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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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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怜花一听这话, 登时笑了,说道:“贾珂,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说着伸嘴过去, 在贾珂的脸颊上细细亲吻,一面亲吻,一面说道:“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

    贾珂哼了一声, 仍不看他, 说道:“你如不讨厌我,怎会对我这么凶,连儿子老子都出来了。我最讨厌养孩子了,谁乐意当你的老子?”

    王怜花笑道:“那是我说错话了。你看你这一脸蛮不讲理, 哪像我老子?像我儿子才是!”

    贾珂哼了一声, 说道:“想得倒美,我也不乐意当你儿子!”

    王怜花笑道:“这倒奇了,你既不乐意当我老子,也不乐意当我儿子, 那你乐意当我什么啊?”

    贾珂道:“你说我乐意当你什么?”说话时仍不去看王怜花。

    王怜花笑道:“嗯, 你乐意当我老公, 是不是?”

    贾珂哼了一声,不作回答, 显然是默认了王怜花的话。

    王怜花叹道:“早知今日你会对我不理不睬, 看也不肯看我一眼, 当初我干吗要找你做老公?”

    贾珂冷笑道:“你现在后悔也不晚啊!”伸手便去推王怜花的肩头,想要将王怜花从他腿上推开。

    王怜花早防着他这一招, 一见他伸手来推自己,当即双臂一收,将他的头颈抱得更紧, 然后格的一笑,说道:“果然是孺子可教!你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做我老公,是不是?我看你还是乖乖做我老婆吧!”

    贾珂听到这话,心中火气顿时大消,手就这样轻轻地搭在王怜花的肩头,也不再将他推开。

    王怜花笑吟吟地道:“倘若你做我老婆,那么你这一辈子都可以尽情折磨我,要我为你做牛做马,稍不快活,还可以向我撒娇发威,对我不理不睬,不跟我说一句话,也不看我一眼。你看,我做你老公,是不是比你做我老公,要称职多了?你现在是想做我老公呢,还是想做我老婆?”

    贾珂想笑,却又不愿现在就笑出来,当下哼了一声,说道:“你做人家老公,就知道做低伏小,忍气吞声,怎地做人家老婆,就只会随便凶人家,连你做老公时的半点温柔体贴都没有?”

    王怜花格格一笑,说道:“因为什么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言下之意是说,什么当牛做马,什么撒娇发威,都是我随口说出来的漂亮话而已,你可千万不要当真。

    贾珂横了他一眼,心下又爱又气,不愿理他。

    王怜花说完这句话,却觉得自己这是一语双关,明面上说的是自己为何做人家老公和做人家老婆,会有这么大的区别,暗地里说的却是自己先前答应贾珂,往后只对他说真话,但是转眼就撒谎骗他这件事。

    王怜花脸皮再厚,心下也甚是尴尬,忍不住伸了伸舌头,然后亲了亲贾珂的脸颊,说道:“其实我刚刚不是在生你的气,是在生我妈的气。”

    贾珂问道:“怎么说?”说着向他看去,眼色中流露出询问之意。

    王怜花心想:“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妈,反正这些话都是你说过的,我这也不算是空口白牙,诬陷于你!”当下将下颏搭在贾珂肩头,嘴角微撇,神情颇为烦闷,说道:“你先抱住我,我再告诉你。”

    贾珂嘴角微扬,说道:“你先答应我,你下次见到你妈妈,会先向她问清楚秦南琴是否已经死了。倘若她已经死了,你就陪她去探望老朋友,倘若她没死,你就等你妈杀死秦南琴以后,再陪她去探望老朋友。你若是不答应,我才不抱你呢!”

    王怜花噗嗤一笑,说道:“好一个趁火打劫!卑鄙,太卑鄙了!”

    贾珂笑道:“你再骂我两声呗。”

    王怜花心下又惊又奇,笑道:“你刚刚不还在气我凶你吗?怎么现在又自己来讨我骂了?”然后侧过头,在贾珂脖颈上轻轻一吻,笑道:“无耻,无耻,无耻,无耻!”

    贾珂笑道:“谁要你骂我无耻了?你刚刚不是说我baby吗?你就用这个词,多骂我几遍吧。”

    王怜花心下更觉奇怪,问道:“卑鄙和无耻有什么差别?为什么你格外喜欢我骂你卑鄙?”

    贾珂笑道:“我就是喜欢这个词,你骂不骂?”

