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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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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玉关一惊之下, 只觉头痛欲裂,脑袋似已如梦中一般,给人打成了一滩烂泥。这感觉一晃便即过去, 他霍地坐起,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没有想象中的血污脑浆, 只是抹了一手冷汗。

    他看向王怜花, 只见站在他的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个英俊无比的少年站在王怜花的身后,伸手揽着王怜花的腰, 和梦里那个少年有七八分相像, 心知这少年便是贾珂了,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不在床上驱毒,来扰本王清梦, 却是何故?”

    说话之间, 王怜花和贾珂已在他房中那张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王怜花笑道:“谁要来扰你清梦了?柴玉关, 你身为主人,不主动送上山珍海味招待客人, 客人肚子饿了, 只好过来找你了。”

    柴玉关暗骂王怜花太也不要脸, 寻思:“你们两个哪是本王请来的客人,分明是不请自来的强盗, 得有多厚的脸皮,才好意思叫本王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们!”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原来你们是肚子饿了。这好办, 本王这就叫他们准备饭菜,然后送到你们房里去?”

    王怜花就是过来折腾柴玉关玩的,哪会这般轻易地放过他,微笑道:“在这里吃就挺好的,不必送去我们房里了。

    一来,我们在房间里吃饭,会弄得到处都是酒菜的味道,睡觉的时候很不舒服。

    二来,只有我和贾珂吃饭喝酒,未免太安静了,我从前听我妈说,你极擅口技,不仅学人说话,惟妙惟肖,学动物叫,也能以假乱真。正好我俩吃饭喝酒,有些无聊,你就在旁边,给我们表演一段口技来助兴吧。”

    柴玉关见王怜花把自己当成说书先生,还要自己给他们表演口技助兴,几乎怒不可遏,恨恨地想:“本王当初怎么不把这臭小子,溺死在他乳母的怀里!”

    随即想到生死符发作时的痛苦,登时冷静下来,寻思:“本王要冷静!要冷静!哼,本王真想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他这张惹人生厌的烂嘴,定是从他亲生父亲那里继承的!王云梦都没他这么讨厌!”

    然后向贾珂瞥了一眼,见贾珂搂着王怜花的肩膀,满脸微笑地看着王怜花,似是觉得王怜花这一番话说的有趣极了,又想:“这两个臭小子果然讨厌到一起去了!”

    当下皮笑肉不笑地道:“本王早些年生了一场重病,嗓子坏了,自那以后,人类也好,动物也好,他们的声音,本王都学不来了。”

    王怜花向柴玉关的喉咙瞧了一眼,笑道:“你生了这么严重的病,没去找个医术精湛的大夫,给你治一治嗓子吗?”

    柴玉关叹了口气,说道:“怎会没有找过?本王找的那几个大夫,都是西域一带的名医,还有两人是西泥国的名医,一人是西藏那边的名医。他们见到本王之前,都把自己吹的天上有,地下无,仿佛天下间任何疑难杂症,他们都能药到病除。

    可是见到本王以后,他们使出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治好本王的病,最后还是靠本王自己慢慢养好的。只是本王的身体虽然好了,嗓子却不行了。”

    他还要王怜花帮他拔除生死符,现在不能和王怜花翻脸,为了逃避学人说话、学动物叫的差事,便信口胡说。

    王怜花笑道:“这是因为你从前找的那些大夫,都是医术不精的庸医,让这些庸医给你看病,能看出什么来?还是我帮你看看吧。”

    他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盒,揭开盒盖,从盒中取出一枚金针,足有麦秆那么粗,捏在两根手指之间,在柴玉关面前转了两下,笑着继续道:“用这样的针,在你的脖子上扎个九九八十一下,无论你的嗓子有什么顽疾,我把最后一枚金针拔|出来之后,你的顽疾就会好了。”

    这枚金针实在太粗,只扎一下,便会刺出一个血汪汪的血洞来。

    柴玉关若同意王怜花用这样的金针,在他的脖子上连扎九九八十一下,最后一针扎完,他的脖子定已血流如注,上面一块好肉都找不到了。

    柴玉关干笑一声,说道:“你们肚子饿了吧,本王这就去吩咐他们准备饭菜。”说罢站起身来,披上衣服,匆匆走出房间,竟似落荒而逃。

    贾珂目送柴玉关的背影远去,然后回过头来,噗嗤一笑,说道:“王公子,你这是做什么用的金针啊?用这种针来治病,可真是吓人,换做是我,也得吓得落荒而逃了。”

