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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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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怜花自然没想到沈浪会这般想他,他满心沉浸于即将大仇得报的喜悦之中, 把玩着手里的小刀, 但见雪白的墙壁白光闪动, 却是刀刃反射灯光,映在上面的光亮。

    过得片刻,王怜花听着丝瓜囊在皮肤上的摩擦之声渐渐停止,知道沈浪已经给那年长女子洗涤完毕,他也不回头,微微一笑, 说道:“还请沈兄为这位姑娘擦干净身上的水, 然后手运内力, 在她‘少阴’四十六处穴道上一一拍打。

    此举是以沈兄之内力,从下而上,冲破这位姑娘脸上的面具的桎梏,仍是像刚才一样, 少一分可能会使这位姑娘脸上的面具掉不下来,到时少不得还要请沈兄再拍打一次,多一分则可能会伤害到这位姑娘的肢体,毕竟这里本就是最敏感, 最娇弱之处。其中轻重, 还请沈兄小心拿捏。若是沈兄怕羞,大可以用这块新裁的白布盖住这位姑娘的身子。”

    沈浪无可奈何,只得依言行事,先将那姑娘身上的药水擦干净, 然后将她抱到床上,用内力拍打她身上的穴道。倘若这时有一个不知前情的人闯了进来,看见他的动作,一定会以为自己闯进了某个专为女子服务的声色场所。

    贾珂本在一面喝酒,一面与熊猫儿闲聊,这时听到房中渐渐响起了女子销魂的声音,不免有些坐不住了,于是面向房门,吹了声口哨。

    熊猫儿笑道:“贾兄,你莫不是想要唱歌,只是碍于王怜花正在施术,不好用歌声打扰他,便用吹口哨来代替了?”

    贾珂笑了一笑,正待回答,就听“呀”的一声,房门推开,王怜花走到贾珂面前,似笑非笑地道:“怎么,坐不住了?”

    那女子的声音非常微弱,熊猫儿倒没有听见,这时见王怜花出来,不由一怔,心想:“你刚刚不是和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守在门口,不得让任何人进去,打扰你施术吗?怎么你自己反倒跑出来了?”随即反应过来,原来贾珂适才吹了一声口哨,不是想要吹口哨助兴,而是用口哨叫王怜花过来。

    贾珂站起身来,笑道:“倘若你是我,你坐不坐得住?”

    王怜花哈哈一笑,甚是得意,说道:“谁叫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的手段,你却连一半都没学会?若是你也知道该怎么除掉她二人的易容,何须坐在这里喝酒?”说着反过刀子,作势用刀背在他咽喉上用力一斩,实则将刀背轻轻贴在了他的咽喉上。

    贾珂没什么反应,熊猫儿却吓了一跳,正待喝止,就听王怜花凶霸霸地道:“等回家了,你就拜本公子为师,好好跟本公子学学这除下易容的手段。要是敢不听话,本公子就用戒尺打你,哼哼,要是你仍不知悔改,那本公子也罚你抄写几遍猪来了,狗来了的故事,知不知道?”

    贾珂噗嗤一笑,然后将嘴唇凑到王怜花耳边,轻声道:“其实我叫你出来,只是想跟你说,她的声音可不如你晚上的声音好听。”

    王怜花脸上一热,很想在贾珂的耳朵上,狠狠地咬上一口,但是熊猫儿就在旁边看着,王怜花可不想让熊猫儿胡思乱想,他瞪了贾珂一眼,装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夸奖!”然后走入房中,“咚”的一声,便将房门重重关上。

    他用的力气太大,房门上方的灰尘,都因为他这一下,纷纷落到地上。

    熊猫儿不由好奇心起,想不通贾珂究竟和他说了一句什么话,居然能把他气成这样,只是这毕竟是他二人的隐私,因此熊猫儿并没多问,只是招呼贾珂继续喝酒。

    王怜花回到里屋,一面听着这女子的声音,和沈浪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一面将刀剪放在滚水中煮了煮,脸上越来越热,身上也越来越热,心不在焉地寻思:“都怪贾珂把我的声音和她的声音相提并论,现在我听到她的声音,就会想起昨晚的事,哪还有心情去做别的事情!”他先前想到朱七七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反应,心中不禁颇为得意,这时再去想这件事,明明朱七七还是那个朱七七,他却觉得无甚滋味了。