    王怜花大笑道:“我见过不少喜欢骂人的人,可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喜欢被人骂的。罢罢罢,既然你喜欢我骂你,那我当然要满足你了,省得你总是说我对你半点也不温柔体贴。”当下伸嘴来到贾珂的耳旁,说道:“卑鄙,卑鄙,卑鄙……”

    他这句话传入贾珂耳中,听起来却是:“baby,baby,baby,baby……”贾珂越听越有趣,在王怜花的“baby”声中,咯咯笑了起来。

    王怜花见贾珂笑得这样欢畅,心中当真说不出的惊讶,忍不住抬手去摸贾珂的额头,见他温度正常,方放下了手,纳闷道:“你也没发烧啊!听我骂你,你怎会这般高兴?莫不是被我气糊涂了?”

    贾珂笑道:“谁被你气糊涂了?我高兴,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听你这样说我啊。”

    王怜花大惑不解,实在想不明白贾珂为什么会喜欢自己骂他卑鄙,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喜欢听我这样骂你?”

    贾珂笑道:“我从前听一个胡商说,住在极西之地的人,使用的语言,不仅和咱们中原通用的语言不同,也和天竺、波斯这些国家通用的语言不同。他还跟我学过那些人的语言,说是有一个词叫作‘baby’,意思是宝贝。也是巧了,这个词正好和‘卑鄙’发音相同,所以你刚刚骂我卑鄙,我权当你是在叫我心肝宝贝,心里当然高兴了。”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你何必这样拐外抹角地要我叫你心肝宝贝?你便是直说要我这样叫你,难道我会不叫吗?”说着伸嘴吻住贾珂的嘴唇,一面亲吻,一面笑道:“心肝宝贝,你还不伸手抱我吗?”

    贾珂可没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当下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没答应我呢!”

    王怜花心下暗暗叹息,寻思:“我和我妈早就与秦南琴商定联手对付柴玉关,我如何能答应你这件事?只好再骗你一次了!”当下点了点头,笑道:“好好好,我答应你!”

    贾珂听他说这句话,语气有点敷衍,兀自不放心,说道:“你先前答应过我,往后只对我说真话。怜花,你会言而有信吧?”

    王怜花心下立时虚了,忍不住伸嘴过去,咬了贾珂一口,笑道:“我怎会为了秦南琴这贱人欺骗你?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等以德报怨,不辨是非的大圣人吗?”心想:“贾珂,我这次可不是为了秦南琴欺骗你,我是为了柴玉关欺骗你,所以我这一句话,可不是在说谎,你听不出问题来,那也只能怪你自己,可怪不着我!”

    贾珂心下欢喜,伸臂将王怜花紧紧抱住,笑道:“你当然不是那等以德报怨,不辨是非的大圣人了,你是我最最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小猪大王啊!”

    贾珂先前用“心狠手辣”和“诡计多端”这两个词去形容白飞飞,王怜花听后很不服气,觉得若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自己可要远远胜过白飞飞。他这时特意提到这两个词,就是为了哄王怜花开心。

    王怜花见贾珂这般高兴,登时心虚得不能自已,心中“向贾珂坦白”与“继续隐瞒贾珂”这两个选择交战,几次心想:“其实我在武林中的名气,又算得了什么?能比得上贾珂的笑脸重要吗?我还是现在就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他吧!”但是每当他想要开口,将真相告诉贾珂,耳中就想起王云梦那一番刻薄恶毒的嘲骂,这叫他如何能够开口?

    贾珂当然不知道王怜花正在天人交战,他放下白飞飞这桩心事,又知道王怜花不是讨厌他,觉得他像一个更年期的老男人,不由心情大好,手掌轻抚王怜花的后背,柔声道:“怜花,你刚刚说你不是在生我的气,而是在生你妈妈的气,她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王怜花也在这一刹那,在心中打定主意:“妈,倘若不是你对我使激将法,我也不会决定撇下贾珂,跟你去西域,那我现在也不用编这么多句谎话来欺骗贾珂。这件事本就是你惹出来的,责任当然也得你担着。

    日后我杀死柴玉关的消息传入贾珂耳中,贾珂质问我秦南琴怎么没死,我怎么背着他去了西域,我就跟他说,其实我和他一样,都被你骗了。在我上路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要带我去西域,也不知道你所谓的那个在西域经营多年的老朋友,就是柴玉关。

    并且一路上你一直严防死守,不许我联系贾珂,所以我才始终没有联系他。这样一来,贾珂心中再生气,也只会生你的气,不会生我的气了!”