    王怜花吃吃一笑,也不回答,从怀里拿出一只瓷瓶,拔开瓶塞,放到桌上,然后将那枚金针粗的一端旋转几下,便即转开,里面竟然是空心的。

    王怜花一手握着金针,一手拿起瓷瓶,侧过瓷瓶,将瓶中的淡黄色透明液体倒进金针之中。他倒了一点,便即放下瓷瓶,盖上瓶盖,将金针重新转了回去,然后侧头看向贾珂,眼珠一转,便扯开贾珂的衣襟,露出贾珂的大片胸膛来。

    贾珂低低一笑,说道:“王公子好狂野,刚在姐姐的床上做完,现在又想在老爹的床上做一回吗?”

    王怜花正要用金针在贾珂胸口写字,听到这句话,不禁停下了手,满脸惊叹地看着贾珂,说道:“贾珂,你也太淫|荡了!”

    贾珂噗嗤一笑,满脸无辜地道:“我哪里淫|荡了?我不是在说王公子的心声吗?现在可是你在柴玉关的房里脱我的衣服,而不是我在柴玉关的房里脱你的衣服啊!”

    王怜花听到这话,伸了伸舌头,将贾珂的衣服合上,然后抓住贾珂的左手,放在他的胸口上,用力一扯,就将他的衣服扯开了。

    王怜花将金针递给贾珂,笑嘻嘻地道:“小淫贼,你用它在我胸口上写个字试试。”

    贾珂接过金针,用手指去碰针尖,触手处坚硬滑腻。原来这枚金针的针尖看似十分尖锐,其实早已打磨得十分光滑,针尖处有个小孔,粘稠的淡黄色透明液体自小孔处不断涌出。

    贾珂不禁一笑,低下头去,用金针在王怜花的胸口之上,轻轻写下“我是贾珂的小猪大王”这九个字,然后抬起头来,向王怜花一笑,说道:“然后呢?”

    贾珂写字的时候,针尖在王怜花的胸口轻轻划过,一撇一捺,都似在呵王怜花的痒。

    王怜花痒得浑身发颤,强自忍耐,才没有笑出声来,这时见贾珂凝目看他,问他接下来做什么,他既恨贾珂装傻充愣,又爱贾珂装傻充愣,笑道:“你在我胸口上,写了什么字啊?”

    贾珂笑道:“‘我是贾珂的小猪大王’。怎样,这九个字,还挺合你心意吧?”

    王怜花做了个鬼脸,说道:“除了你以外,谁会喜欢这九个字?哼,你现在去亲‘小猪’这两个字,就亲上十七八口吧。”

    贾珂又是一笑,凑过去,先吻住王怜花胸口上“王”这个字,将那粘稠透明的液体也吻进嘴里,香香甜甜的,原来是蜂浆。

    贾珂一连吻了十八下,然后去吻“大”这个字,又连着吻了十八下。

    他抬起头来,向王怜花一笑,问道:“要不要我给你读一下,现在你的胸口上,还剩下哪几个字?”

    王怜花白了贾珂一眼,说道:“不要!我又不是没有感觉,哪会不知道你刚刚亲的,到底是哪两个字。”

    贾珂故作惊讶,说道:“王公子明明看也没看一眼,就知道我亲的是哪两个字,这也太厉害了吧!我不信!除非王公子告诉我,你胸口上还剩下哪几个字,不然我就要说,王公子是在骗我了!”

    王怜花“哼”了一声,说道:“要证明我知道你亲的是哪两个字,也用不着说我胸口上还剩下哪几个字吧!你亲的不就是‘大王’这两个字嘛!”

    贾珂摇了摇头,笑道:“答错了!我亲的可不是大王这两个字!”

    王怜花一怔,回忆适才的感觉,贾珂的嘴唇落下的地方,确实是最后那两个字啊。

    他半信半疑地道:“不是‘大王’这两个字,那是哪两个字?”

    贾珂笑道:“你现在可要我给你念出来,你胸口上究竟还剩下什么字了?”