    王怜花用滚水煮好刀剪,捞了起来,用新裁的纱布将其擦干,然后走到那年长女子的面前,伸出左手两根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捏,便将她脸上的一层淡粉色的脸皮捏了起来。

    沈浪知道他捏起来的是这位姑娘脸上的面具,不由松了口气,笑道:“王兄,既然这位姑娘脸上的面具,已经和她的脸蛋儿分开了,不知小弟是否可以挪开手了?”

    王怜花微笑摇头,说道:“沈兄稍安勿躁,如今这张脸皮只是稍稍软了,却还没有真正与这位姑娘的脸蛋儿分开,沈兄这两只手可千万不要停下来,等好了以后,我自会第一时间告知沈兄的。”

    沈浪微微笑道:“兄台只管放心,小弟这一生之中,还从没做过一件令别人失望的事。”

    王怜花听了此言,眼中光芒一闪而过,心想:“哦,真的吗?那朱七七是怎么回事?”面上却不动声色,拍手笑道:“好!沈兄果然是男子汉大丈夫!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有沈兄这句话,这两位姑娘也能放下心来了!”

    沈浪见无论自己说什么话,王怜花都能拐到这两位姑娘身上,对先前的猜测,又添了三分笃定,不禁更是纳闷:“‘云梦仙子’的儿子,怎的会有给人说媒这种古怪爱好?”

    王怜花见他不置可否,却不生气,心想:“你既然不说话,那我便当你是默认了!”于是从怀中找出几只瓷瓶,略一沉吟,将“素女丹”等丹药放了回去,只留下一瓶“天香清神丹”。

    这“素女丹”虽然解毒疗伤,灵验非凡,服下一粒,便即生效,但是调配这“素女丹”不仅要用十几种珍贵药材,并且还要凑时季节,极费功夫,这两位姑娘只是中了迷药,浑身乏力,却不会危及性命,倒没必要浪费他这花了大半年才炼好的药丸。而这“天香清神丹”有清神静气,活血化瘀之效,可谓是天下迷药的克星,只是有一点不好,就是实在太难吃了。

    王怜花炼出这“天香清神丹”后,也试过加入糖汁、花汁等味道香甜之物,来缓和药丸的苦味,可是这样一来,却会使药效大大减弱,最后只得作罢。反正他和贾珂若是中了迷药,也可以吃“素女丹”来解毒,因此这一炉“天香清神丹”炼出来以后,除了第一天他找了几人试药以外,也就只有昨日在施家庄中,他为了戏弄贾珂,才喂贾珂吃了一粒。

    这时王怜花拿起一块干净纱布,垫在掌心,然后将小瓶中的“天香清神丹”倒出一粒,随即手握成拳,很快又张开手掌,纱布上的药丸已被他用手指压扁,成为黑色的膏饼。

    王怜花捏住那年长女子的嘴角,迫使她将嘴张开,然后将这块变了形的“天香清神丹”放入她的嘴中,微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还请姑娘暂且忍上一忍,不要急着将这药丸咽下去。”

    这女子倒是硬气,服下这“天香清神丹”后,便死死咬住嘴唇,一声也不吭,不过片刻,泪珠便自眼中滚滚而下,显是痛苦得很了。

    王怜花见这女子吃下自己的药丸以后,痛苦地流出眼泪,心中非但没有怜惜之情,反倒大为得意,沈浪虽在用内力拍打这女子身上穴道,但他为了避嫌,并不低头去看他要拍打的穴道,这时瞧见这女子脸上的泪珠,不由吃了一惊,问道:“王兄,你这是给这位姑娘喂了什么药丸,她怎的哭起来了?”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沈兄若是好奇,大可以尝一尝,反正我这‘天香清神丹’,对身体可没什么害处。”

    沈浪哪里敢吃经过王怜花之手的东西,他微微一笑,说道:“多谢王兄美意,只是小弟可不敢现在吃,毕竟小弟吃下药丸以后,如果也和这位姑娘一样,不自禁地流下眼泪来,那还怎么拍打穴道?”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沈兄尽管放心,在下可没这么小气,沈兄过一会儿再吃,在下也是给的。”