    其实王怜花并不在意欺骗贾珂,他在意的事情,自始至终只有一件,就是贾珂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以后,会有多么生气。现在他想到这祸水东引的办法,自觉不必再担心贾珂生他的气,心神自然宁定下来。

    当下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也不必装模作样,心中怒意大盛,脸上自然而然现出羞窘愤恨的神色,将王云梦嘲骂他的那一番话,向贾珂一字不漏地学了一遍,连语气也学得惟妙惟肖。

    只是那句“我要你陪我去西域找柴玉关报仇,凭你现在的武功,柴玉关决计不是你的对手,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你都不敢自己做决定,非要看贾珂的眼色行事,贾珂同意你去,你才敢去”,改为了“我要你陪我去长白山探望朋友,和她说说家常,谈谈往事,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你都不敢自己做决定,非要看贾珂的眼色行事,贾珂同意你去,你才敢去”。

    跟着又补充了一句:“她这几句虽是讥讽之言,每一句都十分难听,但我心里清楚,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确,我便是想要反驳,也无从说起。便是如此,我当时就答应陪她去探望她那老朋友了,也是因为如此,我刚刚听到你那几句话,才会那样生气。

    贾珂,我并不是真就觉得你管头管脚,让我很不自在了,只是……只是你一再担心我会在这里遇到危险,会在那里遇到危险,竟和我妈那句:‘堂堂一个大男人家,事事都要仰仗贾珂,仿佛没有贾珂,你就活不下去了,你不会觉得丢脸吗?还是你做侯爷夫人做久了,真把自己当成那些深闺怨妇了’,不谋而合了。我心头怒火上涌,这才忍不住和你吵起嘴来。”

    贾珂越听越怒,待王怜花这番话说完,他一张俊脸,已是涨得通红,骂道:“放屁,放屁!她这一番话,怎么就‘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确’了?明明是每一个字都臭不可闻才是!”

    贾珂上辈子的父母对他的谈吐十分在意,从不允许他说脏话,因此他每次怒气上涌,想要喷脏,一般也只在心里想想,很少将脏话说出口。这时他气得狠了,平素在意的事情,此刻都被他置之脑后,一时之间,他只恨自己不爱骂人,现在想要破口大骂,但是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么几个词。

    王怜花见到贾珂大发雷霆,痛骂母亲,不禁向他一笑,心中感到一阵甜意。他心里雪亮,这世上只有这一个人会这样毫无条件地维护自己,会因为自己被人嘲讽而生气,会因为自己受到委屈而心疼,但是只要有这一个人,就已足够了。

    贾珂又柔声道:“怜花,她不知道这三年来,你都做过什么事情,但是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在武林中名气响亮的人不少,但是论起本事,谁能比得上你?万花门是你一手创立的,如今在江湖上声势多盛,这不全是因为你雄才大略,经营有方吗?

    何况咱们万花门既不靠绑架来谋财,也不靠杀人来抢生意,可比她整日用‘迷魂慑心催梦大法’来绑架别人,谋取人家的家产武功,要高明多了!她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谋生还要靠坑蒙拐骗,凭什么说你没用?啊,她真是太不要脸了!气死我了!”他虽极力抑制心头怒火,但是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王怜花虽然觉得王云梦说的都是真话,但是真话才最伤人,这时听得贾珂一会儿柔声安慰他,一会儿对母亲破口大骂,只觉贾珂每一句话都深得他心,听得十分痛快。

    待贾珂将话说完,王怜花鼓起了腮,说道:“我当然记得万花门,但是万花门的起始资金,全来自于你多年的积蓄,和你从原家坑来的资产。何况我虽然是万花门的门主,可是有些事情,我自己解决不了,还是得交给你去做。”

    贾珂柔声道:“怜花,咱俩都已经成亲了,我的积蓄,不就是你的积蓄吗?说起原家的资产,当时我身中原随云的追月符,又失忆了,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倘若没有你,原家的资产,哪会这般轻而易举地落入咱俩手中?你平时遇上小事,最喜欢向我大吹法螺,怎么在这件事上,反倒妄自菲薄起来了?

    再说了,你说的万花门那几件事情,我不也是找了江湖上的朋友,或者官面上的朋友帮忙吗?难道就许我找朋友帮忙,却不许你找老公帮忙?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无稽之谈,不,是无鸡之谈!