    王怜花不假思索地摇头,说道:“不要,不要!你只需告诉我,你刚刚亲的究竟是哪两个字就行了。”

    贾珂一笑,将王怜花抱在怀里,站起身来,走到梳妆台上竖着的铜镜之前。

    王怜花向铜镜瞧了一眼,见自己胸口上赫然用淡黄的蜂浆写着七个大字:“我是贾珂的小猪。”不由得回过头去,咬了贾珂一口,微笑道:“贾珂,你刚刚跟我说,你亲的不是‘大王’这两个字,那这是怎么回事?”

    贾珂笑道:“我可没有骗你。我刚刚亲的是‘王’这个字,和‘大’这个字,而不是‘大王’这两个字,因为我是先亲‘王’,后亲‘大’的,和‘大王’当然不是一回事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抱着王怜花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坐下,笑道:“这几个字可真好看,我看就这样留在这里吧,不要擦了,等什么时候,这几个字没了,我再给你补上。”

    王怜花对着镜子里的贾珂做了个鬼脸,好笑道:“我胸口这几个字,可都是用蜂浆写成的,衣服一碰,这几个字就花了。一会儿柴玉关就会回来,难道你要我在他面前这样坦胸露肚地吃饭吗?”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你在别人面前这样吃饭,确实有些不妥,但在柴玉关面前吃饭,倒没什么不妥。反正他帮你换过尿布——”说到这里,肋间忽地一痛,却是被王怜花反手扭了一把。

    贾珂不禁一笑,改口道:“不过他虽然帮你换过尿布——”说到这里,又被王怜花扭了一把。

    贾珂“啊哟”一声,笑道:“其实他到底有没有帮你换过——”

    他说到这里,王怜花就已转过身来,伸手将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的,忿忿地道:“除了尿布,你就不能提点儿别的事吗?”

    贾珂格格一笑,笑声自王怜花的手掌传出来,听上去闷闷的,然后站起身来,将王怜花转过身,面朝着他,放在梳妆台上。

    他低下头去,将王怜花胸口上那句“我是贾珂的小猪”,亲得干干净净,然后给王怜花整理了一下衣服。

    两人又回到桌旁,王怜花将那枚金针收回盒中,放进怀里。

    贾珂笑道:“王公子,你准备这枚金针,是不是为了让我亲你?”

    王怜花笑嘻嘻地道:“才不是呢!我是为了在你身上写字。我要写:‘我是王怜花的小淫贼,天天想吃王怜花的——’”

    贾珂脸上一红,伸手去拧王怜花的鼻子,说道:“咱俩到底谁才是小淫贼啊!”

    王怜花咯咯笑道:“当然是你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贾珂,难道你不想吃我的——”

    他说到这里,听到脚步声渐渐接近,听着像是柴玉关的脚步声,于是凑到贾珂耳边,轻轻地将后面半句话说完了,然后笑吟吟地看着贾珂,问道:“你想不想吃?说啊,你想不想吃?”

    贾珂才不理他,说道:“好饿啊,饭菜怎么还没做好。”

    柴玉关走了进来,怀中抱着一大坛酒,笑道:“饭菜马上就好,你们可以先喝几杯酒,暖暖身子。这是这宅子的原主人的私藏,算不上名贵,味道还算不错。”说着将这坛酒放在桌上。

    贾珂笑道:“我看看这是什么酒。”站起身来,将酒坛拿了过来,开了泥封,揭开坛塞,只见坛中酒水鲜艳如血,酒气香醇,颇有腥味,不由一怔,说道:“这是鹿血酒?”

    柴玉关笑得一脸和蔼,说道:“你们小两口久别重逢,难免贪欢。鹿血酒有补虚损,益精血的功效,王怜花,你应该多喝一点。”

    他到现在还认为贾珂是王怜花的媳妇,见王怜花走路虚脱无力,只当贾珂索取过度,王怜花不是贾珂的对手,被贾珂榨成了这副虚弱模样,所以好心建议王怜花多喝点鹿血酒,多花点时间在贾珂身上,而不是来折腾他这个可怜老人玩。

    王怜花十分郁闷,心想:“他为什么只让我多喝一点?难道我看上去很虚弱吗?”