    他说完这话,两指夹起那年长女子脸颊上的面具,拿起剪刀,在上面剪了一个小小的口,然后拿起盛着牛乳的杯子,将牛乳顺着这个小口倒了进去。待这一杯牛乳倒完,这年长女子的脸已经鼓了起来,就好像一只装了水的袋子似的,又因为这面具没有遮住这女子的双眼、鼻子和嘴巴,因此这女子的脸上虽然满是牛乳,却没有妨碍到她呼吸。

    王怜花又转身走到水盆前面,用清水将毛巾打湿,然后拿着一只空盆,走回那女子的身边。他将那女子半扶起来,让她双手端着水盆,又让她闭上眼睛,屏住呼吸,随即拿起剪刀,只听得“咔嚓”“咔嚓”声音不绝,待他放下剪刀,这女子的一张脸已经支离破碎,牛乳自她支离破碎的脸上倾泻而出,与那数十片碎裂的皮肤一起,落入水盆之中。沈浪和那年幼女子明知道这是一张假脸,但是看见这一副骇人的模样,仍是不禁暗暗心惊。

    王怜花拿起湿毛巾,在这女子的脸上擦了几下,然后将毛巾放到一边,笑道:“大功告成,沈兄,你也可以收手了!快来看看,这是不是一位千娇百媚的佳人!”一面说着,一面看向那女子。

    但见这女子明眸皓齿,容颜娟好,脸上虽有憔悴之色,却愈发显得楚楚可怜,很是俏丽。虽比不上朱七七明艳,但也是一位出色的美人。她先是感到脸上一轻,随即看见盆中落满了破裂的皮肤,知道自己的容貌,应该已经恢复了,又见屋中的两个男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一阵红晕罩上双颊,垂下了头,低声道:“多谢两位公子仗义出手。”

    王怜花看向沈浪,见他凝视着这姑娘,眼中神色颇为奇怪,知道他虽然一直冷静自持,帮这姑娘洗涤身子之时,也尽力摒弃杂念,心无旁骛地专注于手上的事,但是这时一来这姑娘容貌甚美,那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更是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拒绝,二来他现在没有事情要做,注意力自然而然地放在了这位姑娘身上,这时再想起刚刚的事情,心神自然大为异样。

    王怜花心念一转,笑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那姑娘听到这话,脸上更红了,她忍不住偷偷看了沈浪一眼,眼光之中满是羞涩之意,随即收回目光,低下头去,低声道:“我叫穆念慈。”

    贾珂刚拿起酒坛,正待倒酒,听到这句话,不由一呆,心想:“穆念慈在这里,不知杨铁心会在哪里?”这一瞬间,酒水便自酒杯中溢了出来。

    这穆念慈是《射雕英雄传》中的人物,杨康的生父杨铁心的义女,本该与杨铁心闯荡江湖,卖艺为生,后来比武招亲,先后遇见郭靖和杨康二人,因此贾珂听到“穆念慈”这三字以后,便想起杨铁心来。

    熊猫儿忙道:“贾兄,你的酒溢出来了!”

    贾珂连忙将酒坛放下,笑道:“看来我真的喝得有点多了,再喝这最后一杯好了。”

    王怜花点了点头,微笑道:“原来是穆姑娘。”又道:“姑娘若要感谢人,只管感谢沈兄便是,毕竟我家贾珂太爱吃醋,他要是知道穆姑娘这样的美人,居然对我心怀感激,只怕又要将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了。反正你和沈兄,郎有情,妾有意,甚好,甚好!”