    哼,她自己遭人抛弃,情郎变心,便满腔愤怒憎恨,怨天尤人,恨不得普天之下,人人都和她一般痛苦,哪怕这人是她的儿子。她见你没有和她一样生活在痛苦之中,反倒有老公疼,有老公爱,整日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就对你起了怨恨心思,才在这里大放厥词。

    她说你事事都要仰仗我,不像个男人家,呸,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话!从小到大,我何尝不是事事都要仰仗你?这有什么丢脸的!我一直觉得,我能找到你这样厉害的恋人,可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贾珂不知道王怜花受到王云梦这番话的刺激,决定与她去西域对付柴玉关,他只知道王怜花素性高傲,听到王云梦对他大肆嘲讽后,心里一定十分难受,他舍不得王怜花难受,当然要极力宽慰王怜花,哄王怜花开心。其实贾珂虽是在宽慰王怜花,但是他说的这一番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半点也不作伪。

    贾珂说的这句句肺腑之言,传入王怜花耳中,便即化为万缕柔情,在他的心上一圈圈缠绕,“向贾珂坦白”与“继续隐瞒贾珂”这两个选择又在他心中交战。

    此时此刻,他一点也不想跟王云梦去西域了,他只想和贾珂待在一起,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但是贾珂先前利用李阿萝的死亡时间,推断出她和刺杀有关;利用一枚珍珠耳环,推断出秦南琴的身份和目的;通过鹿杖客的喜好,推断出玄冥二老会带赵敏藏身青楼;通过他在信上的一处含糊其辞,推断出他对李莫愁做过什么;通过那绿衫人的几句话,推断出绿衫人和木婉清的关系……这诸多事宜,给他留下的震撼实在太过深刻。

    此刻他想起这些事情,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迟疑之意,阻止他向贾珂坦白。

    换作旁人,见到恋人这样厉害,只怕早就偃旗息鼓,不再与恋人一争高下,只想安安心心地与恋人过日子,但是王怜花却不愿认输。贾珂越厉害,他越想战胜贾珂,哪怕只胜过贾珂一次,他也心满意足了。

    王怜花迟疑片刻,还是决定继续隐瞒贾珂。当下在贾珂的嘴唇上深深一吻,然后哈哈一笑,说道:“是啦,我也觉得自己厉害得很,普天之下,要找我这样的人物,除了你以外,只怕再没有第二个。其实我并没怎么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听完她的话以后,心里这口忿气始终咽不下去,一不留神,就迁怒于你了。贾珂,你放心,我已经不生气了。”

    贾珂叹了口气,说道:“那是你心肠好,不和她斤斤计较。”

    王怜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居然连‘那是你心肠好’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真是了不起!哈哈!连我自己都不敢这么夸奖自己!”

    贾珂却笑不出来,说道:“怜花,咱们不跟她来往了,好不好?她总是仗着她是你的母亲,你是她的儿子,就使劲欺负你。这世上哪有人像她这样当人父母?你也不要陪她去长白山探望老朋友了,好不好?

    到时她过来找你,我来应付她,不论她想要什么,我都设法给她。她不是想要找柴玉关报仇吗?等我把公主送回去,就向皇上请假,然后咱俩一起去西域除掉柴玉关,再把柴玉关的项上人头交给她。从此咱们就和她一刀两断,再不来往,好不好?”

    贾珂先前遭到王云梦的毒手,虽然也在心里想过,若是有人能帮他除掉王云梦,那该多好,但是他从没向王怜花提议,与王云梦断绝来往,甚至还答应王怜花,要竭尽全力,与王云梦和解。这时提出这件事,显然是因为这诸多委屈,他自己可以坦然受下,但是要他看着王怜花受委屈,却是一千个舍不得,一万个舍不得。

    王怜花见自己又一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中可真是说不出的后悔。

    其实王云梦说的这一番话,他本没打算说给贾珂听,倒不是为了维护王云梦在贾珂心中的形象,他只是觉得这番话让贾珂知道了,未免有伤他的颜面。哪想到他一口忿气咽不下去,听到贾珂那句撒娇耍赖以后,便即怒火翻涌,与贾珂吵了起来。现在为了与贾珂和好,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王云梦说过的话老老实实地告诉贾珂。

    王怜花本以为贾珂痛骂王云梦一通,再温柔小意地安慰自己几句,这件事便算过去了。岂知贾珂居然要他与王云梦断绝来往,甚至还提出要向皇帝请假,与他一起去西域对付柴玉关。

    其实是否与王云梦断绝来往,王怜花并不在意,毕竟他与王云梦的母子之情,早已所剩无几。但若贾珂要和他一起去西域对付柴玉关,他那在西域杀人立威,一鸣惊人,贾珂对他投怀送抱,满脸崇拜,赞叹道:“老婆,你真是太厉害了!”的计划,岂不就要落空了?