    不过郁闷归郁闷,王怜花却没急着喝酒。

    从前有人送过几次鹿血酒到家里,贾珂从来不喝,说是倘若这头鹿生了什么疾病,它的血里也会藏有病菌,这样喝进肚里,会生病的。

    贾珂不仅自己不喝,也不让王怜花喝。

    王怜花从前不以为意,这时受了柴玉关的刺激,心想连柴玉关都劝他补上一补,看来他的问题已经十分严重了,他得给自己开个壮阳的药方,找回从前的雄风才是。

    王怜花既要重振雄风,这鹿血酒就不再是从前可喝不可喝的东西了。

    他望向贾珂,心想:“我要喝鹿血酒,贾珂只怕不会答应,说不定又会以喝了鹿血酒,他就不亲我了为理由,威胁我放弃这个念头。我须得想个办法,在贾珂这么说之前,先喝上一口。反正我只喝一口,和只喝两口,根本没什么区别。而我只喝两口,和我只喝三口,也没什么区别。这么一想,我只喝一口,和我只喝一坛,又有什么区别?”

    王怜花略一沉吟,心中已有主意,说道:“这酒闻着太腥,我一向不喜欢喝。”寻思:“我先假装对这鹿血酒毫无兴趣,让贾珂放松警惕,然后趁着贾珂不注意,倒上一杯鹿血酒尝尝。”

    柴玉关满脸诧异地瞧了王怜花一眼,眼光中流露出的情感十分复杂,似鄙夷,似惊异,似感叹,似恨铁不成钢,似是在说:“本王是在午时六刻(注:大约下午一点半)见到的你,你过来找本王,大概刚过子时(注:凌晨零点),你还要给你媳妇驱除体内毒素,能和你媳妇亲热几个时辰?

    如今你媳妇走路生风,后背挺得笔直,而你呢,要不靠在椅子上,要不靠在他的怀里,连坐都坐不稳了,这像话吗?你虽然不是本王的亲生儿子,但毕竟和本王有点渊源,本王的雄风,你连一点都没学到吗?哼,你再不想想办法,你媳妇早晚跟别人跑了!”

    王怜花与他目光相遇,隐约猜到他是在鄙夷自己不中用,登时涨红了脸,不自禁地怀疑起自己来:“老子有这么差劲吗?”

    贾珂这时站在桌旁,和他们一高两低,相距太远。

    贾珂虽然瞧见王怜花和柴玉关四目相对了,但他没看出他们在想什么,甚至看见王怜花晕红的脸颊的时候,他还忍不住一笑,心想:“怜花真是一个小孩子,柴玉关对他这般狠辣无情,他却还会在意柴玉关给他换过尿布这种事。”

    贾珂将坛塞放回去,伸手揉了揉王怜花的头发,笑道:“我也不喜欢这酒的腥味,柴先生,你还是把这坛酒拿回去吧。”

    王怜花一僵,心想:“贾珂,老子要喝它啊!你不喝就算了,干吗要叫柴玉关把酒拿走!他把酒拿走了,老子的嘴又伸不到酒窖里面,还怎么喝酒啊!”

    柴玉关笑了笑,叫来一个急风骑士,说道:“你把这坛酒放回酒窖去吧。”

    那急风骑士应了一声,拿酒而去。

    过了一会儿,几个急风骑士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

    一盘脆皮牛肉卷,炸的金黄的脆皮,裹了洒满孜然的牛肉和辣椒。

    一盘手抓羊肉,羊肉切成细条,淋着红褐色的酱汁。

    一盘白白嫩嫩的椒麻鸡,淋着红色的椒麻汁,洒了大葱、辣椒、

    一盘黄金鸡腿肉,鸡腿上洒了一把松子和土豆块,浇上暗黄的果酱。

    一大盘黄金抓饭,用羊肉、胡萝卜、葡萄干和清油,和米饭混在一起焖制而成。

    一个长盘子,上面放了二十几串烤得酥香嫩软的羊肉串,上面洒了孜然、辣椒粉等作料。

    一个圆盘子,上面放了七个烤包子,包子做成了兔子的形状,表面烤的焦黄。

    贾珂笑道:“这菜还真是丰盛。”

    柴玉关微笑道:“还有一道菜没上呢。王怜花,这道菜是本王专门给你准备的。”

    王怜花一怔,心想:“专门给我准备的?香煎秦南琴的心?红烧秦南琴的胃?炭烧秦南琴的肝?还是油焖秦南琴的肺?”

    他明知秦南琴还在他们的床底下大睡,柴玉关就算要给他用活人做菜,也不可能用秦南琴,但还是快乐地畅想一会儿。突然之间,脑海中浮现出大欢喜女菩萨那肉山一般的可怕模样,不由脸色微变,微笑道:“是吗,是什么菜?”