    贾珂拿着酒杯,听了这句话,不由既觉好笑,又觉羞赧,心中满是甜蜜。

    穆念慈听到这话,不由脸上一红。

    沈浪正色道:“兄台和小弟开几句玩笑也就罢了,何苦对穆姑娘开这样的玩笑?她这样一位冰清玉洁的姑娘,王兄这样说,岂不坏了她的清誉?”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说道:“沈兄这意思是说,只要穆姑娘愿意,那么沈兄你也愿意了?”又看向穆念慈,微笑道:“穆姑娘,你这几日和沈兄朝夕相处,沈兄的为人,不用我多费口舌,你便早已了解得清清楚楚。如今沈兄的话已经在这里了,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穆念慈脸上越来越红,脑袋越来越垂,低声道:“我……我……”

    沈浪道:“王兄何必为难穆姑娘,依——”

    话未说完,就见穆念慈抬起了头,凝视着他,眼睛闪闪发亮,犹如两颗在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一般,一字字地道:“沈公子,我不为难的。”声音虽低,却非常坚定。

    沈浪见她这副模样,一时心软,竟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毕竟真正为难的人,不是穆念慈,而是他自己,但他知道穆念慈身为一个女子,说出这样一句话时,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若是他现在就拒绝,岂不会让穆念慈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甚至日后她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今日这一幕,继而不敢鼓起勇气,向那人诉说自己的心思。

    而这正是他绝不愿意看见的。

    很快,沈浪微微一笑,说道:“王兄,还有一位姑娘的易容没有除掉呢,咱们何不趁热打铁,现在就除掉她脸上的易容?”

    穆念慈听了此言,脸上神色一黯,愈发楚楚可怜,惹人怜惜。沈浪瞧见了,心下愈发不忍。

    其实王怜花并没想过要逼沈浪和这两位姑娘拜堂成亲,毕竟他又不是对沈浪这个人上心,只是想要气一气朱七七罢了,而沈浪先前的反应,只要他稍作润色,便足以令朱七七气破肚子。但是这时瞧见穆念慈的所作所为,王怜花不由心中一动,心想:“我那‘天香清神丹’那么难吃,她吃下去以后,居然一句苦都没叫,能说话以后,也没向我们要水喝。

    看来这位穆姑娘性子既倔,又能吃苦,还对沈浪情根深种,只怕一年半载,她都不会放弃沈浪,除非沈浪态度坚决地赶她离开,不然的话,她即使不好意思明着跟在沈浪身边,说不定也会偷偷摸摸地跟在沈浪身后。嘿,到时候朱七七可有的头疼了!”想到这里,面上不自禁地露出微笑,说道:“只要沈兄不嫌累,在下自当奉陪!”

    之后两人如法炮制,将另一位年幼女子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这女子虽只有十五六岁年纪,但是杏眼桃腮,肤色白腻,单论容貌之美,还要胜过穆念慈一筹,足以与朱七七这位闻名江湖的大美人相提并论。

    只见她美目流转,嘴角边似笑非笑,凝视着沈浪,突然间抓住沈浪的手,娇滴滴,绵软软地道:“沈公子,你刚刚和这位王公子说的话,我可听得一清二楚。王公子要你负担起我的一生,你并没有驳斥他的话,可见你心里是愿意的,嗯,我心里也喜欢你,定要嫁给你,当你的妻子!你说你一生之中,从没做过一件令别人失望的事,那你也不许让我失望!”她自顾自地便将穆念慈排除在外了。

    这一番话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毕竟这世上女子,无论多么大胆泼辣,但是一上来就说要当人家妻子的,却是少之又少,沈浪见过的女子之中,最大胆、最直白的女子,莫过于朱七七,可即使是朱七七,也从未这般直白地跟他说过,要做他的妻子。穆念慈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少女看,过了片刻,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脸上一白,低下头去。

    王怜花险些笑出声来,他轻轻地咳嗽一声,说道:“小弟有些疲惫,便不留在这里,打扰三位花前月下了。不过等三位详谈完了,若是还有闲暇,小弟想向两位姑娘请教几个问题。”说着拱了拱手,随即转过身,走出房去。

    沈浪此时倒前所未有地觉得王怜花顺眼起来,待王怜花说完话,他跟着微笑道:“两位姑娘近日来一直没怎么吃东西,还是换好衣服,起来用点午膳吧,在下毕竟是个男子,留在这里实在不方便,就先去外面等候了。”

    那少女也不阻拦,松开了手,待沈浪站起身来,她微微一笑,低声道:“沈公子,我可不像这位穆姑娘一般好糊弄。”

    沈浪脚步一滞,随即向门外走去。

    熊猫儿见门呀的一声开了,然后王怜花走了出来,不由一笑,问道:“你这次出来,是你已经施完术了,还是你又过来看贾兄了?”

