一视同仁,他对这些只迷恋他的外表的人,无论男女,都十分厌恶,一心只想找一个不爱他的脸,只爱他的心,他的灵魂的女人。

    但是江枫自己都对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总是和燕南天说,他估计一辈子都找不到这样的女人了,他只好和燕南天一样,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单身汉,等到白发苍苍,走不动路的时候,他俩也还是单身汉,像现在这样,天天聚在一起。

    燕南天每次听到江枫的话,都是笑着点头,似乎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其实他内心深处,对江枫说的这样的生活充满向往,他一直觉得,若是能和江枫一起白头到老,那自己这一生可真是幸福啊。

    燕南天现在想起这件事,胸中都会充满了温馨甜意,这时无意间瞥见贾珂和王怜花,见他俩面对面站在一起说话,说着说着,贾珂突然笑了起来,伸手去呵王怜花的痒,王怜花笑嘻嘻地左躲右闪,不让贾珂的手碰到自己,这和昔日他与江枫相处,哪有什么差别?

    燕南天心中打了个突,寻思:“我能想象我和二弟都白发苍苍、走不动路了,还是天天聚在一起,会是什么模样。倘若我和二弟……我和二弟……”一时心乱如麻,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突然间脚步细碎,香风隐隐,燕南天侧头看去,只见苏樱来到他的面前,神色有些紧张,轻声道:“燕大侠,我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燕南天看到苏樱的脸,登时醒悟,江枫已经死了十八年了,这是十八年以后的世界,不是自己记忆里的世界了。

    他不由一怔,随即有些奇怪,自己和这小丫头可没什么交情,有什么话好说?但他正不知应该做些什么,苏樱要跟他说话,他就跟苏樱说几句话来打发时间好了,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僻静处,苏樱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说道:“燕大侠,我是一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魏无牙收养了。苏樱这个名字,就是魏无牙给我起的名字,他说让我姓‘苏’,是因为他是在姑苏捡到的我,给我起名为‘樱’,是因为他见到我的时候,正好是春天,姑苏的樱花树都开了,而我呢,正好躺在一株樱花树下面。

    他说我是被父母遗弃的,可能是家里太穷,养不起我,就把我留在街上,希望能遇到一个好心人,把我捡回家去。但是……但是我那时候已经有一点模模糊糊的记忆了。我记得我家里有我妈妈,还有一个小姐姐,或者小妹妹。

    我妈妈皮肤很白,长得很美,好像听人家叫过她‘三娘’。我还记得我妈妈说要给我和那个小姐妹起名字,她好像一开始想给我起一个带‘燕’的名字,因为我爹爹就姓燕,她想了几个名字,都觉得不好听,又说我爹爹的剑法特别厉害,不如给我起个带‘剑’的名字,但我不记得她到底给我起什么名字了。

    我还记得她好像给我演示过我爹爹的剑法,当然了,我也不记得她使了什么招数,就记得她用一根竹棍演示了一套剑法,然后把竹棍靠到栅栏上,把我抱了起来,亲了亲我的脸,说我爹爹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剑客,没有人能比得上他,连妈妈自己也不能,我是他的女儿,以后一定也会练成很厉害的剑法,做一个很厉害的剑客吧。

    还有些事情,我就不记得,只是有时候会梦见有个女人在我旁边尖叫,而我自己在天上飞,想要回头,却什么也看不见。还有时候会梦见有个女人在我旁边啜泣,有时我看不见她的脸,只能感到她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我的脸上,有时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我就是知道,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我妈妈。我不是被魏无牙在街上捡到的,我是被他从我妈妈手中抢走的。

    燕大侠,我就是想要问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三娘的女人?你和她有没有过孩子?我记忆里这个人,是不是你?还是这些模糊的记忆,只是因为我太想有一个家了,所以凭空幻想出来的?”

    燕南天初时听苏樱说她的事情,只觉莫名其妙,他知道将自己长得英武有余,亲和力不足,从小到大,有过不少红颜知己,但是从没被女人当成过知心大哥,经过这一场重伤,他的模样愈发古怪,如果说从前还有三分亲和力,现在一分都没有了,苏樱怎么会跟他吐起苦水来了?

    后来他想了半天,终于在记忆深处,翻出了与他的一个红颜知己有关的记忆。这个红颜知己叫张三娘,皮肤很白,相貌很美,和苏樱说的一模一样。

    他越听越震惊,越听越激动,情不自禁地上下打量苏樱,寻找她和张三娘的相似之处,和自己的相似之处,心想:“她说的是张三娘?她是我和张三娘的孩子?张三娘给我生了一个孩子?”

    苏樱说话之时,一直微微低头,避免燕南天比自己想象的精明,看出自己是在撒谎。

    苏樱从前听魏无牙说过,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个美女叫张三娘,也是九秀庄庄主夫人的姐姐容貌艳若桃李,肌肤欺霜赛雪,远远望去,宛然便是一座玉像,人送外号“玉娘”。

    当时见过江枫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爱江枫爱得神魂颠倒,如痴如狂,只有张三娘对江枫嗤之以鼻,只爱江枫身边的护枫使者燕南天。

    不过张三娘性格十分特别,她对燕南天爱慕归爱慕,却没想过和燕南天长久地待在一起,据说她和燕南天生活了一段时间,就和燕南天分手了,然后找了个地方隐居,从此再不踏足江湖。

    她的女儿张菁在江湖上颇有名气,江湖上有关张菁的生父的猜测,一直没有停过。有些人觉得张三娘眼高于顶,连“玉郎”江枫都看不上,张菁肯定是她和燕南天生的,还有些人觉得张三娘朋友很多,她也许最喜欢燕南天,但喜欢燕南天,不代表就要给燕南天生孩子,何况张菁从相貌到名字到武功到兵器,都和燕南天没有一点关系,可见张菁根本不是燕南天的孩子。

    苏樱其实也不想用张三娘和张菁这对有名的母女来当幌子,但是除了张三娘以外,她根本不知道,燕南天还有什么红颜知己,只好借来张菁的身份一用。幸而张三娘十分神秘,虽然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张菁是张三娘的女儿,但是张三娘或者张菁从来没有说过,张三娘只有张菁一个女儿,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个空子,谎称自己是张三娘的另一个女儿。

    苏樱话一说完,抬起头来,期期艾艾地看着燕南天,见燕南天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中颇有激动之色,心中得意,面上还是怯生生的紧张表情,咬了咬嘴唇,说道:“燕大侠,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错了?你不认识这样一个女人,也没有和这个女人生过孩子,这些事情,都只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

    燕南天这时已经回想起来张三娘的长相,仔仔细细地看了苏樱一会儿,始终没有从她脸上找到和张三娘或者自己的相似之处,反而找到了一些和花月奴的相似之处,不由大为惊奇。

    当年他找到江枫的时候,花月奴就躺在江枫的身旁,他买了棺材,将江枫和花月奴的尸体放进棺材,给他们擦净脸庞,整理头发,在这过程中,将花月奴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燕南天对花月奴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但花月奴的外貌上一些特别之处,燕南天还是记得十分清楚。比如花月奴的嘴很大,鼻子有些塌,眼睛有些小,明明都不好看,但是这些五官凑在一起,就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苏樱宽阔的额头,很大的脑袋,美丽的眼睛,都和花月奴不像,但是她的嘴,却和花月奴的嘴一模一样。

    燕南天知道自己的嘴不是这样的,他记得张三娘的嘴也不是这样的,苏樱若是他俩的女儿,怎会长了一张花月奴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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