    柴玉关微微一笑,说道:“这道菜马上就做好了,你很快就会知道。”

    过了一会儿,一个急风骑士走了进来,将手上的盘子,放在王怜花面前。

    贾珂和王怜花定睛看去,只见雪白的盘子上放着二十几块烤肉,和羊肉串一样,上面洒了孜然和辣椒粉,烤得酥香软嫩,香气四溢,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但是这二十几块烤肉的模样,却实在有些奇怪。

    王怜花脸上笑容十分僵硬,问道:“这……这是什么?”

    柴玉关和蔼地道:“这是男人都喜欢吃的东西。”

    贾珂一怔,笑道:“既然这是男人都喜欢吃的东西,为什么你只给怜花准备,却没给我也准备一份?”

    柴玉关笑了笑,说道:“那帮小子今天出去打猎,将打回来的鹿吃的七七八八,这东西只剩下这一条了。你要是也想吃,就让王怜花分你几块吧。不过本王觉得,你应该不需要吃这东西。”

    王怜花听到这话,登时满脸通红,手中的筷子,一下就被他捏断,四截全都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看看这二十几块烤肉,看看柴玉关,难以置信地道:“这是鹿鞭?”

    其实鹿鞭是一味中药,可以治疗阳痿、肾虚、耳鸣、宫寒、不孕等病症,王怜花在医理上造诣极深,自然不会对鹿鞭陌生。

    只是鹿鞭有助于壮阳这件事,实在太过著名,一个男人当面收到一条烤鹿鞭,尤其送来这条烤鹿鞭的人,还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态度,满脸和蔼地说,这条烤鹿鞭是专门为这个男人准备,傻子都会知道,这人的言下之意是说,我知道你不行,赶快吃条鹿鞭补补吧。

    柴玉关无奈一笑,说道:“本王吩咐他们将这条鹿鞭切碎,就是不希望你们认出它来,省得你吃它的时候,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却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没错,这就是鹿鞭,今天刚打回来的,很新鲜,你放心吃吧。”

    王怜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柴玉关这是真心觉得他不行,所以烤了条鹿鞭给他壮阳,还是故意用这条鹿鞭来恶心他。

    贾珂伸手摸了摸王怜花的脸颊,笑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这东西,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放心吧,你好得很,一点都不需要这东西。”

    王怜花听到这话,登时犹如一个刑满释放的犯人,卸下了身上的枷锁,只觉世上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但他想到柴玉关适才的目光,兀自有些不放心,问道:“真的?”

    贾珂当着柴玉关的面,自然要帮王怜花撑场面,别说这句话是他的真心话了,即使这句话不是他的真心话,他也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帮王怜花圆谎。

    贾珂笑了笑,说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们王公子可是男人中的男人,谁担心这个问题,我们王公子都不该去担心。”

    王怜花更加信心百倍,将面前这盘鹿鞭,递到柴玉关面前,说道:“你是从哪里听了本公子的闲言闲语,以为本公子不行,于是给本公子准备这东西?这是你这个年纪的老头子需要吃的东西,本公子如此年轻,怎么可能需要这种东西?你自己留着吃吧。”

    王怜花觉得这件事只是他自己说,未免有些底气不足,于是说完这话,侧头看向贾珂,笑道:“对吧,贾珂?”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对极啦!”

    柴玉关见他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当着自己的面,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寻思:“贾珂这小子好生奸猾!王怜花若是真如他说的那样,是男人中的男人,现在怎会连坐在椅子上都懒洋洋地靠在他这个做媳妇的身上,提不起什么力气,仿佛全身骨头都消失了呢?他故意哄骗王怜花,让王怜花以为自己没有毛病,这是叫王怜花没有精力去外面拈花惹草啊!”

    倘若王怜花是柴玉关的亲生儿子,柴玉关再怎么无情无义,也不忍心看着王怜花被贾珂蒙在鼓中,有病却不医治。

    但柴玉关坚信王怜花是别人的儿子,他瞧见王怜花脸上的洋洋得意,心中禁不住大感快慰,寻思:“你现在尽管得意,拖着这病不治,看贾珂以后还会理你嘛!”

