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爷爷
伊微凉只觉得周身神清气爽，功法运转如意，仿佛不曾经历过一场大战，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她操纵着金环进入到颜春晓三人的战斗圈子里，颜春晓衣裳染血，正招架得分外吃力呢。
看见伊微凉，颜春晓哈哈大笑：“来，分你一个！”
她剑锋一扬，对上了那阴沉男修，却是将实力最强的剑修留给伊微凉。
伊微凉也不觉得有什么，她镇定从容地与隐隐有疲惫之态的剑修缠斗起来。
修士总是比妖兽更难对付，半个时辰后，这片河滩除了还站着的两个少女，再无他人。
颜春晓血染青衫，脸色苍白，却笑得分外得意：“以弱胜强，以二对四，看来是我们胜了！”
伊微凉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她一抹唇角，将留下的鲜血抹掉，道：“师姐，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蹲会吧！”
她们都已经力竭，现在便是来一个炼气六层的弟子，也能将她们逼入绝境。
伊微凉受伤没有颜春晓那么严重，她神识敏锐，很快便找到一个十分隐秘位于瀑布后的山洞。
这个山洞似曾有人住过，摆着石桌石凳，却落了厚厚的灰尘，看灰尘的厚度，足足有上百年。山洞狭窄，只是一个小小的石室，又在瀑布后面，若非偶然，实在很难找到。
伊微凉与颜春晓各自拿出一套阵盘在自己身周布下，纷纷开始打坐调息起来。
这一战她们惨胜，险些就丢了性命去，不过得到的好处也多，光是战斗时的感悟，就足以令她们修为进步一个小台阶。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话倒是不虚。”
伊微凉看着四个芥子袋倒出来的各种灵草、材料、丹药、符篆和灵石，饶是见多了好东西，也觉得有些炫目。
打坐调息两日，有丹药相助，两个人的内伤外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也是时候坐下来分割战利品了。
颜春晓本就爱笑，现在更是笑得眉眼弯弯：“那为首剑修与阴沉男修，都是手段毒辣的，有师兄曾看见他们杀人夺宝，还差点被劫杀了。此番他们栽在我们手上，却是天地因果，自有报应。”
伊微凉微微一顿，她看向自己的双手，两只手白白嫩嫩，手背上的肉窝窝都未曾褪去，却已经斩灭好几个修士。
纵然那些人血腥满手，却也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
颜春晓斜了她一眼，心里明了，忌讳着交浅言深，她并未多说。伸手将那些大大小小的玉盒拨在一块，说道：“炼丹的灵草都归你，你是炼丹师，即便门派供养，这些上了品阶的灵草也是缺少的。”
伊微凉回过神来，看见颜春晓笑意盎然的脸，不由暗骂自己矫情，她说道：“也好，炼了丹药我给你一半。”
是啊！她不杀人，人来杀她，总不能引颈就戮吧？
这本就是一个不讲理的世界，道理都在修为更高的人手中。
两人飞快的将东西分掉，用不上的材料、法器和妖兽身上的物件则装在同一个芥子袋中，只消去坊市卖掉便平分所得灵石。
“这个地方倒是很不错。”颜春晓站起来打量居住了两日的这个小洞穴，笑道，“也亏得师妹神识过人，不然哪能发现这样的好地方？不过你是炼丹师，神识肯定是比我们这些普通修士更强大更细致。”
伊微凉笑了笑，也站起来走到洞口气势磅礴的大瀑布跟前，感受着丰富的水汽，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有这等巧妙的心思，竟然在瀑布后边挖了个洞穴。凭借大瀑布天然的遮掩，不耐心点搜寻，都找不到呢…”
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伊微凉倏地拿出金环，警惕的回头看向颜春晓方才站着的位置，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颜春晓在她说话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伊凉抿了抿唇，她闭上眼睛将神识探出，一寸一寸地扫描着这个小小的石室，却一无所获。