    王怜花微微一笑,却不回答,而是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贾珂身旁,随即沈浪也从房中走了出来。

    熊猫儿一怔,奇道:“沈兄,你怎么也出来了?”

    沈浪微微一笑,说道:“多亏王兄施以妙手,那两位姑娘已然恢复了昔日的颜色,她二人在房中换衣,我自然不好留在房中了。”

    熊猫儿先是一喜,随即一奇,问道:“咱们可没给那两位姑娘准备衣服啊,她们换的是什么衣服?”

    沈浪脸上闪过尴尬之色,随即笑道:“她们换的自然是自己的衣服了。”

    熊猫儿立时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当下哈哈一笑,不再多问,只是问道:“怎么样?那两位姑娘生得是不是很美?”

    王怜花笑道:“不仅个个花容月貌,并且都对沈兄情根深种,沈兄当真是好福气。你这猫儿若是好奇,等一会儿这两位姑娘换好衣服,你自己去看便是。”

    熊猫儿听了此言,却不嫉妒,笑道:“沈兄本就是一表人才,一路上又对这两位姑娘细心照顾,她二人看上了沈兄,倒也不足为奇。”

    沈浪苦笑道:“王兄不过是随口说笑,猫儿你怎的也跟着起哄了?”

    王怜花微笑摇头,说道:“沈兄虽然可以把今天的事当成南柯一梦,明天一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这两位姑娘却未必可以。‘说笑’二字,还望沈兄再作斟酌,毕竟我虽然不在意沈兄的话,但里面这两位姑娘,知道沈兄把她们的真心当成了说笑以后,想必会非常伤心。”

    熊猫儿听了此言,不由心下吃惊,将王怜花从头到脚,从脚到头,连着看了两遍,寻思:“你王怜花什么时候这么会怜香惜玉了?”

    沈浪微微一怔,叹道:“王兄说得有理,在下受教了。”

    说话之间,只听得脚步声响,有人走到门前,随即将房门拉开,却是那个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但见她一身破旧的衣衫,愈发衬得人如美玉,桃腮带晕,她向沈浪微微一笑,说道:“我和穆姑娘已经换好衣服了,你们大概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们,还请进来,慢慢说话。”

    贾珂瞧见这少女,却是一怔,隐约觉得这少女的模样十分眼熟,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只不过他现在脸上戴着面具,即使这少女认识他,隔着面具,也未必能认出他是谁来。

    众人走进房中,各自坐下,穆念慈虽比这少女大了几岁,但是穆念慈性情温柔,不善言辞,而这少女却性情霸道,任性自我,因此这少女坐在房中,便好像是这客房的主人似的,先是招呼大家落座,又叫来店小二,让他上了一壶热茶,几盘细点,穆念慈坐在一旁,向熊猫儿道谢以后,便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沈浪,双颊越来越红。

    那少女亲自斟了三杯茶,递到沈浪、王怜花和熊猫儿面前,笑道:“小妹姓李,名莫愁,多谢三位的救命之恩,这一杯茶,便是我向三位的道谢茶,日后三位如有吩咐,小妹定当听从差遣。”

    贾珂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心头一震,暗道:“原来是她!难怪我会觉得她这般眼熟!”

    要说“李莫愁”这个名字,在《神雕侠侣》中可谓是赫赫有名,但是这个名字对于贾珂来说,另有一番意义。十三年前,贾珂作为使臣赶去西泥国,李秋水想利用卫国的使臣团除掉童姥,贾珂只好和童姥联手对付李秋水。在贾珂离开兴州城的前一天,他路过一个冰雕摊,正好遇见叶二娘从一个妇人怀中,抢走了一个女童,这个女童便是李莫愁。

    贾珂回忆起这件事,再向李莫愁看去,只觉李莫愁依稀便是记忆中那妇人的模样。那日他不忍心让那女童落入叶二娘之手,被叶二娘玩腻之后,或抛弃于荒郊野外,或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折磨至死,于是利用李秋水的身份,挑拨童姥除掉西泥一品堂,不仅将那女童救了出来,还因祸得福,偷到了许多瓶“悲酥清风”。