    当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焦香流油的鹿鞭,把它当成王怜花日后的悲惨生活,咯吱咯吱地咬了起来。

    贾珂和王怜花饿得很了,这一顿饭吃的不少,吃过饭后,两人离开柴玉关的房间,贾珂觉得肚子胀胀的,现在就去睡觉,只怕睡不着,问道:“怜花,要不要出去消消食?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雪,外面的景色一定很好看。”

    王怜花点了点头,笑道:“只要你不嫌我走的慢。”

    贾珂笑道:“我可以抱着你在外面四处转悠啊。”

    王怜花本就牵着贾珂的左手,听到这话,就将贾珂的左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贾珂揉了揉王怜花的肚子,王怜花向他一笑,低声道:“我也吃多了。”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那咱们就在外面散散步,等你累了,咱们就回来。”

    两人携手离开宅子,只见外面变成一片冰雪世界,地上积着一层没过膝盖的白雪,屋舍、台阶、树木、花草、水井、围栏,上面都积着厚厚一层白雪。

    贾珂和王怜花内力深厚,早已无惧严寒酷热,这时候站在茫茫白雪之中,雪花一大片一大片地飘下来,落在他们的头上、身上,倒也不觉寒冷。

    两人欣赏了一会儿美景,贾珂伸手拂了拂王怜花头上的雪花,笑道:“应该戴个帽子出来的,要不要进去找个斗篷?”

    王怜花摇了摇头,笑道:“它们一会儿就会化了,不用管它们。”

    他牵着贾珂,在雪地上走了几步,白雪没过他的膝盖,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没用轻功,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

    王怜花走了一会儿,全身便已疲累酸软,某处更是十分不舒服,于是停下脚步,向贾珂腼腆一笑,贾珂噗嗤一笑,松开他的手,将他打横抱在手中。

    王怜花在贾珂怀中调整了一下位置,就见贾珂侧过头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问道:“大王,你想去哪里啊?”

    王怜花想了想,笑道:“咱们去杀江小鱼去?”其实他想去的只是岩雀峰,提到小鱼儿,不过是在开玩笑。

    贾珂笑道:“好啊,不知王公子打算怎么杀他?”一面说话,一面运起轻功,向岩雀峰疾驰而去。

    王怜花一本正经地道:“我这人向来心地仁慈,江小鱼从前帮过你的忙,我就用温柔一点的手段杀他好了。我先把江小鱼关进黄蓉的卧室,然后叫黄老邪去找女儿。黄老邪在女儿的房里,见到了江小鱼,定会怒不可遏,将江小鱼杀了吧!”

    贾珂连连点头,笑道:“这计划果然精妙,不愧是王公子想出来的。但是有一件事,王公子一定不知道。今天上午——或者说昨天上午,老黄就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小鱼儿和蓉儿已经成亲了。”

    王怜花大吃一惊,说道:“我还以为黄老邪打算留女儿留一辈子呢,他怎么突然改变心意,认下江小鱼这个女婿了?还直接一步到位,说他俩已经成亲了。”

    贾珂笑道:“这件事说来都是西方魔教的功劳。”

    王怜花“哼”了一声,接口道:“我知道了。黄老邪一定是听他们说,他们的尊使和你指腹为婚,但你和江小鱼是孪生兄弟,所以和他们的尊使指腹为婚的人,其实是你和江小鱼任意一人。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江小鱼却还没有成亲,倘若他们非要你们履行婚约,于情于理,都得是江小鱼去娶他们的尊使!黄老邪这是不想看到,到手的女婿就这样变成别人的了,所以说江小鱼和黄蓉已经成亲了。”

    贾珂见他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笑道:“小傻瓜,你我都知道这件事是假的,不就足够了吗?你何必为了这件事生气呢?”

    王怜花垂下眼帘,说道:“那我也生气。咱们来西域之前,你从来只是我一个人的,就算市面上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某某和贾侯爷的二三事,但是再离谱的话本,也只敢说某某和你两情相悦,不敢说某某和你约定什么时候成亲。

    因为他们都知道,你早在五岁的时候,就和我私定终身。后来咱俩回了京城,你先是在公堂向我示爱,然后求皇上给咱俩指婚,话本都不敢这么写。可是咱们来了一趟西域,先是天老鬼要和你成亲,现在又冒出一个指腹为婚的尊使来,就算是假的,我也生气。和你有婚约这件事,明明只属于我一个人,他们凭什么过来染指!”