“大白天…见鬼了？人呢(=Д=)？！”
想了片刻，伊微凉在这个小小的石室踱起步子来。因为只是将石室作为疗伤之地，她并未将石室打扫干净，除了两人打坐调息的位置，其余地方都是厚厚的积尘。
这一踱步，倒是发现了一处地方不同凡响，神识根本就无法探查到。拨开灰尘，却是四平方大小的虚妄玉地板，上面刻着一个简陋的传送阵，阵中镶嵌的灵石已经黯淡无光。
想来是颜春晓不知不觉间激活了这个传送阵，只是不知她被送到了何处。
虚妄玉出产于北地，上古时期修士常用来建筑洞府。它能隔绝神识，神识所见一片虚无，又因为其质地如玉，被称为虚妄玉。
到如今，这虚妄玉已被开采殆尽，即便偌大的东洲魁首万化宗，用得起虚妄玉的都是极重要的地方。
不过一个小小洞穴，为何会有虚妄玉掩饰的传送阵？
伊微凉沉思片刻，并未冒然启动传送阵——是福是祸，都是颜春晓的命运。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修士，实力甚至还比不上颜春晓，即便跟了上去，又能怎样呢？
因低着头，她并未注意到，这石刻的简陋传送阵忽然微光一闪。
下一秒，一个似有七八十岁、鹤发～颜、眉目生寒的老头便与伊微凉同处一室。
他身穿淡青色的道袍，袍子边缘镶着简单却华贵的绣纹，头发结成道髻，插了一根青玉簪。
整个人显得清冷、内敛凸现年轻态，与脸上的暮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人见之印象深刻。
但是，即便这个老头子的长相再温和再无害，伊微凉也不曾忽略掉他身上危险的气息。内敛，低调，沉稳，却强大得足以令人畏惧、想要匍匐在地对他膜拜。
伊微凉直视着这个神秘修士，胸腔里心脏跳动一下比一下快，血液流速也比往常快了许多。她光洁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缓缓渗出，手指也在恐惧的颤动，仿佛眼前这个老头子是玉瞳简上食人的凶兽！
“前辈，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我万化宗试炼峰腹地？”伊微凉挺直腰背，努力遏制住内心的恐惧，壮着胆子发问。
老头子的身形晃动两下，站稳脚步，看清楚石室内的布置摆设。再一眼瞄见伊微凉衣服上万化宗的标记，也不在意。他随便一跺脚，整块完整的虚妄玉顿时寸寸粉粹，便是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将传送阵复原。
做完这件事后老头子清冷漠然的目光落在伊微凉身上，一跨步便走到她身前来。
伊微凉大惊失色，她想要催动法器，但是体内的灵气却无法调动半分，仿佛整个身体都被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半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老头子将手伸向自己，瞳孔骤然紧缩，倒映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但是没有实力的她除了乖乖臣服妥协，又能怎么样？
这个老头子最少也是筑基以上的金丹期，而她只是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别说对抗，就连逃跑都只能想一想罢。
老头子轻而易举的将伊微凉挂在脖子上的白色玉符拉了出来，说来也怪，这白色玉符的防御攻击功能仿佛对他失去了效力，任由他把玩。
“别怕，我不会杀你。”与外表不一样，老头的声音很柔和。带着珠玉相撞的清冷，口吻却颇有玩世不恭的意味，偏偏他说来却无比自然，自有三分稳重自信。
伊微凉眼珠子微微一动，只觉得这一把声音实在是在她的心里重重的敲了一下，翻腾的气血忽的平静下来，竟有几分安心。
仿佛这个来历神秘、修为恐怖的老头子真的不会伤害她似的。
看完玉符，老头望着伊微凉微微一笑，口吻变得温和，眼睛里却见不到一丝笑意：“原来是伊家的小家伙，还是伊青玄那小兔崽子的妹子，这倒与我有几分渊源。”