    霎时之间,“向贾珂坦白”与“继续隐瞒贾珂”这两个选择,再一次在王怜花心中交战。

    王怜花略一沉吟,终究还是屈服于自己的好胜心之下,当下微微一笑,问道:“倘若她就是想要我陪她去长白山探望老朋友呢?”

    贾珂哼了一声,满脸憎恶之色,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倘若她在路上,再这样辱骂你,我就帮你回骂她!哼,她做的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情,真当这世上没人知道嘛!”

    王怜花见此计不成,再生一计,当下叹了口气,靠在贾珂怀里,幽幽地道:“贾珂,她毕竟是我妈妈,我就她这一个至亲。她这话虽然说得难听,但也不算是凭空捏造,胡说八道,毕竟她可不知道万花门是我的。你要我就这样和她断绝关系,我心里实在舍不得。”心想:“我这几句话说的也太恶心了!”

    贾珂听到这话,半晌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王怜花心下惴惴不安,寻思:“贾珂怎么还不会说话?难道他也觉得我这几句话说得实在恶心,和我平日说的话大不相同,便对我起了疑心,觉得我是在演戏?”言念及此,心中当真说不出的懊悔。

    倘若他没有和贾珂吵嘴,哪会有现在这些事情?但是这懊悔之中,又夹着无尽的甜蜜。倘若他没有和贾珂吵架,又哪能听到贾珂这句句充满轻怜蜜爱的肺腑之言?索性枕在贾珂肩头,闭上眼睛,决定听天由命。

    倘若贾珂看出他在演戏,那他就向贾珂坦白。

    倘若贾珂没看出他在演戏,那他就继续隐瞒贾珂。

    忽听贾珂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是。”这句话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是话语之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惆怅苦闷之意。

    王怜花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心中“向贾珂坦白”与“继续隐瞒贾珂”这两个选择又一次交战,一时之间,他真不知该选什么了。

    贾珂当然不知道王怜花正在纠结什么,他见王怜花枕在自己肩头,闭着双眼,脸上现出烦恼之意,只道王怜花是在烦恼与王云梦的关系。当下拍了拍王怜花的后背,勉力一笑,问道:“除了这件事以外,你们俩还说什么事了?”

    王怜花心想:“再过半个月,我妈才会过来找我!我何必急着现在做出选择?时间还多得很呢!”想到这里,心情登时轻松起来。当下向贾珂一笑,打趣道:“你刚刚不是说,她说的话都是‘无鸡之谈’吗?我还当你对她说的话,都不屑一顾了呢!毕竟你又不缺鸡,干吗要听她的无鸡之谈?”

    贾珂本来心下烦闷,此刻听到王怜花这句话,却也忍不住格格一笑,说道:“其实仔细想想,我刚刚那句话只怕说错了。你妈生性风流,不知给我找过多少便宜岳父了,她只会说有鸡之谈,绝不会说无鸡之谈。”

    王怜花听了这话,登时直起身子,凑到贾珂面前,鼻尖抵住贾珂的鼻尖,凶霸霸地道:“你这个小淫贼,每天听我跟你说有鸡之谈不够,居然还要听别人跟你说有鸡之谈?你不会自己给自己讲吗?”

    贾珂当时说“无鸡之谈”,只是想要讽刺王云梦自己遭到情郎抛弃,就恨不得儿子也遭到情郎抛弃,哪料到王怜花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他心下大感有趣,再也忍耐不住,当即咯咯笑了起来。

    笑声之中,他抱着王怜花一起倒在床上,笑道:“王公子怎么对这种事这样了解啊!要不王公子给我讲一讲,什么才叫有鸡之谈?我又该如何自己给自己讲?”

    王怜花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地道:“你连最便宜的膏脂都没有,还想要本公子给你讲?哼,想得真美!等你找到膏脂,再来找本公子给你讲吧!”

    贾珂连连点头,大笑道:“很是,很是!都怪我考虑不周,竟忘了我们王公子如何嗷嗷待哺了。那咱们现在就起身离开吧。”

    王怜花听到“嗷嗷待哺”四字,脸上登时热烘烘的。虽然“嗷嗷待哺”这四字最初是他说的,但是自己说是一回事,听别人说又是另一回事,前者的羞耻感,大概只有后者的百分之一。当下吻住贾珂的嘴唇,一面咬他的嘴唇,一面凶霸霸地道:“你这嗷嗷待哺的小鬼,本公子现在就来喂你了!”