    贾珂这时见到李莫愁,不免心中大生感慨,侧头看向王怜花,见他手抚茶杯,心不在焉地听着李莫愁说话,只觉转瞬之间,这十三年时光便即流逝过去。他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是搂住了王怜花的腰。王怜花感到他的动作,侧头向他一笑。

    沈浪见李莫愁不再提刚刚的话,不由松了口气,于是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熊猫儿笑道:“李姑娘,听你这口气,莫非你也是江湖人?”

    李莫愁微笑道:“小妹自幼在山上学艺,半年前因为一件事情,急于下山,因此坏了门规,师父有意惩罚我,一年之内不准我回去,自那以后,我便一直在江湖上四处飘荡。”

    李莫愁顿了一顿,脸上微露冷意,继续道:“七天前,小妹在江都一家客栈过夜,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但是浑身上下,居然一丝力气也没有,想要喊人,可是嗓子就好像被蜜饯塞住了似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然后那畜生走进了小妹住的那间客房中,换下小妹的衣服,又对小妹说——”

    她说到这里,脸上怒意更甚,双手紧握成拳,在桌上不住发抖,众人见其模样,便知那人一定说了些侮辱她的话,再看穆念慈,却见她脸上一白,别过脸去,泪珠在眼中不住打滚,显然她被那人抓住的经历,和李莫愁大同小异。

    只听李莫愁继续道:“那畜生对小妹说了些话,小妹听了以后,恨不得立即提起剑来,将他杀了,奈何小妹连一根手指都没法动弹,更别提动手杀他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闭上眼睛,就当面前没有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畜生见小妹看也不看他一眼,大概自己也觉得乏味,便带小妹离开了客栈。他将小妹放进车厢里,当时穆姑娘也躺在车厢里,和我一样,一动也没法动。那畜生一路上谎称我和穆姑娘,都是他得了怪病的妹妹,他一路向南,便是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看病。”

    贾珂听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问道:“李姑娘,穆姑娘,你们可知道他究竟要带你们去哪里?”他进来以后,一直没有说话,这时突然间开口询问,二女皆是一怔。

    李莫愁摇了摇头,恨恨地道:“那畜生不曾提起这事,不然我说什么,都要闯去他的老巢,让所有与他相关的人,通通尝上十遍我这几日经历的痛苦!”她这句话虽然说得狠厉,但是在场众人,除了沈浪心下不赞同以外,人人都觉爽快。

    穆念慈略一沉吟,说道:“虽然他不曾提过,自己要去哪里,但他一路上都不曾向别人问路,显然对这条路十分熟悉。并且有一天晚上,我没怎么睡着,依稀之间听到他离开房间,在外面和另一个人说了一句话,大概是:‘都这时候了,他去苏州干吗?’可惜之后他和那人渐渐走远,又说了些什么话,我却半句也没有听见了。”说完这话,忍不住又向沈浪看去,见他目光之中,颇有赞许之意,不禁脸上一红,心中很是欢喜。

    贾珂听到“苏州”二字,不由一怔,心想:“鸠摩智将段誉绑去了苏州,慕容复是在苏州利用王保保杀我,周芷若原著中不曾出现的亲戚是在苏州当知府,怎么将她二人易容带走的这人,认识的人也要去苏州?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意外?倘若穆念慈没有记错,那人说的‘都这时候了’,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伙人很快便要做一件大事,时间非常紧迫,所以那人听说另一人去了苏州以后,才忍不住抱怨了这么一句?”