    王怜花说话的时候,一动也不动,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很快就堆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贾珂停下脚步,来到一棵堆满白雪的大树下面,低下头去,在王怜花脸上亲来亲去,将他脸上的雪花吃得干干净净。

    王怜花的面目又从白雪中显露出来,他的脸蛋儿于月光下十分朦胧,眼睛却宛若两颗水晶,现出了委屈的光彩,静静地望着贾珂。

    贾珂与王怜花目光相触,心里好生难受,浑不记得逍遥侯看上他,是因为王怜花雕刻的那座贾姑娘的玉像,现在这个满脸委屈的王怜花,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

    贾珂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怜花我和天老鬼打算成亲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他也已经死了,你在这里生气,他半点也不知道,最后你只能气给我看。

    幸而尊使和我指腹为婚这件事,还有改变的机会。倘若他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倘若他真的是我的孪生兄弟,那这指腹为婚,当然就没人相信了。没人相信的事情,你也要生气吗?”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也生气!”然后向贾珂一笑,说道:“不过没有那么生气了。”

    贾珂不禁莞尔,在王怜花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王怜花笑道:“所以我想去岩雀峰。尊使若是你的孪生兄弟,那也罢了,他若不是你的孪生兄弟,哼哼,我一路上都在想,那天我若是及时赶到,见到了你和天老鬼,我应该用什么手段来折磨天老鬼。哼,我可想出来了不少手段,到时一一用在尊使身上,让他明白,觊觎别人的娘子,会落得一个怎样的下场。这件事一日不搞清楚,我一日睡不安稳。”

    贾珂继续赶路,笑道:“你会睡不安稳?不见得吧!咱俩做到最后,十次里起码有七八次,我给你洗着洗着澡,你就靠在我怀里睡着了。我觉得啊,你只要够累,就算尊使站在你面前,你伸出手,就能揭下他脸上的面具,你也照样能睡得十分安稳。”

    王怜花脸上一红,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来,轻轻地咳嗽一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贾珂,你觉得我在床上怎么样?”

    贾珂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我觉得你是男人中的男人,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

    王怜花听到这话,心中很是高兴,笑了笑,随即想起柴玉关那写着“我是为你好”的脸,不禁十分郁闷,说道:“贾珂,你说柴玉关为什么一直在说我不行?难道我看上去很不行吗?”

    贾珂诧异道:“他怎么一直说你不行了?我只知道他烤了一条鹿鞭给你吃。”说到最后,嘴角边不禁露出笑容。

    王怜花忿忿地道:“他一开始拿来的鹿血酒就是给我的喝的。你还记得吗,他跟我说:‘王怜花,你应该多喝一点。’言下之意不就是说,我不行,需要喝点鹿血酒壮阳吗?

    后来他听我说,我不喝鹿血酒,就用那种饱含鄙夷和诧异的目光看向我,仿佛在说,我明明已经不行了,居然还不知道想办法治好这病。哼,贾珂,我看上去很不行吗?”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怎么可能!你看上去厉害极了。”

    王怜花略一沉吟,说道:“那就是秦南琴或是我妈在他面前说过我的坏话了?”脸上现出难以忍受的表情,继续道:“她们怎么会跟柴玉关提到这种事?”

    贾珂一怔之下,便猜想可能是王云梦或者白飞飞,跟柴玉关说王怜花爱上了自己,柴玉关觉得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他理解不了,于是下定结论,王怜花爱上一个男人,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他不行,他根本没法和女人在一起。

    这样的传闻,贾珂早已不知听说过多少次了,他自己就在无数传闻里,因为有这种毛病,所以放着美貌贤良的世家女子不要,偏要和王怜花这个男人成亲。

    这时候想到这个可能,贾珂也只是一笑,然后将自己的分析跟王怜花说了。

    王怜花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只恨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跟贾珂来上一次,好让他们知道,他也好,贾珂也好,在床上是何等威风。

    王怜花想到这里,突然间想起一件旧事,忿忿地道:“我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我妈跟柴玉关说的!从前她在你面前脱衣服,要你娶她为妻,你拒绝了她,她就一直怀疑你不行。而且咱俩在一起三年,天天同床共枕,你却偏要等到十八岁,才肯和我做那事。

    哼,要不是我天天都能看到,能摸到,我也会怀疑你有问题。我妈当然更加怀疑了。而且她和你的事情,早已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都说她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想要给你生个孩子,她不希望柴玉关相信这些事,所以就跟柴玉关添油加醋地说,你多么有问题。”

    贾珂眨了眨眼睛,说道:“可是怜花,柴玉关是觉得你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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