    他二人笑闹一阵,便穿好衣服,离开石屋。

    贾珂身负找到金瑶公主的要务这件事,王云梦自然知道。她现在一心想与王怜花联手对付柴玉关,便没在这件事上给二人添乱。昨晚她离开绝情谷,也只带走了裘千尺、柔儿、白飞飞和公孙绿萼这四人,以及绝情谷中收藏多年的珍奇异宝。

    王怜花领着贾珂来到一座石屋前面,两人一路上见到不少尸首,都是绝情谷的弟子和仆役。

    王怜花的左手与贾珂相握,不得空闲,于是伸出右手,推开屋门。但见屋中一个个妙龄少女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贾珂目光自左向右,扫了一眼,在心中快速计算,正好十七人。

    王怜花道:“贾珂,咱们是现在就叫醒她们,还是先去叫醒那些被绑架的武林高手,再来叫醒她们?”他在“被绑架的武林高手”这八个字上加重语气,听起来充满了轻蔑之意。

    贾珂吃了一惊,说道:“我还以为你妈会把他们带走,然后向他们的门派亦或是家人索要钱财和武功呢,她怎么突然转了性,放过这些肥羊了?”

    王怜花本以为自己在“被绑架的武林高手”这八个字上加重语气,已经足够轻蔑了,不料贾珂竟然直接称呼那些武林高手为“肥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开玩笑道:“毕竟天气太热,羊肉吃多了,也容易上火!”

    贾珂格格一笑,随即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说道:“失敬,失敬!”

    王怜花笑道:“敬从何来?”

    贾珂笑道:“这李大嘴的武功马马虎虎,阴谋诡计,也不怎么擅长,他能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全是因为他爱吃人肉。江湖上一共只有三个人爱吃人肉,前两人是漠北双熊——”

    王怜花听到“漠北双熊”这四字,登时想起他和贾珂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伸嘴亲了贾珂一口。

    贾珂向他一笑,继续道:“但是他俩一来总是在塞外漠北活动,很少踏足中原,二来他俩早在多年以前,就死在王公子手上了,所以在江湖上声名不显。这第三个人呢,就是李大嘴了。王公子的母亲也和李大嘴样喜欢吃人,我这样的乖孩子,可不得对她肃然起敬吗?”说着松开王怜花的手,然后伸臂将王怜花搂在怀中,笑眯眯地道:“不知道王公子吃不吃人啊?”

    王怜花吃吃一笑,说道:“当然吃了!我不仅朝也吃,暮也吃,偶尔中午也会吃,你怕不怕?”

    贾珂摇了摇头,笑道:“我不仅不怕,还很想要尝一尝,王公子这张吃过人的小嘴,究竟和别人有什么区别?”说着去吻王怜花的嘴唇。

    过得半晌,两人终于分开。

    王怜花一面领路,一面说道:“虽然我妈转了性子,不吃羊肉了,但是那把杀羊刀,可被她拿走了。”

    贾珂一愕之下,脱口而出:“杀羊刀?”随即反应过来,王怜花口中的杀羊刀,指的就是屠龙刀。

    至于王怜花为什么称屠龙刀为“杀羊刀”,想来是因为屠龙刀铸成以来,无数江湖人死在这把刀下,但是死在刀下的真龙天子,却一个也没有。可见这把屠龙刀,其实是专门用来屠杀江湖豪杰,武林高手的。既然自己把那些武林高手称为肥羊,那么这把专门用来屠杀他们的宝刀,当然就是杀羊刀了。

    贾珂想通此节,登时咯咯笑了起来,说道:“拿走就拿走吧,反正咱俩不会使刀,拿来也没什么用处。”

    王怜花却很遗憾,说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我虽不信得了屠龙刀,就能号令天下了,但是倚天剑就在咱们手中,若是把屠龙刀也拿过来,凑成一对,那多威风啊!”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倚天剑再锋利无比,也只是一柄普通的宝剑,放在咱们手里,倒没什么大碍。不像屠龙刀身负‘武林至尊’的威名,去到哪里,都能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如今这把宝刀落入你妈妈手里,你可千万别向她索要,否则她哪天心血来潮,将屠龙刀就在咱俩手中这件事公之于众,那咱们可有得烦了!”

    王怜花嘻嘻一笑,说道:“果然是色鬼所见略同!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妈拿走屠龙刀的时候,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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