也不见他做了什么，伊微凉忽然全身一松，凝滞的灵气也自如运转流动，却是不再如刚刚那待宰羔羊无力动弹。
她张了张嘴，目光掠过老头子袖口的标记，努力压下心底的恐惧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起来：“您是高修为的散修吗？”
老头摇摇头：“不不不，我是个活了太久的余孽。”他仔细地看了看伊微凉的眉眼，说道，“如若没有其他事，带我去寻你兄长罢。”
“那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因为低着头，她并未看见老头眼睛里的深意与探究，只听到他淡淡的道：“不过虚名而已，一定要叫我的话 就叫我老顽童周伯通吧。”
想到这里，伊微凉抬起头，却发现老头正淡淡看着她，神态就像在看一个孩子。
伊微凉没做亏心事，所以她很平和的看回去，问道：“前辈为何一直盯着我？”
这老头显然没想到这小姑娘还能反问回来，移了目光淡淡说道：“我在看你与那个混小子究竟有几分相似。”
“我和哥哥是兄妹，一个爹的种，样貌上肯定会有相似之处。”伊微凉露出笑容，轻快的说道。
小姑娘的模样还是很可爱的，老头眸光闪烁，很自然的伸手抚上小姑娘的发顶，轻轻揉了两下，仿佛对待自家的晚辈。
淡淡的扫了一眼整个石室，老头低头望向矮小的女孩，心中考虑着是否要抹去她的记忆以绝了麻烦，一边随意的问道：“你来这里，可是有事？”
伊微凉怔了几秒，伸手指向那虚妄玉上已被毁去的阵法，说道：“此地只是我偶然之间发觉，因受了伤不方便，故在此憩息了几天。”
“不过，就在方才刚准备离开，我的师姐不经意间启动了传送阵，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你是从传送阵那边过来，能知道我师姐的去处吗？”
老头将小姑娘对师姐的担忧尽收眼底，却没有要帮忙的想法，只说道：“这是不定向传送阵，看它布置的手法与灵石消耗，你那师姐现如今已在千万里之外，落在何处我也不知。”
伊微凉看了看破碎的虚妄玉，转头看向神秘老头，斟酌了一下，说道：“谢谢你告诉我。不过，我能把这件事告诉宗门的外门执事吗？”
不定向传送阵具有随机性，说是千万里之外，可能也只是方圆千里，在南边还是在北边都不知道呢。就算伊微凉踏上传送阵，也未必与颜春晓传送到同一处。
倒不如早早的将此事告知宗门，让宗门想办法联系颜春晓，解决这件失踪案。不过，传送阵里忽然冒出一个神秘散修，这件事就不能随随便便告诉宗门了，免得撞破了别人的秘密。
伊微凉记着老头出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急着杀自己，而是马上破坏传送阵。虽然也有伊微凉太弱的原因在内，但这架势，倒像是有人在传送阵那一头追杀他一样，也难怪，散修本来就是无依无靠的浮萍，有仇家也是常事。
老头瞥她一眼，果然开口便是拒绝：“不能。”又说道，“你师姐不会有事，像这样的传送阵，惯来不会将人送到太危险的地方，可以放心。若还是担忧，你有剑符在身，可以试着联系她。”
伊微凉垂了垂眼，心道颜春晓只是一个微不足道外门弟子，她若联系了颜春晓，为了守住传送阵的秘密，这个老东西肯定不会介意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她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没有剑符…不过，既然你说师姐不会有事，那我就放心了。”伊微凉仰首对老头露出笑容，细声补充了一句，“谢谢你告诉我，你真是个好人。”
“啧，你这灵根着实有点奇异，那一丝木灵根像是木灵根，却又胜似……，老家伙我活了几千年，也第一次见。”
“既然你不想跟我走，那就走吧！这本《毒经》是老夫我在某个古宗门密藏里面拓得，就先赠与你了！”
说罢，那个老头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留下某个一脸懵逼的小姑娘不知所措。
“这……大佬们的思维那么超前吗，我啥都没说，他人就没了，还送东西？！”
“诶，他不是让我陪他找我哥吗？怎么就走了…”
“这他妈就是传说中那种，赠送机缘的工具人，啊不，是老前辈？！”