    之后贾珂又向穆念慈、李莫愁二人询问将她们带走的那人的模样,她二人虽然尽心尽力地描绘了一番,但是人的相貌千千万万,终究非言语所能准确形容,所幸王怜花听了她二人的描述以后,照着她二人的描述,画了八幅画像,待她二人挑出一幅最为相似的画像以后,他再稍作修改,最后画出来的人像,和那人已有七八分相像。

    待王怜花画完画像,众人又向穆念慈询问她是怎么被那人抓住的,穆念慈俏脸一红,说道:“那日我和爹爹在高邮比武招亲——”

    李莫愁自幼在古墓派长大,这古墓派位于终南山的一处古墓之中,开宗立派的祖师姓林,名朝英,武功虽不在洪七公等四绝之下,但因为是女流之辈,不好抛头露面,因此名声不显。这林朝英在江湖上闯荡之时,对全真教开宗立派的祖师王重阳情根深种,奈何她心高气傲,始终不肯吐露心声,反倒总是挑起争闹相斗,借机亲近王重阳,后来王重阳明白了她的心意,但感情一事,终究不能勉强,最后林朝英在王重阳输给她的古墓之中抑郁而终。

    林朝英在世之时,留了一个丫鬟在身边服侍,半是仆人,半是弟子,待林朝英过世以后,这个丫鬟又雇了几个仆妇,还教了她们不少武功。有一次,一个仆妇下山购买食材,正巧遇见强盗拦路抢劫,当时路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打退那伙强盗以后,寻了半天,始终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正待离开,突然间听到一声微弱的哭泣声,于是循声找去,最后在一个惨死的妇人的怀里,找到了一个三四岁的女孩,便是李莫愁了,之后仆妇将李莫愁带回古墓,那丫鬟见李莫愁根骨极高,又是女娃娃,便将她收入门下。

    李莫愁的师父终身未嫁,也没有子女,只有她这一个徒弟,但她一来天生情淡,二来古墓派的内功心法有抑制人七情六欲之效,因此师父虽然视李莫愁为亲生女儿,但是李莫愁自小到大,都没得过什么疼爱。

    半年前她在古墓中闲得无聊,四处乱翻,无意中找到了自己儿时的衣服,发现衣服上面竟然绣着“嫣然成衣店”这五字,显然是卖这件衣服的店家。自那时以后,李莫愁便生了心魔,做梦的时候,都想赶到这家成衣店去,问问十几年前,究竟有谁买过这件衣服,她的父母究竟是谁。

    但是古墓派有个规矩,便是门下弟子终生不得离开终南山,除非有一男子心甘情愿地为她去死。李莫愁久居古墓,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见到一个男人,又去哪里找一个心甘情愿地为她去死的男人?偏偏她太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于是趁着师父闭关修炼之时,连夜逃下终南山。之后她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却始终找不到一家嫣然成衣铺,这才心灰意冷地回到终南山,但是师父因为她违背门规,便决定将她逐出师门,再也不肯见她一面。

    李莫愁见师父这般无情,愈发觉得老天待她不公: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疼爱,师父呵护,她却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师父也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这般狠心绝情地抛弃了自己?

    之后她行走江湖,江湖上不少男人见她美貌,便动情起意,她愈发觉得江湖上人人都不是好人,直到后来她和穆念慈躺在古庙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古庙坍塌,两人皆道今日自己必死无疑了,穆念慈是痛苦之后,坦然赴死,她却是痛苦之后,愈发愤怒。

    不料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时,居然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拨开了古庙坍塌的梁柱瓦片,将她救了出来,之后一连数天,始终如一的细心照顾她,并且那人看见她丑陋的面容以后,半点也不嫌弃,看见她动也不能动一下,也没想过占她半点便宜。

    李莫愁这辈子都没体会过有人对她温柔,这是第一次,说不定也是唯一一次,她岂能放手?又岂能将这份温柔分给别人?因此这时听到穆念慈的话,李莫愁笑吟吟地道:“不知穆姑娘可招得佳婿了?”

    穆念慈忙道:“不、不是的!我爹爹带着我四处比武招亲,不是为了给我找个……”说到这里,红晕重新罩上双颊,顿了一顿,随即说道:“我爹爹有位结义兄弟,二十多年前就被人杀死了,我爹爹知道他这位结义兄弟有个孩子,只是既不知道这孩子是否尚在人间,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在何处生活,他这么做,便是想用比武招亲来吸引大家,以便找到他那位结义兄弟的孩子。”

    熊猫儿赞道:“一个人能将这朋友的遗孤放在心上,已是难得,令尊这位朋友已经过世了二十多年,令尊不仅一直将这位朋友的遗孤放在心上,还一直在找这位朋友的遗孤下落,真是难得中的难得!穆姑娘,令尊当真是一位大丈夫!可惜他现在不在扬州,不然我一定要和他好好喝个痛快!”

    沈浪听了此言,不禁露出笑容。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说道:“你这猫儿无论见到了谁,都喜欢拉着人家一起喝酒,既是如此,你去跟穆姑娘的父亲对饮,又怎能显出你的诚意来?依我看啊,你不如买上几十斤酒,然后送到穆姑娘的父亲下榻的客栈,到时他在一边喝,你在一边看,这样才能显出你的诚意来!”

    众人听了这话,皆是大笑起来。

    熊猫儿笑道:“好个无赖,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看你这分明是自己不能喝酒了,就起了坏心眼,想要将别人也拖下水!嘻嘻,我又不像你一样,有人管着我,不让我喝酒,当然是喝的酒越多,越能显示我的诚意了!”

    穆念慈微微一笑,说道:“倘若爹爹知道熊公子这么称赞他,他心里一定非常高兴。”

    熊猫儿笑了一笑,突然间想起一事,问道:“穆姑娘,那人将你带走之时,没伤到令尊的性命吧?”

    穆念慈神色一黯,叹了口气 ,说道:“这我也不知道。”

    她顿了一顿,缓缓地道:“那日我和爹爹在高邮比武招亲,既没找到我爹爹那位旧友,也没遇见武功胜过我的人,所以我们就和往常一样,将摊子收起来后,便回小客店休息了。第二天我醒过来,也是浑身上下,半点力气也没有,之后的经历,也都和李姑娘没什么区别。

    只是……只是那人将我们乔装改扮,显是想要避人耳目,而我爹爹发现我失踪以后,定会四处找我,所以我……我……好担心……那人会为了不走漏风声,杀……杀……我爹爹……”说到最后,已经抽抽噎噎的说不下去,但见一滴滴眼泪自她眼中滴落下来,落在桌子上,将桌面打湿,落在茶杯中,溅起一圈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原著里说李姑娘年轻的时候也是温柔貌美的女子,但是就看她对徒弟洪凌波、师妹小龙女甚至有养育之恩的师父的冷酷无情,我是不相信她年轻的时候和温柔有关的,感觉她是一个特别霸道、专横、特别爱走极端的性格,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得是我的,谁敢抢走,那我就杀了ta!(邀月、周芷若齐齐点赞,石观音在九泉之下冒个泡,等我再凑齐一个人,四位女士可以打麻将了——虽然我暂时想不起来了)

    安排了李姑娘出场以后,我突然觉得这根本不是给朱七七安排情敌,而是开启了朱七七的生命倒计时啊,李姑娘太强悍了。嗯,希望沈浪能早日看穿李姑娘的真面目,然后贴心待在朱七七身边保护她,不然稍一离开,朱七七可能就命丧冰魄银针之下了。

    还是穆姑娘比较温柔,原著里她就是施展跟踪术,一直跟在杨康身后,来慰藉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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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写沈浪真的好难啊,古龙连句心理描写都没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原著里,他面对王小花说【兄台若是稍有侠义之心,便该将她两人的终生视为自己的责任,万万不能再对第三个女子动情了】为什么不反驳啊?王小花无所谓,可是那两个姑娘都醒着呢!

    倘若两女中没有朱七七呢?他打算怎么收场?

    为什么还要【沈浪微微笑道:“兄台只管放心,小弟这一生之中,还未做过一份令别人失望的事。”言语之间竞似有些双关之意。】双关指的显然是那两个女子的终身大事吧?他为啥要这么说?这话让两个姑娘听见了,会是什么想法,张无忌都是被人撩而不是去撩人,明明对朱七七一直开着凭实力单身buff啊

    王小花递给他的那杯酒他到底是真喝还是假喝啊,是假喝的话,看见朱七七,反应怎么会是【沈浪纵然镇静,此刻也不禁为之放声惊呼出来】?是真喝的话,在王小花暗算他两次的前提下,他怎么会喝王小花倒的酒呢?又是智商掉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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